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狗皇帝從薑皇後手中取得了陪同商容一起長跪的官員名單,卻說那冀州之上,因為受了水難,江一春隻得想辦法將糧倉裏的新種糧食偷偷兌換出去。卻是那西岐最是善解人意,又一貫與他冀州交好,竟是不請自來,由著現在主事的二公子姬發帶了糧食趕來救濟冀州百姓。


    那西岐本是頭一批裏得到新種糧種的諸侯,而今可是從中得了許多好處。姬昌與姬發都不是鼠目寸光之輩,眼見得好處得來,哪裏會為了區區五年的稅收就抵製了這多產的新種糧食?現在隻恨狗皇帝給的糧種太少,因此耳聞冀州遭了水難後,姬發料想能從江一春這裏換多一些糧種,又想重新聯係了西岐與冀州的感情,於是立即驅車趕牛地來到了冀州地上。


    姬發當真沒有料錯,他來之前那江一春還正與自家宰相費仲商討著如何脫手這批可做種子的糧食,如今他一來也省的他們再去尋買家,可謂一拍二和,分外感情好!


    既然兩方感情再次交好,那江一春便順手賣了一個人情於姬發,讓他與弟弟姬奭相見一麵。


    江一春自是好意,但是姬發與姬奭感情實則並不深厚,姬奭在西岐時兩兄弟就不曾說過幾句話來。因此冀州人一走,姬發登時尷尬了起來,隻能那些尋常問候的話來與姬奭相談。反而是姬奭在見到隻剩下西岐人在場,連忙上前一步,將姬發手握住,對他道:“二哥此次來冀州可是要換那糧種?”


    姬發一愣,知道姬奭既然能如此問,便是誆也誆不過去的,便點頭承認了下來。


    姬奭立即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而後示意姬發俯□來。等到姬發應了他低下頭,這小鬼頭才偷偷摸摸地在姬發耳邊說道:“二哥莫要被那江一春騙了,這冀州最能產糧食的並非那些玉米,番薯,而是在北麵後山上種的一種名叫‘麵包樹’的果樹。那果樹上結的果實烤熟了便能直接食用,而且隻要有土地栽種下去,到了年份即便沒有人力來看護也能四季結出果實,豈非比那玉米、番薯妙上許多?”


    姬發聽了姬奭所言,很是訝異。那姬奭卻又愁眉不展道:“可惜那麵包樹四周被江一春種了一種妖樹,見人就要來咬,很是可怕……”說罷又是搖搖頭,歎息不止。


    姬發看到姬奭這般模樣,卻是因為他身份特殊並不敢輕信於他。姬奭抬頭觸到他疑惑目光,神情不由得一凜,而後迅速地退到一旁,拱手道:“奭兒自知身份特殊,所說的話難免讓兄長懷疑,但是母親已經拒絕了紂皇旨意,我母子二人而今隻能是西岐之人,這番忠心難道還不夠讓二哥信我一言嗎?”


    見姬奭麵色較真,姬發連忙將他扶起,對他抱歉道:“非是二哥不信弟弟,實在是弟弟剛剛所說的兩種樹木叫人匪夷所思,那終年都能結出果實的樹木也就不罷了,卻哪裏聽說過會有吃人的樹?”


    姬奭聽他話意已有意動,立即一本正經地迴答他道:“小弟怎會欺騙二哥?隻是二哥若真要去探一探麵包樹,卻是一定要切記弟弟的話,小心那食人樹,免得被它襲擊,反叫弟弟不好向父親、西岐臣民交代。”


    姬發此時頂替了父親掌管了整個西岐,正是要猛足了勁發展西岐實力,唯恐別人將自己與兄長伯邑考做對比認為他不如對方,由此事事盡心盡力。現在他聽得姬奭話知道有麵包樹這等神奇果樹,如何能不動心?隻是長久以來一直對姬奭存著戒備,這時即便感興趣也不能完全放在臉上,隻是說了幾句感激撫慰的話,便將姬奭打發了過去。


    卻是對這寶樹終究按耐不住好奇心,姬發思慮了半晌,想不通這江一春一副為國為民的模樣,何以將那些糧種都弄了出來,卻獨獨將麵包樹掩藏了起來,難道這人其實是一個虛偽做作之人?


    但不管怎樣,這冀州也不是什麽龍潭虎穴,即便真有那吃人的樹,姬發也並不將其放在眼底,便早早吩咐了幾個虎賁現行前往北山查探,而自己則依舊留在江一春的府中,直等到糧種兌換之事完全談妥了才離開了冀州侯府。姬發恐江一春疑心,便佯裝出迴西岐的樣子,到了半路又迴過頭來,化作平民模樣,偷偷潛迴冀州。


    到了北麵後山之上,果然見到了一顆顆猙獰恐怖的大樹,樹上長滿了一張一合的“夾子”,還有許多的粘液從中流淌出來,滴落在地上——姬發低頭一看,便看到這些樹木的四周一片除了灰白的土壤,半分其他景致也看不到,哪裏會猜不出這些粘液含有劇毒?


    沒得一會兒那幾個先前派出去的虎賁已經潛了出來,來到姬發麵前向他稟告內中情況,卻是與姬奭所說分毫不差,這些長相怪異的植物的確有捕食獵物的本性,人隻要一靠近便會被它襲擊,稍微沾上一點汁液上的粘液皮膚便會被腐蝕!


    姬發查看了幾人身上的傷勢,果然被腐蝕得很厲害,不由得心動起來,暗道若能將此毒用在箭簇之上,豈不妙哉?連忙又問食人樹後麵是不是有那姬奭所說的麵包樹。


    帶頭進入林中的那人應聲從包裹裏取出一個扁圓形果實,拿給姬發看道:“便是此物,清香得很,卻是不知能否食用。”


    姬發便叫人將麵包果烤熟了,也不叫手下嚐試,而是親自掰了一小塊放在嘴裏嚼了嚼,當真唇齒留香,猶如抹了蜂蜜的麵團!


    眾人見到姬發竟然自己嚐試麵包果,不禁又是緊張又是驚歎,暗道二公子為了西岐百姓能得這麵包樹竟然不惜親自嚐試這果,愛民如此實在叫人感動!


    這姬發卻非是蠢人,並不會拿自己性命來博取賢德名聲!隻因他認為殷姬尚在西岐,那姬奭並不敢誆騙自己,才敢大著膽量親自嚐試麵包果,也不多吃,隻一點點嚐試一下,即便有毒也死不了人!


    姬發吃下一小塊麵包果後,等了許久也不見異樣反應,立即大喜過望,暗道果真是個寶貝,若真能一年四季產果,我周人便能從土地上擺脫出來,專心操練兵製,如此過個三五年如何不將他商國軍隊擊潰?


    姬發立即吩咐了手下與他一同潛入林中,各自折了十數枝麵包樹與食人樹奠柏的枝幹,全做扡插之用,而後便趕緊地迴了西岐,片刻也不作停留,免得被冀人發現!


    姬發等人盜了寶物,當夜走離冀州,卻是在他們前腳剛離開北山,那冀州侯府裏江一春便已經得了信報,知道了這件事情,不由得低頭笑了起來。


    那姬奭就站在江一春身旁等著消息——他本就對江一春特意安排叫姬發知道了麵包樹與奠柏的存在,唆使他盜取這兩種樹木迴西岐栽種這一舉動十分不理解,現在又見這他笑得分外得意與壞心眼,更是古怪與好奇不已,不由得拱手向他詢問其中緣由。


    江一春也不欺瞞於他,反而反問他道:“你可知道本城主明明知道麵包樹比玉米、番薯等物更多產、好伺弄,卻反不將它推廣,而是浪費民力去種植玉米等糧食?”


    姬奭想了想,卻是不能想明白,隻能老實地搖搖頭。


    江一春便告訴他道:“隻因為這樹實在太高產太好伺弄了,每個百姓隻要種上五六棵這一輩子便能過上富庶無憂的生活。”


    姬奭歪著腦袋疑惑道:“這樣不是最好?”


    江一春笑著搖搖頭道:“這又怎麽能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百姓不用在土地上耕種,不用為窘迫的生活勞碌奔波,很快就會變得懶散,不思進取——一個人若是變成這樣那沒有什麽,若是一個城池一個民族的百姓都變成這樣,你道這個城池這個民族可還有未來可言?”


    這樣的道理姬奭是從不曾接觸過的,一時之間竟是沒有辦法吸收,隻能懵懵懂懂隨了感覺搖了搖頭。


    江一春便又說道:“同樣道理,西岐實力能夠壯大,依靠的非是西伯侯的賢德仁慈,而是周人的淳樸勤勞。而今姬發將這麵包樹推廣到西岐,周人見了麵包樹的好處,如何還肯麵朝黃土背朝天地種植玉米、番薯這等尋常作物?”


    “周人種了麵包樹,一時是能得它帶來的便宜,但是時日久了,不用辛勤勞作的周人再不會記得昔日勤勞的辛苦,人心便會逐漸憊懶——人心一懶,可就什麽都完了!”


    ——這卻不是江一春胡說,想那麵包樹之鄉正是因為天生土養了這種植物,那裏的人民一直過著衣食無憂的閑適生活,卻也因為這樣,當地不論是農業還是工業都發展得十分緩慢,可見百姓憊懶之情日久,即便受到外界文化的衝擊也不能改變!


    江一春說完這些,笑笑問姬奭道:“現在你可知道我為何要讓姬發得這便宜?”


    姬奭雖然年幼,但天資聰穎知道江一春話中有著大道理,因此隻不作聲兀自低了頭皺起眉,想了許久終於慢慢琢磨出了一點意思。


    江一春知道他並沒有完全想通,也不強求,拍了拍他的小腦瓜道:“所謂戰爭,非止在戰場上才能論輸贏,真正的戰爭往往在兩軍對壘之前就已經開始,甚至已經奠定了結局!”——他便不信,被麵包樹腐蝕了勤勞之心的周人,還能將上天氣運保住,若是那樣,那他江一春為了天下蒼生,為了華夏民族能夠永保勤勞善良的本質,也要逆天而行,消滅了禍源西岐了!


    江一春這番關於戰爭的話,卻是比那麵包樹理論容易懂得多,姬奭很快便明白了過來,連忙向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懂得。江一春瞧他這般聰明伶俐的模樣,甚是歡喜,卻是想起那個調皮搗蛋的哪吒來,一時又是感歎了起來,甚是思念!


    作者有話要說:好羨慕麵包之鄉的人啊……農業工業不發達,但是環境好,生活節奏緩,又是海島,旅遊業發達,總之各種天堂模式啊,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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