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王妃娘娘,必須有大王的旨意,別在這求我們,要求你應該去大王。”


    喜鵲失望地看著說話的那位侍衛,心裏很清楚,她是見不了王妃娘娘了,可是,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她真的想不出來,除了王妃娘娘還有誰可以救晚妃娘娘。


    “可是,大王有旨,不見任何人……”


    “那就不管我們的事了,快走,別在這礙眼,再不走,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在侍衛的催趕下,喜鵲一步三迴頭地離開了。


    “哼,想見王妃娘娘,簡直是白日做夢!”


    巡視的格勒,看了眼已經走遠的宮女,詢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迴稟將軍,是一個宮女,想要求見王妃娘娘,被我們轟走了。”


    “嗯。她有沒有說出因為何事求見王妃娘娘?”


    “迴稟將軍,這個……她沒有說。”


    格勒收迴看向遠處的眼神,對著守門侍衛說道:“以後,凡是與王妃娘娘有關的的事情,立即前來稟告本將軍。”


    “是,將軍。”


    格勒說完,看向贗梨宮,麵色一片複雜。


    三日前的那些事情,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不下。大王是愛著王妃娘娘的,若不是深愛著王妃娘娘,就不會因為昏迷不醒,脈搏微弱的的王妃娘娘,而那麽緊張了。


    “蘭兒,你醒醒……蘭兒,孤王不要你死,你不能死,孤王不許你死!格勒,快傳太醫……”


    ……


    “大王,太醫說王妃娘娘沒有生命危險了。”


    ……


    若是王妃娘娘一醒來,不是那麽問,也許,大王不會那麽恨王妃娘娘吧?


    “你把他怎麽樣了?”


    “殺了。”


    “你說什麽?你真的殺了他?”


    “是。”


    “你怎麽可以……你殺了他,我殺了你!”


    “就憑你這本事,也想殺得了孤王?簡直不自量力!”


    “耶律瀚明,我一定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替他報仇的!”


    “報仇?哼!孤王會等著。來人啊,將這個女人關進贗梨宮,任何人不得進入贗梨宮半步,違令者立斬無赦。”


    “耶律瀚明,你不殺我,你絕對會後悔,我一定會殺了你替他報仇!”


    “孤王等著!”


    也許,是因為大王愛著王妃娘,被王妃娘娘傷的太深,所以現在才會那麽深地恨著王妃娘娘吧?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三天了,自從大王將王妃娘娘關進贗梨宮之後,他在蒼穹宮裏一連三日不曾早朝,也不曾用膳,隻是不停的喝酒。思及此處,格勒心裏的擔憂更深了。跟隨著大王的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什麽事情,什麽人,可以將大王傷的那麽深過!若是大王一直這樣不理國事,不吃不眠,可如何是好啊?還有,聽送膳食給王妃娘娘的宮女描述,王妃娘娘這邊也好不到哪裏去!


    感情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真的不明白!


    現在他隻希望,派去尋找太傅大人的士兵,可以盡早地見到太傅大人!也許,能改變這種狀況的人,隻有太傅大人可以做到。


    夕陽的金輝,柔灑在軒窗上。許些,透過雕窗,落盡了屋內。


    寧蘭卷縮著嬌軀坐在地上,這樣靜靜地坐著,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仿佛冰雕一般。感覺不到手腕上玄鐵的冰冷,感覺不到地麵傳來的秋寒,也感覺不到手背上陽光的溫暖。隻是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地靜靜坐著,想著她與榮祿之間的那些往事,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


    “蘭兒,給你。”


    寧蘭目光落在她眼前的吊墜上麵,不解地問道:“二皇兄,這是什麽?”


    榮祿燦然一笑,拿起寧蘭的手,將狼牙吊墜放在寧蘭的手中,溫聲說道:“這是二皇兄打獵中無意撿到的。聽說,帶著狼的牙齒,可以驅邪保平安。蘭兒,你戴上它,它一定會保佑你的。”


    寧蘭接過狼牙吊墜,不經意發現榮祿背在身後的另外一隻手,眉黛所起,立即拉過一看,問道:“二皇兄,你的手怎麽了?”


    “哦,這是……二皇兄騎馬時,不小心被樹枝絆倒,擦破了點皮。已經包紮好了,不礙事。”


    後來,她才知道,那狼牙吊墜並不是榮祿撿到的。為了替她尋找狼牙吊墜,榮祿曾被群狼圍住,要不是侍衛感到的及時,他就被那一群狼給吃了。他的手掌受傷,也不是因為從馬背上摔下來擦傷的,而是被狼王給咬破穿了!


    “二皇兄,冬天來了,鳥兒都走了,天空會不會孤單?”


    “不會!”


    “蘭兒,鳥兒迴來了!”


    “冬天怎麽會有鳥兒?”


    “有啊!不信,你跟二皇兄出去看看,二皇兄什麽時候騙過你?”


    寧蘭被榮祿拉出去,才發現天空上真的有很多小鳥。為了讓她開心,他的二皇兄與宮人們一同,徹夜不休不眠地趕製出了無數個風箏,為了折風箏,十個手指就被割破了七根。


    每一個風箏都有小鳥的圖案,每一個風箏上畫的小鳥都不相同,有喜鵲,黃鸝,有畫眉……很多很多,為了讓她開心,她的二皇兄真的做了很多很多。


    “蘭兒,隻要有二皇兄在,二皇兄就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


    “蘭兒,隻要你喜歡,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二皇兄都會幫你摘下來。”


    ……


    “蘭兒,不要害怕,二皇兄會保護你的……”


    ……


    那個疼愛她的二皇兄真的離開她了嗎?她不想相信,不,她不相信!


    她在這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二皇兄,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這樣離開了呢?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你把他怎麽樣了?”


    “殺了!”


    “你說什麽?你真的殺了他?”


    “是!”


    ……


    耶律瀚明殺了她的二皇兄?他說他殺了她的二皇兄?她的二皇兄真的不在了嗎?為什麽會這樣?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都怪她!若不是她,她的二皇兄就不會有事,就不會中了赤血箭,也就不會……不會被耶律瀚明殺死……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害了她的二皇兄,她真是該死,罪該萬死!


    為什麽要變成這樣?為什麽在這世界上最愛她的人,都一個一個離開了她?到底是為什麽啊?


    “蘭兒,你要好好地活著,二皇兄隻希望你好好地活著。”這是她和她二皇兄從懸崖上跳下之後,在山穀裏,她的二皇兄昏死之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此刻想起,如同萬箭穿心,疼痛不已。


    二皇兄,蘭兒會為你報仇,蘭兒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寧蘭盯著手腕上的鐵鏈,虛弱的她,因為幾天沒有吃東西的緣故,眼睛已經有些暈眩。扶著牆壁,緩緩地站了起來。眼睛盯著不遠處的桌子,她搖搖晃晃地想桌子走去。


    她心頭隻有一個念頭,她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她才有機會為她的二皇兄報仇!所以,她要吃飯,她還要練功,她不能這樣坐著。隻有吃飽了,才能有力氣,才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


    一直以來都是她的二皇兄再為她付出,如今,她想為她二皇兄做些事情,能做的事情也隻有為她的二皇兄報仇了。


    蒼穹宮中,耶律瀚明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著舞姬們的舞姿,臉上冰冷如霜,目中沒有半分喜悅之情。


    舞姬們戰戰兢兢地跳著她們熟練的舞蹈,一步一步,舉手抬足,都是那麽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麽錯,生怕欣賞舞姿的人發怒。


    歌聲,笙樂聲,將整個蒼穹宮重重包圍。


    格勒暗暗地看了眼耶律瀚明,心裏甚是擔憂。大王這樣看舞姬們跳舞,已經一天了。最近大王,讓他很是陌生。也不知道太傅大人可曾看到他讓侍衛送去的書信,也不知道,大王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酒一杯一杯,一杯再一杯,他還是喝不醉,一定是酒出了問題,不然,他怎麽會腦海裏還想著那個傷他心,恨不得殺死他的人?不然,他怎麽還能清晰感覺到心口在疼痛?不然,她此刻為何還在想她?想她有沒有好好的吃飯,想她有沒有哭泣,想她過的好不好?


    “你把他怎麽樣了?”


    “殺了!”


    “你說什麽?你真的殺了他?”


    “是。”


    “你怎麽可以……你殺了他,我要殺了你!”


    “耶律瀚明,我一定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替他報仇的!”


    “耶律瀚明,你不殺我你一定會後悔,我一定會殺了你替他報仇!”


    她醒來第一個關心的人是那個男人,她口口聲聲嚷著要殺了他,他怎麽忘記了?


    他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麽會忘記,她是那麽決絕地恨著他,恨不得對他拆骨扒皮,他為什麽還要想著她?為什麽腦子裏,全是她?


    為什麽還忘不了她,明明那麽絕情地對待他,明明不愛他……


    他用了三天的時間,想了他與她之間發生的種種,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反反複複,反反又複複,他以為隻要想到她對他的絕情,就可以放下她,可是,越是想的多,他就越是不甘心!


    他堂堂的一國之王,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他為什麽要被她如此地薄賤地對待?


    為什麽偏偏是她……


    為什麽心口處,仿佛壓著千斤大石?


    那些不愉快的,悲傷的記憶就仿佛獄囚臉上的烙印,清晰而深刻地烙印在耶律瀚明的心上,還會很疼。


    他沒有必要那麽在乎她!


    耶律瀚明帶著幾分醉意的黑目,忽然定格在舞姬身上,對著一群跳舞的女人說道:“你們之間誰能討得孤王歡心,孤王就封她為妃。”


    一群原本跳舞的舞姬,被耶律瀚明的話給驚愣住了。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愣住了。


    其中一個長相最漂亮的舞女,目光掃向吉索的身上。


    吉索看了眼耶律瀚明,猶豫了會兒說道:“你們還站著做什麽?沒有聽到大王的金口玉言嗎?”


    一群舞姬在聽過吉索的話後,立即向著耶律瀚明圍了過去。


    “大王,讓奴婢為您斟酒吧!”


    “大王,讓奴婢喂你好不好?”


    “大王,您想看什麽舞啊?奴婢調給您看……”


    ……


    格勒看著被眾女人包圍著的耶律瀚明,麵色猛然一沉。


    大王真的變了很多,現在的大王和過去的大王,完全不一樣,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那些一窩蜂的女人不是大王以前最討厭的女人嗎?


    尋歡作樂嗎?


    格勒看著耶律瀚明的臉色,心裏開始為那一群不長眼的舞姬擔心了。


    他怎麽感覺這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耶律瀚明看這向他圍過來的一群女人,看著她們臉上的笑容以及造作的樣子,心頭一股無名之火,迅速膨脹了起來。


    ‘嘩啦’一聲響,原本擺放著酒菜的桌子,被耶律瀚明一把給推翻了。


    “你們就隻會做這些嗎?”


    “奴婢該死!”


    一群圍著耶律瀚明的舞姬,聽到了耶律瀚明的咆哮,立即跪倒了一片。


    “滾,全都滾!”


    “奴婢告退!”


    一群舞姬聞言一哄而散。雖然對她們來說,有點遺憾失去了做妃的機會,可是,與性命相比,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舞姬看著憤怒滿麵的耶律瀚明,目光之中布滿了關懷之情,沉默了會兒,向著一架古琴走去,緩緩坐下。


    “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


    一群虛偽的女人,為了妃位就來向他獻媚?哼,女人?


    坐在古琴旁的舞姬,沒有因為耶律瀚明的怒火而嚇的落荒而逃,反而一臉鎮定地開始撫起琴。目光落在古琴上,沒有再抬眼去看耶律瀚明,而是很用心地彈奏她非常熟練的琴曲。


    “你滾!”


    瀚明見那個舞姬沒有聽他的話離開,厲斥聲剛剛落下,便被舞姬所彈奏的琴曲給吸引住了。這首曲子……這首曲子這個女人怎麽會彈?


    吉索見舞姬沒有立開的跡象,立即催道:“大王讓你出去,你沒有聽見嗎?”


    瀚明打斷了吉索,說道:“讓她彈!”


    “是。”吉索立即退到了一邊。


    這首曲子他記得,有人曾經告訴他,這是一個禮物。真是沒有想到,現在他會在這種情況下,在這樣的情形下,聽到這首曲子。


    一曲落下,舞姬抬起羞澀的目光,看向耶律瀚明,還未開口,便被耶律瀚明開口搶了先。


    “繼續彈!”


    舞姬立即接言道:“奴婢遵旨。”


    “墨荷,他們都有禮物送給孤王,你準備送孤王什麽?”


    “今天是你的生辰……”


    “王後,你不會忘記了要給陛下準備禮物吧?,”


    “你忘記了嗎……沒有關係……孤王……”


    “陛下,臣妾有準備禮物……不過,隻是一首曲子,臣妾還不熟練……希望陛下喜歡……”


    “曲子?是專為孤王做的曲子嗎?”


    “嗯。”


    ……


    往事,那些往事到底過了多久?已經過了很久了吧?很久想起心都會痛……雖然過了很久,久到時過境遷,久到物是人非了……


    他也不會忘記!


    他怎麽會忘記呢?那是她送給他的生辰禮物,而且,是她第一次送他禮物!


    “你們都退下。”


    “遵旨。”


    吉索和格勒等人,一同退了下去。


    瀚明一把將琴弦按住,說道:“別再彈了!”


    “大王,是不是奴婢彈的不好?奴婢以後會努力彈琴,把琴技練上去的,奴婢會彈好的……”


    瀚明冷冷地說道:“這不是你可以彈的曲子。”


    在瀚明的盯視下,談琴的舞姬怯生生地跪在地上,結結巴巴地問道:“奴……奴婢……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什麽?奴婢會努力……”


    瀚明蹬下身子拿起了舞姬的雙手說道:“你這雙手,長的真好看。”


    “大王……”


    “你叫什麽名字?”


    舞姬看不清瀚明的情緒,忐忑地說道:“迴稟大王,奴婢叫玉嵐。”


    “玉蘭?什麽蘭?蘭花的蘭嗎?”


    玉嵐低聲迴道:“嵐氣的嵐,就是山中雲霧的意思。”


    “把嵐字改了,就叫玉萍吧!”


    玉嵐愣了下迴道:“奴婢叩謝大王賜名。”


    一雙白玉羊脂的秀長細手,很像她的手。不過,她不是她。方才他還以為這個女人會是個例外,不是隻有那個女人才會不怕他。


    不想,不過是假裝鎮定而已。她手掌心的指甲印記,清清楚楚地表現出她的偽裝和方才的害怕。


    “方才的那首曲子,忘記它,永遠也不許再彈,不然,你將失去這雙手。”瀚明說完狠狠地摔下他手中攥著的一雙纖細玉手。


    “為……為什麽……”


    “你不配。”


    “大王……玉萍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瀚明冷冷地站了起來,看著眼睛裏帶著淡淡薄霧的玉萍,麵色一片陰沉,冷漠地看著玉萍說道:“你很有心計!不過,你別企圖代替她,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代替她。”


    “奴婢不敢妄想代替誰,奴婢時刻銘記奴婢的本分……”


    “哼,知道不該妄想,說明你還不算蠢,出去!”


    玉萍脫口說道:“大王……奴婢是真心喜歡大王的……”


    瀚明轉身看向玉萍,微微眯起眼睛說道:“喜歡?你說你喜歡孤王?”


    “是……”


    瀚明再次走向玉萍,用食指和中指將淚眼汪汪的玉萍下巴抬起,一副邪氣的模樣問道:“那你有多麽喜歡孤王?”


    “奴……婢……奴婢……”


    瀚明依然麵不改色地盯著玉萍問道:“你喜歡的是孤王,還是孤王能給你的妃位?”


    “奴婢……奴婢是真心喜歡大王的……奴……婢……不敢妄想……”


    妃位?宮裏的哪個女人不想?能夠站在大王的身邊,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她不能在大王的麵前表現出來。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不在乎妃位,就算是孤王封賜你為妃子你也不在乎是不是?”


    “是。”


    瀚明冷抽了下嘴角說道:“既然你對妃位不感興趣,那你就繼續當你的舞姬吧!隻是,永遠不要再出現。”


    玉萍脫口求道:“大王……奴婢是真的喜歡大王的,大王……奴婢什麽也不要,隻希望可以留在大王的身邊侍候大王,大王……”


    瀚明眼睛裏沒有任何感情,盯著玉萍問道:“你真的什麽也不想要,隻想留在孤王的身邊?”


    “奴婢是真心的,隻要能夠留在大王的身邊,奴婢什麽都不要……大王,你要相信奴婢的話,奴婢說的句句是真心話……”


    女人的眼淚都是說來就能來的嗎?喜歡?真心喜歡?人心誰能看的出是真還是假啊?他不會再相信任何女人,也不會再相信什麽感情。女人?哼!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麽偏偏在意那個傷他的女人?他發誓,不會再讓那個女人來傷害他,不,是任何女人!


    瀚明冷嗖一聲,抬目看向窗外,冰冷地說道:“孤王的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不過,看著你掉幾滴眼淚的份上,孤王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奴婢叩謝大王。”


    瀚明一步一步,緩慢地向著掛著刀鞘的石牆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既然你說你喜歡孤王,那你是不是願意為孤王付出一切?”


    玉萍看著瀚明,點頭說道:“奴婢願意。”


    “願意?為了孤王,你可以將你的身體和性命都可以交給孤王嗎?”


    玉萍聞言,麵色唰的一下紅了,羞怯地點了點頭:“奴婢願意。”


    “孤王現在就要你的命。”


    瀚明冰冷地說完,從刀鞘中抽出刀丟在了玉萍的麵前。眼睛裏沒有任何的感情,有的隻有冷漠和玩味。他就好像看客一樣,看著麵容掛著眼淚的玉萍,等待著玉萍下一步舉動,好像等待的不是一個人殺死自己,而是在等著一朵盛開過後的花兒凋謝。


    “奴……奴婢遵旨……”


    玉萍顫抖著雙手去撿起瀚明丟在她麵前的鋼刀,全身都在變的冰冷,心跳急劇猛增。


    大王要她自殺嗎?她真的要死嗎?她還不想死……可是,大王的眼中,她能看出的除了等待,就隻有等待,沒有看到一分一毫的試探她的成分……


    她還不想死,若是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大王了……


    “孤王沒有太多的時間。”瀚明看著拿起鋼刀的玉萍,雙手顫抖個不停,猶豫不下,不由開口催促。


    “奴婢領旨謝恩。”玉萍再次抬頭看了眼瀚明,說完深深地磕了下頭。玉萍心裏清楚,大王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無論是考驗她,還是真的想要看著她自殺,她都沒有退縮的機會。


    ‘咣當’一聲,鋼刀掉在了地上,玉萍的身上多出了一個窟窿,鮮血不斷地從她的腹部流了出來。


    瀚明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淡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玉萍。


    這就是女人,他給會她機會,隻是她舍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想留在他的身邊,卻有小氣舍不得,那就不怪他沒有給她機會。


    若是她的那一道是捅在她的心口處,他會給她一切,榮華富貴,還有,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她沒有。


    “來人。”


    瀚明的話音一落,吉索立即快步衝了進來。


    瀚明盯著地上帶有鮮血的鋼刀,冷抽了下嘴角,說道:“帶她下去治傷,孤王以後不想再見到她。”


    “遵旨。”


    “還有,這把刀丟了!”


    “大王……奴……婢……奴婢是真心喜歡大王……”


    瀚明背對著玉萍,一字一頓地說道:“女人要有野心,有必須夠狠心,不過很可惜,你不夠舍得。帶走!”


    “大王……不要……”玉萍心裏很是著急,話還未說完,人因為失血過多情緒激動便暈了過去。


    “大王,她暈了。”


    瀚明看了眼昏迷過去的玉萍,開口吩咐道:“恩,等她傷好了,給她安排一個輕鬆的差事,讓她安守本分,不該想的永遠不要去想。”


    “奴才遵旨。”


    不一會兒的功夫,在吉索的吩咐下,很快地整理掉了玉萍的痕跡。瀚明拿起一個酒壺,走到軒窗前,一邊喝酒,一邊不屑地冷哼了聲。雖然他討厭這樣虛偽的女人,可是,看在她為她流血的份上,就饒她一命。


    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樣的,虛偽、自私、貪婪、沒心沒肺、恩將仇報……無論你對她這麽好,無論你有多愛她,她都會看不見,視而不見,什麽也感覺不到,更別說會迴報!


    四天了,已經四天了。


    她在做什麽?她那麽恨他,應該不會自殺吧?


    “吉索!”


    “奴才在。”


    “……”


    瀚明很想從吉索的口中打聽些什麽,可是想到一些讓他根本無法釋懷的事情,心口裏的話,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退下。”


    “是。”吉索應聲退了下去。


    大王剛剛想要問他什麽嗎?難道是關於王妃娘娘的事情?對哦,大王愛著王妃娘娘,雖然現在大王恨著王妃娘娘,可不代表大王心裏一點都沒有王妃娘娘了。


    因為有愛,才會有恨。


    吉索想到這裏,立即對著一個小公公吩咐道:“你,去贗梨宮看看,打聽一下王妃娘娘那邊現在的情況。”


    盯著一桌子的膳食,瀚明沒有半點的胃口。四天了,整整四天的時間他沒有見她。越是壓抑著不去見她,心裏就越是想見到她,即使知道她背叛了他,即使恨他,即使……心裏還是有著一個聲音催促著他,去見她,要見她。


    他是大汗國王,想見誰就見誰,他不過是去見她是不是過的很不好,她過的不好,她過得不好他才痛快!


    吉索見瀚明沒有動筷子而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王,您要去哪?”


    “都不要跟著。”


    “是。”


    沉重的鐵鏈,在寧蘭的手腕和腳腕上留下了印記。


    偌大的一個贗梨宮,對於寧蘭來說就是一個監獄,比那活死人墓好不到哪裏去。


    沒有笑聲,沒有說話聲,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


    靜,一切靜的如同黑暗中的百年古宅,除了死氣沉沉之外,有的就是一層層的沉寂,不,是死寂。


    看著桌子上擺放著的飯菜,寧蘭沒有任何食欲,收迴雙眸,靜靜地閉目坐在冰冷的大理石的地麵上。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就算死也要帶著耶律瀚明。


    思及,寧蘭從地麵上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不會那麽容易被打敗的,不過二十斤的鐵鏈,這又算得了什麽?比起仇恨的力量,這二十多斤的鐵鏈就真的太輕了。


    耶律瀚明是不想讓她好過,她不會讓他得逞的,她不但要活著,還要活的更好。


    即使現在她心痛的吃不下任何的東西,即使她思念她的二皇兄都要瘋了,她也要堅強地麵對。


    她可以的,她可以獨當一麵。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打斷了用飯的寧蘭,沒有抬頭,可是她知道來人是誰。


    瀚明的目光從寧蘭的臉上一路遊移落在寧蘭拿著筷子的手上,


    “看來你在這裏住的不錯。”


    寧蘭深深地吸了口氣,字字鏗鏘有力地說道:“若是你想來看我死了沒有,那就要讓你失望了。”


    對於她這雙纖細的手腕來說,鐵鏈好像真的有些重了。當時他是太憤怒,才沒有想太多。


    他在做什麽?事到如今,他還在關心她嗎?


    哼,不可能。


    耶律瀚明走到寧蘭的對麵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低頭繼續用膳的寧蘭說道:“是有些可惜,不會能看到有人帶著十幾斤的鐵鏈困難地吃飯,而且手腕上都是汙痕,心情還不錯。”


    忍,她要忍,現在還不是時候。越王勾踐可以臥薪嚐膽,她也可以的。他讓她活著,拚命地折磨她,就是為了幸災樂禍,嘲笑她,想看到她下場淒慘,她是不會讓他得逞!


    “帶著它可以時刻地提醒我,勉勵我,有些仇還沒有報,有些人還沒有死,這是好事。”


    “是嗎?來人,給王妃開手鎖。”瀚明一聲令下,立即走進來了一個公公,快速地為寧蘭開了手腕上的鐵鏈。


    瀚明的目光還是停留在寧蘭的手腕上,青紫的汙痕十分刺客,讓他的心不由一沉,心裏很不是滋味。


    “孤王還以為你打開手鏈的第一反應是替什麽人報仇雪恨呢。”


    瀚明說完,等了一會兒,見寧蘭隻是吃飯理都沒理他,忽然有了胃口,高聲說道:“來人,再添一副碗筷。”


    寧蘭的手微微一頓,佯裝鎮定地繼續用膳。她要留下來,這就好像一場拉力賽,她若是先走,就是她敗給了耶律瀚明,她不會敗給耶律瀚明的。


    與他想想的一樣,她就是這樣的不同。


    沒有哭泣,沒有憤怒,也沒有爭吵,隻是安靜的用膳,能說明的就隻有一個原因,她是真的要殺他,是真的對他恨之入骨。


    空氣中好像聽到了什麽東西在碎裂,雖然他不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到底還有什麽可以破碎。


    “禦廚的手藝更好了。”瀚明沉默了會兒又繼續說道:“與自己最恨的人同桌用膳,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寧蘭不緊不慢吐字清脆地說道:“她在想,她一定會殺死她恨的人!”


    “真有想法,不過太天真,做人就該量力而行!”


    不能生氣,她不能衝動。要殺了眼前的這個人,她就該詳加計劃,想報仇就必須腦子而不是衝動的意氣用事。在武功上,雖然她的武功還有提升空間,不過,光是武功是殺不了耶律瀚明。麵前的這個男人太強大,想要搬倒他就必須用非常手段。


    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寧蘭很清楚地明白,想要對付耶律瀚明,用的不是刀,隻能是情才能對付他,現在她還過不了她自己的這一關,她一定要過了這關。


    瀚明看著原本怒意的一張臉,漸漸恢複了平靜,他的心就好像過了一次刀山火海。她不愛他,讓她恨他,可是,真的麵對深恨著他的寧蘭,竟然沒有一點點的痛快……


    “咳,咳……”


    “喝口水順順氣。”


    瀚明被寧蘭的舉動給驚愣住了,看著麵前寧蘭為她倒滿水的水杯,他感覺他的心又被什麽給抓成了團,揪心。


    這是她第二次為她倒水,很不同的是她麵色沒有半分的嬌羞和慌亂,漆黑的雙眸中隻是一片漆黑,淡定之中沒有絲毫感情。


    瀚明盯視了片刻,去接茶杯的時候一把攥住了寧蘭的手。


    “放手。水……灑了。”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他還是想沉迷在其中……


    “為何給我倒水?”瀚明依然緊攥著寧蘭想要縮迴去的手,繼續說道:“難道在水裏下了毒?你毒死我?”


    寧蘭冷冷地挑了下嘴角,說道:“真可惜,被你識破了?”寧蘭說完掙開了被瀚明緊攥著的手,起身就想離開。


    瀚明見寧蘭起身要離開,開口不緊不慢地說道:“有美人端茶送水,就算是毒茶,孤王也不怕,因為孤王百毒不侵啊!”


    話畢,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就算手上的這杯是毒酒,那又怎麽樣?


    他不是早就中了毒嗎?而且,已經毒發。看著手中的空杯,瀚明淺淺一笑,她已經向他出招了,他沒有必要不接招。


    “給王妃娘娘的腳鏈打開。”


    “遵旨。”


    瀚明看向飯桌,淺淺一笑,笑意之中帶著幾分滄寂,轉身離開之際對著身邊的公公,說道:“她有什麽需求,盡力滿足她的要求。王妃娘娘的一舉一動,點點滴滴都必須稟報孤王。”


    “奴才遵旨。”


    她今天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他多希望那是一杯簡簡單單的關心之茶,而不是對他展開報仇的第一步。


    明天她會做什麽?


    有些東西明明期待不到,卻還是會有期待,就好比這個茶杯,原本是沒有那麽重要的。


    “大王,這些奏折是今天大臣們呈上來的。”


    “恩。”


    吉索看著坐在禦書桌前的瀚明,手裏拿著一隻茶杯不放,自從大王不讓他們跟著,出去了一趟迴來之後,便一直對著他手中拿著的茶杯發呆。


    一連幾個小時了。


    好幾天大王沒有管理國事,禦書房裏的奏折都快堆成了小山丘,忽然間大王要處理國事了,此事,一定與大王手中的那個杯子有關。


    大王難道是去王妃娘娘那裏了?


    “你們都出去。”


    “遵旨。”


    瀚明拿起奏折,開始批閱起幾日來堆積起來的奏折。一堆奏折,越看越是生氣。向天羽果然厲害,潛入大汗國才多久?竟然給他造成了那麽多的麻煩,光是解決這些麻煩就要許多時間……


    他和向天羽之間的緣分,可真是不淺,一生不夠,又一生,他,向天羽,墨荷之間的關係,不會再拖到下一生,隻在今生解決。


    紫玉都可以成雙成對,天各一方都能相逢,為什麽他和她之間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墨荷不愛他,寧蘭也不愛他?


    難道他和她之間真的沒有緣分相守相愛?


    若是沒有那麽多的事情發生,就這樣放手……他和她之間會不會好過點?


    不,他不甘心。


    他和她之間就好比是打了死結的麻繩,注定了不死不休的糾纏,他不甘心,也放不下。


    自從瀚明去了一趟贗梨宮,恢複了朝政,除了去朝堂上朝,下了早朝便是左擁右抱地賞歌賞舞,直到夜深才會進入蒼穹宮裏處理堆積在禦書房桌子上的奏折。一連就是七天,沒有


    再去贗梨宮,隻是無論是喝茶還是喝酒,他的手裏始終是拿著同一個杯子。


    “大王,奴婢為您沾酒。”


    “退下。”


    “大王……”


    “滾!”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一群圍著瀚明的女人,見瀚明麵生惱色,立即匆忙地退了下去。七日了,她竟然安靜了七日,她到底在想什麽?


    吉索小心翼翼的迴道:“大王,思悔宮的宮女喜鵲,去了一趟贗梨宮。”


    思悔宮的喜鵲去贗梨宮?


    “去做什麽?”


    吉索說道:“是……是去拿藥,聽說晚妃娘娘病了。”


    那個女人病了?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


    “什麽時候的事情?”


    吉索稍稍頓了一下,迴稟道:“已有幾天了。”


    聽完吉索的一番稟奏,瀚明抬手退下了身邊的人,走到了窗前,靜靜地站了許久。


    她可以為她的婢女冒險,可以為愛她的人不顧性命,可以為了她愛的人不顧一切,甚至可以關心她仇人的母妃,為什麽她可以關心所有的人,為什麽偏偏就對他隻有仇恨?為什麽偏偏是他?他與他相比,為什麽總是他被舍棄?


    閔睿在來禦書房的一路上,聽到了一些宮裏的事情,帶著滿腔困惑走進了禦書房:“微臣參見大王,大王萬歲。”


    “事情都辦妥了嗎?”


    閔睿沉聲說道:“迴稟大王,微臣不辱使命,已經辦妥了。”


    “此事,不得告訴任何人。”


    “……微臣遵旨。”閔睿話到一半,在瀚明的厲色下領了旨,雖然他不理解大王為什麽那麽做,也許,大王自有大王的道理吧?


    “退下吧!”


    “微臣告退。”


    閔睿退下之後,瀚明走出了蒼穹宮,順著宮道,漫無目的地走著。有些事情既然過去了,他就不想過去的去解釋,無論是不是誤會,結果還不是一樣?


    為什麽總是練不成?書上明明是這麽寫的,她明明很用心的在練,為什麽練不成?寧蘭心情有些浮躁。幾天了,她還沒有學會,這都學不會又怎麽報仇?難道真的如天目說的那般?想報仇靠武功,也許她這一生都不會是耶律瀚明的對手?


    “找到他了嗎?”


    “迴公主,二殿下不在了。天目想盡早送二殿下迴國,入土為安。”


    “他走的……還好嗎?”


    “不好,二殿下,全身都是傷口。”


    “本宮會練好武功,為他報仇的。”


    “耶律瀚明的武功已經練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公主想要報仇,如果單憑練好武功的話,恐怕這一生也不能為二殿下報仇雪恨了。”


    “本宮會處理。”


    天目冰冷的目光落在寧蘭的麵容上,沉聲問道:“若是公主覺得天目的話很放肆,那請公主想想二殿下全身是傷的樣子。二殿下是為了公主來到這裏丟了性命,二殿下可以為公主不顧一切的付出,公主您也可以為二殿下不顧一切嗎?”


    “放肆!”


    天目麵色淡定地說道:“天目有罪。可是天目的話句句忠言肺腑。”


    “這瓶裏的藥,一旦吸入人的口中,中毒者會全身麻痹,此毒無藥可解。公主,保重,天目告退。”


    “你去哪?”


    天目轉身看著寧蘭,麵色堅定:“二殿下當年對天目有救命之恩,天目想盡早護送二殿下迴大齊。”


    “天目,謝謝你。一路保重。”


    “天目一定不辱使命。”


    天目給她毒藥,是讓她用這毒藥對付耶律瀚明,也許,天目是對的。光靠武功,她真的一生也不能報仇!


    不顧一切嗎?


    她還在猶豫什麽?


    天目說的對,二皇兄為了她不顧一切的付出,從來沒有奢求她迴報什麽,如今為了她丟了性命……她為什麽不能為了二皇兄,不顧一切呢?


    隻要能為二皇兄報仇,用什麽樣的方法,又有什麽區別?


    寧蘭隻要想到榮祿全身是傷,心就好像插著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劍,劍上淬有劇毒,毒液侵入她身體的每一根神經,痛進骨裏。走到梳妝台前,拿起天目領走時送給她的那瓶藥,心裏有了一個決定。


    “二皇兄,蘭兒不會讓你白死的。過不了多久,蘭兒就會讓害死你的人,付出代價。”


    收起手中的利劍,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盯著銅鏡裏的麵容,模糊而又陌生,讓她頓生物是人非的感覺。也許,她和耶律瀚明之間,注定了不是他是就她亡。


    瀚明順著宮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贗梨宮門口,抬頭看著贗梨宮匾字,自嘲地笑了笑。


    他怎麽又走到了這裏?難道他被她傷的還不夠嗎?難道他還對她抱著一絲希望,所以……才會恨的不夠徹底?


    不,不是,他隻是要去思悔宮,路過。


    瀚明從贗梨宮的側邊小道,向著思悔宮走去。穿過牡丹亭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細碎花已經到了凋零的季節,光禿禿的枝幹上,還殘留著幾片小花瓣。


    一陣秋風吹過,清涼的風中夾雜著淡淡的殘香,讓一顆受傷的心,短瞬間得到了安撫。


    這麽大的宮闕,住著那麽多的人,為何還會如此的冷清?


    過了許久,一陣高低不齊的腳步聲,打斷了坐在亭子裏閉目養神的瀚明。瀚明沒有睜眼,從來人的腳步聲中,他判斷出來人受了傷,卻不是他心中想的那個人。


    “奴婢叩見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緩緩地睜開了一雙冷厲的黑目,麵容上帶有一絲厭惡之意,說道:“你不該再出現。”


    “大王,奴婢是真心喜歡大王的,求大王明察。”說話之人,不是旁人,就是舞姬玉萍。


    瀚明冷冷地打量著麵前的玉萍,這個女人因為身上有傷,失血過多麵色蒼白而憔悴,雙目漆黑有神,寫滿了懇切和對他的愛慕之情。


    這一刻他不懷疑眼前的這個女人喜歡他,可是,他一點心動的感覺也沒有。


    許久,瀚明移開了盯著玉萍的雙眸,看向遙遠的天邊,天邊一片青灰。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心裝不下第二個人了。


    “孤王饒一死,退下!”


    玉萍這幾日一直在想耶律瀚明那日說的話,她心裏即後悔又不甘心。她被分配到牡丹園,做園藝師傅,不想再次巧遇大王,她覺得這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機會,所以不顧一切地上前表達她的心意,希望,大王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想讓大王知道,她舍得!這幾日她一直後悔,她很認真地想過,為了大王,現在就算讓她死,她也舍得!隻要還可以見到大王,她就滿足了。


    “大王,奴婢是真心的,奴婢進宮五年,從進宮那日見到大王就一心的喜歡大王了。大王,求求您,就讓奴婢侍候在大王的身邊,讓奴婢做什麽,奴婢都願意……”


    吉索見瀚明麵色漸漸暗下,接口厲聲斥責道:“大膽!大王也是你能喜歡的嗎?退下!”


    玉萍抱著豁出去的心,繼續說道:“大王,奴婢是真心的。奴婢知道奴婢身份卑賤,不如王妃娘娘尊貴,可是,奴婢是真心喜歡大王的。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啊,奴婢隻是希望大王給奴婢一個喜歡大王的機會……大王……”


    吉索見玉萍不起身離去,對著另外的兩個公公令道:“來人,將她拖下去。”


    “大王,請您相信奴婢,為了大王您,奴婢願意付出一切……大王……”


    瀚明冷漠地看著玉萍,字字鏗鏘有力:“王妃娘娘是你能攀比的嗎?重責二十大板,逐出宮,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玉萍聽得瀚明下令將她逐出宮,掙脫不開公公拖著走的她,絕望地喊道:“大王,奴婢是真心的……大王,難道喜歡一個人有罪嗎?大王……”


    玉萍的聲音漸漸遠去,她的那句:喜歡一個人有罪嗎?依然在瀚明的腦中盤旋不下。


    喜歡沒有錯,喜歡沒有罪,可是,她不該喜歡上她不能喜歡的人,他不允許。她不應該提不該提起的人,更不應該拿她自己與王妃相比!


    沒有人可以與王妃相比。


    沒有人。


    ‘啪’的一聲,瀚明將幕僚快馬傳迴宮的奏折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這些人簡直是無法無天,連太傅也敢動!傳閔睿速速進宮。”他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不珍惜,竟然對他派去調查案子的幕僚動手,這和對他動手有什麽區別?既然如此,


    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吉索剛走出去,又走了進來。


    “這是什麽?”瀚明看著吉索手中遞過來的信箋,有些不解。


    吉索恭敬而又小心翼翼地迴道:“大王,這是王妃娘娘派人送過來的。”


    瀚明盯著吉索雙手捧著的信箋,怒火消了一半,久久沒有伸手去接。她給她寫信?裏麵寫的是什麽?她在想什麽?


    “嗯。”吉索在瀚明淡漠的眼神示意下,將手中的信箋放在了書桌的一旁,轉身退了出去。


    批閱奏折的瀚明,心情複雜,雖然強行壓製心裏想去拿起信箋的衝動,還是忍不住地看向寧蘭送過來的信箋。目光落在信箋之上,失神許久。


    她到底寫了什麽?為什麽突然給他寫信?


    要看嗎?


    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不至於會到寫信的程度。


    算了!


    瀚明將手中的奏折丟在了桌子上,拿起了寧蘭讓宮人送過來的書信,展開一看,鋒眉不由打了結。


    信箋裏的信紙上竟然一個字都沒有?


    她這是什麽意思?


    握著空白信紙,心情複雜而又好奇。許久,唇瓣上劃過一道邪魅的淡弧,他會親自去尋找答案,即使不知道答案是什麽。


    快速地拿起紙筆,寫了一道密旨,對著吉索言道:“閔睿進宮之後,將這個給他,他自會知曉。”


    “奴才遵旨。”吉索偷偷瞄了一眼瀚明陰晴不定的麵容,接了聖旨。看著瀚明離去的背影,吉索自言自語地說道:“大王越來越變化無常了!”


    吉索身邊的一個公公順著吉索的眼神看去,狐疑地問道:“大王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應該是高興……”吉索話到一半迴了神,肅色說道:“大王的心思豈能是我們可以揣測的?”


    “是。”


    吉索一臉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語:“不過……侍候好王妃準不會有錯!”


    烏黑的鬢發,由一枚翡翠朱釵幽雅地挽起。一串晶瑩剔透的珍珠,由發髻垂於額上,銀蘭耳墜隨步輕搖,金項圈迎光閃閃,一身淡藍羅裙,更增幾分幽雅脫俗,典雅大方而又不失


    富貴。秀容盛鬋,如琬似花,舉步輕搖,儀態萬千,這是寧蘭給瀚明的感覺。


    瀚明盯著向他走過來的寧蘭,愣住了。


    若是可以,他希望她見到他的時候是麵帶微笑雙眸含情,邁著輕盈的蓮步向他迎來,撲進他的懷抱。


    然而,美夢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她的雙眸一片冰冷,她的笑容淡漠如冰。


    她的一番精心打扮,嬌容上的笑容,都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猶如落幕煙火,沒有半點溫情,隻會讓他的心,冰冷,再冰冷。


    “臣妾參見大王。”


    瀚明被恭敬行禮的寧蘭又是驚的一愣。


    她什麽時候變的如此乖順了?先是空白的書信,現在有是這副乖巧可人的樣子,到底在玩什麽花樣?病了嗎?


    “你……到底在玩什麽花樣?”


    瀚明說話間伸手欲要去摸寧蘭的額頭,卻被寧蘭不自覺地給用手打開了。


    “我……”


    寧蘭壓下心頭的恨意,扯出一抹淡笑,說道:“臣妾……錯了。”


    瀚明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懵了幾秒,滿臉狐疑地看著寧蘭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臣妾錯了。”


    確定他沒有聽錯,一時間瀚明的心情萬般複雜。他曾經一直希望她可以和顏悅色地對他,忽然間她如此……他心裏卻是一陣窩火。不僅是因為她偽裝的態度,更是……他心裏有著一股嫉惱的妒火,近乎燃眉。


    此刻,她的溫柔他很希望是真的,可是,他卻說服不了自己去相信。


    隻要想到向天羽,隻要想到她可以為向天羽做一切,他就一刻也不想見到她。


    心都要氣的炸開了!


    “孤王不想再見到你!”瀚明說完轉身就要向外走。


    寧蘭看著轉身的瀚明,心裏冒出了一個念頭:不能讓他就這麽走了,好不容易把他找來,若是讓他就這麽走了,再找機會就難了。


    也許是太過於著急不知道說什麽可以留下耶律瀚明,寧蘭條件性地向著耶律瀚明快步跟了過去,在耶律瀚明的身後,一把抱住了耶律瀚明。


    “不要走!”


    被寧蘭抱住的這一刻,瀚明整個身子都僵直了,他的心仿佛被人用手掐住了一般,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好似在做夢。低頭看著腰間緊抱著他的雙手,這才確定一切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覺。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抱他,第一次主動要求他不要離開,第一出口留他……


    若是這一切都是沒有雜質的,簡簡單單的,那該多好?


    瞬間,鷹目染紅。


    不去想她為什麽要開口留他,不去想他是為了要他的命而去留他,也許,心不會那麽疼吧?


    隻是,明明知道她的動機不純,他還是抗拒不了她的請求,他舍不得拒絕。就算這是一場虛幻的夢,隻是虛假的溫存,他還是想再夢一會兒。


    “你確定要留下孤王?”


    “嗯。”她當然確定要留下他,她更想留下他的命。


    瀚明麵不改色地繼續問道:“你打算如何留下孤王。”


    “臣妾已為大王備上了一桌佳肴。”


    瀚明微微動了下嘴角,說道:“若是孤王要的不是那些呢?”


    寧蘭麵色一沉,抱著瀚明的手不由一顫,佯裝糊塗地說的:“臣妾……愚鈍,請大王明示。”


    拉開寧蘭由他身後抱著的雙手,轉身盯著寧蘭的雙眸:“若是孤王要的是你呢?”


    “……”


    寧蘭聞言,雙手緊握成全,垂下雙眸,麵色冷下了幾分,隻是瞬間,便又雲淡風輕。


    不動氣,她不能動氣。


    一雙玉手環在了瀚明的頸脖上,淡淡一笑,問道:“這天底下還有什麽東西是大王您得不到的嗎?”


    世界上有什麽東西是他得不到的?


    一直以來他也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可是,最近他懷疑了。他竭盡全力得不到的是她的心。她不明白嗎?她竟然如此問他?


    “你說的不錯,這世界上的確沒有孤王得不到的,包括你!”瀚明話落一把將寧蘭給橫抱了起來,向著內殿寢宮裏走去。


    寧蘭被瀚明這麽一把橫抱起來向著寢宮裏走,想到下麵會發生的事情,一時間心亂如麻,麵色因為焦急變的有些僵硬,脫口說道:“大王,臣妾已經為您準備好了午膳。”


    “孤王不餓。”


    寧蘭看著越來越近的床榻,心慌意亂地說道:“請大王允許臣妾先行沐浴更衣,稍後再來服侍大王。”


    瀚明盯著寧蘭的雙眸,沉默了一會兒,放下了寧蘭說道:“嗯。”


    瀚明在床沿坐了下來,看著寧蘭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恐怕,沐浴更衣是假,另有其他才是真吧?既然他留了下來,又何懼下麵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從懷中取出了屬於寧蘭的半片紫玉,準備偷偷地放在玉枕下麵。不想掀開玉枕,整個人都愣住了。


    匕首?


    她在床下暗藏了匕首?是用來對付他的嗎?


    英俊的容顏,陰晴不晴。


    他的心在不斷的下沉。


    她真的那麽想他死嗎?


    真的如此恨他?


    將半塊紫玉與匕首一同放在了玉枕之下。


    他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也許,這把匕首不是用來對付他的,他應該再給她一次一會,最後一次。


    這幾日他一直在想,為什麽他和她之間會變成這樣?


    他有理由恨她,卻恨不下;他有理由留下她,卻得不到她的心。也許,上天讓他們的再相逢,是為了告訴他,她不屬於他,她和他之間根本就是有緣無份,根本不可能有相愛,他的強求和付出,最後換來的不過是一場笑話。


    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就算在舍不得,也該放手了吧?


    她還在猶豫什麽?


    為了替二皇兄報仇,她還有什麽是放不下的?還有什麽做不到的?


    這是她報仇的最好機會,她不能錯過。她不能讓她的二皇兄死不瞑目,那麽深愛著她的二皇兄,她一定要為她逃迴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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