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小院如同小門小戶的獨院,大統領府就是一座“豪宅”了,庭院深重,甚至有假山流水和小亭。


    白副統領領著辛卓進入,那張不苟言笑的四方臉一路上堆滿了奇怪的笑意,很肉麻。


    辛卓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是任命到了,還是有其他事?”


    “大統領自會與你分說,薑賢弟,你的好日子要到了。”白副統領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自己人一家親模樣。


    辛卓隻好強忍好奇,等見了馬大統領再說。


    前麵到了一處環境雅致的別院,院門前站了四個人,三位徐娘半老的中年女人和馬大統領公子馬子儀。


    “薑兄來了?”


    馬子儀臉上帶著不太自然的和煦笑容,迎上前來,拱手為禮。


    上一次見到,還是以大統領公子之尊居高臨下,這一年多的“武海”一別,迴頭再見,地位相反了,老爹甚至耳提麵命了好幾次,讓他今後要尊重薑玉卿,這讓他很難不感慨人生際遇的奇妙,偏偏“武海”他這種土生土長的人,去不了!


    “公子客氣。”


    辛卓迴禮,看了眼三個中年女人,這三位婦人的眼神十分熾熱,不知何意?


    “進去吧,大統領在等候。”邊上白副統領笑著催促。


    一行人進入客廳,裏麵已經擺上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可謂琳琅滿目、令人食指大動,和格格姑娘所做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馬大統領正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臉色很嚴肅,示意眾人坐下。


    辛卓選了個角落坐了,眾人也都分別落座,隻是離辛卓一段距離,空出一張凳子,而且無人倒酒動快。


    就見馬大統領輕咳一聲:“離兒!”


    一旁偏殿內環佩叮當,很快走出一位女子,十八九歲的樣子,一襲白色襦裙點綴金玉,臉上刻意打扮過,顯得十分清秀俊俏,看了眼辛卓,臉色一紅,低著頭坐在了辛卓身邊,然後小心翼翼的偷看一眼,再次底下頭。


    “賢侄今年多少歲?”馬大統領出聲問道。


    賢侄?前幾日還是賢弟,這就降了一個輩分?


    辛卓還是迴道:“快二十一歲了!”


    “二十一歲好啊!”


    一位婦人不停的打量著辛卓,笑道:“這些外麵來的,個個都會養顏之術,看似年輕,實則都是七八十歲了,賢侄二十一歲,生的俊俏,當真是不錯。”


    辛卓微微蹙眉,這氣氛就不太對了。


    馬大統領又問:你與晶格格暗結連理,已有夫妻之實?”


    辛卓輕笑一聲,實話實說:“那倒沒有,隻是袍澤朋友,大統領……有話咱們不妨直說!”


    “好!我喜歡爽快之人!”馬大統領斟酌了一下,指著辛卓身邊的女子道:“這是小女馬離兒,許配給你,明日成婚!”


    所有人瞬間盯著辛卓的臉色,便是旁邊的女子也大著膽子,在桌下伸出手,死死抓著辛卓的手腕,聲如細蚊道:“薑哥哥,我會……很聽話的!”


    辛卓詫異的瞥了眼馬離兒,又看向馬大統領,說句心裏話,困境之人,對兒女情長之事沒有半點興趣,沉聲道:“大統領若是因為入武海前的承諾,大可不必,在下沒有趁人之危的意思。”


    一群人臉上的熱切消失了。


    氣氛冷澹了下來。


    馬離兒臉色也白了幾分,悄悄鬆開了手。


    “沒什麽趁人之危,這便是我的本意!”


    馬大統領似乎有種難以放下的憂愁,說道:“西極之地十年置換日期已到,輪序到了我去,此次能不能迴來還在兩說,我於此地留下妻兒,需有人照應!


    薑賢侄一步入武海地仙,天賦極高,而且如此年輕,前途無量,我準備向大大將軍巢請命,推舉你為戰城大統領,許配小女與你,結個親戚,請你照顧我的家小,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辛卓心中一動,心思已經全放在了西極之地上,問道:“大統領何時去西極?”


    馬大統領歎了口氣:“本該上個月去,隻是在武海耽擱太久,西極仙逆這幾個月攻勢洶湧,命令已經到了,三日後我便出發!”


    辛卓笑了笑,指著白勝:“白副統領做這大統領也是適得其所,不如白副統領……”


    話沒說完,便見白副統領臉色怪異。


    馬大統領再次一歎:“他也要一並前去!”


    辛卓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抱拳道:“實不相瞞,在下早有征伐西極、磨煉武境之意,不如我代大統領前去,大統領留下便是!”


    滿桌再次安靜無聲。


    好一會馬大統領才失笑道:“你這話又是何意?我是被將軍親點之人,此次必去不可,你又如何能代我去?你怕是不知西極的兇險!


    那群仙逆數量實在磅礴,殺完一波又來一波,無窮無盡,如同蒼蠅,尤其是金丹、元嬰之輩,實在是難纏。你可知法寶為何物?符劍、符寶、意念為何物?瞬移又為何物……”


    我太懂了,我能和你扯到明年,辛卓心道。


    西極他是一定要去的,那裏有迴去的路和希望。


    隻是這大統領一門心思要自己留下來,實在是麻煩。


    “大統領……”


    ……


    迴到小院已經是深夜了。


    酒宴自然是不歡而散,大統領的目的沒達到,辛卓的目的也沒達到,這本就不是一個對等的可以協商的事情。


    房屋內漆黑一片,格格姑娘似乎睡著了。


    辛卓推開房門,一道身影忽然迎麵撲來,他作勢擊退,又生生停了下來。


    格格姑娘本想像往常一樣摟住他的脖子,享受奇怪的溫存,不由也跟著停下了,挽了下耳邊秀發,仍舊是那般嫵媚多姿、身段纖柔,隻是輕歎一聲:“你要娶了大統領之女是嗎?”


    “你知道?”辛卓詫異問道。


    格格姑娘輕笑:“你這幾日不曾出門,不知那大統領的妻妾和離兒姑娘已經在我們院門外來迴走了幾次了,無需猜,便知她們的心思!”


    辛卓在一旁盤坐下去,看著格格姑娘的臉蛋,認真說道:“你已倦怠了出去的念想?”


    格格姑娘淒楚的笑道:“我這三日查遍了天涯堂的典籍,交了營中許許多多的老卒,發現從未有人出去過,這地方怕是出不去了,你知武道盛世嗎?”


    辛卓點頭:“出不出去與武道盛世有什麽關係?”


    格格姑娘說道:“有!苦海之地稱之為萬武盛世,據說與之前所有的武道盛世都不同,天地變色,日月無光,這苦海之地進入容易,出去之路早已被封死!”


    】


    辛卓皺眉。


    格格姑娘又道:“我很喜歡這個小院子,若是出不去,我願在這裏了此殘生,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暮氣了!”


    辛卓揮舞衣袖,“你是修劍之人,當有天地不棄、我自為不屈之君的野心,若存了困境死誌,人生又有何意義?”


    格格姑娘癡癡的看著他,許久才釋然一歎:“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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