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麽鬼,他殺人無數,有怎麽會怕一張沒有肉沒血的畫來?可是,今日裏的這幅畫不一樣,這幅畫比鬼更是可怕,所以他在展開畫軸看到那畫時,也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嬌荷夫人的畫像?壽字為何是嬌荷夫人的畫像了?”齊迥聽到嬌荷夫人這幾個字,頭就開始疼痛。


    德順跪地惶恐地說道:“迴稟皇上,奴才不知道,皇上明察……”


    齊迥大發雷霆地喝道:“來人,那畫哪去了?德順你去給朕找來!”


    “是,皇上。”德順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左相看了看德順一副狼狽的表情,嘴角輕揚,在心中冷冷的哼了一聲,暗道:奴才就是奴才!


    齊迥越想越是覺得蹊蹺,這事情一聽便知道是有心人做了手腳。這嬌荷夫人的畫像?誰會畫嬌荷夫人的畫像呢?難道是寧蘭?不會,寧蘭不過是個孩子,如何會有這番心機?那到底是誰?


    齊迥身後的一個美貌的女人,見德順連滾帶爬的跑出太後寢宮後,整了整麵上的表情,裝著若無其事地加入身邊娘娘們的小聲嘀咕中。


    齊迥眉海深鎖,雙目冷眯,目光帶著猜疑,投向身邊的湘芙皇後。但見皇後神色中有一絲不安,心中暗暗起疑,難道是皇後所為?她為何要這樣做?她有什麽理由這樣做呢?


    反複思量之後,齊迥覺的很是詫異,就算是嬌荷夫人的畫像,也不至於使得母後見過就昏倒吧?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幅畫?難道是三十六臂?這得等看到那幅畫之後才能知道一二吧?這畫中定是有蹊蹺!轉身又看向熙美人,四處尋了尋,卻未見到寧蘭。


    齊迥心中疑慮速升,沉聲問向身後的熙美人:“熙兒,寧蘭在何處?”


    熙美人立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焦慮的臉上帶著慢慢的不安,此時麵對皇上的詢問,想都未想就跪了下去。


    “迴稟皇上,蘭兒她,還未得到消息。”說著便低泣了起來。齊迥這才發現,熙美人眼眶有些紅腫。


    “什麽?還未得到消息?”此時原本就為太後昏倒一事愁緒難理的齊迥,在聽到熙美人說,‘還未得到消息’,這句話事,無非是火上澆油!“迴稟皇上,今日蘭兒去了二殿下的宮中之後,就不見了……嗚嗚……”熙美人六神無主地哭道。


    “二殿下?榮祿……”齊迥大喊了幾聲後,不見人影,隻見德妃也是一臉焦慮地跪了下去。


    “德妃,你們今兒個是在唱什麽戲啊?別告訴我說,你也不知道!”齊迥看到德妃隨著跪了下去,知道一定又是出了什麽事情,不然一向淡定的她,麵上不會如此的焦慮!


    “迴稟皇上,臣妾有事情稟報。”在跪之人不是旁人,便是當朝大將軍石景的妹妹,石夢雪。當今大齊的德妃。


    齊迥厲聲喝道:“說!”


    “迴稟皇上,臣妾方才得到宮門的守護來報,說,說祿兒和寧蘭,私自出了宮。”溫婉恬靜的德妃此時也偷偷的抹淚。


    看了看哭泣無助的熙美人,又看了看惶恐焦容的德妃,齊迥感覺自己的頭忽然的炸開了。


    “你,你們……你們這些做母妃的整日裏都在做什麽?啊?連個孩子都守不住,你……派人去尋了沒有?”氣噎的齊迥,惱怒的,仿佛是一頭發瘋了的雄獅!


    德妃怯生地說道:“迴稟皇上,大將軍已經帶兵去尋了,還,還未得到消息。”


    湘芙皇後看了看自己的爹爹,當朝大齊國的左相施雲,心裏很是忐忑!她不知道此次的事情辦得如何,此時怕是已有了結果吧?攥著手帕的手,微微發著抖。


    左相用眼神會意地迴道:女兒,你盡管放心。爹爹我派去的都是頂尖的殺手,絕不會失手。左相攥著拳頭,手心裏直冒虛汗,為了掩飾心中的恐慌,將手輕輕地往袖套裏縮了縮。


    皇後娘娘與左相的這麽一番的以目示意,卻未逃過皇帝身後的一個女人的雙目,湘芙皇後與宰相施雲的相視盡被一人盡收於眼內。齊迥身後的那張瓜子臉,正嵌上了一縷淡如煙雲般的微笑。


    “皇上,息怒。”一個二十五六的女子,聲音細中帶柔,柔中帶著莊嚴。一步一步,邁著蓮花碎步走到了齊迥的身邊。手中端著一隻白色的茶盞,緩緩走向齊迥的身前,溫柔地將茶盞遞到齊迥的麵前。


    茶盞中滿溢著淡香,讓人無法去拒絕,齊迥看了看一雙精美的玉手上的茶盞,片刻猶豫之後,接了過來。齊迥接過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原本怒氣滿容的他,此刻,那緊繃著的情緒也慢慢地舒緩了下來。


    再將茶盞遞還了過去之後,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一幹人等,冷言令道:“都起來吧!”齊迥心裏此時有些害怕,害怕榮祿和寧蘭這一出宮,會使得他們性命不保。


    這二個孩子,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尤其是榮祿,他可是寄予厚望!這一事未完,又是一事緊壓了下來,今日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太後寢宮裏跑出了一個小宮女,輕聲地稟奏道:“皇上,太後醒了過來。”


    “恩,知道了。你們誰都不要在母後麵前提及榮祿和寧蘭的事情。”齊迥說完之後,三不二步地向太後寢宮內走去。


    “皇兒……”太後躺在寢宮的床榻上,一臉蒼白,驚魂未定。醒來之後,腦海裏還滿滿的都是那幅畫像,那個賤人!這個嬌荷夫人,可真是陰魂不散!這到底是誰做的?


    齊迥溫和地問道:“母後,你感覺如何?有沒有好些?”


    太後虛弱地說道:“皇兒,別為難他們,母後沒事。”


    “是。母後。”


    太後瞟了一眼湘芙皇後、左相以及寢宮裏的一幹人等,淡淡地說道:“你們也都下去吧!哀家要與皇上說些事情。”


    坐在寢榻旁的齊迥輕輕地擺了擺手,鐵青著麵容地說:“你們都下去吧。”


    太後看了看寢宮裏未尋得德順的蹤影,於是開口問道:“德順呢?”


    齊迥正待要說話時,但見一身青衣的德順,碎跑了進來,但聞‘撲通’一聲,進來的德順見太後娘娘醒了過來,立即叩拜了起來。


    齊迥眉亭一挑,麵帶不快溫怒地問道:“那幅畫軸呢?”


    德順滿臉惶恐,怯生地迴道:“迴稟皇上,那幅畫軸不見了。”


    太後冷起麵容,怒聲斥責地問道:“不見了?”德順忐忑不安地迴稟完,輕輕地擦拭著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水,將腦袋低了又低,不敢直視太後娘娘與齊迥威嚴的怒容。


    在太後昏倒之後,宮裏都亂成一鍋粥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畫軸?這就算是查,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來。何況這本來就很無厘頭的事情,誰知道什麽時候,誰拿走的?畢竟這一幅畫比人要好藏的多。


    “迴稟皇上,奴才去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當時太後娘娘昏倒,奴才憂心太後娘娘……奴才該死,奴才失察!”此時太後娘娘已經醒了過來,德順雖然心裏害怕,卻不如先前那般如覆薄冰般的惶恐。


    “皇兒,此事你要給哀家一個交代,哀家要是知道是誰做的手腳,絕不輕饒!”從驚嚇中熏過來的太後娘娘,一臉的怒恨,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如何能受的了這般的挑釁?這麽多年來,就是皇帝都得聽她的,而今,竟然有人公然的在她壽辰的時候,威脅她,挑釁她的權威!這口氣如何能出得了?


    “是,母後。來人啊……德順,就你,此事就交由你去調查!給太後一個交代,給朕一個交代!”


    “是,皇上,奴才遵旨。”順德在心裏暗暗叫苦,這件苦差是踢給了他,他這可如何是好!


    “皇兒,扶哀家坐起來。”靠在床扇上的太後娘娘,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監德順,暗暗使了使眼色。德順看到太後投過來的眼神,了然地點點頭,那畫到底有多麽的特別,他們二人都是心照不宣得。


    “那還不滾出去?杵在這裏做什麽?”齊迥心裏很亂,很煩,很火……


    “是,皇上,奴才告退。”德順爬起來,火速地消失在齊迥的視線,他可不傻,這時候皇上是盛怒之中。


    齊迥雖然不知道這畫為何不見了,可是心裏已經猜想到了,此畫定是不一般,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後這邊已經安然無恙了,心裏的焦急也就放下了不少。隻是寧蘭和榮祿私自出宮,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使得他沒有半點心情留下來陪著太後靜坐,閑聊。於是,找了個借口,退出了太後的寢宮。


    禦書房裏燭光一片,這個夏夜裏的夜晚,很靜,很靜。雖然已經入夜了,卻沒有一個人有睡意。


    齊迥見到張喜快步跑了進來,‘嘩啦’一聲,案上的東西被他突然的站起,給帶落在地上。焦急中的齊迥看也不看地急聲問道:“怎麽樣?找到了沒有?”作為一個皇帝,此時他是無助的,麵對榮祿和寧蘭的私自出宮,他能做的事情隻有一個,那就是等待……然而這世界上最折磨人心的事情便是等待,等待會讓人變的無比的渺小,和無助。


    “迴稟皇上,人還在尋找,聽……聽說二殿下和三公主在宮外遇到了刺客。”張喜小心翼翼地迴報著說道。


    “刺客?哪來的刺客?”在哪遇到的刺客?這對於等待中的齊迥來說,就是晴天霹靂。心中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立即雙手背著身後在禦書房裏來迴走動了起來。


    一旁站著的湘芙皇後,在聽到刺客二字的時候,右手緊緊地糾著衣袖,手心裏全是細汗。她告訴自己要鎮靜,無論這次刺殺是不是成功了,她都不能在皇上麵前表現出驚慌之態,不能露出不妥當的儀態,使得皇上起疑。


    張喜將身子壓的很“迴稟皇上,二皇子和三公主出宮,在右相大人的公子諸葛清煥的陪同下去了安國寺。在安國寺迴往的途中遭到了刺客的追殺,之後便下落不明。”


    “去,下令追查,朕不允許他們出事!大將軍那邊也沒有找到嗎?都是一群飯桶嗎?”


    ‘啪’的一聲,茶壺連帶著茶盞全被齊迥給甩在了地上,粉碎。這樣一個平日裏甚少發火的皇帝,突然之間變成了一隻猛虎,狂獅,身邊的人又如何的不害怕?


    “皇上息怒。”湘芙皇後也是一驚,她未見過這樣的皇帝,這樣的皇帝是危險的。難道皇上真的想把皇位傳給榮祿嗎?


    “息怒?如何息怒?有人竟然要謀殺朕的孩子,這讓朕如何息怒?此刻就在安國寺附近,就在大齊的腳底下!”


    “來人,擬旨!”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齊迥連續下了三道聖旨,快馬加鞭的送出了皇宮。“張喜,你在去給朕探……真要是知道誰做的,定將他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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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漫漫地深了下來,齊迥一直坐在禦書房等著消息,湘芙皇後陪在一側,也隻能站著等待。此刻,若說齊迥心情焦急,怕是抵不過湘芙皇後的膽戰心驚與迫不及待吧?


    這個夏夜,整個皇宮裏,所有的人都感到,它很漫長!也許是等待的緣故,這個夏夜很靜,靜到隻能聽到自己唿吸的聲音。


    齊迥手掌抵著額頭,坐在禦書房的案桌旁,閉目等待著。燭光下,他此時隻是一個無助的父親大人,而不是一國之主的皇帝。


    “報……報……”這一迴,張喜的聲音,大概從八裏之外都可以聽得見。


    “奴才叩見……”一路奔逃而來的張喜,氣喘籲籲地說道。


    坐在椅子上的齊迥,‘突’地一下站了起來,一語打斷了正要叩拜行禮的張喜,武斷地言道:“免了,快說!”


    “喜報,迴稟皇上,石大將軍迴來了。現下在宮門外求見,奴才這是先跑迴來稟報的,二殿下和三公主都找迴來了。”張喜這話雖然稟報的不怎麽順趟,卻也說出了重點。


    湘芙皇後一聽榮祿和寧蘭都迴來了,還是大將軍帶迴來的,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沒有跌倒。他們竟然沒有死在宮外?迴來了嗎?那群殺手難道都是飯桶嗎?


    見到齊迥投過來的目光,連忙笑開了顏,雙眼浮動著霧氣說道:“皇上,太好了,他們迴來了!”


    麵對皇後的歡喜,齊迥也就未在多加深思。對於他來說,此時又有什麽能比榮祿和寧蘭迴來更需要關心和歡喜的事情呢?


    “快,喧,大將軍石景……”


    跪在地上的張喜立即爬了起來,大聲的喊道:“喧大將軍石景……”


    齊迥整了整龍袍重新迴到了座椅上,原本陰沉可怕的容顏也溫和了下來。湘芙皇後此時聽到了他們都平安的迴來了,心裏有些恐懼,極怕爹爹派出去的人給自己留下了後患。


    事沒有辦成並不可怕,可以從長計議;然而,可怕的就是留下了禍害,反噬了自己一口!雖然心急如那熱鍋裏的螞蟻一般,她也隻能這麽熬著、煮著、燉著……


    齊迥再一次看向身邊的張喜急切地說道:“來人,快去通知熙兒,還有德妃,”


    “奴才遵旨。”張喜麵帶歡喜的步出了禦書房。“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榮祿和寧蘭並身走進了禦書房,齊聲跪拜了下去。


    齊迥看著,這二個身著狼狽的孩子,心裏很是窩火!這好好的皇宮不呆,要偷偷跑出去,落到被刺客追殺,險些送了性命!冷寒著的龍容,火底裏的火氣直線上升。


    麵對皇上的鐵青的龍顏,石景從容不迫地隨後上前跪拜,沉聲言道:“臣,石景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忍著滿腔怒火的齊迥,盯著榮祿和寧蘭,冷聲說道:“平身。”


    “誰讓你們起來了啊?給朕跪下!”原本以為父皇讓他們起來的榮祿和寧蘭,因為父皇的怒斥,又跪了下去……寧蘭不曾見過父皇如此的大發雷霆過,心裏也害怕了起來。


    “怎麽現下知道害怕了?嗯?”


    “父皇息怒,兒臣知罪。”


    “恕罪?榮祿,你可知道,你是個兄長?是寧蘭的皇兄啊?你竟然帶著她私自出宮?你是不是向天借的膽子?”


    “兒臣有罪。”


    “有罪?你……你是有罪!你……”原本就在怒頭上的齊迥,見榮祿這般平靜的認罪,莫名其妙的更是惱火。


    石景見皇上氣噎地指著榮祿,立即跪下求情說道“皇上息怒……”湘芙皇後見這情形也一並跪下求情。頓時,禦書房裏響起了一片求情聲!


    “你們都給朕閉嘴!”


    “父皇,兒臣有罪,不該擅自離宮。兒臣知錯,因為兒臣的擅自離宮,讓父皇擔憂,使得大將軍勞師動眾的尋找,實屬不該,請父皇責罰。”


    “父皇息怒,這些都不怪二皇兄,是兒臣不知輕重,嚷著二皇兄帶自己出宮的。可是,兒臣有事稟奏。”


    “說!”


    “兒臣知道今日裏是太後奶奶的誕辰,兒臣聽說,誕辰時日去寺廟裏禱告,祈福,上天會賜福……”寧蘭麵不紅,心不跳地說著彌天大謊。她即使是寺廟裏禱告,也不會是讓上天給太後娘娘賜福。“哦?此事可是當真?”齊迥怒火也發的差不多了,在看二個孩子好是狼狽,心裏有心疼了起來。


    “兒臣所述的句句屬實,還請父皇明鑒。”


    “這麽說,你的意思是你們沒有錯,錯在父皇了?”不怒而威地看著,容顏精致的三公主寧蘭,他有些意外,寧蘭向來是不會為別人求情的,從嬌荷夫人死後,便一直比較低沉,寡言少語。現在跪在他麵前的寧蘭,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


    “兒臣惶恐。”


    “哼,你看看,你們現在都是什麽樣子了?啊?起來吧!”


    “謝父皇!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寧蘭乖巧地說道,說完不忘記燦爛的一笑。


    “還以後?你認為朕還會讓你們有以後嗎?”齊迥說完站了起來,走到寧蘭和榮祿的身邊,吹胡子瞪眼的,撅著嘴,瞪著他們二人片會兒。之後,瞅向石景問道:“石景,你是在哪裏尋得他們的?”


    “迴稟皇上,臣,得知二殿下和三公主出宮消息之後,立即追趕了過去。不想在去往安國寺的途中正好撞見追殺二皇子和三公主的刺客。”


    石景見齊迥皺了皺眉頭,緊接著又道:“臣,接到神秘的密信,說,宮中有人想要刺殺二皇子和三公主。因事情危急,臣未先稟奏皇上,便擅自調動兵馬,臣有罪,請皇上降罪。”將手中的密信遞給了張喜,呈了上去。


    “這刺殺一事朕定要徹查!可恨!竟然有人,嗜殺皇子?!”說完將桌子上的奏章推落一地。


    整個禦書房裏,鴉雀無聲。湘芙皇後看著那封被皇上摔落在地上的密信更加的心驚膽戰,信?怎麽會有信?


    齊迥沉默了許久之後,內斂起容顏,淡冷地說道:“大將軍救迴二皇子與三公主,那便功過相抵吧。雖說是擅自調兵,卻也事出突然,朕便不在追究此事了。”


    “謝皇上。”


    “大將軍,你便退下吧。”


    “臣告退。”


    張喜自外走了進來稟道:“啟稟皇上,德妃與熙美人在宮外求見。”


    “恩,知道了!做母妃的連自己孩子都看不住,就讓她們在外麵候著!”


    “是皇上。”


    湘芙皇後走到皇上身前,柔聲的勸道:“皇上,你看這夜已深了,他們白日裏受了驚嚇,這也知道錯了,便讓他們先隨著他們的母妃迴去梳洗一番,安置吧湘芙皇後見皇上麵色已經和緩了下來,又溫婉地言道:“皇上,您要注意龍體,您看這夜已深了,是否該安置了?”


    齊迥走到寧蘭的身邊,用衣袖擦了擦寧蘭麵上的泥土,悅色地說道:“恩,你們二人也隨你們的母妃迴去吧,日後不可以這般的頑劣!”寵溺地拍了拍二個孩子的肩膀說道。


    “是,父皇,兒臣告退……”


    “父皇……”走到禦書房門口的寧蘭,又轉過身來看向自己的父皇,一股熱流忽然從心底裏湧了上來,嘟著小嘴低喚了一聲。


    “恩?你還有什麽事情嗎?”齊迥見寧蘭忽然的轉身,詢問地看著寧蘭,眼中是那慈父的寵溺。


    “沒有,兒臣告退。”莞爾一笑地說完之後,快步走了出去。


    湘芙皇後見皇上就這般的讓他們離去,以及皇上那充滿寵溺之情的雙目,頗為吃驚,在心中暗暗思量,這皇上對他們果然不同,難道真如爹爹所言?


    “皇上,你看這夜已深了,今夜在何處安置?”湘芙皇後見盯著門後方向的皇上,緩緩地走近問起。


    齊迥看了看湘芙皇後,微笑地說道:“去你宮中吧。”


    “是。皇上。”


    走出禦書房的齊迥溫聲問道:“母後那邊可用了晚膳?”


    “迴稟皇上,晚膳前,臣妾有去探視過母後,母後晚膳吃了些。”


    “恩,母後今日裏怕是嚇的不輕。朕到是不明白了,這畫如何會在今日裏出現,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一幅畫?又是誰畫的?”


    麵對皇上的問話,湘芙皇後輕輕的搖了搖首,麵色凝聚了起來,雙眉輕顰一會之後說道:“臣妾也想不明白。”


    “罷了,此事現下就不提了,今日你也辛勞了!”皇上看著湘芙皇後,雙眸中浮嵌著萬千的柔情,淡淡地說道。


    “臣妾不敢,這些都是臣妾的本分之事,臣妾……寧蘭和榮祿的私自出宮,臣妾失責。”走出禦書房的寧蘭,在見到母妃那滿麵的憔悴和驚恐之後,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在這一刻,寧蘭發現自己的母妃竟然是那麽的脆弱和無助。


    “母妃……”


    “蘭兒!”熙美人箭步如飛地跑到了寧蘭的麵前,一把將寧蘭瘦小的身子揉進她的懷裏。兩行清淚再也忍不住地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


    熙美人沙啞的聲音在寧蘭的耳邊響起:“你跑哪去了?啊?”


    寧蘭斷斷續續地抽泣地說道:“母妃,蘭兒迴來了……母妃,對不起,蘭兒讓你受驚了。”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我們迴宮,我們迴宮……”在這一刻,熙美人的脆弱和提心吊膽全全地脫落了下來。


    一個女人,如果得不到一個男人,為專的愛,那麽她便是個嬌小而又脆弱的女人。一個女人,如果突然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那麽她不僅是嬌小而又脆弱的女人,她更是一個萬念俱灰的女人。


    許多時候,在女人的生命中,孩子遠比丈夫要重要的多。


    寧蘭被熙美人拉著,走向綰熙宮。這一路很漫長,漫長的仿佛已經多了許多年,那麽的久遠。一直自閉的她,忽然地明白了,自己的母妃隻是個嬌柔的女人。


    “母妃,你不怪蘭兒的私自出宮嗎?”寧蘭原以為母妃會訓斥自己,仰或是責打自己。可是,母妃什麽也沒有做,隻是緊緊的抱著她說:“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熙美人抹去麵上的淚水之後,溫婉地說道:“蘭兒不是已經知道錯了嗎?母妃又為何要責怪呢?”


    “母妃,蘭兒以後再也不敢了,蘭兒再也不讓母妃擔憂了。”


    “蘭兒,你可知道,在母妃的心中你比母妃的性命還要重要?在這皇宮裏,母妃就隻有你了,知道嗎?”


    坐在寢宮床榻上的寧蘭,微顰秀眉,淡淡的問道:“那父皇呢?母妃不是還有父皇嗎?”寧蘭不解的看向熙美人,雙目中含帶著深深的質疑。“傻孩子,你父皇是一國之主,有許許多多的女子在他身邊侍候,他又怎麽會是母妃的呢?”


    “可是父皇最寵您。”


    “寵和愛又怎麽能相同呢?女人隻有得到了愛,才會幸福。寵,像那短瞬即逝的夢一般。在帝王之家,尤其在這偌大的皇宮,一個女人得到的隻是恩寵,最終是會有失去的那麽一天。如同盛開的花兒一般,總是會有凋零的一天。”


    看著母妃落寂的麵容,寧蘭雖然不明白這其中有何不同,可是她知道,父皇近來到是真的很少來依婉宮了。難道真如母妃說的那般,凋零了?父皇已經另擇新歡了嗎?


    寧蘭看著一臉落寂的母妃,寬慰地說道:“母妃,父皇隻是近日裏比較繁忙而已。”


    這真是她的孩子嗎?熙美人聽到寧蘭善意的勸慰,心底升起了陣陣的暖意,通紅的雙眼又布滿了霧氣。


    寧蘭見母妃,通紅的雙眼,上前抱著自己的母妃說道:“母妃,你別害怕,蘭兒會一直陪著您,永遠不離開您。”


    “好……”


    許久之後,熙美人用絲帕輕輕地擦了擦眼角說道:“蘭兒,快些歇息,明日一早你還要去給太後奶奶請安呢。”


    寧蘭一聽母妃提起太後奶奶,麵色硬朗了許多,不快地說道:“母妃,蘭兒不想去太後奶奶那裏。”


    “不可,你的太後奶奶今日裏受了驚嚇,在壽堂裏昏倒了,你是皇孫怎可不去探望?”熙美人一邊幫寧蘭梳理烏黑的秀發,一般用食指輕輕的刮了刮寧蘭撅著的嘴巴。


    受了驚嚇?寧蘭聽到母妃如此一說,轉動起她那雙靈動的雙眼,不太相信地問道:“母妃說,太後奶奶今日裏受了驚嚇?”


    “恩。嚇的可是不輕。”


    “那是不是因為蘭兒和二皇兄私自出宮的緣故?”


    熙美人搖了搖頭,給寧蘭壓了壓被錦被說道:“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難道是天目已經將事情辦好了?心中暗自欣喜了起來。


    “好像是因為一幅畫,你……你乳娘的畫像。”略微遲疑了半刻接著說道。


    一幅畫?原來真是乳娘的畫像!天目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寧蘭前所未有的歡笑了起來。


    熙美人見寧蘭忽然的喜笑顏開,不理解的問道:“蘭兒為何會如此歡喜?”


    “啊……啊……蘭兒隻是覺得不可思議……沒有想到,太後奶奶竟然會因為一幅畫而嚇暈了過去。”


    “噓……”熙美人慌忙用手掌捂住了寧蘭的嘴巴,眼睛寵溺地輕輕一瞪。熙美人看了看四周,過了片會,才放下了手來,警慎地怯聲說道:“蘭兒,這話日後可不得再說,知道嗎?”


    隻手拿著秀發把玩的寧蘭,溫然的問道:“為何?”


    “就是不許再說,這是對你太後奶奶大不敬,知道嗎?”


    寧蘭在熙美人的耳朵旁輕聲的說道:“母妃,你不也很歡喜太後奶奶嚇暈嗎?”


    “你這孩子……”熙美人說完,母女二人歡快的笑了起來。


    一陣歡笑過後,熙美人若有所思地低喃著言道:“不過,此事確有蹊蹺。”


    寧蘭看著母妃,疑惑不解的陷入深思,忍不住地問道:“有何蹊蹺?”


    熙美人想了想,說道:“那幅畫,據說是你乳娘的畫像,竟然不翼而飛了。”


    “啊?不翼而飛了?”畫兒不見了嗎?那誰拿走了她親筆所話的那幅畫?


    “恩,你太後奶奶昏倒之後,宮中亂成一團,沒有人去注意掉在壽堂地上的那幅畫。再後來你父皇派德順公公去尋找時,那幅畫已經不翼而飛了。”


    寧蘭驚訝地問道:“那畫為何會不翼而飛呢?”


    熙美人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知道,你父皇已經派了德順公公去徹查此事,想必過些日子便有了結果。”


    “德順調查?”怎麽會是那個狗奴才調查?


    “恩,快安置吧!你看,這夜已經很深了。”熙美人將寧蘭安置好後,向她的寢宮走去。


    當熙美人離開寧蘭的寢宮之後,獨自一人睡在寢榻上的寧蘭,心裏有著數不盡的興奮和點點的忐忑不安。


    畫怎麽會不見了?難道是天目將畫兒又收了迴去?明日裏得去問問他。這一夜,寧蘭睡的很香,唇角嵌著笑意進入了夢鄉。


    寧蘭看向冷麵的天目,莞爾一笑地說道:“你辦的不錯。”


    “謝公主誇獎。”天目看著這個女孩天真無害的笑容,心裏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不止是個孩子。那笑容背後,會讓人膽戰心驚、


    “你送過去的那幅畫,不見了,是不是你又收了迴來?”


    “不是,屬下隻是送了過去,並未收了迴來。”


    “真的不是你?”寧蘭不相信的再次問起。


    “恩,天目先前所述句句屬實。”


    “本宮讓你給本宮訓練的侍兒,現下如何了?那些銀子夠嗎?”因為今日裏要到的刺客,寧蘭明白了又些事情,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要去做!自己不強大,如何保護自己的母妃呢?


    “迴稟公主,已經開始籌辦了,隻是傳授武藝之事,並非一日成就,所以……”


    “恩,那便好,本宮要你盡快的辦好此事。”


    “是,屬下遵命。”天目接過寧蘭手中的包袱,轉身離去。


    “好了,這些東西你也帶上吧。”


    見過天目之後,寧蘭方才知道,那幅她親筆畫的畫像,竟然真的張了翅膀飛走了。那會是誰呢?到底是敵還是友?


    “奴婢,芯愈參見三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正走到聽雨軒的寧蘭,被一個小宮女攔著了去路。看著身前跪著的淡綠衣裝的女子,平靜地說道:“平身。”


    “謝三公主。”芯愈麵色平靜地站了起來。


    “你有什麽事情找本宮?”芯愈麵上的表情告訴了寧蘭,這個叫芯愈的小宮女找她‘有事’。


    “迴稟三公主,梅妃娘娘命奴婢請三公主去景苑宮一趟。”


    寧蘭並沒有答應身前這個叫芯愈的奴婢,她隻是往迴走著。


    小宮女見三公主不搭理她,立即跟了上來,輕聲地說:“三公主,梅妃娘娘還說,今日裏宮中尋找什麽畫軸,很是鬧心,連平日裏作畫的心情也沒有了。”


    “畫?梅娘娘還有說些什麽嗎?”寧蘭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態度恭敬的小宮女芯愈,疑神地問道。


    “迴稟三公主,梅娘娘還說,近日裏,許多日子不見三公主,思念的緊。”景苑宮?走到景苑宮門外的寧蘭,看著這三個大字,心中就會莫名其妙的抗拒。是因為此中住著一個悲劇的女人嗎?還是因為此中住著一個聰慧過人的女人?小小年紀的她很清楚地知道,梅妃娘娘,總是讓人無法忽視地存在於大齊的後宮。


    “三公主……”宮女芯愈看著三公主一臉嚴肅地看著牌匾,半晌不動。於是在一旁小聲的喚道。


    “恩。”


    寧蘭被宮女芯愈帶著走進‘望月’閣的門外。但聽一曲《宮顏》美如細流般的琴聽,緩緩飄來。其中有著讓人無法不纏綿其中的憂傷,因寂寞中尋找幸福的美好,使得聽者有種欲罷不能的神往。


    寧蘭在一曲而終時推門而入。迎麵,坐著一個女人,女人那雙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正專注於古琴上,尖尖的下頜,雪白的肌膚,在一身鵝黃淡妝束身襯托下更顯得清秀脫俗。


    在這一刻寧蘭感覺她是走進了一幅美麗的水墨畫中。畫中,有著一個很美很寂寞的仙女……


    寧蘭細柔地行禮言道:“兒臣叩見梅妃娘娘,娘娘金安。”


    “起來吧。”梅妃說完,緩緩站了起來,淡淡地笑地走到寧蘭的身邊。


    “你這孩子,為何這般的拘束?難道梅妃娘娘會吃了你不成?”說完拉起寧蘭的小手,慈愛地看著寧蘭向內屋走去。


    寧蘭滿口誇讚地說道:“梅妃娘娘方才的那首曲子真是好聽。”


    梅妃娘娘一臉遲疑地問道:“怎麽?蘭兒也知道此曲?”


    寧蘭淡淡一笑,隨後微帶神秘地說道:“知曉一些。”


    “蘭兒可曾聽過此曲?”梅妃已經很久未彈奏此曲了。


    “恩。”寧蘭真誠地點了點頭。


    “蘭兒聞得何人彈奏過此曲?”宮中還有誰彈得此曲嗎?見寧蘭手指輕輕抬起指向自己,梅妃不確定地問道:“本宮嗎?”


    “恩,三年前,兒臣聽得娘娘您在聽雨軒彈的此曲。”


    三年前?那時候,寧蘭不是才五歲嗎?這孩子,記憶竟然這麽好?不可置信地看著寧蘭一張平靜的麵容,慢慢地凝聚起眉海。梅妃問向寧蘭:“蘭兒可想學此曲?”


    “兒臣喜歡這曲‘宮顏’,可是卻不想學。”


    “為何?”喜歡卻不會學?為什麽?


    “此曲不合適兒臣。”寧蘭武斷地拒絕著說道。


    不合適?梅妃不明所以地淡笑地問道:“哦?此話何解?”


    “此曲它很美,美在四字:喜、悲、冷、愛,這些皆會使人枉生欲念。”麵對寧蘭的一句話,梅妃啞然在當場。


    半響之後,梅妃輕起朱唇極其認真地說道:“蘭兒,你可知道,你真是個讓人又愛又怕的孩子。”


    “為何?”寧蘭不解地看向梅妃複雜的表情問道。


    “你太過於睿智,你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讓人無法躲閃,所以,讓人想去靠近的同時升起膽怯的心,以至於望而卻步。蘭兒若是個男兒可了不得。”寧蘭第一迴這般安靜地聽著梅妃說話。


    “蘭兒,你可知道,一個女人若是太過於強勢,男人會望而卻步的?”


    寧蘭不解地問道:“梅妃娘娘,強勢是錯誤嗎?”


    “強勢不是錯誤,可是女人太過於強勢,失去的會更多。”


    “兒臣不懂。”寧蘭撅起嘴巴,垂著睫毛,淡淡迴道。


    “日後,興許會明白。”


    寧蘭正待說話時,瞥見內屋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幅畫,一幅寧蘭再熟悉不過的畫。畫中的女子,更是嬌豔。她那迴眸一笑中,有著無窮盡的愛、恨、情、愁!讓看的人,會心生疼痛,此畫便是昨日裏嚇倒了太後娘娘那幅畫。這幅畫中的女子不是旁人,便是寧蘭的乳娘,嬌荷夫人。


    “這畫原來在梅妃娘娘這裏。”寧蘭看著畫像,雙目之中布滿了愛意與溫柔。


    “這畫很美,它有故事,是嗎?”梅妃盯著寧蘭的容顏淡淡地說道。


    寧蘭轉頭看向麵前的梅妃娘娘,淡淡一笑地說道:“是。它有一個很淒美的故事,故事已經過去了。”


    “真的是這樣嗎?”梅妃狐疑地問道。寧蘭在麵對梅妃的質疑時,誠懇地點了點頭。這幅畫已經不能留在這裏了,皇上已經下令徹查,隻要這畫還在,危險就永遠都在,真相也就一直存在。梅妃思索了半會之後,伸手取下了牆壁上的畫軸,靜靜地看著寧蘭,輕聲地問道:“蘭兒,這幅畫,該如何處置?”


    寧蘭看著梅妃娘娘手上遞過來的畫軸,呆愣了片會迴道:“一切但憑梅妃娘娘做主。”


    “蘭兒,這幅畫便送給她吧!如何?”


    “好。”


    梅妃拿倍看燃的火燭,將畫軸點燃,不一會的功夫畫軸便燃燒了起來。寧蘭看著乳母的畫像在一點點地變少,化成粉塵,麵上嵌著深深的悲傷,雙眼間布滿了雲霧。


    梅妃若有所感地說道:“蘭兒,嬌荷夫人她是幸福的,能得到蘭兒這般的惦念,已經是她萬世修來的福澤。”


    她的孩子也離開了許多年……那個還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那是她唯一的孩子……


    “梅妃娘娘,兒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相問。”


    “蘭兒,有話但說無妨。”


    “梅妃娘娘,您為什麽要對兒臣這般好?”


    寧蘭的問話舍身梅妃不由得顰起了秀眉,轉了轉雙目,溫婉地說道:“梅妃娘娘對你好,那是因為歡喜你。”梅妃說話間用手指點了點寧蘭的鼻子。


    寧蘭嘴角輕揚,瞅著眼前的梅妃娘娘說道:“喜歡?兒臣也歡喜梅妃娘娘。”


    梅妃盯著寧蘭認真地問道:“蘭兒可知此幅畫若是牽扯了出來,會如何嗎?”見寧蘭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此畫衝撞的乃是太後娘娘,若是追究下來,會遷徙到你的母妃。”寧蘭經過梅妃這樣一提醒,忽然明白了過來。


    “兒臣,謝過梅妃娘娘的照拂。”


    走出景苑宮的寧蘭,在聽到耳邊又一次響起宮顏時,頓住了離去的腳步,迴過頭看了看景苑宮,沉默了許久之後,邁步離開。此時,寧蘭滿腦海裏全是梅妃娘娘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


    自那日之後的幾個月裏,德順公公幾乎將整個皇宮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未尋得那幅不翼而飛的畫軸,沒有人知道那幅畫軸去向了何處。夏去秋來,翻閱詩書的寧蘭,百般無奈下丟下了書本,向著聽雨軒走去。


    聽雨軒旁邊是假山,假山下有一顆紅葉,此時因為是秋天的緣故,紅葉已經被染成了金黃色。想是那黃色的牡丹花一樣,耀眼,奪目。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寧蘭忍不住穿過假山,向著那顆紅葉走去,一陣微微的清風,幾片思念大地母親的葉兒,漫舞而下,一會兒的功夫,落在了地上。


    寧蘭伸手欲接飄落的紅葉時,卻被腳下的石頭給被絆倒在地上。而就在此刻,原本坐在地上想要爬起的寧蘭,卻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


    “你給我小心點,別出了紕漏,告訴你,這東西若是出了事情,你與我的腦袋可都得搬家。”一個公公的聲音在假山的另一邊響了起來。


    這聲音很陌生,寧蘭很確定,這是她未聽過的聲音。


    “真的要去做嗎?”著身綠衣的宮女小宮女,背影閃出了一半,背對著寧蘭。那問話中的語氣,極其的緊張和慌亂。


    “你想保住你那顆腦袋,就得照著吩咐去做。”公公冷冷地威脅著綠衣的小宮女說道。


    “可是……”小宮女開始躊躇了起來。這個東西她若是放進了主子的宮中,她的主子就會被冤枉,會出事。


    “你可想明白了,你可以繼續考慮,可是,你的家人未必等得起你的考慮。”


    ‘撲通’一聲,小宮女跪在了地上,立即哭泣地說道:“公公,求你了,奴婢做,奴婢這便去做。”


    “恩,那就好!你放心,隻要這件事你辦妥了,你的家人和你的腦袋都安安穩穩的。”


    “是。奴婢知道。”


    “在這宮中,你想活命,就不能心軟。如今那邊已經失了寵,你怕什麽?難道你為了一個失了寵的主子要搭上你全家的命?”


    “奴婢謝過公公的提點,奴婢知道該怎麽做了。”小宮女接過包袱,看著公公的背影離去之後,快速地站了起來,朝著她主子的宮中走去。寧蘭一張臉,冷若冰霜。這個宮女的聲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每日幾乎都在耳邊聽到。她不就是父皇賜給自己的奉香嗎?難道她要害她?不,這公公說的是失寵的主子,那麽難道就是她的母妃?


    想到此時,寧蘭立即惶恐了起來。她不知道那包袱裏是什麽,可是她知道那個東西會連累她的母妃。這可怎麽辦?她告訴自己不能慌亂,她要淡定和鎮定。


    到底是誰要害她的母妃?那個公公是誰派來的?這些都不知道……


    寧蘭如何也不曾想到,原本倒在假山後麵撿紅葉的她,竟然能聽到這場謀害自己的母妃的陰謀。


    自己現下找到了奉香,去逼問也是徒勞。這時候已近午時,母妃她為何還未迴綰熙宮?寧蘭等的越來越焦急,難道母妃出了事情?


    “來人。”寧蘭大聲地喊道。


    采詩,采慧聞聲立即上前跪拜言道:“奴婢叩見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你們誰知道本宮的母妃是去了何處?”


    “迴稟公主,娘娘去了西廂宮。”


    “西廂宮?”


    “是。”


    西廂宮?那不是現下最得父皇寵愛的江美人宮中嗎?西廂宮自己不曾去過,那個江美人自己到是見過幾次。雖然影響不是很深,倒是不至於一點印象沒有。她不歡喜那個女人,一雙狐媚的雙眼,看了就使人渾身不自在,那是個有些城府的女人。


    寧蘭看著地上跪著的采詩,冷聲問道:“母妃有說何時迴來嗎?”母妃去她宮中做什麽?母妃不是很少出宮的嗎?


    “母妃為何會去西廂宮?”難道方才的奴才是江美人宮中的?母妃與她並無過節,她為何要陷害母妃?


    “迴稟公主,奴婢聽說,江娘娘昨日動了胎氣,娘娘按理該去瞅瞅……”


    “動了胎氣?她動了胎氣,本宮的母妃就需要去探視,侍候著嗎?”


    “這……奴婢……”寧蘭皺起眉頭不快去說道:“好了,退下吧。”


    “是,公主,奴婢告退。”


    父皇已經一個月沒有來依婉宮了吧?一個月的時間,綰熙宮裏已經冷清了許多。難道這一切正如母妃所說的那般?盛寵不是愛,終有一天會像花兒一樣掉落,是嗎?


    寧蘭忽然痛恨起了這個皇宮,這個生養自己的皇家。為什麽女人的命運是那麽的薄賤?為什麽女人總是要圍繞著男人身後?為何一個男人可以有那麽多的女人?


    久等不見母妃迴來的蹤影,寧蘭越來越煩躁了起來,暗想,難道母妃出了什麽事情?為何這個時辰了還不見母妃迴來?


    寧蘭越想越是覺得蹊蹺,這母妃是去了哪裏?為何已經半日了也不見迴來?不行,她不要再等,放下手中的書簡,大聲喚道:“來人。”


    神色冷然地看著匆匆跑進來的采詩和采慧,指了指采詩令道:“你,你去西廂宮裏看看,看看娘娘為何此刻還未迴來。”


    “是,奴婢遵旨。”采詩立即快速走出了依婉宮,向著西廂宮走去。


    “采慧,今日娘娘走前可有說些什麽?”


    “迴稟公主,沒有。”


    “是嗎?”半個時辰過去了,不見采詩迴來的寧蘭,隱約地感覺到,母妃或許是出了什麽事情。正待寧蘭決定親自趕往西廂宮時,一群羽林衛由著皇後娘娘已經其它宮中的嬪妃湧了進來。


    湘芙皇後冷著一張花容,對上見到寧蘭不解的目光,略帶遲疑之後,嚴聲令道:“給本宮搜……”


    “是……”得到湘芙皇後的旨意,一群羽林衛開始在綰熙宮中,翻天覆地地搜查了起來。一切發生的太快,在寧蘭還沒有理清是怎麽迴事的時候,一個公公隻手拿著一個黑色包裹,從熙美人的房內快步奔了出來,在皇後娘娘的跟前跪下說道:“啟稟皇後娘娘,在熙美人房內搜到了一個可疑的包袱。寧蘭一聽這聲音,忽然明白了過來。真身麵對著跪在地上的紅衣公公,死死地盯著他。


    湘芙皇後詫異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公公,冷冷地說道:“打開看看。”


    “啊呀,還真的有這東西……”吳美人立即吃驚地掩口叫道。


    “真沒有想到,平日裏溫婉賢淑的女人,竟然會如此歹毒。”許良人接著吳美人的話語說道。


    “這是什麽?”湘芙皇後看了看寧蘭眼中的憤恨,渾身也隨著發了冷顫。避開寧蘭投遞過來的冷目,端莊地問道:“這是什麽?”伸手接過公公手上紮滿銀針的布娃娃,訝異地尋思起來。


    湘芙皇後知道,這其中定有詐,明明看起來就是陷害的一件事情,卻又發生的如此自然。處處,招招都是將熙美人置於死地,這該有多深的過節啊?這到底是誰?


    如今這證據確鑿,這謀害皇子的罪,就算是坐實了!她即使也極其不歡喜司徒熙,可是卻還未想到要她死。至少此事之前,她還是如此的想法。


    “迴稟娘娘,這是一種巫術。”


    “哦?何為巫術?”湘芙皇後不是不懂巫術,小時候聽過母親大人話長說過,那也不過是傳說,卻未能親眼所見。如今這迴到是見識了,這個巫術當真會有那麽神奇?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也未發現有什麽不同。


    “迴稟娘娘,就是下咒人將憤恨的人,製作出人形的木偶,在痛恨之人心口處施針,將心中的怨恨用言語和行動來詛咒被下咒之人……”


    “是嗎?被下咒之人將會如何?”湘芙皇後凝起嘴角不信地問起?


    “迴稟娘娘,奴才聽說,此巫術很是靈驗……”


    許良人立即掩口顫聲地說道:“啊,那江美人現在……是不是……”


    湘芙皇後對此事雖然也是半信半疑,卻也不能武斷地說此巫不靈,畢竟如今的江美人可是掉了孩子……吳美人一臉的堅定,言語果斷地說道:“一定是這樣沒錯,江妹妹可是都掉了孩子的,定是這個布偶。真沒有想到熙美人這般的歹毒!”說完之後太好地看向湘芙皇後,直到許良人用手輕輕地碰了她之後,她才發現身後站著寧蘭公主。


    方才進來時,隻記得搜找東西,誰也沒有看到嬌小的寧蘭,就站在她們的身邊。此時經過許良人的提醒,才慌忙地意識到,麵上立即僵硬了起來。


    湘芙皇後見寧蘭,隻是沉默不語,不嚷不鬧地盯著她手中的布偶。內心裏很是疑惑,凝起神色看了看手中的布偶,嚴厲地對著地上的公公說道:“把這些都收起來,帶上呈給皇上。”


    “是,皇後娘娘。”紅衣公公快速地接過皇後手上的布偶,裝進包袱。


    “你叫什麽名字?”寧蘭冷冷地問向收拾包袱的紅衣公公。


    紅衣公公聽見公主,開口問向自己,遲疑了片會之後,恭敬地迴道:“迴……迴稟三公主,奴才叫雲質。”


    “雲質?你是哪個宮裏的?”


    “迴稟公主,奴才是在西相宮裏當差。”雲質心裏升起一絲不安,他感覺麵前的這個公主,比當今的皇上還要威嚴。


    “恩,本宮記住你了。”


    難道是江美人在作怪嗎?寧蘭此時心裏很亂。她不知道誰可以幫她,幫她的母妃。看了看身前正在盯視著自己的湘芙皇後,緩緩地跪了下來。冰寒著的容顏上,帶著男人般的陰鷙,平靜地說道:“兒臣請皇後娘娘為兒臣的母妃做主,明察。”


    湘芙未想到寧蘭忽然地跪了下去,跪下之後的她,不哭不鬧地讓自己為她的母妃做主……


    明察?司徒熙的為人自己還是知道許多。可是,如今皇上已經選擇相信了江美人,自己又為什麽要為她費盡心機?自己也是女人,也想得到男人愛的女人,她又怎麽會好心地幫自己的情敵洗刷冤屈?避開寧蘭漆黑的雙眸,淡淡冷冷地說了一句:“此時本宮做不得住,你還是去找皇上吧。”說完之後倉促的離去了。她不是害怕寧蘭,她是不願見到孩子想救母親的那份無助。


    皇後一走,所有的人也跟著走了出去,整個綰熙宮忽然的冷靜了下來。天色漸近黃昏,采詩細步地走到了寧蘭的身邊,怯怯生地跪了下去。


    坐在寢宮床榻上的寧蘭,雙臂包膝地,垂下了那雙漆黑的雙眸,長長的睫毛下,有著惶恐、無助和茫然……


    “奴婢叩見公主,公主金安。”采詩在踏入寢宮看到寧蘭的那刻,心跟著隱隱下落。麵前這個平日裏盛氣淩人的三公主,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母妃現下身在何處?”


    “迴稟公主,娘娘她,娘娘她被打入天牢了。”


    采詩趕去西廂宮的時候,熙美人已經被壓了下去,之後皇上得到了證據後,便下旨打入了天牢。


    “天牢?”天牢?父皇是將母妃打入了天牢嗎?隻是因為那個紮著針的布偶?難道父皇也不相信母妃是無辜的嗎?難道父皇對母妃的隻是如此嗎?自從湘芙皇後離去之後,寧蘭就在等……


    父皇,你讓蘭兒失望了。


    “是的。”采詩小心翼翼地迴答著說道。


    抬起垂在雙腿之間的下顎,四處尋了尋。偌大的一個寢宮,除了采詩和采慧,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輕輕地皺起眉頭,麵色冷然地開口問道:“奉香人呢?”


    “迴稟公主,奉香今日裏隨著娘娘去了西廂宮,便一直未見其人。”公主這樣一問,采詩也覺得事有蹊蹺,聽說隻是娘娘一人下獄,那……奉香人呢?


    “恩,知道了,你退下吧。”奉香盡然不在?奉香此時還未迴來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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