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從假山上跳下來,不想,剛一落腳,竟又碰見了剛剛那個女廚子,想起在她麵前做賊的事來,臉上立即臊紅起來,扭身就想要逃跑。誰知那女廚子竟在他快要溜出她視線的時候,突然出聲喊了他一聲哪吒!


    哪吒聽她來叫自己,暗道除了義父那個做巫醫的同鄉,這皇宮裏哪還能有別人知道本大王名諱?因此立即返迴頭衝到了禦七麵前,要問她自己的身世!


    哪知他聲音太大,終於擾到了假山裏麵兩個,讓其中一人很是生氣,從假山裏麵傳出話來,要那禦七將哪吒帶去別處。


    禦七二話不說一把抓過哪吒,就將他拖去了廚房,先將一堆吃食放到哪吒麵前,要他吃完再與自己說話。


    此時哪吒雖然餓得很,但是大丈夫氣概決不能被這一點食物打動,因此隻是將食物圈在懷裏,並不立即去吃,而是恨恨地瞪了禦七一眼道:“你莫要以為這點好處就能收買本大王,你將我從親生父母身邊偷走這筆賬,今日總要算清楚的!”


    禦七冷冷瞧著哪吒,便要伸手將他懷裏東西搶走。哪吒哪裏能肯?他既是做大王的,哪裏還有將到手的東西再被人搶走的道理?因此趕忙背過身去,吧嗒吧嗒三把兩把統統塞進了嘴裏!


    他吃得急切,自然噎著。旁邊遞來一碗溫溫的湯水,他立即接了過來,喝了下去,將碗扔在了一邊,這才轉過身來瞧向禦七,雙手插在胸前,哼哼地瞪著禦七。


    禦七卻笑笑道:“你不用拿眼睛瞪我,你自己出生時與別人有多不同,何必我來說?我將你放在江一春處養著確實不厚道,但難道在你自己家裏就能過得比在冀州更快活。”


    哪吒搖頭道:“話不是你這般說,義父曾說過,金窩銀窩不如自家草窩,父母或許因為我異於常人而不喜歡我,但終究是我父母,哪有你這般私自作為,斷人天倫之樂的?”


    禦七點頭道:“那倒是不錯,我確實做得過分了,你要來尋我報仇也占著理字,隻是我這裏有一樣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還請你等一等再來與我算賬,且先去你父母家認祖歸宗,再迴來如何?“


    哪吒恐這禦七是在借口抵賴,因此問她是什麽事情一定要去做。禦七便告訴她自己在宮中培養了三百個宮女做巫醫,現在她們都已經學有所成,所以想去求紂皇一個恩典,在各地設立醫官,好將她們放出宮去為百姓謀福。


    哪吒聽了這話,不禁暗想這禦七若沒有撒謊,她所做的便是對百姓有大益的功德,自己若是與她尋仇,日後別人曉得了豈非要將我比作小人一樣看待?


    他又想到禦七才是真正的冀州侯,自家義父不過是她手下一個代表,義父因為疼愛自己才沒有將這番利害關係說出來,自己又不是莽撞無知的人,豈能真的不識得這份關係?


    何況這禦七既然是冀州侯,理所當然會對冀州百姓多加照顧,朝廷若真設置了醫官,肯定要多送幾個去冀州的,自己那群小的們有了醫官照顧,可不就能個個活到長大?


    哪吒曾經見過一個手下“小將”因為高燒而活活燒死了,對這些事情十分敏感,如今聽禦七說會送醫官到民間,又知道她的醫術超絕,便想著名師出高徒,冀州如能得她二三十個弟子,百姓哪裏還會受不住一點病魔就死了?


    他這般想通了,立即改變了要找禦七麻煩的主意,做出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說自己不會將禦七怎樣,此番來不過想問她自己親生父母究竟是誰,順便嚇唬她一下而已,誰知她竟是這般不經嚇!


    誰知他那父母,不問不知道,一問卻好教他嚇一跳,竟就是師伯普賢真人身邊好徒兒木吒的父母!


    一聽陳塘關守將李靖是自己父親,哪吒當真嚇了一跳,待緩過神來又是一陣咋舌,暗道自己與那木吒關係這般親.熱,原來是有這份造化!


    這哪吒得了自己身世秘密,便扭頭蹬了風火輪走了――卻並不是真走,而是偷偷躲在禦七後頭,想瞧瞧她剛剛那番話是不是在詐自己,因此跟在她身後,終於在一個時辰後進了浴湯裏!


    哪吒原道是這禦七要洗澡,雖然自己是個男童終究不好意思看她一個女人洗澡。卻在轉身欲走之時聽到浴湯裏傳來人聲,可是好巧,就是那躲在假山後頭遊戲的兩個男人。


    哪吒是個機靈鬼,眼珠兒轉了一圈立即又倒返迴頭,折了迴來,躲在帷帳後頭,雖然看不清裏頭人做的是什麽,卻能聽見他們究竟在說什麽。


    想不到那禦七竟就在這浴湯裏將醫官的事情說了出來。哪吒一麵嫌棄這女人實在不會看場合說話,一麵又是驚奇,原來那兩個男人中有一個就是師父太乙真人口中說的,要他去推翻的大暴君紂皇!隻是不知道是上頭那個還是底下那個。


    哪吒因為好奇這紂皇究竟是個什麽模樣,因此偷偷掀了帷帳一角,往裏麵瞧了過去,卻是見到那清秀俊雅的男子顯然被欺負狠了,正趴在水池邊上,動也懶得動。那魁梧的男人就坐在他身邊,將手搭在他肩上,時不時低下頭去在他肩頭上咬一口。


    哪吒見俊秀男子身上紅紅紫紫,便知道這人一定被啃了很多口――又聽那魁梧男子拿話來迴答禦七,聽口氣不是紂皇又是誰?頓時了然,暗道師父說得沒錯,這紂皇果然是個暴君,竟然喜歡咬人!


    因那喜歡咬人的暴君一直半低著頭嗎,哪吒看不見他完全麵貌,心裏又好奇又惱火,隻好一直偷看下去。


    卻說這紂皇當真是個無道昏君,那禦七秉呈之事連哪吒這個混世魔王都知道是個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偏他竟不怎麽願意答應,直到禦七說甘願拿冀州的財政支付醫官的薪資,這狗皇帝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哪吒聽禦七要從冀州那裏拿錢來填昏君的窟窿,一時氣不打一處來,便想著等禦七走了就來給這昏君一頓教訓!


    卻是等到禦七走了,他正準備衝進去將昏君按進浴池裏讓他喝一肚子洗澡水時,那一直不動的俊秀男子突然直起了身。哪吒見他們開始說話,便又立即縮了迴去。


    卻聽到這清秀男子聲音裏微微帶了一絲喘息,問那狗皇帝道:“陛下,臣子在宮中半年,卻是發現此處再沒有第二人比禦七巫醫更為乖覺,更為陛下著想。”


    那狗皇帝便淫.蕩蕩的笑道:“你是在為她覺得委屈,明明做的是能給朕賺名聲的大好事,卻還要被朕如此盤剝?”


    那俊秀男子卻是搖搖頭,道:“陛下如何不明白臣子要說的是什麽事?而今想來陛下當初那般慷慨,將冀、昌這兩座擁有鹽池與銅礦的城池直接賜給了他們兄妹,卻不令他二人前往封地就任,反叫江一春去任城主,分明就是確認了他們的忠心,絕不會不會背叛陛下,才會如此行事。”


    哪吒聽了這話,當真咋舌不已,心道自己義父怎地會和這暴君一條心?一定是這俊秀男子惡意栽贓!又想到剛剛在禦花園中險些被他出賣給暴君,心下更加不喜歡他,暗道一聲知人知麵不知心,實在是白長了一副好皮囊!


    哪知那紂皇竟然沒有否認身邊男子的話,反而哈哈大笑道:“邑考這般聰明,可叫朕日後如何行事才能如今天這般逗得了你?”


    (原來這一日,紂皇突發奇想,想要到外頭打場野食,又知道伯邑考絕不肯的,所以就拿了冀州低價買鹽給西岐這件事來要挾,才逼得伯邑考不得不陪他胡鬧了一場,卻是差點被哪吒小子壞了好情致!)


    紂皇這番話說出來,可是叫哪吒整個人都呆掉了,再不等繼續聽下去,轉身便離開了皇宮,也不管尋找親生父母這件事情,徑直就迴了冀州,尋他義父質問去了!


    哪想他義父竟是半點也不否認,還說自己當初與禦七兄妹來到大商王朝,若不是得紂皇接納,莫說是現在這副尊貴地位,光是外域人的身份便會立即被人抓去做了奴隸,一輩子過著伺候人的低賤生活。


    江一春輕輕摸了摸哪吒頭頂的絨黃頭發,慘淡地笑道:“哪吒,你既認孫悟空為偶像,就當知道做人應當知恩圖報,否則連低賤的妖精鬼魅也要來恥笑!”


    哪吒卻搖頭說道:“但那紂皇是個暴君,義父豈能為了一己恩惠就助紂為虐,視天下興亡而不顧――你是不知,那紂皇是會吃人的!”


    江一春聞言一笑,立即俯身,拉了哪吒的手在自己嘴裏咬了一口。哪吒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將手收了迴來,羞紅了臉道:“義父怎可如此胡鬧?哪吒而今已有半歲,非是小兒了,哪能隨便親咬!”


    江一春便直起身,說道:“你也知我是因為疼愛你,想與你親近才親咬你。那你又怎麽知道紂皇不是因為疼愛那個人,想要與他親近才去親咬他的?”


    哪吒睜著一雙大眼,眨了眨,想了半響不解道:“但那人已經長得比我大了,怎麽還能當做小孩一樣咬的麽?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咬天化和敖真他們兩個?”


    江一春眼角立即抽了抽,暗道你小子未免太貪心,竟然一咬就要咬兩個,隻怕你一張嫩嘴經不得硬拳頭,隻一個黃天化就能打得你滿地找牙了!卻不好將剛剛的話收迴來,隻好點頭同意了哪吒。


    哪吒見此立即高興起來,暗道那敖真乖乖巧巧,是自家小弟,不便欺負,但那黃天化卻是小氣記恨得緊,竟然嘲笑自己是個小奶娃兒,待見他時就咬他一口,看他平日教人多瞧一眼都要生氣打人,若被自己咬上一口,還不立即氣死過去?


    哪吒越想越覺得好玩,卻是不想自己已經被義父江一春避重就輕地將問題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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