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海上討生活哪裏也不容易,不止他們那邊,這邊也一樣,而且看樣子周圍村子跟村子平常矛盾也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處於邊界的原因,方言各種各樣,連矛盾也多一些,他們那邊周邊村子一帶還挺和平的。


    葉耀東頓時也有些擔憂,他們一個外來的,停留個一兩天還好,如果長時間停留,掙了大筆的錢,村裏人估計會眼紅使絆,指不定到時還走不了。


    他邊給船隻捆綁繩子,邊在琢磨著是不是得打一槍換一炮?或者幹脆直接住在船上得了?


    等把兩條船的繩子都拿出來捆綁好,連接起來後,他才又迴到自己船上,讓葉耀生開船返迴去。


    並且他還把他的顧慮跟兩個表哥說了一下,想看看他們怎麽說?


    兩人也呆愣了一下,想了想,他們一個外鄉人要是正常租住在村子裏也沒啥,但是關鍵是他們也在撈海蜇,掙錢是有目共睹的,哪個地方都有心術不正的人。


    萬一真的惹人眼紅,有好事的人挑起矛盾,村子裏的人不讓他們輕易走了,或者是發生啥流血的事故,他們也承受不起。


    “那咱這咋辦?真要住船上嗎,可是這樣沒澹水啊!而且咱們還要晾曬海蜇血。”


    “不然隻能整一個賣了?到時候就近停靠,隨便打幾桶水?”


    一整個賣又有點虧,葉耀東揉了揉鼻梁,這年代現在太不和平,一言不合就容易動手。


    “晚一點先看看,咱們畢竟昨天才剛住進村子裏,今天又順手救了他們本村的大姓,怎麽也能友好個一段時間,短時間內應該還好,等住個幾天,咱們看情況,要是苗頭不對就直接搬離。”


    而且也不知道他大哥二哥確不確定今天過來,他都留了村裏的名字,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到,要是有來會合後,他們人多一點,在海上也能安全些。


    “那也行,剛救了人,村裏應該會友好一段時間,要是去別的村,也不知道好不好說話。”


    “就是這麽說,誰兜裏揣著大把的錢給人知道了,都是不安全的。我等拿了錢,到時候直接就去鎮上郵電局開個戶把錢都存進去,省的放在身邊不安全,也怕掉了。”


    後麵這句話他也是故意說的,人心經不起考驗,他也不知道這一趟能掙多少錢,提前把不必要的風險扼殺掉也好。


    “對,存了也好,存了也不怕沒了。”


    兩個表兄弟都讚同的點頭,兩人眼神清明,看著也沒啥多餘的念頭,葉耀東也放心了些。


    他笑著道:“這一趟倒是辛苦你們跟著我冒險了,到時候看看能掙多少錢,給你們發三個大紅包。”


    大表哥黝黑的臉龐憨笑著,“客氣啥,咱們都是自家兄弟,都是自己人。”


    “是啊,跟著誰掙錢不是掙,能給你幫點忙也好,我們跟著你,比跟著別人幹活好多了。”二表哥也笑著附和。


    葉耀東點點頭,“那咱們就先在村子裏住個幾天,安心撈幾天再說。”


    “嗯,我們先把剩下的海蜇給分割了先。”


    一條船拖著另外一條船,正慢慢往迴開去,但是一拖一的行駛的速度比不上單條船,即使他們已經盡量開快了。


    葉耀東行船時也時不時走到船尾去看看那條船上人的情況,看他們都清醒著才放心,有的海蜇很毒,有的海蜇毒性沒那麽強,這個都是看運氣。


    他們今天能碰上他,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且看樣子也沒中毒很深,估計迴去找個衛生院打一針應該就能好。


    兩條船行駛在路上,一路上遇到的漁船都遠遠的避開他們,誰也不敢靠近,生怕惹上什麽是非。


    一開始可能是他們的船開出去比較遠,沒啥漁船,等開了十幾分鍾後海麵上的小木船就多了起來。


    到處都飄散著零零散散的小木船,一個個漁民都拿著手抄網在那裏打撈海蜇,一條船基本都有兩三個人以上,有男有女,男的捕撈,女的就地分割。


    看到他們都好奇的看了過來,有兩條漁船,也不知道是不是相熟的,看到他們竟然也膽大的直接跟了上來。


    等他們停靠岸邊後,兩條船也停靠過來關心的問後麵那條船上的情況。


    葉耀東走到船尾去一聽,順便解開繩子,才知道那兩條小木船也是他家兄弟的。


    兩條船上的人也都爬到了大船上,紛紛義憤填膺,怒氣衝衝的就在那裏咒罵,看樣子恨不得馬上就衝到隔壁村去。


    呂老頭子跟他們不知道嘰裏咕嚕講的啥,他們才停止了咒罵,但是神情還是憤憤的,有一個人還過來跟他道謝了一下。


    “你們還是先帶他們去衛生院看一下吧,海蜇毒性有強有弱,已經耽擱了挺長時間的,安全第一。”


    “好好好,多謝,我們先走一步。”


    呂宏偉也朝他們又感謝了一下才下船。


    岸上的那些婦女們,看到他們的狀態,熟悉的都紛紛上前詢問,然後也都在那裏神情激動的破口大罵。


    看樣子兩村的矛盾由來已久。


    葉耀東看了一眼後就收迴目光,他反正不是本村的,不關心這些。


    “表哥,你倆先提兩桶海蜇血迴去讓我爹先煮,順便跟良哥說,讓他叫車子過來收,我們就在船上先看著。”


    他們今早出去一趟到現在估摸著也撈了五六十個,大大小小加起來,應該跟昨天下午差不離,三千斤還是有的。


    等這一船被收走,他們還能再出去一趟,不過日頭大,下午上浮的應該會少一點。


    在他們等待的時候,岸邊不少漁船也陸陸續續帶了滿船的海蜇開了迴來,有的小木船空間比較小,他們是撈迴來再分割。


    這時葉耀東不由可惜,這要是在自己村子多好,直接把貨卸下來讓自家人看著,他們立馬又能出去,而不是在這裏等著,耽誤事。


    不過也沒辦法。


    還好今早拖拉機也來的快,在他們把海蟄血跟海蜇腦都分批次提迴去時,車子也過來收貨了,而且葉耀東還跟他約了大概下午四點,讓他們再過來收一趟貨。


    不過今天全部降價了5厘,雖然早上這一趟他們捕的海蜇比昨天的重,但是也隻賣了70塊多點。


    這數量一多起來就會降價,不過價格還是很好,畢竟受前段時間台風影響,最近才開始大肆捕撈,但是越往後價格越降是肯定的。


    現在隻能指望有好天氣,可以多撈幾天。


    葉耀東他們將貨都抬上拖拉機後,就又繼續馬不停蹄的出海。


    船上的煤爐還在那裏,現在雖然還不早不午的,但是也得弄點東西吃,省的一會兒忙起來沒空吃。


    在他們出海的時候,也有不少的小木船陸續搖櫓迴來,這些船都不敢跑太遠,大概就離岸邊搖櫓十幾二十分鍾,離岸邊近,周邊漁船都是本村的,安全一點。


    葉耀東看著沿岸周邊都是漁船,僧多肉少,也不想在這裏多逗留,免得有跟本村人搶貨的嫌疑,招人恨。


    船一開出去就遠遠的駛離,遠處海麵數量更多,隨便捕撈也不用跟人爭搶。


    隻是到了下午,太陽就縮迴了雲層,看著都陰了下來,不過還好沒下雨,他們還能繼續撈。


    大表哥不放心的望了望陰下來的天,“東子,這下雨了就捕不了吧?”


    “小雨應該沒問題,大雨肯定不行,這一下雨海蜇也沉迴海裏,沒地方找了,風大也不行。”


    “那這一個月能撈幾天,得求老天保佑了。”


    “可不是嗎,靠天吃飯,誰說的準?這就跟古代人種稻穀一樣,是豐收是減產,還是顆粒無收,就隻能等老天爺保佑吧。這360行,行行出狀元,也行行有風險,幹啥都不容易。”


    “不過,我的運氣應該不會這麽差,反正也夠本了,接下來幹的都是掙的。”


    葉耀東剛撈上來一個大海蜇,就看到旁邊又漂浮上來一個,看著感覺個頭超小,他拿網兜將罩住,試著提了一下,發現很輕易。


    他提到船舷邊上看了一眼,發現這一個大概也就七八斤左右,還是海蜇寶寶,想了想,幹脆直接放掉。


    這個對比他這兩天撈的太小了,還是放迴去讓它再長一長,可持續發展嘛,反正他隨便撈一個,都有二三十斤以上,五六十斤也有,不差這一個。


    “老表,你們等一下撈的時候個頭太小了,就直接放掉唄,太小了,也不頂用,保大棄小。”


    “好,不過小個的不多,這邊海域看到的海蜇都個頂個的大隻。”


    “嗯,撈大的好,有份量。就是太踏馬難撈了,一個人還提不上來,比啥都重,還帶著水,撈了大半天,沒撈多少個手上都快沒勁了。”


    他抹了一把臉頰上滑落的汗,又繼續道:“沒勁就算了,這天還賊幾把熱,一天汗得留好幾斤,早上都還挺涼快的,這會兒悶的要死。”


    大表哥笑笑,“你把你頭上的遮陽帽拿掉應該可以涼快一點。”


    他們在村子裏就經常見他戴著遮陽帽,也早就見怪不怪。


    “那不行,早上可以不戴,中午得戴著,大中午的沒太陽也容易黑。”


    二表哥開玩笑道:“你這都比一般姑娘還白呢,還要防曬啊?我看昨天進村的時候,村子裏好多大姑娘,小媳婦一直眼睛都不眨的盯著你看呢。”


    葉耀東有些得意,他這大半年來防曬還是挺到位的。


    “誰讓我長的俊?沒辦法,我可是靠這張臉吃飯的,當然得注意點防曬。”


    “咋就靠這張臉吃飯?你這一兩年來不是掙的不少?你媳婦在家裏都服服帖帖的吧?之前看到也沒有再擺個苦瓜臉,見人也挺有笑臉的。”


    “那可不,別說我現在掙錢了。我沒掙錢時,她在我跟前是服服帖帖的,還每天都給我打洗腳水,擠好牙膏,也沒說個不字。”


    林秀清:“?”


    “你現在這日子不錯,還真的是房子風水好,你們一家子眼看著日子越過越紅火。”


    “還行吧。”


    ……


    一個下午,他們都在邊捕撈邊聊天,也一點都不無聊,而且有了上午呂宏偉家的前車之鑒,他們也不敢跑太遠。


    隻是在他們捕撈的時候,卻看到前方有一個巨大的海蜇在移動,葉耀東看著眼睛都亮了,正好他們周圍幾個海蜇都撈完了,也要往前挪動,他連忙讓葉耀生去開船追了上去。


    “那個大!比之前鬧的任何一個都大,正好跟上去看看,把它撈了。”


    葉耀東靠在船舷邊上一直望著前方,正當他們追上去的時候,他卻看到這個白色的大海蜇身後,還跟了一個像是黑色的殼?


    殼?


    烏龜殼?


    “咦?海龜在偷襲吃海蜇?”


    “哪兒?啊,這麽大個海龜?”


    隻見大海蜇身後墜著一個殼有大概臉盆底部大小的海龜,這隻海龜好像剛從底下撕咬了一塊海蜇觸角。


    他們看到時,正好它嘴巴上麵有白色的海蜇觸角,瞬間又咽了下去,然後又看它契而不舍的隨著海蜇的漂移,一直追在身後,時不時的就撕咬一片觸角。


    偏偏海蜇又拿它沒辦法,它身上全都是烏龜殼,阻隔了海蜇的觸角,讓它無計可施。


    這還得了,既然被他看到了,那就是他的了。


    葉耀東提前讓船停了下,在它們即將沉進水裏相殺時,直接拿手抄網直接將海蜇罩住,讓海龜無處可下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動作惹急了這隻海龜,讓它無處可咬,這隻海龜居然一口直接咬在了漁網上,被他一起拖到了船舷邊上。


    離得近時,他也看到了這隻海龜背上長著的秘密麻麻的藤壺,不知道它難不難受。


    他拉著手中的手把,試圖緩緩的提上來,卻發現根本提不動,旁邊的老表也趕緊伸手幫忙提。


    費勁的剛緩緩的提了一點上來,卻發現海龜還緊咬著底部海蜇透網而出的一點傘端。


    “你他娘的,為了一口吃的不要命了,幫我拿根棍子來把它戳下去,這要不是海龜,是別的魚,我就直接把它們一網打盡了。”


    “直接把這條海龜一起抓上來得了?”


    “算了吧,這麽大個海龜,也是吉祥物,沒聽說以前寺廟裏麵做好事,放生都是放生的烏龜嗎?海龜跟烏龜同類,也差不多,放生了吧。這個可以保人類逢兇化吉,平安無事,也會讓人遭報應。”


    雖然這個海龜現在還沒有很刑,但是,這一年多來,他也看出了自己的運氣不錯,可能一開始沒有意識到,但是後麵傻子也能看出來自己運氣不一般,他也更相信運道這方麵。


    “那倒是,海龜還是挺吉祥的,那我就給它戳下去,讓它迴到海裏。”


    二表哥拿著棍子朝龜殼一捅,它仿佛受驚了一般,直接就將頭往迴縮了一下,然後就掉迴了海裏,四隻腳不停的劃動,身體快速的沉進了水裏。


    葉耀東見它沉下去後,就讓兩人都來幫忙拉,這個巨大的海蜇是真的有百斤,帶著水的重量非常的沉,兩個人還不一定能拉上來。


    三個人咬牙切齒,手臂青筋暴起,才一點點的將手抄網沿著船舷邊,一點點挪移上來,


    一拉到船沿上後,他們就將手往船上一倒,一個巨大的海蜇就啪的一聲掉到了船上。


    “好大!”


    “真大,居然還有這麽大的海蜇,一個抵旁邊的好幾個了。”


    “這麽大個的,倒是不好分割,底下觸角那麽多,一不小心就會被蟄,昨天不熟練,分割的時候被輕輕蟄了一下,都刺痛了老半天。”


    “沒關係,等一下我來幹,它底下觸角也被海龜吃了大半了。”


    這麽大個可不好分割,被紮一下很有可能就涼涼了,得他來才行。


    葉耀東邊說還邊踢一下,並且把它的傘端用腳給撩起來,看了一下足部,確實已經被吃了小半。


    “你們開船撈你們的,我來分割。”


    “行。”


    接下去在海麵上倒是都順順利利的,也是因為他們比較謹慎,畢竟在別人的地頭上,他們看到跟他們船差不多大的就遠遠的避讓開來。


    等到下午快臨近時間時,他們就啟程返了迴去,他們得在四點前去岸邊等著收貨。


    隻是讓他們有些奇怪的是,他們往岸邊行駛時,沿岸周圍居然沒有什麽小木船在那裏捕撈海蜇。


    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啊,昨天他們往岸邊靠的時候,周圍海域可是滿海麵上漂浮著勤勤懇懇的捕撈,今天這會兒時間也沒很晚吧?


    照理漁船迴港也不會全部都這麽早一起迴才是。


    “該不會全村都去打架了吧?”


    “有那麽團結?大把的鈔票不掙,全部去打架?”


    “這可難說,一致對外的時候,村裏麵一般都挺團結的,更何況像他們這種同姓氏的村子,而且那家親兄弟都那麽多,更何況堂表的?”


    “別操心了,還是先把今天的貨賣了才是要緊事,也不知道我大哥二哥開船到了沒有?到哪裏了?找不找得到這個村子?這個城鎮那麽大,找一個村子還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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