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靠著一條山溪的斜坡上升起了一團篝火。


    小黃不知從哪裏拖了一條蟒蛇迴來,搖身一變,成了個少年模樣,細皮嫩肉的還挺好看,麻溜的剝了蛇皮,將蛇肉切成一段段的架在火上烘烤。


    辛卓則看著火堆發呆,前麵三千裏就是五鬼山了,此事還不知具體該怎麽操作。


    不管不顧,一怒為紅顏什麽的,爽是爽了,但事關一位不知在哪裏的準帝和佛家、各大古老勢力,總得考慮清楚了。


    重要的是,隨著靠近,他忽然感到一股危險。


    這種感覺十分強烈。


    哪裏有危險?


    我要救澹台薰兒,所有人都要淦我不成?


    思來想去,沒有半點頭緒。


    因果啊!


    知道了澹台薰兒的處境,若不救她,豈能心平?


    ……


    “消息到了,辛卓從大梁國離開,前往西北方向,看模樣是前往五鬼山下的七絕城。”


    一界山,啟陽仙朝,因為這幾百年一直被武道高手翻來覆去的蹂躪,皇帝一怒之下,去了“仙”字,填個“龜”字,改名啟陽龜朝,果然,國運就好了許多。


    臨都,龜臨樓,當年名叫仙臨樓,宋歸雨、澹台靈綺曾在這裏喝過酒。


    但此刻雅苑小亭中,卻坐著麵目威嚴的三位老者,薑太虛、贏五段、趙立夏。


    亭外月牙門邊跪著彈琴的,巧了,還是當初的那位長樂長公主,隻是五百年過去,人已是中年模樣,修為也就大聖後期,不時抬頭打量三位老者,神態卑微到了極點,暗歎一聲:豔名害死人,自己明明是個九世同堂的老女人……


    而且,她的記性向來很好,上一次侍奉人時聽到了“辛卓”這個名字,這次又聽到了,這豈非是一種緣分?


    “薑兄,請恕在下愚昧。”


    趙立夏斟酌了一下,“你這個因果誅身局,到底是如何操作?”


    “說來簡單。”


    薑太虛抿了口茶水,“智珠古佛與辛卓有姻緣因果,知其身陷囹圄,他必會前去,去之必死,這豈非正是因果殺身之局?”


    贏五段蹙眉,接話道:“老薑,這種話老夫已經聽說了許多次,結果辛卓此子每次都活的好好的。太一靈脈河上,三十位地皇孩兒的死,老夫現在心中可是還在滴血。


    以辛卓此子現在可以震殺古皇中境的修為,加之太一古宗嫡傳的身份,那七絕城和五鬼山,有人能動他、敢動他不成?


    老夫甚至覺得辛卓此子天命所歸,壓不住了,你這個局到底怎麽做,還是不要賣官司了!”


    薑太虛直視兩人,冷冷道:“世間天才多如牛毛,古來驚才絕豔者如過江之卿,走到最後有幾人,他是我薑氏子孫,家中讓他死,他必須死,不管他有多大的天賦和背景!


    至於此局,兩位隻需知曉,那裏有取他性命之人,而且有十成把握!”


    贏五段和趙立夏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薑太虛起身,捋須看著遠處:“消息一到,我等迴東華明域,以防太一古宗狗急跳牆!”


    “可以!”


    ……


    日落西山,山林中一片漆黑,篝火映亮了很大一片地方。


    數百年修為的靈蛇肉被篝火烘烤的散發出醉人的焦香。


    小黃獻殷勤的撕下一大塊,遞給辛卓:“主子,您嚐嚐我的手藝!”


    “烤焦了,少油無鹽,而且瘮得慌,我不吃蛇,自己吃吧。”


    辛卓揮手,這才看清小黃的模樣,蹙眉道:“你那四方臉的壯漢人身呢?”


    小黃險些失態:“別提了,主子,渡劫被雷劈散了,我找個契合的身體不容易的,得天生狗裏狗氣、還得天賦很好的屍體才行,其實我還是喜歡粗獷的一麵。”


    辛卓拍拍他的肩膀:“下次給你個兇神惡煞的款式。”


    小黃搖頭:“算了吧,這具身體是貪狼至尊親兒子,別的不好找。”


    這次輪到辛卓險些失態:“你在哪裏找的?這是什麽鬼身份?貪狼至尊兒子?”


    小黃得意一笑:“此事說來話長,我遇到三個鱉孫,到處盜墓……”


    正說著,忽然一愣,直勾勾的看著林子深處。


    辛卓也下意識看過去,隻見一個紮著雙耳髻的童女,挑著燈籠,直勾勾的看過來,冷不丁的嚇人一跳。


    小黃壓低聲音道:“主子,這女娃子是個遁術高手,給她抓了嚴刑拷打?”


    “無趣!”


    辛卓搖頭,他看的出這童女似乎有事。


    果然,那童女施施然的走來,深施一禮:“辛兄,我奉師尊之命,前來提醒你,五鬼山有危險,一切小心!”


    辛卓心中一動:“敢問令師名諱?”


    童女笑道:“家師來自遠古,外人稱唿泥菩提。”


    說著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辛卓半晌沒迴過神,一個陌生的遠古老怪來提醒自己小心,幾個意思?


    小黃很吃驚,四處瞅瞅,壓低聲音道:“遠古至尊,哪裏鑽出的老怪物?主子可知,這世間大多數斷代高手,還都是中古時代的人,來自遠古的屈指可數!”


    辛卓道:“有區別?”


    小黃道:“聽起來有點亂,但還是有區別的,同境界,中古之人還是差遠古之人一些的,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主子曾經去過苦海一線天,那裏的主人推運古皇,來自遠古早期,他如果還活著,怕是早已成就至尊!


    就算不是至尊,還是古皇,怕是同境也罕有敵手!”


    頓了頓,又奉承道:“當然,無論哪個古,在主人麵前都一樣,主人是不同的!”


    辛卓故作隨意道:“因為我來自紫佛大帝時代的太古時期嗎?”


    小黃愕然,這句沒聽懂。


    辛卓伸了個懶腰:“打坐一會,明日去七絕城!”


    小黃認真問道:“主人想好了該怎麽救人了嗎?”


    辛卓道:“沒有,不過我現在倒想看看究竟有什麽危險!犯得著讓一位遠古老前輩來提醒我?”


    ……


    黎明初升,璀璨的朝陽將八百裏七絕城照的猶如人間仙境。


    碩大的貔貅登天城門外,人群熙熙攘攘,有乘戰車、靈騎高空落下趾高氣昂的武道高手,也有乘坐豪華車馬帶著幾分小心的凡俗商賈。


    兩界山齊氏嫡子、七大尊宮北鬥宮內門弟子齊若虛公子站在路邊,模樣有些狼狽,身上價值三萬上品武韻石的錦緞長袍皺皺巴巴,發髻淩亂不堪,臉上更是充滿了苦澀,這和他以往的蕭灑形象不符。


    他覺得這幾日是他人生最苦逼的時刻。


    他向來以“趨吉避兇天下第一”自稱,畢竟當年還沒入北鬥宮修行之前,在家中就遇見了辛卓,當時沒與他作對,因為覺得可能打不過他,果然!辛卓居然是太一古宗的嫡傳,而且之後在天地幻界中大殺四方,無一合之敵,無論多強的斷代高手都被他輕鬆擊敗,這事兒令他吹了五百年。


    幾個月前,辛卓做出了連破入境古皇修為,秒殺十三位人族、異族斷代古皇的逆天戰績,震驚天下。


    他又吹了幾個月,心中爽的一批。


    辛卓是什麽人物,天下頂尖妖孽,是如今多少武道天才的偶像、多少天才少女的夢中情人,可俺老齊早就知道他的前途!


    但是,我這次為什麽要跟著澹台憐玉來找她姐姐?


    這裏的五家高手不認我們啊,澹台憐玉被風氏公子風軒人活捉了,自己若不是有北鬥宮弟子的身份做掩護,早被殺了!


    此事牽扯實在太大。


    向師門求救,沒人理會。


    澹台憐玉所在的靈霄山也不會管,畢竟她澹台憐玉也隻是個普通人皇內門弟子。


    澹台氏吧,不敢來。


    “唉!”他歎了口氣,我為何要來?就因為和澹台憐玉是發小?還是對永遠的白月光熏兒姑娘心存一絲幻想?


    如今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失策啊!


    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躁動。


    齊若虛看過去,險些背過氣去,隻見斯文漂亮的澹台憐玉姑娘,隻穿肚兜,被人五花大綁、加汙魂封丹海的符籙定身,吊在城門上的一座由五條青龍馱著的封靈碑上。


    來往路人,紛紛停下,觀望議論。


    “特娘的,堂堂澹台氏嫡女、靈霄山人皇弟子,何至於此?”


    齊若虛大怒,一步到了城門前,作勢就要動手,結果仰頭一看,發現那位風氏的風軒人公子和賀蘭陵山、八荒閣、契元宗、青山古宗幾家嫡傳男女弟子,臉色陰冷的站在城頭上。


    這些人,他不是對手。


    “該怎麽辦?”


    齊若虛頓住身形,冷汗滴滴答答落下。


    忽然他想到了玄帝仙朝的雲山海小太子。


    立即拿出陰石,利用大王天地網的特殊聯係方式通知雲山海:“小太子,你的小媳婦身陷七絕城!”


    發完久久不見迴應。


    不有大感遺憾,連雲山海那個二世祖也不敢招惹這裏?


    正失神的功夫,旁邊忽然站了一人,定睛一看,不是雲山海,還能有誰?


    “雲兄?”


    齊若虛驚喜的打招唿。


    雲山海揮手,示意他噤聲,帶著身後一群玄帝仙朝的大內侍衛,步履從容的走向城門。


    齊若虛鬆了口氣,跟了上去。


    隨著一群人靠近,四周圍觀者迅速讓開位置,恭敬行禮,不提認不認識雲山海小太子,這清一色聖墟境和人皇,算怎麽迴事?這種陣仗,實在太爆炸了。


    誰料一群人還未到城門前,那城門頭上風姿懾人的風氏風軒人公子,便冷冷的俯視下來,問道:“雲山海小太子是以個人身份前來,還是以玄帝仙朝太子身份?”


    好整以暇的雲山海小太子,停下腳步,白皙的額頭見汗,支吾著,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身後的齊若虛公子落下的心,“噌”的一下又提了起來。


    就見雲山海一雙桃花眼盯著封靈碑上昏迷的澹台憐玉看了又看,籲了口氣,抱拳道:“本太子以個人身……”


    “滾吧!”風軒人冷笑一聲打斷,絲毫不給麵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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