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石!


    從苦海困境中出來時,在那無盡深淵中遇到的浮石,一模一樣的材質,一模一樣的紋路石刻,隻不過是中等大小,剛好可以躺下一個人。


    這種浮石給他的感覺就如同……一口棺材,萬古時空假死偷生的棺材。


    隻是它現在出現在了這裏,裏麵也沒有人。


    此刻小院中盤坐四五個搓胡牌的中年漢子,胡牌是一種獸骨凋刻的對碰牌,民間遊戲,西秦之地也有老人玩過,出處已經不可考究,據說發明這種牌的年月可以無盡的往上推。


    浮石就被這幾個漢子坐下身下,無所謂一樣。


    辛卓下意識進了院子,看了會牌,看不懂瞎看,這裏的人似乎對“阿虛家人”很友好,也都願意和他打聲招唿,在和一個大胡子漢子扯了一會後,隨意指著浮石問道:“這石頭挺有趣的,花紋很漂亮!”


    “這不是棺材嗎?”一群人詫異的看向他。


    辛卓:“?”


    好的,直接說出來了。


    那大胡子道:“這叫九世棺,分九等,一等一個價錢,很多年才做一次,有人訂製咱就賣,以後啊有人定製,叔教你!”


    “嗯,好的。”辛卓麻溜的點頭。


    那些浮石是這裏的人做的?


    又看了會,裝作隨意的走出院子,接著前往下一個院子,不出所料,每個院子中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先天靈物。


    而且他發現,村子裏的人不事生產,都在玩耍,充其量養一些小動物或者家禽,好像也不怎麽吃飯。


    繞了一大圈,不知不覺到了一處奇怪的建築前,磚瓦泛著黑褐色,整體呈不平等的橢圓形,像是一坨……屎。


    他後退幾步,再看,又感覺像是一團火。


    此處在村子的正南方向,若按八卦圖看,處中軸離卦,先天六十四卦第三十卦,為離火之相!


    建築大門緊閉,但沒上鎖,辛卓想了想,信步走到大門前,推開房門,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對麵是一尊神像,看不出是這個世界的哪尊神,一身道袍,神色肅穆。


    在神像兩邊各有一副對聯:


    “萬年至尊,終為枯骨!”


    “百世修行,轉頭皆空!”


    這十六字倒沒什麽太大的意義,但仔細品來,不免給人一種看盡紅塵、萬事皆空的寂寥與挫敗感。


    辛卓莫名覺得頭皮發麻,順著神像往下看,便看見了一堆牌位,仔細看那些牌位的名字,隻覺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一堆薑氏,其中夾雜著張氏和呂氏,其中一位為“呂魚兒之位!”


    呂魚兒就是前麵那個紅衣的女孩。


    她死了?


    “咳咳……”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辛卓迴過頭,就看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爺子,一臉老年斑,說不出多少歲了,一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的盯著他:“阿虛家的,來這長壽廟要幹什麽?”


    辛卓笑了笑:“我隨便走走,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裏,勿怪!”


    老爺子點點頭,句僂著腰走到牌位前,輕輕擦拭著牌位,聲音滄桑道:“人總歸是要死的,提前擺上牌位,省的以後麻煩!”


    辛卓鬆了口氣:“有道理!”


    想了想,又問:“你們都認識薑太虛?”


    這老爺子一把年紀想來是不會亂說的。


    “忘了,好像是認識的。”老爺子頭也不迴道。


    辛卓沉默了一會,拱手走出長壽廟。


    雪化了,空氣有點寒冷。


    這村子和他來時想象中的,與世無爭、鳥語花香、淳樸自然格外不同,更像是一個處處透露著古怪,並且死氣沉沉的地方。


    “那誰……”


    薑大狗從遠處走來,眼圈發青,腳步踉蹌,可憐兮兮,“你今天是不是又見著呂魚兒了?”


    辛卓點頭。


    薑大狗問:“你和她說話了?”


    辛卓還是點頭。


    薑大狗神神秘秘道:“你完了,呂魚兒天天都要偷看你了!”


    “我好像沒什麽損失,她愛看就看好了!”辛卓道。


    薑大狗瞪大眼睛:“張胖虎不願意啊!”


    “張胖虎又是誰?”辛卓感到詫異。


    “我!”


    身後傳來一道憤怒的吼聲,是一個胖子,高出辛卓和薑大狗兩個頭,人沒到大肚腩先到了,居高臨下看著薑大狗:“沒錯,我不願意!”


    薑大狗怔了一下,指著辛卓:“呂魚兒看的是他又不是我,你看我幹什麽?”


    胖子怒道:“我和他不熟,當年阿虛我也打不過,反正打誰都是打,我打你出出氣好了。”


    “說的真踏馬有道理!”


    薑大狗灑脫的躺了下去,抱住了頭。


    胖子沙包大的拳頭,一通狂風暴雨。


    辛卓揉了揉眉心,這裏的人好像沒有一個正常的。


    直到兩人結束了,才從懷裏掏出兩個杯子,裏麵裝滿了望月井水,一臉坦誠的說道:“我請兩位喝水,外麵帶來的甜水!”


    “你……”


    誰料兩人跟見了鬼一樣,憤怒的咆孝:“長壽村的人是不喝水的,你瘋了吧?”


    撒丫子跑開了,眨眼沒了蹤影。


    長壽村的人不喝水?


    辛卓呆在了原地。


    ……


    十七天。


    長壽村的生活極為無聊,整整十七天,辛卓感覺像是過了十七天。


    不過這些天,以他在外麵的社交能力,非常輕鬆的和村民們之間混的極為熟絡,每家每戶幾口人,什麽秉性摸的清清楚楚。


    經過打探,每戶人家中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先天靈物,形狀各異,說不出是做什麽的,給他一種……這些東西很有用,但你找不到訣竅的感覺。


    非常遺憾的是,村子裏的人不喝水,絕對不喝水,吃東西也都是些幹巴巴的五穀,仿佛喝一點水都會要了他們的命,這讓他的祭靈計劃始終無法落實,他分不清這些人是偽裝的高手,還是神經兮兮的幻想之人。


    走出房門,院子中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女英帶著薑子衝在玩遊戲,見到辛卓出來乖巧的喊了一聲“伯伯/叔父”,繼續玩開了。


    主屋內,老娘姬九巍帶著熊掌、山藥和白璿璣依舊在盯著神農鼎“麵壁思過”,似乎已經看出了一些門道。


    黑姑、白姑和蟬衣閑不住,前幾天已經悄悄出了村子,說是采買打探消息,結果十幾天了,也不曾迴來過。


    倒是老太君帶著梨韻每日操持家務,非常辛苦。


    辛卓懷中抱著一堆刻製好的石牌,走到院子的角落,這些石牌是小七星絕殺陣的陣樁,他已經研究了許多天,以神農先天鼎為陣眼,在院子四周布陣。


    走到乾位甲七方向,將石牌插進地下事先打好的洞中。


    然後走出院門。


    對麵紅衣姑娘呂魚兒在一棵大樹後麵偷偷看著他,這種“偷看”已經持續了十七天。


    更遠處張胖虎則是在偷看呂魚兒,也持續了十七天。


    辛卓對著兩人笑了笑,看向整個院子的陣法,這一看隻覺心神恍忽,因為陣法起作用了,但本身的作用很小,可是村子中出現無數他這個“陣主”肉眼可見的漣漪,像是一個個“禁”字,就像當初給折飛燕強行打開五行真氣大勢時的那般禁字。


    這是……上古禁製?


    長壽村本身就是一個大陣?


    正愣神的功夫,地麵忽然間,發出一陣響動,嗡嗡的響,快速的震顫,像是村子,不!整個天地都在震動。


    他臉色不由一變,下意識觀察四周。


    就聽見呂魚兒和張胖虎驚唿一聲:“來了!比以前強了一萬倍、十萬倍!”


    轉瞬跑沒影了。


    地麵持續震動,好像天崩地裂了一般,而碧藍的天空,陽光消失,出現了一片血紅之色,就像苦海困地的天空。


    光線一片暗澹,很難不讓人產生一種惶惶不安之感。


    院子中玩耍的薑子衝嚇的嗷嗷的哭,被薑女英緊緊抱住。


    老娘姬九巍和熊掌一群人跑了出來,臉色發白。


    武道盛世降臨!


    就是這麽詭異和莫名奇妙的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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