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亂際山出口處,巨大的虹吸海浪漩渦外,陳驚蟄重重的咳了口血,艱難的盤坐在浪頭上,隻覺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丹海已經很難感受到,一股未知的氣息時時刻刻消耗著生機。


    他的對麵坐著元妙音、陽山槐等西牛聖域的高手,如他一般舉步艱難,傷勢極重。


    那元妙音臉色蒼白道:“此生從未想過,天地間會有這般妖孽之人,十三年,從大聖初境入境聖王後境,他吃了真仙的仙丹不成?”


    沒錯,他們查過辛卓的底細,此人剛剛進入西牛聖域時,不過大聖初境,十三年而已,便入境聖王後境,越境擊敗三道山的斷代家族公子小姐!


    斷代家族的傳承,似乎也成了笑話。


    “傳聞在遠古之前,聖境三道隻是一種境界,擁有強大天賦之人,再遇上機緣滔天,可以在短短幾十年、百年之內,一路扶搖直上!


    何況如今天地大變,是武者最好的時代!何須震驚?


    他辛卓將來入了皇極三道,還能越境,老子才服他!


    辛卓強的是同修五大道念,法武雙修,顯然被同境高手強,加上我們又是苦戰五年,疲憊不堪,被他越境擊敗,倒也能理解!”


    說話的是另一邊浪頭上的三人,薑白飛、贏屈人和趙千元,三人同樣重傷垂死,臉色臘白,不過神色倒是灑脫,橫豎家中皇極三道老祖都有些忌憚這個辛卓,他們敗了,忽然心裏很塌實。


    隻是薑庸那老鬼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陽山槐問道:“三位來自哪裏?”


    薑白飛道:“東華明域三道山!”


    “在下覺得三位說的不對!”


    陳驚蟄忽然沉聲道:“誠然,辛卓進境很快,法武雙修,又修五大道念,但最強的還是他的那還施彼身的大川如鑒法術太過逆天,另外還有其中一縷道念,尤其是這縷道念,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曉,若非這東西,我們不可能敗的如此幹脆利索!


    這道念,完全壓製我等,不入皇極,化真正大道,可能都會被他越境擊敗,而且殘留體內,時時刻刻消耗我們的生機!”


    薑白飛三人陷入沉思,也覺得奇怪。


    便在這時,一道似有若無的召喚,忽然傳來。


    “劍皇餘?”


    一群人怔了一下,對視一眼,強忍傷勢,直奔大海深處。


    ……


    雪宮。


    大雪皚皚。


    近千弟子歸來,無人再外出,紛紛選擇閉關,龐大的山峰建築,顯得格外靜謐,幾隻不知哪裏來的鳥雀,吱吱喳喳叫喚,在雪地上留下一排爪印。


    大統領殿深處。


    殿中,生著暖爐,溫暖如春。


    辛卓和雪姬盤坐,中間放著數百枚元靈獸的青色流光溢彩的妖丹。


    “我廝殺五年,也僅僅搶到十枚而已,夫君太厲害了。”


    雪姬魅惑的臉蛋上,帶著一絲市井老板般的貪婪,說完發現不對,眨了眨眼:“夫君怎麽了?”


    辛卓眉心擰成了“川”字,他試了這些元靈妖丹,無用,至少對他無用了,和天悟石一樣。


    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吸收這種東西,轉化的真氣,已經達到了一種飽和的狀態。


    與其說之前他利用了澹台熏兒等人的身體祭靈修行,十分逆天和怪異,怪異到不合理,倒不如說他來到此處,身體所能吸收的元靈之氣,隻有這麽多,


    就算不是從澹台熏兒他們身上吸收,如今強行吸收數百顆、數萬顆元靈丹,也隻能達到這種地步!


    接下來,除非利用歲月硬磨修行,毫無益處。


    這是他和其他武者的根本區別。


    亂際山,也不是久留之地了!


    看著雪姬擔憂的目光,笑道:“我用不到了,都給你!”


    雪姬不解道:“你隻是聖王後境,如何就用不到了?葉奕宸和白慕他們已入聖墟,卻也能用到!”


    辛卓伸了個懶腰,說道:“用不到就是用不到了,都給你還不高興?”


    雪姬遲疑了半晌,青蔥雙臂攬住他的脖頸,吐氣如蘭道:“我吸收了這些東西,入聖王境不難,而且不用閉關太久,你要等我!”


    “我替你護法!”


    辛卓捏了捏她的臉蛋,走出閣殿,揮手結印布下大片禁製漣漪,稍等片刻,殿內很快泛起了濃鬱的妖雲。


    “公子!”


    張淩煙僥幸未死,從角落起身。


    辛卓擺擺手,走出大統領殿,外麵大雪紛飛,十分安靜。他信步走向飛雪峰,想和澹台熏兒聊一聊“元地法天”的事。


    隻是還未到殿門,便發現那塊“天元高手榜”碑石下,站著兩人,一道蒼老的身影和一位曼妙的女子。


    辛卓沉默片刻,走到石碑下,也看向石碑,隻見天元榜第一已經換成了“辛卓”!


    第一辛卓、第二上官青冥、第三守宮,第四沈寒衣……


    “亂際山武者爭來爭去,數十年、上百年曆練苦修,隻為一朝登榜,雖說隻是個虛名,但卻是對實力的認可,天下何人不好名呢?結果阿弟來後,八年不到,便成了第一!”


    薑歸夷搖頭失笑,“世間之事,在阿弟身上,好像都變的簡單了!”


    薑庸也道:“的確簡單了,若非如此,玉卿怎麽會在區區百年不到,從亂入鏡花水月的一個小家夥,又被天下高手追殺,一步步登臨聖王後境,入天下高手之列?


    如今便是連東華明域的聖地洞天、三道山和異族,也大為震撼,這本不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子可以做到的!


    記得當初玉圭曾斷定,你百年內難入天人五衰,結果你幾十年便做到了,百年後進境越來越快,快的令人不敢置信,豈是他如今可以企及的?他薑玉圭隻能淪落到暫居大乾帝國,做個異姓侯,黑給薑氏開枝散葉!”


    辛卓沉默,自己這百年修行的確不算複雜,後天武者時,沒有其他武者的各種武學苦練;先天時,也沒有其他的武者的步步艱難,隻要有祭靈,一切都好說。


    望月井……


    他有想過,是不是自己這一生,隻是個無用的工具人?沒了望月井,將一無是處?


    不!也許沒了望月井,他根本不會遭遇這些年的處處碰壁,時時奔命,甚至那年大雪中秋宮閣的逼殺,也不會存在。


    他會帶著那群小山賊,苟著發育,到處搞事情,以自己超越這個世界的跳脫思維,和被互聯網毒打後的各種套路,再剽竊個小詩,弄個小生意,想辦法洗白,也許能吃的很開,就算崔鶯兒他們後來歸去,自己照樣可以混的不錯,隻是沒有如今的修為罷了。


    另類的百年人生,娶妻生子,老去看夕陽,也許會過得很爽,前世誰特麽能活兩百歲不成?


    隻是,如果沒有如果。


    薑庸又道:“除了玉卿天賦確實詭異,何嚐沒有自身的聰明在內?你這些年的選擇也許都是最正確的,錯一步,也會萬念俱灰!”


    辛卓輕笑,這一點他承認,若不是自己腦子還算靈活,望月井放在一個白癡身上,隻能做工具人了。


    他看向薑庸:“你來這裏,應該不是來遊玩的!”


    薑庸嘴角忽然流出黑色血液,立即伸手擦拭,聲音嘶啞道:“老夫隻是想問玉卿一句,還有沒有可能迴到薑氏?”


    辛卓笑道:“你的想法,還是薑氏老家夥們的想法?”


    薑庸歎了口氣:“我的!”


    薑歸夷欲言又止。


    薑庸看向天空的雪花,道:“你爹這些年常常枯坐,半句話也無,我看得出他後悔了,他一生出息不大,卻心狠手辣,做事絕不後悔,唯獨在你身上悔不當初。


    還有你娘,你娘與你爹已經百年不曾說過話……”


    話沒說完,再次口吐鮮血,身子搖搖欲墜。


    辛卓伸出手,扶住他的後背,無上道念入體,悄悄替他消除體內的“初”的痕跡。


    眼見薑庸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道:“迴去吧!”


    轉身走向飛雪大殿。


    薑庸艱難的起身,看向他的背影,大聲道:“玉卿,薑氏的底蘊,你不理解,你就算再殺一群聖墟,也動搖不了薑……”


    “叔祖!”薑歸夷打斷,沉聲道:“因果已結,何必拿恩威說話?”


    薑庸苦笑,搖頭道:“我隻是覺得,何必!”


    薑歸夷道:“有句話我們說錯了,他這些年,並不是簡單,而是沒有一刻停止苦修,他不說什麽,卻心智極為堅定,你也說他是個聰明人了,聰明人有自己的選擇。


    若……他現在隻是個渾元虛,你還會這般對他說話?”


    薑庸錯愕,沉默良久,轉身離去,漸漸消失在大雪中。


    薑歸夷看了眼殿中,同樣搖頭離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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