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予薇此時肩胛骨被獸王尖銳的鷹爪刺穿,一身真氣消耗一空,全身武學無法施展半點,生機一點點的流逝。


    上麵獸王的血液一滴滴的落在她的脖頸,燒灼刺疼。


    她不由全身發冷,哆嗦個不停。


    不過,她的臉色很平靜,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眼神迷茫的看向前方,她不懂,為何辛師兄最後也不看自己一眼?


    是自己哪裏做錯了嗎?


    原來自己最終會以這種方式死去!


    她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緩緩滑落,下意識縮卷著身體,抱緊自己,就像那些年做為私生女的無依無靠,父親不認、外祖母家中也不認。


    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破風聲。


    她猛的睜開眼,便看見一道身影穿梭萬千猙獰的獸海、以一往無前之勢淩空飛來,紫衣與長發齊飛,深邃的眸子看著她,眼神中似乎有必救與不放棄的決心。


    “辛師兄是你嗎……”


    她的雙眸中慢慢露出一絲神采,然後隻是默默看著,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世上真會有一個男子無視令人絕望的獸海,無視自身的安危,前來救自己?


    對麵那道身影幾乎在她的心中定格了。


    也許,即便馬上死了,也值了。


    下一刻,身上一輕,那隻巨大的獸王已經被一劍劈死!


    她輕飄飄的落入那張懷中,安全、溫暖、激動還有一種無以言表的感覺充斥著心懷。


    “怎麽樣了?”辛卓問。


    薑予薇一把用力攬住辛卓的脖頸,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願意說,隻是一雙美眸中淚水更多。


    辛卓幹脆也不再說話,抱著薑予薇,猛的拔高數十丈,掃視向密密麻麻相互廝殺的獸海與獸影,鎖定了其中一隻六頭獸王,俯衝而去,落在了獸背上。


    一簇井水灑在獸王的腦袋上,天烏劍也重重插在獸背上。


    綠色血液四濺,剛剛還拚命掙紮的妖獸,忽然老實了下來。


    辛卓這才鬆了口氣,將薑予薇平放下,撕開她的長袍,隻見被獸王利爪刺破的傷口已經發黑,這妖獸有劇毒。


    薑予薇吃疼,皺了下眉頭。


    “怕疼嗎?”


    “怕!”


    “就當我沒問!”


    “?”


    三十六根銀針飛起,刺入她的三十六處經脈,封住毒氣流通,隨即運轉心法,緩緩替她趕出毒素。


    足足半柱香,傷口黑血散去,恢複了血紅色。


    隻是薑予薇依舊臉色發白,白中帶著一絲青,明顯不太對,辛卓立即說道:“啊。”


    薑予薇下意識抿了抿櫻唇。


    辛卓皺眉:“抿嘴做什麽?啊。”


    薑予薇眨了眨眼睛,似乎覺得挺有趣,張了張嘴:“啊!”


    露出一排編貝似的好看牙齒,隻是毒氣從口出,還未散去。


    妖毒入腹,當盡快祛除。


    辛卓想起那日大周帝都的事,也沒什麽心理負擔,低下頭,以真氣相輔,替她吸出。


    片刻後,抬起頭,皺眉道:“我在替你驅毒,你伸舍頭做什麽?”


    薑予薇臉色羞紅,紅到了修長的頸子,又抿了抿嘴,模樣還挺可愛,低聲道:“伱又沒說,我隻是覺得……辛師兄如此,我不迴應一下不太禮貌!”


    “?”


    辛卓歎了口氣:“咱們在逃命,我在給你驅毒,別調皮,聽話!”


    片刻後。


    辛卓抬起頭,唇上濕漉漉的,臉都紅了:“薑予薇,你過分了!”


    “嗬嗬嗬……”


    薑予薇輕笑個不停,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中滿是靈動,臉色更紅了,鼓著腮幫子道:“可是我忍不住呢,怎麽辦。”


    “不可能!你認真點!不然我給你扔下去!”


    “你不會的!”


    又是半柱香後,終於毒素盡去。


    辛卓累出一身汗,好一會才緩解亂七八糟的心情,看向前方雲海鋪天蓋地的妖獸,還好,有身下的獸王做掩護,沒有再撲殺過來。


    薑予薇也盤坐起來,認真的說了一句:“多謝辛師兄!”


    “客氣!”


    辛卓想了想,問道:“你路上有沒有見到趙宜主和白縱那些人?”


    薑予薇搖頭道:“沒有!但是我看見了陳長生、聶聖歡還有那位叫鄧山靈的女子,他們從一處古怪的地方,直接去了最深處!”


    “最深處?”辛卓詫異。


    薑予薇思考了片刻,點頭道:“那處至少靈台七重天以上才可進入,我們嚐試過,去不得!”


    想了一下,又道:“而且,我們遇到了天邪和鬼青的弟子!”


    辛卓第一時間想到了妖女三聖母雪姬,問道:“此處還有邪宗弟子?”


    薑予薇正色道:“沒錯!這禁地似乎不以實力論,而是看的天賦……”


    看了下他的臉色,道:“我們去的地方應該比辛師兄您去的地方困難了一些,而且十分複雜,可以選擇的去處很多,選擇不同,去的地方便不同。


    我們不僅看到了白縱、聶聖歡那些天賦一等的高手,也遇到了不少邪宗弟子,其中一名叫七牙的獸皮少年靈台九重天境,擊敗了陳長生和謝無江,若不是鄧山靈幫忙,隻怕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事後,我們認為,這處禁地應該是大羅和大衍的共同禁地,隻怕最深處,邪宗與十八宗弟子將會展開搏殺,散修、其他處的武者想必要選邊站了!”


    辛卓點點頭,他考慮了一下趙宜主的處境,不知她會不會受傷。


    思考間,前麵已經到了那處巨大的石碑,隻是十七條船已經不見了。


    而且獸王本能的原地徘徊,不願繼續前行。


    辛卓幹脆抱起薑予薇,腳下一點已如流星趕月般,直奔前方,沿途曲指成爪,撒下密集的雷霆,攔路的妖獸被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


    薑予薇摟著他的脖頸,俏臉上有些感慨,說道:“我們一路受盡了折磨,不成想這些恐怖的妖獸竟在辛師兄手下如同玩鬧!”


    辛卓笑道:“是不是相當厲害?”


    薑予薇輕笑,目光如水般凝望著他:“厲害!哪裏都厲害!”


    辛卓輕咳一聲,忽然裝作無意的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薑玉圭的人?”


    薑予薇茫然的搖搖頭:“不曾聽說,他是何人?”


    辛卓又問:“姬九巍?薑女英?薑嬛?薑庸、薑策、薑溫、薑恤、薑雲、薑慶、薑不為、薑無榭呢?”


    薑予薇還是搖頭。


    辛卓深吸一口氣:“蘇妙錦?崔鶯兒?慕容休?黃大貴?白尖細?韓七娘?韓九郎?蟬衣、青歌、梨韻、賽青竹、思青洛、南蒂娜、青玄、贏劍瑩、折飛燕……”


    薑予薇臉色忽然變了。


    辛卓心跳加快,急聲道:“你認識哪一個?”


    薑予薇似乎陷入了迴憶,好一會才道:“你知道南天聖人徐元君嗎?”


    辛卓遲疑了一下:“不知!”


    薑予薇壓低聲音道:“我娘和我說過一個故事,說中古時代和上古時代之間,南天聖人徐元君曾隨我娘家中一位高手征戰通臂猿猴,因那一戰有功,他的外甥女,他胞姐與妖族大聖所生的女兒,堪稱豔冠一方的小姑娘,便叫南蒂娜,後入一道山那家為侍女,隨在某位夫人身邊。


    此女自視甚高,雖是婢女,卻眼高於頂,偏偏又貌美、驕橫,很招主人喜歡,便連我娘也不被她放在眼中,上一次我娘將我送入真氣源石棺中假死時,哄我入睡,還提了一嘴,說此女超脫天人五衰入元極三林,當真令人震驚!”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許多,她發現辛卓的臉色不太對,問道:“還要我繼續說嗎?”


    辛卓點頭:“繼續!”


    薑予薇點著下巴,又道:“折飛燕我也知曉,我娘說過太衝聖地的事兒,太衝聖地與那家人關係交好,這個折飛燕便是太衝聖地的聖女,已接近準聖境了!


    這女人為人很冷淡,殺人如麻,我娘說,她很可能在短時間內如那家人的一位小姐一同入聖人境!”


    說到這裏才反應過來,猛的看向辛卓:“辛師兄,你如何認識他們?這些人隨便一人也不下於大羅宗,你在何處認得?”


    辛卓心神有些恍惚,自己當年的一個小老婆是超越超級宗門大羅這種恐怖存在的聖地的聖女?


    熊掌也是超越天人五衰的元極境高手?


    我隻是個小小的靈台境武者,這真是開了個天大的笑話!


    “辛師兄?”薑予薇小聲問著。


    辛卓這才籲了口氣,道:“我隻是在一本古籍上聽說過這些名字,好奇,聽你上次說,你外婆家來曆不俗,隨口問問!”


    薑予薇也歎了口氣,緊緊攬著他的脖子,認真道:“辛師兄,其實這幾年宗門內都在盛傳,說你是得了某種奇怪的中古機緣,才會以凡體取得如此出類拔萃的成績,但無論你是否是得了那些人當年留下的機緣,師妹都想勸你一句,那些人的名諱你今後一定不能再提了,太過可怕。


    你如今隻是靈台境,按部就班,至少數十年才能成功入境渾元虛,而渾元虛入境天人五衰第一衰可能至少需要百年!


    天人五衰五次天人衰竭,今生能不能闖過去,何時闖過去,都難說,便是到了天人五衰境,也如同各宗老祖那般垂垂老矣,到了遲暮之年。


    有些人有些事兒,出生時有便有,沒有此生都難得到。


    天下武者何人不想平步青雲、扶搖直上?自古多少驚才絕豔者半路折馬,死於非命?做人切不可好高騖遠,這是我娘告訴我的!”


    辛卓苦笑著點點頭:“你說的對!”


    薑予薇眨了眨眼睛,看著他:“我為你設計了兩條修行之路,第一,成功接任玄天劍宗掌教,今後可入大羅做真傳,師妹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哪也不去,助你一臂之力。第二,今後我娘歸來,我求她老人家,送你去那戶人家做下人,好不好?但前提必須入境天人五衰第四衰,不然那家人不收!”


    辛卓一時興趣全無,看向前方,眼瞳收縮:“我們先考慮能不能活著出去吧!”


    薑予薇也下意識看向前方,忽然驚聲道:“那是何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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