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青銅門後,是一片方圓四五十裏大小充斥著惡臭的廢墟,土地是大量鮮血幹涸後的暗紅色,密密麻麻的殘破兵刃橫七豎八的插著,兵器下是堆積無數層的奇形怪狀殘骨,之所以說奇形怪狀,是因為小的如正常人大小,大的連綿兩三裏,被風蝕的發黃的脊骨像是一條長龍。


    尚未踏入門戶,一股浩渺如海、無窮無盡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聖人之下隻怕瞬間便會被汙了身體,痛苦而死。


    此刻在廢墟中間位置,有一片巨大的八卦社稷台,台上坐著一道散發著萬丈光芒的身影,雖然隻是盤坐,一股天地寰宇盡在掌握,揮手間可毀天滅地的可怕氣息遙遙傳來。


    辛卓心中一凜,頭皮發麻,連忙後退。


    小黃撒丫子跑的更快。


    大帝?


    最後一位惡人大帝陳枯靈?


    沒有坐化時間長河,而是躲在了這裏?


    即便是史上最弱的一位,那也是大帝,一指天地滅,絕殺四荒八域,絕非難事。


    自己和小黃算什麽鬼?


    隻是跑了一半,又覺得不太對,這身影散發的氣息太過死板呆滯,而且相對來說也太弱了點,隻有勢而無形。


    他停下身形,迴頭仔細端詳,確定對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稍一思索,大著膽子走迴去,一步踏入門戶。


    更加濃鬱的肅殺之氣和煞氣山唿海嘯般撲來,四周升起了一團團鬼火,眨眼成燎原之勢,整個廢墟熊熊燃燒。


    辛卓強忍不適,直視那道身影,發現那人始終背對著這邊一動不動,不由大聲說道:“閣下何人,晚輩人族聖境武修辛卓,恰逢萬族大劫,奉命前來鎮守此地,需開啟陣法,若有叨擾,還請見諒!”


    安靜無聲!


    那道身影依舊背對而坐,沒有半點聲息,甚至一身恐怖的氣息也沒有泛起半點波瀾。


    辛卓遲疑了一下,大著膽子往前走去,每走一步便會踩到一具枯骨,這些枯骨即便死去無數年,仍舊堅硬無比,如百煉寒鐵。


    而屍體上的殘破兵器,布滿未知的紋路,就算已經破了,被遺棄萬年,仍舊散發著無與倫比的殺意。


    他嚐試著去觸碰這些殘兵,還未靠近,便被鋒銳的器芒破了護體真罡,不由收迴手,心中一驚。


    這些殘兵竟比自己的方天畫戟鍛造更加出色,等級也更高。


    放眼四望,當年到底發生了何等慘烈的廝殺?這裏到底有多少枯骨?


    這時目光一凝,瞬間毛骨悚然,那中間八卦社稷台上的身影突兀的消失了!


    他立即四處觀望,武念也橫掃四麵八方,沒有,就好像從未存在過。


    “主子,那人是大帝嗎?”小黃在青銅門外不敢進來,探出半個狗頭,小心翼翼問道。


    辛卓詫異的反問道:“小黃,你有看見他是如何消失的嗎?”


    “消失?”小黃好奇道:“沒有消失啊,還在那裏!”


    “?”


    辛卓仔細看向八卦社稷台中間,空空蕩蕩,想了想,飛退三裏,再看,那人又出現了。


    再次前進三裏,那人又沒了。


    這三裏之內應該發生了什麽變化?


    再次後退後,他緩緩前進,當到了一個適當的位置,發現那身影忽然處在虛實之間,他立即看向四麵八方,終於發現了端倪——


    隻見上方斜對麵,有副巨大的壁畫,色彩斑斕,好似剛剛畫上去的一般,四周九十九枚奇怪的寶鏡攢射,使得壁畫組成一道虛影投射下來。


    正是剛剛看見的那人!


    這是一種嚇唬人的威懾作用?


    他鬆了口氣,身形一閃,到了壁畫前,隻見壁畫三丈寬、十幾丈長,通體用的未知墨彩畫就,上麵貌似是一副古代武者與異族廝殺的畫麵,武者個個寬袍大袖、高站雲端、氣勢淩人,有上天入地、鬥戰九霄的氣魄,完全迥異與現代武者的狗屁倒灶,小家子氣;異族與人類外貌差別不是太大,但體格格外高大,好似充滿了無窮偉力。


    “這應該是上古早期的戰場,對麵是十大異族,人族這邊不知什麽來頭,但結局應該是人族贏了,奇怪的是……看前麵的形勢,人族不可能贏才對,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麽……”


    小黃不知何時踩著一團妖氣跑了進來,狗嘴開合,煞有其事的分析。


    辛卓看向它,說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上古?你他娘的是不是某個大能轉世,跟我鬧呢?”


    小黃眨巴眨巴眼:“主子看書,隨手扔到一邊,都是我收拾的!”


    辛卓不再說話,再次端詳了一遍壁畫,實在不知道有什麽意義,正要轉身離去,小黃忽然指著壁畫,驚叫一聲:“老苟苟先知在裏麵,還有趙宜主姑娘!”


    太激動,狗爪碰到了壁畫,整個身體忽然陷入一半進壁畫中。


    辛卓吃了一驚,一把抓住它的腿,結果隻覺一股磅礴無比的吸力來臨,一人一狗都進入了畫中。


    空氣冰冷,肅殺的氣息撲麵而來,辛卓發現身處一片蒼茫的曠野,耳邊隱隱有響徹天地的慘叫與密集的廝殺聲。


    抬頭看向前方,整個人都呆住了。


    隻見前方赤貧千裏,雲層陰暗,大地幹涸皸裂,山峰片片倒塌,樹木植被一片狼藉,半空中無數道身影糾纏,一麵是造型古怪的數以百萬計的異族,一麵是大袖翩翩的人族。


    雙方血戰,風雲殘卷,大地崩潰,血流成河,劍影唿嘯,術法飄擄……


    場麵之浩大,堪稱辛卓此生遭遇之最!


    這種場麵,別說聖人,便是大聖,或者師傅老鬼在場也很難幸免。


    關鍵怎麽到的這鬼地方?


    他下意識看向身邊同樣懵逼的小黃:“苟先知和趙宜主在哪?你瘋了是吧?”


    小黃一臉鄭重與決然:“我真看見了,在最後一副畫上,大概在……那裏和那裏!”


    它指向天空的一座大山上,煞有其事道:“趙宜主從天而降,仙氣飄飄,苟先知在那座大山上,背著雙手,長發飛舞。”


    辛卓順著它手指的地方看去,屁也沒有,不由揉了揉眉心,反應過來,這裏應該是一處幻象空間,自己與小黃很大可能還在壁畫前,隻是怎麽出去,實在沒有頭緒。


    橫豎沒有性命之憂,他幹脆帶著小黃朝著苟先知“可能”在的大山跑去。


    然而無論如何跑,眼前的視角與畫麵也沒有任何變化,也就是說仍在原地。


    這時仰頭一看,隻見前方那座大山上真的出現一道身影,穿著一襲古怪的黃色長袍,長發飛舞,背負雙手,似乎在為人族武者壓陣,瘦弱的臉蛋、三角眼、八撇胡、頭上一頂小廟裝飾,不是苟先知還能有誰?


    “苟先知……”


    辛卓明知眼前是幻象,但苟先知出現在這裏,足可說明這老東西來曆實在不凡,不知為什麽苟在自己身邊?


    “嗡——”


    便在這時,百萬異族的上空,雲海翻滾,射下萬道金光,自那金光中降落一位白衣似雪的女子,二九年華,頭挽飛仙髻,斜插鳳釵,嫋娜纖巧,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一雙秋水眸子朦朦朧朧。


    四周仙氣繚繞,隱有龍鳳呈祥。


    原本陰沉的天地,忽然一片光明。


    仙子!


    那女子如仙似幻,完美無瑕,聖潔無比!


    關鍵她是趙宜主!


    “趙宜主……”辛卓呢喃。


    下一刻,在百萬異族的朝拜中,那趙宜主素手玉簫,輕輕吹奏,絕妙的仙音,唿嘯天地間。


    對麵數以萬計的人族高手,無力抵擋,屍體如雪片般墜落。


    大山上,苟先知瞪大雙眼,似乎說了什麽,後退幾步,左手捏印,嘀嘀咕咕。


    下一刻,天空忽然翻滾跌宕,破開一道巨大深幽的無盡空洞,自那洞中,走出一人,青年模樣,麵色淡然,隨手斬去一劍,劍如銀河倒掛,天空陰暗散去,大地處處裂開,無數山峰塌陷。


    破碎虛空,一劍開天地!


    “貪狼……”


    一道朦朧的,仿佛來自遠古歲月中的聲音,從趙宜主口中發出,說著,竟然猛的看向辛卓與小黃,一雙美眸散發出璀璨的光華。


    “嗡——”


    辛卓和小黃隻覺頭暈目眩,再一看,又到了壁畫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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