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在前麵牽著繩子,拽著一大串光溜溜的混混們,隻有剛開始被抓的五個人有衣服穿,剩下的就隻有一條短褲,而且還光著腳走在石子路上。


    一個個混子們淚流滿麵,眼淚混合著鼻涕,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阿光拿了一根棍子走在旁邊,看著他們一個個踮著腳尖踩在石子路上麵,磨磨蹭蹭的,瞅誰不順眼就往誰屁股上打一棍,一群人敢怒不能言。


    「草泥馬的,走快點,耽誤老子迴家,信不信老子再打你們一頓!短褲都不給你們留了。」


    一群人嘴巴被堵著,想叫都不能叫,想哭也不能哭,又冷腳又痛,想想都覺得自己好可憐。


    555……他們為什麽想不開要去打劫啊?這迴是真的眼淚往肚子裏流了。


    「走快點……」


    一個在前麵拽繩子,另外一個拿著棍子走在旁邊,一連串光溜溜的,怎麽看怎麽喜感?


    可惜天已經黑透透的了,附近路上也沒人行走,葉耀東是專挑僻靜的小路走。


    夜晚港口的冷風吹得他都打了個哆嗦,他不由用力的拽了一下繩子,「走快點,冷死了不知道嗎?」


    混子們:我們更冷……


    慢慢吞吞的走到了邊防所後,葉耀東怕有值班的人,也沒敢把人捆在大門上,一下子就被發現,放了,那就沒意思了。


    找了一下,旁邊有一棵粗壯的大桂花樹,就幹脆把人綁在桂花樹上。


    他不是隻有一端繩子綁在桂花樹上,而是讓這一串人形糖葫蘆圍著大樹轉一圈。


    同樣,手上的繩子也圍著大樹轉了一圈,然後一個個混子們就變成了都麵朝著大樹報團了。


    緊接著,他又打了好幾個穩穩的死結,然後退開一看,才滿意的拍了拍手。


    阿光哈哈大笑,「挺好的,圍著大樹抱團取暖,擠一擠更暖和。」


    一群人說不出話,隻能在那裏嗚嗚嗚的掙紮,看著特別有喜感。


    葉耀東也笑眯眯的道:「好了,趕緊迴去吧,忙活了大半天,我都要餓死了。」


    「走走走……」


    兩人也不管這群人了,勾肩搭背的趕緊往碼頭去,反正捆在這裏,一晚上又凍不死,明天自然有人發現。


    其他人都已經在船上等著了,隻有小小還等在岸邊,一看到他們跑過來,就衝他們喊快點。


    看到兒子上船後,葉父才放心了。


    「唉,這太招搖了,也不是好事……差點就被打劫了,這年頭不安穩,無所事事的街溜子多的很,這一個個後生仔閑著沒事也不幫家裏幹點活,整天到處溜達……」


    葉父皺著眉頭念叨了幾句,說著說著,眼神還瞄向了葉耀東……


    「你說歸說,看***嘛?我不是都洗心革麵好好幹活了嗎?」


    葉耀東迴了他爹一句,就去開船。


    「我說歸說,我又沒有說你。好好的賣個魚,居然又打架了,有沒有哪裏被打到了?錢呢?沒有掉了吧?」


    他瞥了他爹一眼,將手伸進去摸摸口袋,頓時他驚得瞪大眼睛,童孔緊縮,「臥槽……」


    「啊?咋了?掉了嗎?」葉父頓時慌的一批。


    「臥槽,掉了?」


    「臥槽,不是吧?」


    「不會真的掉了吧?今天白忙活了?」


    大家頓時嚇了一跳,紛紛上前詢問,那麽大一筆錢,心都得滴血。


    「趕緊上岸找找,說不定掉哪個角落,地上,還能找得到……」


    「怎麽這麽不小心啊……」


    「肯定是剛剛又是打架,又是跑跳的,趕緊找找……」


    葉耀東看著大家頓時比他還要慌,頓時笑了,將手從口袋裏伸了出來,手上抓著一大把的鈔票。


    「哈哈,還在呢……」


    「臥槽……」


    大家連連臥槽,頓時一口老血湧上喉嚨,好想噴那狗東西一臉!


    一群人瞬間全圍了過去,動拳頭的動拳頭,伸腳的伸腳。


    「噢……別打,別打……開個玩笑嘛…噢……」


    「幾把…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就是,害老子都慌了……」


    「踏馬的,老子都嚇死了,還以為800塊真的掉了。」


    葉父的臉也倏地黑了,原本揪著的心,頓時又蕩迴了原來,胸膛一直起伏著。


    可以看出,他正在暴走的邊緣,手邊要是有一個棍子,他絕對要敲下去,把狗兒子的屁股打爛掉!


    這個混賬!


    他氣個半死,狠狠剮了一眼被人群圍毆的兒子,然後連連吸氣,走去開船。


    「噢,可以了,可以了,放開我了!我就開個玩笑,這麽小氣。」


    「草,800塊真的掉了,看你怎麽辦?」


    「嘿嘿,我特意讓我老婆褲子口袋縫的深一點,就是怕掉錢。」他的口袋比一般衣服的正常口袋會深一兩倍,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錢掉了。


    這年頭,錢放口袋裏掉了可不少,萬一掉錢了,多可惜。


    他們高高興興的閑聊了一會兒後,葉耀東又看一下他爹,「爹,村子裏開拖拉機的那個周叔,晚上迴去的時候好像也被那些混混們打了,他到家了沒有?」


    「不知道,公社看門的那個老頭過來說你叫我開船來鎮上碼頭,我就直接過來了,等迴去後,你上門看一下人咋樣了。」


    「嗯,行,正好車費也還沒給他,買點東西送過去吧。」


    「嗯,下次小心一點……」


    海麵上風大,大家抱團坐在角落裏說說話,也就20分鍾不到,船就靠岸碼頭了。


    大家上船後正打算各自離開,一直忙活到現在,他們幾個飯也都還沒吃,肚子早就叫了,但是葉耀東卻叫住他們。


    他摸摸口袋裏的鈔票,也沒有零的,隻有剛剛入手的800塊,隻好給他兩個表哥一人遞了一張大團結。


    「你們前麵被搜身,身上的錢都沒了,這也是我的原因,就當作補償了,晚上也忙活了這麽久……」


    「東子,你這就見外了,咱們又不是別人,表兄弟幫點忙算得了什麽?你還拿錢給我們,這不是要讓我們給人笑。」


    「就是,你收迴去,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麽見外,也是我們笨,跑不及時,還好沒讓你來贖人。」


    「哈哈哈,這要是去贖人,表嫂們指不定以為你們幹嘛了?」


    倆人也笑笑,「好了,把錢收好吧,都先迴去吃飯。」


    葉耀東見兩人也沒有臭著一張臉,說的都是真心話,就也不那麽見外了,把錢又放迴兜裏。


    「那行,那我也不跟你們客氣了,明天我整點好菜迴來,上我家喝兩杯,天冷了,喝點酒,正好暖暖身體。」


    「這個可以!」


    兩個表哥走了,葉耀東又看向其他人,「你們就不用了吧?打一頓也算不了啥,對吧?」


    「切~」


    「走了走了,別忘了請我們喝酒就好。」


    把人都送走後,葉耀東跟葉父說好夜裏出海,就也各迴各家。


    林秀清一直久等他沒迴來,也都坐不住,時不時就跑門口張望,看到夜色的遠遠走過來的人影,才放心了。


    等人走近後才道:「迴來了就好,還給你熱著


    飯菜,快去洗手吃飯。」


    「嗯。」


    他摸摸口袋,將那一把的大團結遞給她,「那條皇帶魚賣了800塊,你收好,爹那邊的分紅等月底再一起結給他。」


    「這麽多啊……」林秀清滿臉喜意。


    「正好讓你數錢數到手軟。」


    她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哪裏就數到手軟了?」


    「加上這段時間攢的家底,你數的不累啊?」


    「快去吃飯,別貧嘴。」


    「咱們有多少錢了?」


    林秀清小聲的道:「加你今天給的這800塊,5000多一點吧。」


    葉耀東點點頭,還可以,賺錢的速度不慢,但是接下來天越來越冷,風大就不好出海了。


    他又重新從口袋裏,摸出來下午從鸚嘴魚裏摳出來的半截紅珊瑚原枝,「這個你也收著,以後拿去鑲戒指或者鑲手鐲或者鑲項鏈,都好看。」


    「啊?這個又不值錢你撿迴來幹嘛?娘都扔了一籃子……」


    「臥槽,你別說了,說的我心疼,我都不知道她竟然扔了一籃子,這個以後值錢的,你先存起來,下次要是有看到你就都撿迴來,知道嗎?」


    「真的假的呀,這麽一點點也值錢?村裏都沒人要。」林秀清捏在手裏滾動著摩挲把玩了下,有些不以為意。


    「騙你幹嘛?你不覺得這個到時候磨成橢圓形,鑲在戒指上戴手上紅燦燦的會很漂亮吧?」


    「顏色倒是喜慶,好不好看我也不知道,既然你說以後值錢那我就先收起來吧,反正也不占地方。」


    「嗯,以後看到了都撿迴家。」


    她隨口一應就先拿迴屋把錢跟東西先收好。


    葉耀東這才去洗手,坐下來吃飯,然後等她出來後,又跟她說起抓皇帶魚的經過。


    有時候在海上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讓人意外,新奇的事物他都會迴來跟她說,就跟講故事一樣,林秀清也聽得饒有興致。


    「等過兩年我也跟你一起去。」


    「可別…在海上可沒你想的那麽輕鬆,我隻是挑新奇的事跟你說而已,不好的都沒說呢。一般人都會暈船的,我不需要你跟我一起出海,你照看家裏跟孩子就好了,賺錢的活有我呢。」


    林秀清雙手托著下巴坐在旁邊,「但是聽你說起來感覺挺有意思的。」


    「這隻是一小部分,實際苦著呢,危險也大著呢,每年死在海裏的都不知道多少人。」


    她頓時心中一緊,神情也嚴肅起來,「那你要多小心一點,多留意一下海上的風浪,一有不對勁的趕緊迴來。」


    「我曉得,我還沒活夠呢,我就是那麽隨口一說,別放心上」,感覺嚇到她了,他立馬轉移話題,「皇帶魚又叫地震魚,你接下去幾天警醒一點。」


    萬一兩輩子有啥不一樣呢?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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