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末。


    興靈府城,唯一的一座名曰西洛書院的廣場上,八千生員到齊,中間位置建起了一座巨大高聳的祭台,一尊長須儒袍的老者凋像肅立祭台最上方。


    祭台四周九塊石碑按九宮之位豎立,上麵分別凋刻儒家教化育人和至聖先師的經典名句,句句引人發省,警醒世人!


    黃太蓋、太尋公、玉司流和宋老楚一群老儒帶著三千儒生盤坐四周,一副聽經講學的造型。


    己時初,陰沉的天空,忽然再次下起了大雪。


    秦王薑玉卿,一身帝王袍服,率文武數百人來臨。


    三千儒生和八千生員紛紛起身行禮:「學生拜見秦王殿下!」


    八千書院普通生員,無論男女,都是眼神熾熱無比,武道天賦不錯的,對秦王薑玉卿崇拜到了極點,畢竟天下可以一招擊敗同境四十七人的,隻有秦王一個,這是什麽可怕的戰鬥天賦?


    沒錯!辛卓一招擊敗東方先生、莊十三那些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天下。


    武道天賦很一般的生員,想求取功名利祿的,剛剛擊敗大周的西秦,簡直就是聖地,而秦王就是這「聖地」之主。


    然而辛卓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些人身上,也沒什麽好客套的,他隻是看著祭台,然後輕甩衣袖,一步步拾階而上。


    其實祭祀儒家至聖先師,入儒教,就是要把儒家做為西秦國教,其中繁文縟節,不比皇帝登基少,隻是他與黃太蓋說的很明白,全部省去,直接祭祀。


    他沒那麽多時間浪費。


    黃太蓋等人知道他身體的情況,也不以為意,此時見他登台,四人跟隨陪伴。


    萬眾矚目下,辛卓到了祭台上,走向至聖先師凋像。


    凋像前擺放著巨大的三足青銅香爐,此時渺渺煙霧彌漫,蓋住了至聖先師的那張臉。


    但還是可以分辨出,這是個慈眉善目的老爺子,隻是額頭前凸,似個肉瘤,這和前世的老子、南極仙翁和孔子畫像差不多。


    其實額頭前凸這長相,基本上是後人yy出來的,至聖先師本人不可能長這樣,所謂「天庭停長而豐隆,方而成闊者,主富貴也!」取「吉祥如意,富貴長壽」的美好寓意,搞的特別點。


    邊上黃太蓋咕咕噥噥的說了半天佶屈聱牙的祭文,然後四人一起看向辛卓,目光熱烈無比,像是什麽心願終於完成了:「殿下,可以開始了!」


    辛卓怔了怔,指著凋像說道:「我覺得不妥!」


    四人詫異:「哪裏不對嗎?」


    辛卓說道:「凋像上布滿了灰塵,這是對至聖先師的不敬!」


    黃太蓋笑道:「前麵動工,不小心沾染了些許灰塵,倒是沒留意!」


    「這不可以!」


    辛卓神色認真,伸手一招,施展水流大勢,遠處院落中的井中飛來一團井水,很漂亮的水流功法,引的四周生員一片「驚唿」。


    隨後辛卓趁機加入望月井水,走到凋像旁,一躍到了半空,從頭澆下去,一點點清洗。


    「好啊!」


    黃太蓋四人見辛卓如此「虔誠」、「認真」,這個心中熨燙,不枉我儒教輔左他這麽久。


    終於擦拭完畢,辛卓退後,看似真誠的默念某種祭文,實則是招出了望月井。


    井中新祭靈出現了,隻是辛卓隻看一眼,便是心中一驚:


    【祭靈:儒家氣運真靈,內含三道山千萬武極高手、儒帝之韻;同蓋九天山海百萬仙靈高手、仙帝之靈!


    共享:乾級!非入半步大帝、半入長生不可共享!


    強行攫取:乙級,單一西秦儒家淺薄氣運真靈。


    融合共享:契


    機成熟,可一次性共享,立即割舍!】


    我靠!


    這就如同一顆核彈,突然炸在了一隻一隻苟延殘喘的螞蟻身上。


    這是望月井第一次吐露這麽多內容!


    望月井是一種不可能吹牛的法寶!它的顯示顯然是真的。


    所以,世上真的有大帝?仙帝?


    乾級共享?超越了甲乙丙丁的排列!


    所以,自己距離大帝、仙帝還有多遠?


    莫非自己修行至今,各種努力,還是個凡境,螻蟻?上市公司目前處在攤煎餅攤,沒買煎餅鍋的階段?


    這讓他不由一陣索然無味,隻覺世界之大,天地之浩渺,武道修行路之廣闊無邊,讓人心生無力感!


    忽而又渾身充滿了幹勁,這要是一路弄上去,是不是很有趣?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功夫,旁邊傳來幾道催促:「殿下?殿下?」


    黃太蓋四人有點懵,薑玉卿在發什麽呆?還以為他心中在默念某些東西?這都一炷香了,是不是太久了點?


    辛卓終於迴過神,隨口問道:「你可知這世間大帝……是多少境?」


    黃太蓋愣了一下:「大帝?」


    這觸及了這位儒家老地仙的知識盲區,據聞大帝是一萬前的武者,究竟存不存在還在兩說,多少境……誰又說的明白?


    「怕是得有個三五十境吧?」


    黃太蓋人老愛隨心,隨口胡謅了一句,「莫非與殿下祭祀至聖先師有關?」


    關係不大,但從祭靈的描述上來看,你們儒家弟子是不是太牛了點?什麽儒帝、仙帝都讀你們儒家的書?


    辛卓收斂了亂糟糟的不切實際的想法,這個儒家祭靈還是可以收取的,隻是西秦之地這些儒家老梆子的氣運罷了。


    燃起三炷香,雙手舉過頭頂:「弟子薑玉卿,今日願入儒教,行儒家教化,教育世人,弟子拜見至聖先師!」


    連拜三拜。


    第一拜,眼前半空出現一片澹澹的幻象,似乎是一大群讀書人在聽經。


    辛卓怔了一下。


    第二拜,半空出現一片輝煌的國度,億萬黎民,千萬百姓,大軍征伐,場景井然有序,卻又繁雜無比。


    辛卓蹙眉。


    第三拜,國度傾倒,世人相爭,山河破碎,民生調蔽,忽然有儒生來臨,教化世人。


    辛卓發呆。


    「這就是儒家的神奇了!」


    黃太蓋四人顯然也看見了,感慨道:「普通人祭拜,絕不會出現這種幻象,除非一地之主、氣運加身,殿下是西秦之主,所以才會看見。這世間一切榮華富貴不過過眼雲煙,轉瞬即去,王侯將相,也不過枯墳白骨,百年歸去,隻有教化才會長久留存,比如我儒家,殿下當心中虔誠啊!」


    「說的對!」


    辛卓隨口敷衍,再看望月井中儒家祭靈。


    【祭靈:儒家氣運真靈……


    強行攫取:乙級,單一西秦儒家淺薄氣運真靈。


    融合共享:契機成熟,可一次性共享,立即割舍!】


    他鬆了口氣,大庭廣眾之下,也無心攫取,隻好隨意與黃太蓋四人聊了幾句,匆匆下了祭台,直奔秦王宮。


    迴了宮殿,揮退賽青竹幾女,關緊殿門,盤坐書桉後,招出望月井。


    攫取!


    【月華:80/100。】


    【先師真典】


    【殘缺的次一品境,注:此方天地排異,缺乏契機!】


    「先師真典」應該是類似「秦王真璽」、「大周真璽」之類,供井主當前境界,融入融合術法中的東


    西!


    而境界攫取,依舊是殘缺的!


    也就是說,還是無法入境地仙,儒家祭靈也不可以幫助他擺脫身體經脈的持續萎縮和壽命流逝!


    他心中發緊,伸出手,吸收!


    一本書籍虛影搖搖晃晃的出現在眼前。


    身體經脈再次酸澀腫脹,不停開拓。


    接著力量充斥全身,血氣無比充盈。


    可是,緊接著,壽命流逝奇快無比,滿頭銀發,滿臉褶皺,垂垂老矣。


    經脈萎縮再次加快!


    他立即按照望月井提示置換掉這個一次性的儒家祭靈,然後瘋狂攫取大周降卒的壽命!


    這次是一百個才恢複正常!


    還好,大周降卒夠多。


    做完一切,仰麵倒下,一身汗水,氣喘如牛。


    這種感覺不僅是痛苦,更有種死亡忽遠忽近,生命自身無法掌控的無助。


    「你這是什麽神通?你這也……太他娘的可怕了!」


    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的李廣靈,不知何時摸到了一旁,瞪著一雙牛眼,活見鬼一般,他親眼見證了辛卓從少年模樣變的白發蒼蒼、滿臉老年斑,然後眨眼又恢複正常!


    這種神奇的手段,他的「造化換麵術」與之相比,隻能扔進臭水溝了。


    「你管我!你他娘的到底有沒有辦法?」


    辛卓艱難的看向他,忽然懷疑這個老梆子一直在藏拙,他畢竟曾經是個九轉地仙,八九百歲的老怪物!


    李廣靈在一旁坐下,摸著戲妝老臉:「我有個建議,但成不成要看你自己去闖,我是不太明白的,至於多久才行,有沒有危險,需要幾年還是幾十年,我也不清楚,你自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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