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杏花匆匆進入宮殿,微微低頭,恭敬行禮:“郡王,奴婢在!”


    “傳薑蠻兒與白璿璣!”


    “郡王身體有恙,不知傳兩位將軍做什麽?”杏花眼神中露出一絲意味難明之色。


    辛卓看向她,沉默了片刻,隨即虛弱不堪的說道:“無趣,傳他們聊聊天!”


    “喏!”


    杏花暗自鬆了口氣,轉身離去。


    半個時辰後,一身甲胃的薑蠻兒和白璿璣匆匆進入,躬身行禮:“郡王,如何了?”


    仔細觀察郡王的氣色,不由滿臉苦澀和擔憂。


    “還好,應該還能活個五六天……”


    辛卓笑了笑,揮手示意杏花出去,和兩人閑聊了好一會,一麵說話,一麵抬手執筆,寫下軍令,蓋上郡王印,遞給二人。


    二人詫異的接過,掃視一眼,臉色微微一變,閃擊鬼方三國?


    白璿璣比了個手勢,做請示狀。


    二月二麽?


    辛卓點頭。


    白璿璣和薑蠻兒起身抱拳:“郡王切莫心存悲觀,還是好好將養,也許還有希望,末將等人每日都會來陪郡王聊天……”


    ……


    二月二,龍抬頭。


    本是大雨傾盆的日子,今日卻沒有半個雨點,春陽高照,萬裏無雲。


    西秦郡王薑玉卿的身體突然好轉,將要前往獵穀林狩獵的消息,不脛而走。


    所有人都被這則消息打了個猝不及防,前些日子不是說快要薨了嗎?


    鴻臚館。


    禮君桑、莊十三、獨孤紅枝和虎敬威四人相對無言。


    “何解?”禮君桑看著三人,眉頭擰成了川字。


    薑玉卿病若遊絲、迷離日久,即將病逝。這是莊十三親自查看、試探,做下的論調,朝廷高手們既定的等待策略,你現在跑出去打獵了?瘋了吧?


    “十三先生能否確定,此人真的是將死之人?”


    獨孤紅枝看向莊十三,說完,又覺得是句廢話。


    十三先生莊十三,是大周皇城侍仙殿中,除了青童之外最為可怕的話事之人,以神道、醫道著稱,他若看不準,那他天下何人看得準?


    “在下倒是覺得……極有可能是這小子迴光返照,心存希望,倔脾氣犯了!”


    虎敬威笑道:“或者想在臨死前躍馬橫刀衝殺一陣,畢竟在馬背上名揚天下,自然也要在馬背上死去!這很符合沙場名將的作派。”


    “不必廢話,看一看便知。”


    不遠處西秦郡王府方向躁動聲已經傳了過來,莊十三率先起身。


    四人身形閃爍間,到了房頂,放眼望去,隻見西秦郡王府中,湧出一大群軍中將校、文官、世家子弟,還有仆人、丫鬟牽著獵犬、背著箭囊。


    最中間位置,那位西秦郡王騎著雙角妖馬,在兩位身著裘皮獵袍的侍妾攙扶下,勉強保持不倒,隻是臉色依舊蒼白、憔悴。


    “真是迴光返照了嗎?”


    虎敬威和禮君桑啞然失笑。


    “不好說,死氣忽然變少了,這小子不對!”


    莊十三神色陰沉:“不過,城外長輩們恰好在今日準備獵殺薑玉卿,現在倒是省了事兒,我先行前往城外,通知三家高手,提前前往獵穀林埋伏,紅枝姑娘和虎少司監隨後前往。”


    “是!”


    ……


    就在三人剛剛離去,禮君桑搖搖頭,悠哉悠哉的迴殿歇息時,不遠處的草叢中,閃過一道消瘦的身影,赫然是個女人。


    沉默片刻,直奔郡王獵隊追去。


    ……


    “噠噠噠……”


    狩獵馬隊在全城黑壓壓的百姓注視下,行過長街。


    “郡王身體康健!是西秦百姓之福,草民等祝郡王洪福齊天,與山同壽,與海同在。”


    百姓中推舉出一群德高望重的老者,上前行禮恭賀。


    “咳咳咳……”


    辛卓身體微微搖晃,現在是真咳嗽,這段時間饑一餐飽一頓,嗓子眼發幹,勉強笑了笑,“謝過諸位鄉親了,本王獵捕一場,隨後就歸,都迴吧!”


    然而跟在身邊,已經從四大宗迴來的太尋公、薑虎、崔鶯兒、熊掌等人和京城趕來的薑庸、蟬衣等薑家高手,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郡王突然要打獵,這很不尋常,他們也有了同樣的想法,按照時間算,郡王大限到了,應該是迴光返照,想在戰馬上死去。


    “敢笑西域無丈夫,隻識彎弓射大凋,論天下英雄,且看今朝……西秦猛將氣吞萬裏如虎……”


    這是薑玉卿當初決戰西域聯軍時隨口哼的打油詩,沒成想今生最後一程,卻也要在狩獵場病逝。


    很多人不由雙眼泛紅。


    熊掌、崔鶯兒和賽青竹等人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家郡王身上,看一眼便少一眼了。


    “噠噠噠……”


    獵隊出了西城門,城外三千鐵騎已經在等候,黑壓壓的將士們默默的看著自家主帥,奮聲嘶吼:“郡王萬歲!”


    “西秦軍威武!”


    辛卓勉強迴應,隨後領著大軍,直奔獵穀林。


    “獵穀林”位於興靈府西七十裏,是一片方圓百裏、地形複雜的山林,裏麵由西秦軍退役老卒豢養了無數的山禽走獸,是薑氏郡王的專用獵場。


    獵隊辰時初出發,辰時末到達,已有先到的西秦老卒打開了獵場大門,數千騎蜂擁而入。


    辛卓騎行的很慢,眼神掃過四麵八方,又看向不遠處隱藏在人群中極不起眼的薑家影衛大統領青歌,見對方微微點頭,忽然從氣息奄奄變的淩厲非常,腰背筆挺,一股強大、掌握生殺大權的諸侯王氣場席卷八方。


    四周山林、遠處天空,忽然將下絲絲縷縷的天地真氣。


    他的身體開始“虎吞”,很快四周真氣猶如萬丈波濤,肉眼可見。


    這一幕驚呆了四周簇擁之人。


    便是老而彌堅的太尋公和薑虎等人也是麵麵相覷,這難道……也是迴光返照?


    “郡王……”不明所以的熊掌等人淚眼滂沱,聲音哽咽。


    辛卓置若罔聞,隻是看著山林深處,輕提馬韁,聲音沉著且厚重:“獵殺開始了!”


    隨後,看向身邊被莫名傳來抱著箭壺的丫鬟杏花,接過箭壺,背於後背,躍馬前行,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迴頭一箭,直奔杏花丫鬟的眉心。


    “砰!”


    箭失裹挾著恐怖的電光,瞬間爆了丫鬟杏花的頭顱。


    一時間紅的、白的四處飛濺,無頭屍體頹然倒地。


    “女英不用跟隨了,迴府徹查此女的底細,夷她三族,就算牽連三爺的妾,也一並擊殺!”


    辛卓沉著下令,自己是從各種殺局中混出來的,區區一個丫鬟這幾日神色鬼祟、語氣奇怪,用腳後跟考慮,也知她在監視自己。


    薑女英匆匆離去。


    辛卓丟下目瞪口呆的一群人,繼續躍馬前行,手上舉著一枚令旗,十餘騎死氣沉沉的大尊者傀儡緊緊追隨。


    薑虎、太尋公、熊掌、崔鶯兒一大群人這才反應過來,充滿不解的緊緊追去。


    郡王到底是不是迴光返照?這模樣可是比誰都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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