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


    剛剛進入睡眠的寧蘭不由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出了什麽事?”


    蘊兒得到了消息,立馬迴來稟報寧蘭:“迴稟王妃娘娘,太後快不行了。聽說……也就是今晚的事了。”


    “是嗎?”


    “是。”


    “你先退下吧!有什麽事情,立即稟報本宮。”


    退下了蘊兒,寧蘭心裏一陣空虛。還未走出母妃離開的她,忽然間知道太後要走了,心裏有著一種難以說清的感覺,這種感覺仿佛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寧蘭的心頭。不是悲傷,卻又深於悲傷。


    蘊兒退下不久,太後宮裏便來了人,說是太後的意思,要見上寧蘭一麵。


    太後一見到寧蘭,眼睛就一直盯著寧蘭,許久,對著圍著窗前和屋子裏的人說道:“你……們……都……退下……哀家……哀……家……要和蘭兒……單單獨說說話……”


    “太後奶奶。”


    寧蘭看著寫滿歲月痕跡的一張臉,心裏忽然間冒出了兩個子——蒼涼。一個人,不,她的太後奶奶,先前是多麽的威風八麵的人啊?此時此刻,當生命之花枯竭了,一切都仿佛是過眼雲煙。


    她,不過是一個老人,生命即將終止的老人。


    所有的人退下之後,太後對著寧蘭說道:“蘭兒,扶哀家……坐起來……”


    一幹人等退下之後,太後說話的語調到不怎麽結巴了,她緊緊地攥著寧蘭的手,努力地集中眼神,看著寧蘭一張清瘦的臉,問道:“蘭兒,你是不是還恨著哀家?”


    寧蘭目光落在太後的手上,沉默了幾秒抬頭看著太後搖了搖頭。


    縱使她曾經心裏有千萬個芥蒂和怨憤,她曾經恨過,怨過,更報複過,隨著時間的逐流,如今,在太後要離開人世的這一刻,心裏積攢的一切,瞬間淡然了。


    “蘭兒,哀家知道,在你的心裏,還怨恨著當年哀家殺了你的乳娘嬌荷夫人。可是,哀家不後悔。若是時間倒轉,哀家還會那麽做。”


    “為什麽?”


    寧蘭目光因為太後的話,變的犀利。


    太後歎了口氣,看向窗口,眼神悠遠:“在這後宮之中的人……想要活得如……意,就不可能讓所……所有的人都……如意。當年……死的人若不是嬌荷,那……就會是……你和榮祿。不過,嬌荷算是個忠心的奴才,哀家沒有想到,她……為了救……你……們……付出,她的生……命……”


    “太後奶奶是如何知曉的?”


    太後迴憶當年那一幕,腦海中浮現起嬌荷死前的那一抹笑容,說道:“在……你落水之後。”


    她早知道了?她卻說她不後悔?寧蘭心裏一陣不舒服,盯著太後有些氣惱,鬆開攥著太後的手問道:“害死無辜的人命,對於太後奶奶來說,真的就沒有一點點後悔嗎?”


    “哀家做過的事情……從來不後悔。活在這後宮之中……想……要站的久,想要……站的高……活得被人尊重……就不可能一生一世幹幹淨淨……更……不可能……光明磊落……沒有人可以做到。不爭鬥……就隻能倒下去,一旦倒下去……那將是整個家族……的生死存亡。沒有人可以例外……這就是生在這紅牆之中的悲哀……這裏……不是將……感情道義的地方……隻有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咳……咳……咳咳……”


    寧蘭盯著太後心裏壓抑的喘不過氣。她心裏清楚,太後的話雖然殘酷卻是鐵錚錚的現實。可是,一生之中不能清清白白,沒有人可以做到?這點她就不信,她不信她不能清清白白地過一生。


    她相信生在後宮之中,將永遠無法避免爭鬥,她更相信有人的地方就有真情。嬌荷夫人對她的感情,母妃對她的感情,諸葛清煥對她的感情,還有……耶律瀚明對她的感情,這些她都相信。若是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情,活著的人怎麽可以溫暖?


    “太後奶奶您錯了。人與人之間不是隻有利用或者被利用的關係。人與人之間還有真情。情係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是你不相信它就不存在,也不是你說沒有它就沒有。”


    “咳咳……真情?真情……”


    “蘭兒以為太後奶奶要見蘭兒,是想對蘭兒說您錯了……至少對於殺害無辜的人,你心裏會後悔和自責……不過,好像是蘭兒想的太多。蘭兒告退!”寧蘭說完起身要走,卻被接連的咳嗽聲,給阻止了腳步。


    “咳咳……咳……咳……蘭兒……不要……不要恨哀……哀……家……”


    太後丟下了最後一句,走了。


    寧蘭後來從侍候太後的公公的口中得知,太後大病之後,性情變了很多,對於以前做過的事情,心裏暗暗地後悔過。可是,就算是錯了她也不會道歉,因為,她的一生中,不曾道過歉更不曾向人認過錯。


    自從太後病了,那些往日追隨太後的大臣門,紛紛地尋找新的主人。太後一走,大齊國分出了好幾個陣營。


    太後出殯後,寧蘭想要離開,可是由於齊迥和皇後以及榮祿的挽留下,寧蘭隻要應下,再住些日子。榮祿越來越忙碌,開始還能每天陪寧蘭吃上一頓飯,慢慢的隻是一杯茶的功夫,再後來隻是匆匆的看一眼,說上幾句話就離開了。寧蘭知道,榮祿很忙。


    整個大齊國,朝廷上忙,後宮也忙的不可開交。


    蘊兒坐在屋子裏看書的寧蘭,問道:“王妃娘娘,閔將軍托人問話,問王妃娘娘何時可以迴國。”


    這是閔睿第三次托人來問了。


    今日她是第四次被父皇拒絕迴大汗國的要求。


    快兩個月了,她沒有太多時間了。


    冬天來了,衣服一層又一層,寧蘭還是覺得很冷。她不能不走,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這個已經不能讓她感到溫暖的‘家’。


    放下書劄,長談了口氣。


    她明白了,她的母妃留下了那句話的真意。她的母妃讓她早些離開,是怕她想走的時候走不了。


    “蘊兒將這封信遞給二殿下,親手遞給二殿下。”


    “是。”


    她原本不想在她二皇兄最忙的時候,給他添亂的,可是,她真的不能在等下去。


    她留在這裏,什麽也幫不了他,還讓他分心受到牽絆。


    雖然很舍不得這裏,這裏終究不是她的家。


    蘊兒傳過信的那天晚上,榮祿趕了過來。短短的一個月,榮祿成熟了很多。


    看著榮祿憔悴的麵容,寧蘭一陣心疼。一邊為榮祿倒了杯熱茶,一邊問道:“近來還順利嗎?”


    榮祿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接過寧蘭遞過來的茶盞,坐了下來。沒有迴答寧蘭的問題,眼神落在書案上的書,說道:“你還是那麽愛讀書。”


    “隻是閑暇時打發時間。這些我想帶走。”


    榮祿目光閃過一道黝黯,沉默了片刻說道:“蘭兒,再給二皇兄兩個月的時間,這裏就會完全不一樣。”


    寧蘭知道榮祿說的是什麽。太後死後,這大齊國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太子與皇後,太後一走,追隨太後派的那些朝臣,一些被他們拉攏了過去。太子與皇後早早就視為榮祿為眼中釘肉中刺,小時候就想將他們一並處理了,可惜沒有得手。如今,榮祿的羽翼漸漸豐滿,他們又怎麽會不蠢蠢欲動?


    一派是榮祿與大將軍,大將軍是榮祿的親舅舅,又掌握大齊國的主要兵權,他有怎麽可能坐視不管?早幾年他就開始與榮祿的母妃為榮祿未雨綢繆了。也許,榮祿一出生他們就行動了吧?對於太子一位,曾幾次三番暗示皇上廢除太子。


    還有一派就是她的父皇,她的父皇因為太後不願放權,多年以來一直在奪政權,如今他的父皇正年壯,自然不由有退隱之意。


    三派勢力不相上下,她父皇對日後的接班之人,一直意誌不夠堅定,這到底是為了什麽?也許隻有掌握政權的人才清楚。若是從國家大計來看,她的二皇兄比現在的太子更適合坐上那個位子。如今三派之間表麵和睦,暗地早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這就是政治,她不喜歡的政治,即使如何的不喜歡,她還是無法避免的卷入了。


    父皇和皇後她離開的原因是什麽?是怕她迴到大汗國對她不利?還是以她來牽製她的二皇兄?或者是用她來和大汗國做什麽交易,更或者……到底是什麽?她不想去想。


    這裏,她的母妃走了,他的父皇變了,這裏,如今不再是家,隻不過是戰場而已。


    “二皇兄,從什麽時候開始,你想要得到那個位置?”


    榮祿沒有看寧蘭,而是盯著茶盞中的瓜片,非常認真地說道:“在你跳進落夕湖池的那天。”


    寧蘭吃驚地看著榮祿,問道:“你是為了蘭兒?”


    榮祿微微扯了下嘴角,看著寧蘭說道:“一開始是為了你。從大汗國迴來之後,二皇兄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個位子必須拿到。”


    必須拿到那個位置?看著榮祿嚴肅而認真的臉,寧蘭怔了好幾秒,這樣的二皇兄是她比較陌生的。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二皇兄是如此認真地想要得到一樣東西。


    “為什麽?”


    榮祿肅色說道:“隻有得到了那個位置,才可以保護最珍惜的人,也才能給最珍惜的人依靠和幸福。”


    為了保護最珍惜的人?想給最珍惜的人依靠和幸福?這就是二皇兄想要得到那個位子的原因嗎?二皇兄最珍惜的人是誰?迎上榮祿一雙幽暗的眼神,寧蘭的心,猛然一悸,仿佛被什麽砸中了。


    “二皇兄,蘭兒該迴去了。”


    榮祿聞言心裏一沉,不由說道:“蘭兒,不會要太久,二皇兄可以承諾你,不會太久這裏就會溫暖的。”


    他不舍得讓她走,不舍得她離開他的視線。想到她在哪裏的日子,他不放心將她交給耶律瀚明。雖然,他是個有度量和氣魄的人,雖然他愛著蘭兒,他還是舍不得放不下……


    寧蘭很認真地看著榮祿,字字清脆有力地說道:“二皇兄,那裏是蘭兒的家,蘭兒始終是要迴去的。”


    “家?這裏也是你的家。留在這裏二皇兄可以照顧你,二皇兄有能力照顧好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更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二皇兄,蘭兒出嫁了,我是耶律瀚明的妻子,那裏才是蘭兒真正的家!”


    “到底為什麽?他和我之間有什麽不同?為什麽你選擇他?為什麽愛的人是他?”他原本以為一切的努力是為了最後的團圓,不想在最後一刻,在他們可以在一起的時候,她卻選擇了那種方式……最後一刻,她選擇的人炎殤。他不明白,到底哪裏出了錯?明明是先喜歡上他的,明明他們有過山盟海誓的……為什麽?


    寧蘭被榮祿的話給驚到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榮祿,好一會兒,她都希望是她聽錯了。可是,麵對一雙直視她的黑目,一瞬不眨的注視,她的心慌了。


    “二皇兄,我們之間是兄妹,你我之間有的永遠是兄妹之情。”


    瞅著寧蘭緊張的臉,榮祿的心一陣揪心的疼痛,他嚇到她了嗎?她應該被他嚇到了。曾經的往事,她什麽都不記得了,方才他的那些話,一定嚇到她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今生他們之間是兄妹。


    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還會不甘心?他都已經決定放棄了,他們今生可以幸福,為什麽他要說這些?


    “蘭兒,別怕二皇兄,二皇兄沒有發瘋,今生我們之間當然是兄妹。二皇兄的意思是……我們之間的親情那麽深,為什麽比不過你與他之間的愛情?二皇兄是擔心他對你不好……也許,二皇兄是想的太多了。”


    榮祿說道這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不敢再看著寧蘭的眼睛,這一刻他的心是亂的,他愛她,一直都愛他。原本以為他可以麻醉他自己,他對她隻是親情。可是,他現在越來越分不清楚了,他其實對她的愛情從來就沒有終止過。


    他把墨荷的愛情,一直延續在寧蘭的身上。這是不應該發生的,他和她已經緣盡了。沒明知道,他還會情不自禁地對她有特殊的感情,他也許是真的瘋了!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二皇兄先迴去了。”


    榮祿說完轉身便向門口走,頗有幾分掩飾內心感情的成分。


    在榮祿起身向門口走時,寧蘭對著榮祿的背影說道:“二皇兄,蘭兒愛他。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擋蘭兒迴到他的身邊。”


    榮祿聞言整個身子驀然一僵。好一會兒,才迴頭麵帶笑容地望著寧蘭說道:“放心,二皇兄不會阻攔你。隻要是你認定的幸福,二皇兄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包括二皇兄在內。夜深了,早些歇息吧!關於……關於你迴去的事情,給二皇兄幾天時間安排。”


    榮祿說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隨著他的轉身,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冷了下來。


    方才他的笑容,應該不是很僵硬吧?


    榮祿摸了摸臉頰,沉著軍冷的麵容繼續向外走。在遇到蘊兒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屋子裏的爐火再添一些,別讓公主凍著。”


    “奴婢遵旨。”


    蘊兒看著榮祿離去的背影,麵色一片深沉。


    二殿下對公主真的很關心,這種時刻,恐怕隻有二殿下對公主是真心的了。


    她又一次地告訴他,她愛的是他——炎殤,不,是耶律瀚明。這是她第一次告訴他,她愛的人是誰。他的心怎麽了?為什麽感覺要窒息了一般?


    一切不是早就明白的嗎?嗬嗬!向天羽啊向天羽,你到底在想什麽?如今的你,存在這裏,不就是希望他們在一起,幸福地在一起,解除千年來的情劫嗎?還想抱著什麽念頭?


    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應該放下了她,隻有你退出,你放下,她才可以得到幸福。


    愛一個人可以生生世世,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在一起,愛一個人,不就是讓自己愛的人幸福嗎?能給她幸福的人,隻有那個男人!


    無論是誰阻止,她都要迴到他的身邊,這是她的心聲。他就應該像個男人,大大方方的放手,不是嗎?


    迴頭看著那間亮著燈火的房子,榮祿清澈的眼睛裏寫滿了悲傷。


    原來,放下比拿起,要難上很多,很多!


    他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是,耶律瀚明為了她,不僅放下了對他的仇恨,還救了他的性命。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可以放下那麽大的深仇大恨,用他的血救一個仇人,這無疑是因為他太愛她了。前世,他輸給了炎殤,是因為他的錯過,該抓住的時候,他沒有抓住。今生,她輸給了炎殤,是因為他早就喪失了爭取的資格,他早就沒有立場來爭取。


    炎殤對她的愛,不比他少。將蘭兒交給他,他可以放心了。


    蘭兒,二皇兄一定會拿到那個位置,一定會把大齊國變強,一定會成為你堅實的後盾,永遠都會默默地愛著你,支持著你,守護著你。


    在等幾天嗎?


    在這裏呆的越久,對她來說越是不利,先不說她不能按照耶律瀚明給定的時間迴去,但是在這裏,留的越久,越是危險。


    湘芙皇後現在沒有對她動手,不代表永遠不對她動手。昨日,湘芙皇後的一番話,已經說的很清楚明了。讓她拿出態度,是否願意幫助太子。站在太子一邊,是生,站在別的位置,是死。雖然話語說的隱諱,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


    她不喜歡湘芙皇後,正如她不喜歡被人威脅一樣。撇開二皇兄與她的交情不說,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威脅。沒有人可以威脅她!


    他不想幫助太子,太子與二皇兄之間選擇,無疑她的選擇是她的二皇兄。可是,她也不好幫她的二皇兄,她幫了她的二皇兄,也就等同於她不孝,等同於她幫助別人欺負她的父皇。


    她二皇兄的實力,她相信!三派之間,她誰也不想幫,她已經不是大齊國的人了,至少,她這一次迴來,感覺到的除了是客套,便隻有陌生了。


    蘊兒走進寧蘭的書房,將爐火挑了挑,見寧蘭正瞅著窗外發愣失神,不由上前問道:“王妃娘娘,夜深了,是否需要奴婢侍候您就寢?”


    “不必了。”


    寧蘭收迴心神,掃了一眼蘊兒,立即拿起紙筆,快速地寫了一封信,說道:“這封信,盡快遞給閔將軍。你親手遞給閔將軍。”


    “奴婢遵旨。”


    寧蘭忽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立即問道:“今兒是什麽日子?”


    蘊兒稍作思考了下,迴道:“迴王妃娘娘,今兒是初九。”


    初九了嗎?時間過的真快!


    寧蘭算了下日子,對著蘊兒又吩咐道:“準備幾隻信鴿給本宮。”


    “信鴿?”


    “嗯。”她現在需要鴿子,而且很迫切。有些事情,她不想被更多人知道。


    “快去吧!主意安全。信,務必送到閔將軍的手中。”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蘊兒說完,接過寧蘭遞給她的書信快速地退了出去。


    她不能再等,她要靠她自己的力量,離開這個軟禁她的地方!


    湘芙皇後從梳妝台前,調轉了頭看向由著貼身侍女領進來的身穿夜行衣的女子,沉聲問道:“那邊有什麽情況?”


    “迴稟皇後娘娘,二殿下今晚去了一趟綰熙宮,呆了不到半個時辰便離開了。”


    榮祿去了綰熙宮?他竟然去看了寧蘭?有什麽目的?榮祿與寧蘭的關係一向較好,她是絕對不會讓榮祿得到大汗國的力量。如今,把她留在這裏,現在最多算是下策。看來……是時候準備啟動另外一個計劃了。


    “他們都談了些什麽?”


    身穿夜行衣的女子遲疑了下,迴稟道:“迴稟皇後娘娘,這……這個奴婢沒有聽到。二殿下的武功高強於奴婢,奴婢不敢走的太近,恐怕二殿下發現了奴婢,暴露了身份。”


    “還有其他可疑之處嗎?”


    女子搖了搖頭,“沒有。”


    二殿下走後,她走進時,隻見蘊兒從書房裏走了出來,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對了,她記得蘊兒走出書房時,神色有點……會不會是她想的太多?一會兒迴去再看看究竟。


    湘芙皇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本宮知曉了,你先先去。這幾天給本宮盯緊綰熙宮,任何風吹草動可疑之處,都必須一字不漏地稟報本宮。”


    女子恭敬地接語言道:“奴婢遵旨。”


    湘芙皇後迴過頭,盯著銅鏡,一邊拿下頭上的朱釵,一邊說道:“退下吧!”


    “奴婢告退。”


    那個賤人聯合她的娘家人,想要廢掉她的皇兒,把她自己的兒子扶上太子之位嗎?


    她絕對不允許!


    她要在他們的兵馬進京之前,除掉那個禍害,她不會讓任何人動他皇兒的太子之位。


    如今,最關緊的事情,還有一件。綰熙宮裏的那個人,留著也是個禍害。她的背後可是有著強大的後盾,從她得到消息可以推斷出,她可是很受大汗國王的寵愛,不然也不會讓大汗國第一將軍閔睿來護送她迴國探親。隻是,她如何除去這塊絆腳石呢?


    在宮裏動手?這招棋……太險了,若有絲毫的不慎,她將會萬劫不複永無翻身之地。隻是,從如今這局勢來看,她隻能險中求勝,不得不為之了。


    湘芙聽過稟報,斂色追問道:“信鴿,一隻都沒有截下,還是一隻都未飛出綰熙宮?”


    “迴稟皇後娘娘,屬下在綰熙宮裏守了一天一夜,沒有見到一隻信鴿飛出綰熙宮。”


    她要信鴿做什麽用?信鴿若是不能傳信,還有其他的什麽用嗎?湘芙皇後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寧蘭到底要那些信鴿做什麽用。那些信鴿不管是做什麽用的,她都不會讓她傳出一封信。


    “你再去監視,多派幾個人去看著她,絕不能讓她傳信出去,知道嗎?”


    “屬下遵旨。”應聲之人,在湘芙皇後的一個手勢下,消失了蹤影。


    她要用信鴿傳信給什麽人?惜風的武功不差於宮中的禦林侍衛,是她爹爹為她親自培養的四大死士之一,她昨晚竟然什麽也沒有聽到……昨晚榮祿和她到底談了些什麽?榮祿的武功已經到了那種高強的境界了嗎?


    “惜月。”


    “奴婢在。”


    湘芙皇後拿著牌子猶豫了片刻,一副破釜沉舟之勢,果決地說道:“將這封信傳給大人,讓他立即執行這個任務。”


    “遵旨。”


    惜月接了令牌,走到門口處遇見了邁著輕盈步伐的惜雪走進,怔了下,沒有說話徑自走開了。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說。”


    惜雪行過禮並報道:“迴稟皇後娘娘,綰熙宮裏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哦?說。”


    惜雪一邊迴憶一邊稟道:“奴婢觀察,綰熙宮裏的蘊兒從宮外買了一些信鴿進來。哪些信鴿不是用來傳達書信的,而且用來烹飪的。”


    “竟有這樣的事情?”用信鴿做烹飪?她竟然用信鴿烹飪?她為何不用普通的鴿子?為何不直接吩咐禦廚?鴿子的確是補身體的……難道……她……算算日子,寧蘭迴來快一個月了,按照記載,這幾天應該是她不大方便的日子……


    “惜雪,你親自去一趟,查實一下……”


    湘芙皇後在惜雪的耳邊輕聲吩咐了一番。若是一切,如她猜想的話,那真是上天幫助,她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三日後


    寧蘭看著蘊兒走了進來,立即追問道:“已經準備好了嗎?”


    蘊兒點了點頭說道:“是。閔將軍那邊已經準備就緒,隻等王妃娘娘到達,護送王妃娘娘迴國。二殿下今早出的京城,是從西城門出得城。”


    寧蘭不放心地問道:“確定是二殿下本人嗎?”


    “是。奴婢親眼所見。”


    西城?二皇兄從西城門出的京城?他今天出城一定是調兵去了。既然出了城,那就是說皇後娘娘的暗殺行動失敗了。隻要二皇兄沒有生命的危險,她……走的也安心。隻是,臨走之前,她不能再見二皇兄一麵,心裏還是會覺得很遺憾。


    寧蘭起身整了整衣服,向著門外走去。


    蘊兒盯著寧蘭珍惜如命的書劄問道:“王妃娘娘,這些書劄一本不帶嗎?”


    若是可以,她很想帶走這些她母妃給她留下來的書劄。這裏有著很多記憶,有很多她母妃對她的愛。隻是,宮裏的人眾所周知的事情是她珍惜這些。若是這些東西不見了,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尤其是不能讓皇後在她的身邊安插的那些眼線懷疑。


    “不必了。”


    人能平安順利的離開,就已經很不錯了。這些,就讓它留在這裏吧!


    寧蘭擰著她事先親手為齊迥做好的冷香粥,向著禦書房走去。盯著手裏的木桶,寧蘭的心有些酸澀和悲傷。這恐怕是她在大齊國,不,這可能是她一生之中,最後一次為她的父皇做粥了。


    她還記得,她的母妃一直做這種味道的冷香粥給她的父皇吃。


    如今,母妃走了,不知道在她父皇的心中,會不會想起那樣的母妃?一直深愛他,默默地支持他,為他親自下廚,做出天下間獨一無二味道冷香粥,經常通宵達旦等待他,為他流淚,為他守候,為他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女人?


    曾經不知兒女情長,她為那樣的母妃而氣惱,為母妃那麽深的愛著她的父皇而感到不值,如今,當她明白兒女情長是怎麽一迴事的時候,心裏對她父皇的怨憤也釋下了。


    無論如何,那是她母妃的選擇,是她母妃的愛情,她充其量是一個旁觀者。在兩個人的感情之中,誰多付出,誰少付出,這都不是罪過。


    寧蘭進入禦書房的時候,齊迥因為困乏,正趴在禦書房的書案上打著盹。


    寧蘭忽然發現,記憶之中的父皇變了。


    曾經他是那麽高大和遙遠的一個人,此刻,隻是一個為了國事和政權操心不已,疲憊地趴在書案上打盹的男人了。這種心裏落差,讓寧蘭清晰地感覺到她真的長大了,已經不再是那個圍繞著父皇身邊打轉的小女孩了。


    秋去冬來,冷風陣陣從窗口湧進,寧蘭感到一陣冰寒,放下了手中的小木桶,拿起了一條披風,輕移著蓮步為齊迥披上衣服。


    一種說不出的酸澀,湧上了雙眸,不由低聲說道:“父皇,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寧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齊迥抬起了頭,雙目通紅,麵色有些憔悴,盯著轉身的寧蘭問道:“來了怎麽不叫醒父皇?”


    “兒臣參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迥看著行大禮的寧蘭,說道:“如今你已經是大汗國的王妃,不必行如此大禮。”齊迥的目光從寧蘭的身上移到書案上的小木桶上,皺了下眉頭問道:“這是什麽?”


    “迴稟父皇,這是兒臣為父皇親自做的冷香粥。”


    “冷香粥?”齊迥沒有打開小木桶,而是盯著小木桶愣愣地失神。


    冷香粥曾經是他最喜歡吃的粥,隻是,熙妃走後,他就再也沒有吃過。不是禦廚的廚藝不精,而是他知道,有些味道必須出自什麽人的手,有些味道也隻有出自於某個人的手,才能吃出用心和愛的溫暖。


    那個女人,曾經是他最愛的女人。她走了,他的心某一個看不到的角落,空了。


    寧蘭的麵容,他和她的女兒,容貌神情都由幾分她的影子,看著寧蘭他就會很想她。隻要想到他,他就後悔不已,自責不已。


    這也許就是他怕見到寧蘭的緣由之一吧?


    寧蘭見齊迥沉默不語,不由正色請辭道:“兒臣向父皇請辭。”


    “真的很想離開嗎?”


    “是。”


    他本不想她離開這裏,想到他的女兒在大汗國被欺負,他就忍不住的心疼。


    “去了哪裏……他對你好嗎?”


    “他對兒臣很好。”


    齊迥看著寧蘭,雙眸幽深一片,一眼不眨,片刻後認真地說道:“當初是因為國情……逼不得已,如果……你迴去是為大齊國,可以不迴去。如今,父皇可以做主。”


    寧蘭搖了搖頭說道:“兒臣不隻是為了國家,兒臣也想像母妃一樣,真真切切地愛一個人。兒臣想知道,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真真切切地愛一個人,那會是什麽樣的感覺?盯著寧蘭堅定的麵容,齊迥沉默了許久,長長地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佩遞給了寧蘭:“拿著它,從東邊的城門走,你可以順利的通行,出了城不要耽擱……今後,在那一個親人沒有的地方,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父皇和你的二皇兄都不能在護佑你了。”


    “兒臣叩謝父皇的成全之恩。”


    寧蘭說完便給齊迥磕了個頭。


    “兒臣叩謝父皇的生養之恩。”


    又磕了個頭。


    “兒臣不能繞膝盡其孝道,父皇一定要保重身體……兒臣……就此叩別父皇,願父皇長壽無疆。”


    再磕了個頭。寧蘭語音有些哽咽,分離的悲傷,讓她心裏一陣難壓的難過。


    齊迥的眼睛布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有些沙啞地說道:“快起來吧……你身體一向單薄,如今秋去冬來,地上冰寒。”


    寧蘭起身之後,對著低頭不看她的齊迥又問了一句:“父皇,你還愛著母妃嗎?”


    齊迥沒有開口迴答,而是點了點頭。


    “父皇保重。兒臣告退。”


    “想要迴來,隨時可以迴來。”


    “好。”寧蘭聞言全身一僵,眼睛瞬間紅了,咬著朱唇平靜下了情緒,應了一聲,頭也不迴地走出了禦書房。


    寧蘭從禦書房出來之後,順著宮道向著綰熙宮走去,在計劃好的一個轉角處,用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與先前準備好的一個侍兒對調了衣服。


    裝扮成寧蘭的侍兒,用著寧蘭的聲音和口吻說道:“本宮要一個人走一走,你們先退下吧!”


    “奴婢告退。”


    寧蘭與蘊兒應聲退了下去,隨後甩掉了盯視她們的眼線,迅速地向著東邊的城門趕奔而去。因為掐著時間點,寧蘭到了東城門口,城門即將關上,因為有著齊迥事先賜給她的玉佩,寧蘭很順利地出了城門。


    城門口停著閔睿事先準備好的兩輛馬車。


    易容過的閔睿一見寧蘭出來,跳下馬車,掀起馬車的車簾說道:“王妃娘娘,請上馬車。”


    “嗯。”


    寧蘭迴頭看了一眼皇城,腦海中浮起齊迥的一句話——出了城不要耽擱。


    父皇的意思是讓她快馬加鞭的離開吧?父皇讓她走東城門,是因為他事先為她打理好了……記得,當年她與二皇兄還有諸葛清煥出宮遇到殺手,迴宮之後他的父皇曾向她說過……要是私自出宮,就走東城門,這是她和他父皇之間的秘密……


    坐上了馬車,寧蘭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淚。


    他的父皇是愛她的。他的父皇也深愛著她的母妃。雖然他低著頭,沒有目送她離開,她還是見到他父皇眼睛間珠光閃閃。


    她好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離開這裏……


    兩輛相同的馬車,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奔走。


    禦書房


    齊迥盯著寧蘭的背影,目送著寧蘭走出了禦書房。眼睛濕濕的他,用著一雙顫抖的手,打開了寧蘭送過來的小木桶。


    冷香粥的熱氣撲鼻而來,香氣四溢。


    這種味道,他再熟悉不過。


    他最疼愛的女兒,他與他一生之中唯一付出真愛的女人生的孩子走了,這一生恐怕都沒有機會再相見了。


    用勺子挖了一勺冷香粥送入口中,一股無法壓仰的分離悲傷從他的眼睛裏流了出來,順著他那輪廓分明的麵容落進了冷香粥的粥碗裏。


    馬車奔走了快一個時辰,在事先約定好的梅香河邊停了下來,等待著閔睿與她們迴合。


    寧蘭下了馬車,靠著小河邊的一顆白樺樹,眼睛望著皇城的方向。才出皇城,她就開始舍不得了,才出來,就有想迴去的心情。那個地方,她曾經很想逃離的地方,她這一刻開始思戀了。


    蘊兒見寧蘭麵色有些蒼白,關切地問道:“王妃娘娘,您沒事吧?”


    “本宮無礙,歇一會兒就好。”


    寧蘭心裏清楚,這一路馬車的奔波對她很不利……一雙玉手撫摸在腹部,眉心糾結成團,雖然很不利,她卻隻能奔走!希望幸運之神,可以護佑她們平安平安地迴大汗國。


    那個人,還在等她。


    他為了她救了她的二皇兄,他用他的血用了他二皇兄的命。他為了她真的做了很多……她一定要迴到他的身邊!為了他,她願意冒險,她不想讓他等的太久。


    蘊兒看著離她們越來越近的馬車,激動地說道:“王妃娘娘,閔將軍他們來了。”


    “嗯!”


    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停在了離寧蘭隻有三丈之遙的地方。


    “閔……”


    蘊兒的臉色再她見到下馬車的人後,瞬間凍結了。


    湘芙皇後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看著寧蘭笑道:“蘭兒走時沒有來的及與母後說一聲?母後隻好親自來送蘭兒一程了。”


    寧蘭看著隨著湘芙皇後跳下馬車的兩個宮女,從她們輕敏的落地之勢推斷,寧蘭知道下麵會很艱巨,不過,她和蘊兒應該可以應付這兩個人。


    “真是辛苦了母後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湘芙皇後的目光落在寧蘭的腹部說道:“不辛苦,母後看著你長大,若說不能親自送你一程,母後又怎麽會安心呢?”


    “有來無往非禮也,蘭兒也會送母後一程。”


    “那就不必了,還是由母後送你吧!”湘芙皇後話落,一記眼神,寧蘭五丈開外的四麵八方,冒出了十幾名蒙麵人,個個手中拿著鋼刀,一步一步向著寧蘭逼近。


    寧蘭冷冷地看著湘芙皇後說道:“看來,你是早有安排,你是如何得知本宮會走這條道?”


    湘芙皇後的馬車車夫跳了下來,看著寧蘭說道:“因為奴婢事先告訴了皇後娘娘。”


    “你……原來是你背叛了本宮。”


    盯著與她先換對換衣服的侍兒——磬兒,寧蘭眼中升起了一道殺意。


    她,最痛恨被人出賣。


    “蘭兒錯了,她不過是從今早開始變成了磬兒。”湘芙皇後話落,那個長相相似於磬兒的女子,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


    “你們竟然殺了磬兒?”


    湘芙皇後笑了下,說道:“不隻是磬兒。在你死前,母後可以再多說一件你不知曉的事情。你的母妃,那個病秧子,她也是本宮送走的。”


    寧蘭聞言雙手緊握成全,雙眸間的殺氣更加凝重:“你說什麽?是你……”


    “不錯,既然病了,還要堅持等著你迴來,想要見上你最後一麵。母後見她等的太辛苦,就做了迴善事,送了她一程。一個病秧子,沒有必要得到更多的寵愛。”


    寧蘭一字一頓,字字鏗鏘有力地說道:“我會殺了你!”


    “你恐怕隻能等到下輩子。你說……今日本宮送走你,再拆人送信給大汗國王,讓他以為是最疼愛你的二皇兄殺了你,你說……那個天下第一的大汗國王會不會為了你們報仇呢?”


    “你休想!”


    “怎麽?你想有等救兵來嗎?母後告訴你,那個什麽第一的將軍,恐怕應接不暇,顧不到這裏了。也許,他已經被二十名死士給送上天了。”


    “你……本宮今日一定要殺了你!”


    寧蘭話落,一記熟悉的蕭聲劃空響起,悠遠而又悲傷,讓所有的人都聽的一陣心裏發酸。


    “誰?”一曲落下,湘芙皇後的臉色更加難看,因為悲鳴的蕭曲落下,她還未找到吹簫之人的藏身之地。明明是那麽近的蕭聲。


    “不用找了,我就在這裏。”話音一落,白樺樹上飛下了一記健碩的身影。


    湘芙皇後盯著從白樺樹上飛身而下的英俊男人,緊色問道:“你是誰?”


    “有我在,不需要你動手。”


    瀚明一雙鷹目落在寧蘭的身上,扯下了身上的披風給寧蘭披上,輕柔地將驚詫的失了神的寧蘭攬入懷中,還不忘記在寧蘭的額頭上親啄了下:“冬天來了,即使風景再美,也要多穿一些衣服才可以出來觀光,知道嗎?”


    “你……”寧蘭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盯著瀚明的笑臉,感受到大手的溫度,確定不是做夢,也不是她的眼花,驚訝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等不了三個月,就來了。”瀚明臉上浮起爛漫的笑容,就好像陽光一般,瞬間溫暖了寧蘭。


    湘芙皇後驚異地盯著白樺樹下用著寧蘭的英俊男人,有些語結地問道:“你……你是大汗國王……耶……耶律瀚明?”


    “昨夜……那個人……是你嗎?”


    瀚明笑問:“你說呢?”


    “我……我以為是在做夢……”


    湘芙皇後從男子對寧蘭的態度上猜測地問道:“你是耶律瀚明?”


    瀚明依舊沒有搭理湘芙皇後,用手指點了一下寧蘭的鼻頭,寵溺地看著寧蘭,笑問:“現在還覺得是在做夢嗎?”


    “來了,為何不讓我知道?”看著瀚明,寧蘭先前十二分警備的心情,放下了不少。


    她感覺還是在夢中一般。


    她做夢都不會想到瀚明迴來這裏,感受著他的心跳聲,她再一次確定,她不是做夢。想到昨晚的那個夢,她在夢中夢見到了他默默地守在她的床前,還為她蓋被子……


    她以為是夢,她以為……她以為是她太想他了,所以……才會夢到他……所以見到了他。


    瀚明溫柔地說道:“這個嘛……想給你一個驚喜。”


    湘芙皇後見瀚明壓根當她是隱形的人一般,與寧蘭有說有笑,氣的一張玉容打了無數個褶皺,指著寧蘭和瀚明令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立即殺他們!”一聲令下,所有的人向著瀚明和寧蘭殺了過來。


    瀚明在寧蘭的耳邊溫柔地說道:“閉上眼睛。”


    “他們……”寧蘭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瀚明臉上的篤定給打斷了。


    “乖,聽話。”


    瀚明看都未看周圍蜂擁過來的殺手,而是輕柔地抬起攬著寧蘭腰間的手托起了寧蘭的下巴,嘴角劃過一道優美的唇弧,向著寧蘭的朱唇吻了上去。


    他是真的想她了。


    空中閃出一道金光,金光像天下的流星一般,瞬間在白樺樹的四周劃過了光環,將那些衝向他們的殺手,製止在一丈開外。


    血,染紅了大地。


    前一秒中還能唿吸的殺手,在光環落下的那一秒,一個個倒向了地麵。


    空氣之中,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死亡之氣。


    湘芙皇後不可置信地盯著一個個倒下的身影,驚恐地望著白樺樹下身影,仿佛見鬼了一般,衝向馬車想要逃走。


    隻是那麽一瞬間,她的人全死了,隻剩下她一個人活著……這個男人一定是鬼怪!


    “啊!”又是一道金光閃過,湘芙皇後一聲痛唿,跪在了馬車旁。


    寧蘭聞聲推開了瀚明,看向湘芙皇後,雙眸冰冷,殺氣凝聚。


    瀚明盯著掙紮著爬向馬車的湘芙皇後,對著寧蘭說道:“讓她活著離開。”


    “她殺了我的母妃。”


    瀚明隻手抱著想要追馬車的寧蘭,柔聲說道:“你父皇說了,他會處置她。”瀚明話落又是一記金光伴著慘叫聲,在空氣中落下。


    他雖然答應齊迥放她活著迴宮,可沒有說讓她完好地迴宮。


    他不容任何人欺負他心愛的女人,更不能原諒有人想對他心愛的女人氣殺心。所以,他用銅錢打斷了湘芙皇後的四肢經脈,即使齊迥不殺她,讓她僥幸地活在宮中,她的一生也隻能躺在床榻上度過。


    而且,會痛不欲生!


    因為,他還不忘在銅錢上加送些東西,哪種東西不會要了人的性命,卻足夠讓活著的人品味餘下的人生。


    “可是……”


    瀚明看著遠去的馬車,輕描淡寫地說道:“放心,就算你父皇不殺她,她也會在痛苦中過完她餘下的人生。”


    寧蘭收迴目光,訝異地看著瀚明:“你何時見了我父皇?”


    瀚明淺淺一笑,挑了下眉頭,將寧蘭橫抱而起,一邊走向不遠處的馬車,一邊在寧蘭的耳邊賣關子地補充一句:“不隻是見了你的父皇,我還去見了你的母妃。”


    “你去看了我母妃?你怎麽……”他去見了她的父皇?還見了她的母妃?


    “嗯,還是和你父皇一同去的。”瀚明輕柔地將寧蘭放在他事先準備好的馬車裏,跟著上了馬車。


    寧蘭完全不知狀況地看著瀚明,心頭百味交加,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和她的父皇一同去看了她的母妃?


    “你們都說了些什麽?”


    瀚明瞅著寧蘭期待的雙眸,笑著說道:“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你。不過,若是……我可以告訴你哦。”瀚明說話間用手指點了下麵頰,他的意思自是不言而明。


    寧蘭看著瀚明微笑的雙眸,有些羞怯地在瀚明的臉頰上親啄了一下。


    “你父皇說,要我今後好好照顧你,還說他對你母妃……”


    “他對我母妃什麽?”她很想知道她的父皇與他之間說了什麽,更加好奇他父皇是怎麽說她母妃的。


    “還有……這。”


    寧蘭盯著瀚明手指指著的雙唇,麵容上一陣燒熱,兩朵紅霞上了麵頰,在瀚明堅持的等待下,嬌容慢慢靠了過去。


    “你……唔……”


    馬車向著大汗國的方向趕奔,車裏一片暖意如春。


    寧蘭的嬌容一片紅潤,氣喘籲籲地瞪著得意洋洋地望著他的瀚明,追問道:“你……耍賴……父皇都說了些什麽。”


    “這裏……”


    寧蘭眯起漂亮的雙眸,抗議地說道:“不許耍賴!”


    瀚明見著寧蘭眯著雙眸瞪著他,嬌容紅丹丹的,心情更是大好,忍不住地一陣哈哈大笑。


    看著寧蘭,瀚明想到那日在城門口的事情,若是他沒有放下他的驕傲,沒有向她說出他的心聲,他和寧蘭也就不會有這麽一天,更不會得到這份幸福……


    她是他的,她的人與她的心都是他的。那些沉積很久的猜測和不確定,通通的見鬼去吧!


    “不許笑……嗯……”


    一記纏綿的親吻,打斷了寧蘭未說出的話語。他絕對不會再有對她放手的念頭。生生世世,他都要緊緊地抓著她!隻要她,除她再無旁人。


    “不要!”一聲急唿,立即組織那隻向她腰間抹去的大手:“不要……我……”


    瀚明看著寧蘭麵容上的驚色,忽然想起那次酒醉後發生的事情,不由疼惜地說道:“這一次不會……”


    寧蘭見瀚明的大手再次落在她的腰間,心裏一陣著急,立馬急聲說道:“不……他們會……馬夫他們會……會……”


    瀚明粲然一笑,說道:“他們隻會聽該聽的,看該看的。”


    寧蘭再次推開了瀚明,說道:“不……不是……我……我們不能……”


    “不能?”瀚明從寧蘭的臉上看到了堅定的拒絕,而不是羞澀與害怕,整個人冷靜了下來。她是不能還是不想?難道是那一次……他給她的心上留下了不好的陰影,她才會這樣的抗拒他?


    寧蘭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看著寧蘭緊張的麵容,瀚明剛伸手還未碰到寧蘭,就被寧蘭給握著,“不……”


    “放心吧。”


    遭受寧蘭拒絕的瀚明,心裏雖然不太理解,這一刻,他還是放下了心頭的那股燥熱的念頭。他有一生的時間可以和她在一起,不急在這一時。伸手將寧蘭攬入他的懷抱,繼續說道:“你父皇說,他一聲最愛的女人是你的母妃,你是他與他最心愛的女人所生,要我好好的愛你。不要像他,在失去的時候,想要珍惜都沒有了機會。”


    “父皇真的是這麽說的嗎?”寧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瀚明,紅紅的眼睛裏湧出了淚花:“母妃若是知道……一定會很開心。”


    看著寧蘭心事重重身影,瀚明心裏的疑惑不解更深了幾層。五天了,她再一次地拒絕了他對她的親熱。


    她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為什麽總是拒絕他?他們之間為什麽不能?


    那一天,她拒絕他,他以為她需要時間,至少他還可以親吻她,現在倒好,她連親吻都不願意了。若是她心裏和他一樣喜歡著他,為何如此的抗拒他?


    難道她的心裏對他……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愛他?


    不行,他要問個清楚,再這樣下去,他非鬱結成病。瀚明思及從馬車裏拿起了一件披風,下了馬車向著寧蘭走去。


    瀚明為寧蘭披上裘衣,柔聲說道:“外麵冷,還是上車吧。”


    “嗯。”寧蘭點了點頭,看著瀚明,她想告訴瀚明一件事情,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蘭兒,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瀚明問道這裏稍稍停了幾秒,在寧蘭不解的目光注視下,繼續問道:“我們……是不能,還是你不想那個人是我?你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你真的確定,你心裏愛的那個人是我嗎?”


    “我……”


    他怎麽會這樣想?他還不明白嗎?她心裏隻有他啊!


    “若是你心裏愛的那個人是我,我不會……不會勉強你……”瀚明說完看向大齊國,他今天務必弄清她心裏的想法。


    寧蘭由瀚明的身後,一把抱住了瀚明,說道:“不是,不要誤會……蘭兒……蘭兒心裏的人,隻有你。”


    瀚明轉過身子,看著寧蘭問道:“那是為什麽?”


    “我……我……”寧蘭正想將那一件壓在她心裏,幾天都在想著怎麽告訴瀚明的事情告訴瀚明的時候,被閔睿的聲音給打斷了。


    “末將參見大王,王妃。”


    “什麽事?”


    閔睿稟報道:“探子迴報,有一隊不明身份的兵馬正向這邊趕來。”


    “兵馬?多少人?”兵馬?難道是大齊國派兵來追他們的兵馬?


    “有二百多人。”


    二百多人?不多。


    在瀚明將寧蘭扶上馬車的時候,那由遠及近的一陣馬蹄漸漸臨近,領頭之人的麵容越來越清晰,闖進了瀚明的視線之中。


    瀚明看著漸漸走近的榮祿,心裏一陣暗思。怎麽會是他?他追來做什麽?


    “大王……”閔睿攔住了榮祿,目光看向瀚明。


    坐在馬車之中的寧蘭,瞅著瀚明陰沉的臉,狐疑地問道:“是什麽人?”


    “不用擔心。”瀚明說完,向著榮祿走去:“你有什麽事?”


    榮祿沉聲說道:“我要見蘭兒一麵,有些話要和她說。”


    瀚明迴頭看了一眼馬車,皺了下眉頭,拒絕地說道:“你有什麽話與我說是一樣的。”他有什麽話要和她說?他是不是要說些拐走蘭兒的話?怎麽看,他都覺得榮祿不是那種可靠的人。上迴,就是他將蘭兒從皇宮中拐帶走的,在他的印象之中,他比那人販子還要危險。


    榮祿被瀚明看的心理一陣不舒服,再次開口說道:“我必須見蘭兒一麵,有些話必須和她說,隻能與她說。”


    瀚明正想說什麽,寧蘭已經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一見被瀚明攔住的來人是榮祿,不由走了過來:“二皇兄……怎麽是你?”


    瀚明有些不高興地擋在寧蘭和榮祿中間,一副預防餓狼的架勢說道:“你現在見到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榮祿看了眼寧蘭,對著瀚明說道:“我有些話要與蘭兒單獨說,放心,我不會將她虜走。你應該不會不答應吧?”


    “……”


    瀚明正想拒絕,可是,當他見到寧蘭懇求的目光時,到了嘴邊的話吞了迴去。他好不容易和蘭兒和好,可不想再因為什麽人,鬧的感情不和。


    “你們隻有一刻鍾的事情。”瀚明說完向著馬車走去。


    “蘭兒。”騎在馬背上的榮祿向著寧蘭遞出了一隻大手。榮祿將寧蘭拉上馬背之後,打馬在瀚明看的見,卻聽不見的百米開外的地方停下了馬兒,扶著寧蘭下了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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