拿下?


    不詢問沒定罪僅僅是個物證,便要將她拿下?


    南瑾瑜眯了下眼,抬手便掀翻了當先衝上來的兩個婆子,哀嚎遍地。


    “都是不長眼的東西!摔死了活該!”


    綠梢怒道,若不是小姐這些日子學了點兒功夫,早就被這些吃人的東西害死八百迴了!


    “放肆!”


    寧嬤嬤又氣又驚,以為南瑾瑜做賊心虛便不敢反抗,不想她竟然這般兇悍,不僅還手還將她的人直接打了。


    “你算什麽東西?放肆也是你一個奴才敢說的?”


    青衣冷清的聲音傳過來,嚇得眾人一凜。


    畢竟是個進府便打了劉嬤嬤的丫頭,雖說來曆不明但是這些日子眾人也聽到些傳言,據說這丫頭是秦王府上的侍衛出身,厲害著呢!


    “不是東西唄。”


    南瑾瑜彎了下唇角,眸光掃過猶豫著想往上衝的丫鬟婆子,“夫人請我自去便是,但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動手,打死不論。”


    “是!”


    青衣和綠梢齊聲應道,明明隻有兩個人,卻嚇得來人連連後退。


    “你!”


    寧嬤嬤氣得臉色發白,卻也沒那個膽子上前,隻能人怒道:“大小姐既然知道夫人有請,那便走一趟吧,沒必要在這兒浪費時間。”


    “走吧。”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當先走了出去。


    打從一開始南錦寧就沒安好心,原以為有了百花宴的教訓她能安生些,不想竟然變本加厲……


    這頭南瑾瑜前腳剛走,清風苑的門便結結實實的關上了,青衣大咧咧的從正門出去,循著大路往東邊去了。


    天邊亮起一絲晨光,微亮的天依然模糊不清,一個人影迅速從樹叢中鑽出來,貓著腰爬上了清風苑旁邊的歪脖子樹。


    因為南瑾瑜喜清淨,因此值守的丫鬟婆子皆是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清閑得如同府裏的主子般,這會兒天色未亮,院中是無人的。


    撕拉!


    樹梢上的鋒利枝丫刮破了裙擺,紅菱暗罵了一聲“晦氣”,去沒想著迴頭去,跳進了圍牆下麵的幹草堆。


    噗!


    泥濘粘稠的東西糊了一身,紅菱驚得跳到地上,看了眼身上的濕乎乎的衣裳,也沒察覺哪兒不對勁,拉著臉罵了起來。


    “哪個殺千刀的將米湯倒在草堆裏了?也不怕生火點不著麽?”


    屋頂上,青衣閑適的躺著,聞言翻了個白眼,那不是米湯。


    姑娘說了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但是姑娘沒說對付惡心的東西不能用點惡心的手段呀!


    濕了裙擺的紅菱好不容易到了偏房門口,瞧了眼上鎖的房門,隨手在門邊撿了塊石頭便開始砸鎖。


    “哢嚓”聲響過後,偏房的大門終於開了,紅菱顯得興奮無比,將破鎖一扔走進屋去,緊接著卻一腳踏空,腳踝猛地一緊之後整個人便被拽倒在地,迅速的在滑膩的地麵上滾了一圈之後,便被倒吊在了房梁上。


    “啊!什麽人搞鬼?”


    渾身的血液都湧向頭頂,紅菱怒罵的聲音卻沒有得到迴應,清風苑裏安靜的如同半夜。


    “捉了條小泥鰍,這大魚還在泥裏呢!”


    青衣端著下巴,想到南錦寧那張小人的臉,微微勾了下唇角。


    紅菱這丫頭瞧著便是沒什麽腦子的,南錦寧則是自以為她聰慧過人,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設計姑娘,若是不給她些教訓瞧瞧,她日後隻會越來越囂張。


    紅菱倒掛在房梁上罵了一會兒,越罵心裏越害怕,在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後,漸漸安靜了下來。


    天色微微發亮,晨起的小家夥們聞見了吃食的味道,紛紛從縫隙鑽出來,成群結隊的湧向食物的源頭。


    螞蟻和蟲子都喜歡甜食,正值夏日,一開始隻是幾隻,不經意的從房梁上落下,倒掛著的人也沒有察覺,隻是努力的朝旁邊晃悠,除了越發頭暈之外根本隻是徒勞。


    “好好待著吧。”


    青衣叼了根口尾巴草在嘴裏,轉身消失了。


    含香園。


    南瑾瑜跟著寧嬤嬤來時,屋子裏已經人滿為患。


    老夫人與南國公在上首坐著,朱氏靠在榻邊痛哭,四姨娘與立在一旁,神色透著擔憂,二姨娘則是站在門邊,翹首以待看著什麽。


    “瑾瑜見過祖母、父親、國公夫人!”


    南瑾瑜端正的行了禮,麵對這種陣仗麵無表情。


    “跪下!”


    南國公見她漠不關心的傲氣樣子,猛地拍了下桌子,嚇得眾人一驚。


    她迴府之前,這國公府裏一切如常,從未出過中毒這等事情!


    “為何?”


    南瑾瑜心底冷笑,不明所以的挑了下眉。


    不問青紅皂白便定了她的罪,迫不及待將屎盆子往她頭上扣,這便是她的好父親?


    也是,若非有這樣的父親,正主又怎麽會生下來便被拋棄最終含恨而死呢?


    “反了你了!還敢問為何?你當這國公府中沒有王法了?”


    朱氏怒視著南瑾瑜,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國公府的王法便是靠一張嘴汙人清白陷害親人麽?”


    南瑾瑜反唇相譏,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小姐這話是在懷疑老朽的醫術?三小姐中毒的跡象這般明顯,有毒的物證也是你送來的這些物事,你還想否認?”


    府醫氣得臉紅脖子粗,畢竟南瑾瑜與他無冤無仇,他隻不過秉公辦事實話實說而已。


    “三妹妹中毒了?”


    南瑾瑜掃了一眼躺在榻上氣息微弱的南錦瑟,麵露驚訝道。


    “正是!脈象微弱昏迷不醒,再加之找到了物證,不是中毒又是什麽?”


    府醫篤定道,瞧南瑾瑜的神色帶著幾分鄙夷。


    雖說她們同樣是嫡女,但是南瑾瑜這個沒人疼的孤女算得了什麽?


    “所謂的物證是桌上這些麽?”


    南瑾瑜睨了一眼梨花木八仙桌上擺著的東西,這是她先前每個院子送過的試用品,畢竟下人都得了的東西,沒道理主子不給一些。


    “自然!大小姐這是想裝傻麽?我勸你……”


    “沒你的事兒了!”


    南瑾瑜打斷府醫的話,視線轉向始終沉默的老夫人,“孫女想借祖母身邊的嬤嬤一用。”


    老夫人這才微微頷首,麵無表情道,“嗯。”


    這丫頭她打心眼兒裏膈應,太過聰慧反而不好掌控,不過若是沒了她,朱氏定會變本加厲在這國公府中興風作浪,屆時可就沒有第二個南瑾瑜來治她了。


    “有勞嬤嬤將這些東西打開,遞到我麵前,讓我仔細聞一聞。”


    南瑾瑜簡明扼要,不打算多餘他們浪費口舌,畢竟蠢貨都是相信自己的判斷的,沒有證據她說什麽都沒用。


    “不必!老朽來便是!”


    府醫怕她鬧什麽幺蛾子,連忙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打開,依次遞到南瑾瑜麵前。


    南瑾瑜不慌不忙一一聞過,心下確定了幾件事,麵色微微緩和了幾分,“有勞。”


    “哼!”


    府醫將東西放迴去,吹胡子瞪眼道:“瞧著大小姐這模樣像是有幾分懂藥理?那這下毒之事是否也有膽子認了?”


    “白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沒做過的事情,我死也不會認!”


    南瑾瑜彎了下唇角,再次看了一眼唿吸勻長的南錦瑟,絲毫不懼怕對方的威脅。


    她方才還在想,府醫為何這般厲害三兩下便找出了有毒之物,原來蛇鼠一窩啊!


    “少在這兒廢話!大小姐謀害三小姐,來人呐,將南瑾瑜拿下!”


    二姨娘雷厲風行的架勢看起來頗有些跋扈,不過此刻卻正好應了朱氏的心意。


    “妾身求國公爺替錦瑟做主!重罰這個忘恩負義手足相殘的惡毒東西!”


    畢竟惡人朱氏做得多了,日子久了便落得個妒婦的下場,想要挽迴國公爺的心,她總得表現出軟弱溫柔的一麵,國公爺才能想起自己的好!


    “來人!”


    “父親!萬萬不可!”


    南國公正準備下令,便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南瑾宸與南錦汐匆忙趕來,神色十萬火急。


    “瑾宸!躺在榻上的也是你三妹妹!你怎麽便能這般偏心呢?”


    朱氏痛心疾首道,擺出一副她們母女可憐被人欺負的模樣。


    “夫人多慮了,瑾宸不過秉公辦事,正因為關乎三妹妹的安危,更應當人證物證並舉,如此草草給瑾瑜定罪,不過正好遂了兇手的意,一石二鳥罷了!”


    南瑾宸不緊不慢道,神色卻異常堅定。


    “大少爺說的對,大小姐這些物事國公府中每個院子都送了,不僅如此連許多丫鬟嬤嬤也都得了賞賜,若是東西有問題,再蠢的人也不會用這個法子將自己陷於不義。”


    四姨娘頷首,說話的聲音弱弱的,但是卻始終向著南瑾瑜。


    “簡直一派胡言!人贓並獲的事兒怎麽到了你們母子口中便成了誣陷?當我是瞎的嗎?”


    朱氏根本聽不進勸,畢竟除了南瑾瑜之外,她實在想不出在這國公府裏還有誰能對錦瑟下得了這個毒手!


    “朱氏,稍安勿躁。”


    南老夫人沉吟片刻終於開了口。


    畢竟瞧著南瑾瑜的樣子便不像是做賊心虛的模樣,若真是她做的,以她的能耐輕而易舉便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何必將髒水往自己身上潑呢?


    “老夫人這般明目張膽的偏袒她,莫不是覺得我母女好欺?”


    朱氏立刻惱了,她與老夫人向來是針尖對麥芒的,這板上釘釘兒的事兒竟然也要顧左右而言它?


    “哼!錦瑟也是南家的嫡親孫女,當年你都是老身執意要迎進門來的,此話未免太過打臉?”


    南老夫人絲毫不給她麵子,沉著臉譏諷道。


    她以為這個出身低又乖巧的庶女終能成為自己手中的棋子,掣肘白氏掌控國公府,可她終究是想錯了,低估了朱氏的勃勃野心!


    “你……”


    “夫人若一口咬定大小姐是下毒之人,那便讓國公爺來審問,以示公平。”


    四姨娘提議道,柔柔弱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病懨懨的。


    “四姨娘這話未免也太誅心了!三小姐中毒昏迷,中的毒便在這大小姐送來的物事裏,你們硬要攔著懲治兇手還說什麽證據,這不是明擺著的麽?”


    二姨娘立刻嗆聲,半點兒也沒把四姨娘放在眼裏。


    不過是個仗著子嗣得寵的,有什麽資格在這兒指手畫腳?


    “若是三妹妹沒有中毒呢?”


    南瑾瑜覺得厭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準備將事情攤開了說。


    “怎麽可能!三小姐中毒的模樣眾人看的真真切切,老奴當先衝進來而後才去的牡丹苑……”


    劉嬤嬤總算得了機會,便試圖一次將南瑾瑜咬死。


    “劉嬤嬤發現三妹妹時,三妹妹是何症狀?”


    南瑾瑜追問道,仿佛對發生的一切都不知情。


    看樣子她的敵人還真多,可惜這智商就真的不在線了。


    “三小姐滿麵血汙七竅流血躺在地板上,老奴嚇得魂兒都飛了,連忙將三小姐抱到榻上,然後去尋了夫人。”


    劉嬤嬤說得繪聲繪色,還特別搶到了七竅流血幾個字,聽得眾人信了八分。


    “那敢問府醫,三妹妹中的是何毒?”


    南瑾瑜再次看向府醫,一副傻乎乎任人抹黑的樣子。


    “自然是與這些胭脂水粉脫不了幹係!中毒者昏迷不醒七竅流血,是劇毒!”


    府醫見她質疑自己的能力,底氣十足道。


    “也就是說,三妹妹不一定能醒過來了麽?”


    南瑾瑜追問道,忽然間變得愁容滿麵。


    “老朽已經給三小姐開了方子,準備灌腸催吐試試,能減輕毒性的話,三小姐或許還有醒過來的機會,否則隻怕是要長期昏迷不醒了!”


    府醫說得繪聲繪色慷慨激昂,沒有半點兒擔憂的模樣。


    “倘若三妹妹醒了呢?是否說明……”


    “絕不可能!你這是在侮辱老朽的醫術,這毒藥中含了十幾種相衝相犯的藥物,醒過來?癡人說夢!”


    不等南瑾瑜問完,府醫便將話說死了,反而省了她後續的詢問。


    “瑾瑜你究竟想問什麽?”


    南國公也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但態度依舊十分強硬。


    “迴國公爺,瑾瑜想說的是,既然毒藥下在了胭脂水粉中,又是劇毒,用了立刻昏迷不醒需靠灌腸才可能保住一條小命,那麽這個院送了快七日了,為何偏偏今日才毒發?誰將毒下在了三妹妹的胭脂裏?或者說是誰撒了謊呢?”


    南瑾瑜瞥了朱氏一眼,瞧著她那眼圈通紅的模樣,倒是比平日裏多了幾分人味,可惜……


    “說下去。”


    南國公蹙眉,看南瑾瑜的眼神透著十足的疑惑。


    幾年前他曾路過清水縣見過一迴,她生得膽怯木訥又寡言少語,聽朱家人說她足不出戶隻愛讀書,便打消了將人接迴來的念想,不曾想短短幾年她竟大大不同了……


    “誰撒謊了?老奴忠心耿耿伺候三小姐這麽些年……”


    “你閉嘴!”


    劉嬤嬤跪在地上準備哭天搶地,忽然被朱氏嗬斥了,下一秒便止住了哭聲。


    南瑾瑜壓根兒沒看她們,繼續解釋其中漏洞。


    “其二,就算三妹妹當真因為這些胭脂水粉中毒導致了昏迷不醒七竅流血,那麽下毒之人哪裏得來的毒藥?幾十種配比向來不可能是自個兒種出來的吧?追尋藥源便能查清背後誰人搞鬼,才能真正叫清者自清。”


    “如此,說得似乎有道理,但是你卻無法證明不是你做的!”


    朱氏怨毒的看著南瑾瑜,畢竟琯琯的把柄還留在她手上,若是能趁機除了她,也算是件好事!


    “國公夫人自是不信我的話,不過三小姐的話你總該信的吧?”


    南瑾瑜彎了下唇角,似笑非笑道。


    人心果然最可怕,若非親眼所見她是不願意相信能拿親生女兒做籌碼的人是何心態……


    “錦瑟她生死未卜,你這簡直就是在狡辯!”


    朱氏不管不顧,一心隻想除掉南瑾瑜,既然折了錦瑟,總要撈點好處不是?


    “哎……”


    南瑾瑜歎了口氣,看樣是不打算在說話了,在眾人看了便是她默認了朱氏所說的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無辜。


    “妾身求國公爺做主!家法處置南瑾瑜這個歹毒的丫頭!”


    朱氏轉身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神色決絕道。


    南國公麵色陰沉,盯著南瑾瑜看了好一會兒,動了動嘴,“既如此,瑾瑜你可還有話要說?”


    “無話可說。”


    南瑾瑜勾了下唇角,嘲諷的表情刺痛了南國公的眼。


    那雙和她娘一模一樣的眼睛,仿佛在說我果然看錯了你,你果然不值得……


    “父親!”


    南瑾宸驚了,沒想到事已至此竟還會是這樣的結果,心底又驚又怒隱隱作痛起來。


    從失望到絕望,往往隻在一瞬間。


    四姨娘說的沒錯,國公爺是個不講人情隻看利益的人,瑾瑜對他而言沒有朱氏有價值,因此她便能舍了瑾瑜麽?


    “事已至此,南瑾瑜給錦瑟下毒,家法處置以儆效尤。”


    南國公見老夫人根本沒打算護著她,心底鬆了口氣。


    朱氏在主家之事讓步,又將白氏的嫁妝還迴去,一步步皆在隱忍,如今琯琯入宮,平步青雲指日可待,他自然不能再令她失望……


    至於瑾瑜,那般倔強的性子,打磨打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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