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賢夫禍少。
葉耀東很知足了，阿清已經很省事，很能幹了。
人無完人，誰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她一個沒見過世麵，土生土長的農村婦女，已經很好了。
沒有娶個潑婦，他就覺得已經撿到寶了，更何況她還能好好打理家裏，管好錢。
“把我當孩子哄了？”林秀清輕笑，“早點睡吧，明天你還有的忙。”
“沒有往外跑倒是還好，村子裏各處走動一下就好了，往外跑才累。”
“那也沒辦法，認了幹親，你迴來肯定第一時間拜訪，有去市裏都要過去走動一下。”
“嗯，睡吧睡吧，這兩天一直往外跑，也沒有去問一下阿正他們，船什麽時候開迴來，之前人還在上麵的時候，就說可以開了。前天請客吃飯也顧不得說話，一直招唿老丈人，後麵又去招唿洪文樂。”
“聽說看了好幾個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就也沒有定下來。你明天要是抽空了，提前去問一下，人都迴來了，應該選好了，正好開迴來，熱熱鬧鬧的過大年。”
葉耀東感歎了一下，“事情很多啊……”
“這才哪跟哪？過年那幾天，我才忙得腳不沾地。還有個事得問你一下，什麽時候咱們停止曬魚幹，休過年？就是現在天氣確實好，沒有下雨，又冷，風吹的又很容易幹，這時候曬出來比夏天漂亮多了，我想著讓人多幹一些時候。”
“那就幹到農曆二十八再休息。”
“啊！二十八？這也太晚了吧，誰到這時候還幹活啊？”
“二十八怎麽了？年夜飯不也才三十晚上才吃，更何況一家子都好幾口人，哪裏幹活非得那些老阿姨了。”
“我還想著幹到年二十左右差不多了，給殺魚的婦女們放假，讓她們也可以去置辦年貨，收拾家裏。”
“能繼續幹到二十八，有錢賺，她們大概都很樂意，更何況，我們也是按工算錢，她們不幹或者沒空幹，村子裏也多的是人願意幹的。”
“那也行，我明天跟她們說說，要是有人沒空的話，我再提前叫別人。”
“哦對，你家那個果山請人打理了？還有沒有什麽水果，橘子還有嗎？”
“好像都被罐頭廠收走了吧，之前二哥迴去監督收貨，還給我送來了小半袋，根本吃不完，我都分左鄰右舍跟親戚了。”
“那等空了，你讓你那邊親戚問一下，有甘蔗也行，到時候給幹到農曆二十八的人一人發一捆甘蔗，就當做年貨了。”
甘蔗的寓意好，一節一節的，意味著節節高，一節更比一節高。
“那也行，畢竟讓人都幹到二十八了。”
“早早休息的就算了，又沒有熬到過年，不用發年貨，熬到快過年的人再發點福利。”
“好，我明天打電話迴去問一下叔伯。”
……
夫妻倆等聊夠了才睡覺，大半年的話，都在今天晚上說了個夠，以至於第二天兩人都起晚了。
葉小溪都醒了，兩口子卻還在睡，而且兩口子還抱在一起睡，被子蓋得好好的，孩子卻睡到腳邊去，被子也不知道踢到哪裏了。
睡醒後，她就坐起來揉揉眼睛，然後看了一下還正在睡的父母，眼角餘光還意外的瞥到葉耀東枕頭邊放著的一堆彩色發夾。
她眼睛一亮，立即爬下床，站在床邊去拿她的發夾。
看著她爹帥氣的睡顏，她覺得跟她的發夾很配，她嘴裏嘀嘀咕咕的又把發夾給他爹夾上。
“怎麽就拿下來了呢……”
“多好看呀……五顏六色……”
“爹，我給你打扮的漂漂亮亮，要謝謝我哦……狗狗都沒有……”
她的這些發夾都不是鴨嘴夾，是嘎嘣嘎嘣的那種，都得手動按壓打開，然後再按到腦門上。
葉耀東睡夢中隻覺得有人一直在按他腦袋，他醒了過來，感覺頭頂上又有一隻手在抓他頭發。
“你幹嘛？”
他摸摸腦袋，已經好幾個發夾了。
葉小溪還很兇的去拍他的手，“不準拿下來！”
“要感冒的，衣服沒穿你就下地。”
葉耀東把她又抱上來放到被窩裏，林秀清也被他的動靜吵醒了。
“幾點了。”
“不知道繼續睡，不要管她，都不用睡的，天沒亮就爬起來……”
他嘀咕完拉過被子，把老婆抱在懷裏，女兒就沒管了，隨她玩，隻要沒下地就行。
不過，一直在他頭頂上麵摸來摸去，他也沒辦法睡，隻能閉目養神隨她搗鼓。
等她做完造型，葉耀東感受不到頭頂的動靜，才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縫照射進來了。
“爹，你醒了！”
葉耀東睜開眼睛，差點嚇了一大跳，床邊蹲了一排的狗頭，全部都看著他，從床頭到床尾排列整齊，中間還夾了一個人頭。
他一口氣提起來，又鬆下去，拍拍胸，“你幹嘛！一大早的，嚇死人了，幹嘛把這麽多狗弄到房間來？”
“你看狗狗們漂亮嗎？”葉小溪笑著露出兩排的牙齒，然後一手一個狗頭摸著。
葉耀東已經有些理解林秀清說的人嫌狗厭了，這才四歲了就已經提前了。
床邊一排的狗，每一隻狗頭上麵都夾了一個發夾，不管公母，也虧的這些狗這麽聽她的。
“滾滾滾，自己出去玩，把狗都帶出去。”
葉小溪拿了個紅色塑料邊框的圓形鏡子，舉到了他跟前，“你看，好看吧！”
葉耀東拿過鏡子敲了一下她腦門，就把鏡子放在桌子上，要把頭上的發夾拿下來。
“不行，你昨天說要夾的，你不能拿。”
她手腳並用的力氣爬上床，抓住他的手。
“好好好，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出去玩吧。”
“不要，要跟著你，不然你偷跑，你是大騙子。”
葉耀東彈了一下她額頭，拿她沒轍，隻能先起床。
一大早給她這麽一打岔，他都不覺得冷了，快速的穿起衣服褲子。
“幾點了？”
“五點！”
葉耀東看了一下窗戶縫那裏刺眼的陽光，“五點？你跟我有多少時差啊？”
他看了一下桌上放著的表，8點半了。
“吃飯了沒有？”
“吃飽了。”
“走了，出去了。”
老太太坐在門口曬太陽，聽到屋裏的動靜，進去看了一下。
“哎喲？你們這是幹嘛？”
葉耀東低頭看了一下葉小溪滿頭的發夾，又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同款，身旁的狗子們也都別著五顏六色的發夾，是有點滑稽。
“趁我睡覺給我別了滿頭，還不準我拿下來。”
“好看！”
“你這樣叫我怎麽走出去？”
“大家都誇我好看。”
“那你快出去給大家看看！”
她猶豫不定，“那你不準拿下來，我很快迴來。”
葉耀東先去洗漱了，沒管她。
不過沒等他洗漱完，阿正跟小小就過來了，看著他的形象都紛紛嘲笑他。
“嘖嘖嘖，這是你家的標配啊？從人到狗？”
“還別說，確實還挺好辨認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從人到狗，都不是外人！”
“狗東是一點都沒叫錯！”
“你家的狗這待遇都還蠻好的……”
葉耀東瞪著他們眼，先洗漱，完事了才騰出手，把腦袋上的發夾都摘下來，放桌子上。
他就不應該買這麽多，隨便買幾個就好了，不然都禍害到他頭上來。
隻是他夾了好幾個小時，此時把發夾拿下來，頭發也是亂翹，每一措都很獨立，很有想法，又受到了兩人的嘲笑。
他也不在意，隨便翹著唄，反正他也沒出去給別人看到。
“你們沒來，我等會也想著去找你們，剛迴來這幾天忙個不停，也沒問你們船的事。”
“我們也是過來跟你說，後天去開船，臘月十二正好有日子。前天聽說你去市裏了，就沒過來，也是今早看到船在海上，就知道你迴來了。”
“後天幾點？”
“早上9點。”
“那正好中午開迴來吃飯，你們是不是得感謝我？沒有我當時的英明決定，你們還在那裏猶猶豫豫，這會也隻會有一條船。”
阿正笑著說：“大不了後天中午請你吃飯唄，我交代家裏一聲，等船開迴來了，上我家吃飯。”
小小也說：“還好聽你的，定了兩條，不然現在都不夠分了。”
“應該是錢太多了，花不出去才對。”
小小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們是你啊，賺太多了，沒地方花，太難受了。”
“那沒有，我花錢的地方多著呢，都要不夠花了，銀行都貸20萬出來花了，你們要麽借點？”
阿正道：“少來，全村就你賺的最多了，我們所有人加起來，估計才抵得了你。”
“那沒有，今年大家都大賺錢了。而且我花的也多啊，你們就隻看我賺了，沒看到我花的。那條十幾萬的船就不說了，後麵不是又訂了5條，二十萬都發出去了，你們覺得我還有錢剩嗎？”
“那倒也是……”
“那不然你要沒錢的話，後天去開船，錢我們先墊著？”
葉耀東朝他們豎了個大拇指，“老板們，財大氣粗啊。”
“這一聽就知道你不差錢，算我多事了。”
“也不是，這個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阿正好奇的問：“東子，你說我們這邊能不能也有免息貸啊？”
葉耀東挑了一下眉，“怎麽，上麵不能貸，想在家裏這邊貸？”
“這不是想著你都能這麽大膽的幹了，說明貸個20萬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肯定能賺迴來，學你應該錯不了。”
“對我來說貸個20萬是沒什麽大不了，因為我有把握能掙迴來，我那麽多產業加船，即使不靠貸款造的船，我慢慢的也能賺迴來。你們自己得想好，能不能承受得了心理壓力，畢竟20萬不是20塊，也不會是2000，2萬。”
“這個我明白，這不是想賭一把嗎？”
小小也道：“主要是去年在舟市的漁場，是真能掙到錢，而且還是大賺錢，要是交期能趕得上，迴本肯定沒問題，到時候貸款造的船就是免費得的了。”
“你這麽想也沒錯，因為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你這個得跟家裏人商量一下。”
“關鍵是得先知道咱們這有沒有，有才能商量，沒有的話，那還商量個屁。”
“這你問我，倒是問對了。洪文樂那天過來吃飯，也聊起來，然後他也在琢磨，看看能不能也去銀行貸個20萬出來。過幾天我問一下看看，他要是能問得到的話，你們再去試一下，這也省得自己來迴跑的折騰麻煩，讓他去給你們探一下路。”
阿正眼睛一亮，“這個好，人家打聽起來肯定比我們方便，你到時候問問，要是能貸的話，我們也去貸一筆出來，白送的錢，不要白不要。”
“而且，你知道嗎，村子裏都知道你跟銀行貸了20萬，竟然沒有人唱衰，也沒有人說七說八。還能誇你，說你有本事，能從銀行白拿20萬出來買船，太厲害了，都佩服你的魄力。這個有點超乎我想象。”
“哈哈，這樣的嗎？我還以為大家得鄙視我……”
小道：“如果是別人的話，可能唾沫星子都得淹死，竟然欠國家那麽多錢，到時候家裏肯定都得被封。但是你的話當然不一樣了，隻會說你有本事。”
“可能是前天請客吃飯了，吃人的嘴軟，大家嘴下留情。”
阿正實話實說，“主要是你有錢，村民們都看在眼裏，貸款擱別人家，那裏是天大的事，但是在你這裏，他們就覺得不是事兒。你船多，作坊又在那裏，全村都指望著你帶著賺錢，都相信你。”
“別吹捧我了，說實話，這個貸款不要利息確實也不虧，不說幹其他的。貸出來，自己再分開找銀行存進去吃利息，到期再還進去都夠賺了。”
“對啊，那就這麽定了，你要是打聽到能貸的話，就給我們吱個聲。要什麽手續，能打聽到最好，不好打聽的，我們自己去銀行問。”
“行。”
小小道：“那你先吃飯吧，我們先迴去了，前兩天已經跟阿光說了，後天去開船，到時候到點了，我們提前一起過去。”
“好。”
老太太等人走了才小聲的嘀咕，“怎麽一個個都不學好，還要學你去做貸款，現在這樣不愁吃不愁喝的，不好嗎？”
“你不懂。”
“唉，老了，就你們年輕人喜歡亂折騰，現在日子都很好過了，不愁吃，不愁喝，還天天都能看電視，多好的日子啊。”
“還有更好的日子在後麵等著你呢，等我過幾年有錢了，買一輛小汽車，到時候帶你到處轉，帶你去市裏玩，那時候你就是全村最洋氣的老太太了。”
老太太眉開眼笑，“嗬嗬嗬，別亂花錢，晚一點要給你媳婦罵了。”
“不會的，我隻會讓她風風光光。”
“自己別累壞了……”
葉耀東聽著她的絮絮叨叨，快速的將飯吃好，把碗筷給她洗，省得她嘮叨，自己推著自行車趕緊出門。
他準備先去村委會逛逛，隻是剛推了自行車出去，就有一堆人跟他打招唿。
周圍鄰居沒事做，都坐門口嗑瓜子曬太陽。
隻是他感覺大家的目光老是集中在他的頭頂，才走出去一小段，他摸不著頭腦的摸摸頭發，才反應過來葉小溪早上幹的好事。
前麵還剛被阿正跟小小嘲笑過，發夾拿下來後，他忘記照鏡子，估計很滑稽，難怪一個個笑著跟他打招唿，眼睛都瞄他頭頂。
他騎著自行車又往家裏走。
不想洗頭，他就拿一些摩絲，給頭發捋一捋，梳了一個帥氣的大背頭，油光滑亮。
老太太在一旁左看右看，怎麽看怎麽滿意，怎麽看怎麽歡喜。
“好看，好看，就得這樣……整個村都找不出來比你還俊的孩子。”
“快過年了，就得這樣洋氣……”
“晚一點叫你爹把黃金給你戴一戴，他那麽老了，戴的不好看……”
“你把拖鞋換一換，穿皮鞋啊……”
葉耀東都要出門了，低頭看了一下腳上的棉鞋，猶豫了一下，還是就這麽出去了。
還是棉鞋舒服，在自己村子裏，那麽講究幹嘛？
皮鞋硬邦邦又冷冰冰的，哪有棉鞋舒服。
怕騎自行車風吹亂他的頭發，又冷，他這迴選擇走路了，邊走邊曬太陽也舒服。
他朝雙手哈了一口氣就交迭伸到袖口裏，穿著棉鞋晃悠悠的往村子裏走。
明明就兩三百米的路，他竟然硬生生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村委會。
實在是坐門口曬太陽的村民們太熱情了，大家看到他，要麽拉他說話，要麽給他一把瓜子，一把花生，跟他閑聊來年的賺錢大計。
太過熱情了，每走幾步就有一大幫人圍過來跟他說話，讓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以至於到村委會都快中午了，沒聊幾句就又得迴家吃飯，然後等下午再去村委會。
一整天他不是去村委會的路上，就是在迴家的路上。
大家也都知道他外麵的事辦完了，接下去都會在家裏。
然後從第二天開始，就不停的有親戚上門來了，都是攀關係的。
不管熟的，不熟的，遠的，近的，都喜歡來他們三兄弟這邊，不幹什麽，就坐他們家門口聊天套近乎，拉近關係。
連帶著鄰居們也都喜歡搬著凳子坐在隔壁他大哥二哥家門口，畢竟他這裏圍著院子，也進不來，隔壁一大片空地，也正好聊天，而且又挨他這邊近。
葉耀東吃飯的時候，都忍不住跟他娘吐槽，“看不出來，娘你還是咱們村的地頭蛇，親戚關係還挺強大的，妥妥的大戶啊。”
“幾十年都住這裏，親戚不是多？你爹要不是娶了我，他一個外鄉人早就被欺負了。”
“確實是我爹高攀了。”
他阿嫲也不是本村的，是附近其他村子的，親近的兄弟姐妹早就沒了，下一代不怎麽熟悉的，也都沒怎麽來往。
畢竟那個年代窮，出門又不方便，每天都得上工，走親戚都還得自帶口糧，也都比較少走動。
不過，聽阿清說，他不在家的日子，他們家親戚數量都在攀升，她也是在這一兩年才發現他們家有那麽多的親戚。
葉父沒好氣的說：“一把年紀了，還搞得自己是什麽香餑餑。”
“當年跟你結婚的時候，大家一個個都說我怎麽看上你了……”
“紅豆配綠豆，烏龜配王八。”
“你個老家夥，你才烏龜王八！”
林秀清趕緊轉移話題，問葉耀東，“你今天去村委會都幹嘛了？”
“沒幹嘛啊，聊聊海帶的養殖情況，順便讓他們給我提名評先進啊，這可是重點，接下去有事沒事我得多找他們聊聊天。”
“有用嗎？你過年都30歲了，還能進共青團？”
“不能，今天問了一下28歲就得退出了，他們以為我都沒28歲，誰讓我長得嫩。”
林秀清略過他的臭美，直接問：“那可以評先進青年？”
“說是可以，現在快過年了，正好要年終匯報工作，說是會把我的名字重點反複提起，到時候等翻過年，好給我評一個先進青年。”
今天村委會他也沒有白跑，了解了一下，他們當地是傾向於年後評先進的。
每年的正月或者二月，又或者五四青年節前後進行此類評選活動。
因為這段時間既是對過去一年工作的總結，也是對新的一年提出新期望的時候。
然後聽說，除了先進青年，還有一個五四青年獎。
他琢磨著該向組織靠攏，就得積極的向組織靠攏，有政策傾斜，也算是一項保護傘，畢竟他現在手頭的錢真的還有點多。
“那還挺好的。”
“他們還讓我提前自己先組織一下，自己有什麽榮譽，給自己多迭加幾道，到時候他們直接套用去申請，這樣能評上的幾率大一點。”
“還以為前兩天他們隻是說說的，看來也挺有用的。”
“當然有用了，咱們村子裏肯定都是那些幹部說了算，該打好關係肯定得打好關係。”
葉父從葉母的口角中退了出來，說道：“對，村幹部那邊肯定得打好關係。”
“那你晚上記得去上黨校。”
“哦，對，今天晚上要去黨校，差點忘記了。”
葉父又問：“有說什麽時候可以入黨嗎？”
“我課都沒上多少，早著呢，至少得一年，不用急，反正有在上黨校，也是入黨積極分子。”
“還是得向組織靠攏，這樣你要是真跟洪文樂做生意的話，也能有個保障。”
“我也是這樣想的，接下去黨校的課可不能落下。你晚上也把錢準備一下，明天我要跟他們去把船開迴來，爹明天記得也拿兩個煙花去碼頭。”
“知道了，那麽多煙花，你也不拿去賣了，光放家裏得放到什麽時候？還好現在都用電燈，沒用煤油燈，萬一失火，我都得被放到天上去。”
葉母好奇的問：“東子還要做什麽生意？就前幾天那個小白臉？”
“八字還沒一撇，就隨便聊了幾句，你不用瞎操心，好好幹你的活，到時候指不定也能給你搞一個三八紅旗手。”
“真的！！”葉母驚喜了一下，“我還能弄一個三八紅旗手？”
“你工作積極一點，也積極去多認識一些字，等你兒子再出息一點，指不定就有機會了。”
“對，我都認識好多字了，比你爹強多了，你爹大字不識幾個的文盲，簡直是在給組織拖後腿。”
“別什麽都拉扯上我，就你厲害。”
葉母笑看著東子，小心翼翼的說：“那東子，你說我要是能當上三八紅旗手，是不是也能當上婦女主任了？”
葉耀東喝著湯猛咳了幾聲，他剛剛隻是防止他娘打破砂鍋問到底，追問他要做什麽生意，所以才隨便扯了一句，轉移她的注意力。
還當真了？
“咳咳，有希望，你好好表現，一切皆有可能，咱家的未來都靠你了！我以後也得指望著娘你罩著我了。”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他娘想的挺好的！
支持！
“真的可以啊？”
“人都要聽死掉了，就隻認識幾個大字的，你也能當上婦女主任？”
葉母狠狠的掐葉父，“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東子都說有希望。”
“他是在安慰你，你也不怕被人笑。”
“你閉嘴！晚上迴去就把你那些黃金找出來。”
林秀清看的忍俊不禁。
連三個孩子也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大人，感覺他們在唱大戲。
林秀清說道：“娘，那你接下去工作積極一點，需要報紙認字的，我家多的是，你多拿一點迴去。”
“行，我等我吃完飯迴家就認字，一天認它10個，一年就能認3650個了。”
葉耀東朝他娘豎了一個大拇指，“有誌氣！我們家以後就靠娘你來實現階層跨越了。”
“少哄我高興，還不都得靠你出息一點。”
葉父又道：“你知道就好！”
葉耀東很知足了，阿清已經很省事，很能幹了。
人無完人，誰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她一個沒見過世麵，土生土長的農村婦女，已經很好了。
沒有娶個潑婦，他就覺得已經撿到寶了，更何況她還能好好打理家裏，管好錢。
“把我當孩子哄了？”林秀清輕笑，“早點睡吧，明天你還有的忙。”
“沒有往外跑倒是還好，村子裏各處走動一下就好了，往外跑才累。”
“那也沒辦法，認了幹親，你迴來肯定第一時間拜訪，有去市裏都要過去走動一下。”
“嗯，睡吧睡吧，這兩天一直往外跑，也沒有去問一下阿正他們，船什麽時候開迴來，之前人還在上麵的時候，就說可以開了。前天請客吃飯也顧不得說話，一直招唿老丈人，後麵又去招唿洪文樂。”
“聽說看了好幾個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就也沒有定下來。你明天要是抽空了，提前去問一下，人都迴來了，應該選好了，正好開迴來，熱熱鬧鬧的過大年。”
葉耀東感歎了一下，“事情很多啊……”
“這才哪跟哪？過年那幾天，我才忙得腳不沾地。還有個事得問你一下，什麽時候咱們停止曬魚幹，休過年？就是現在天氣確實好，沒有下雨，又冷，風吹的又很容易幹，這時候曬出來比夏天漂亮多了，我想著讓人多幹一些時候。”
“那就幹到農曆二十八再休息。”
“啊！二十八？這也太晚了吧，誰到這時候還幹活啊？”
“二十八怎麽了？年夜飯不也才三十晚上才吃，更何況一家子都好幾口人，哪裏幹活非得那些老阿姨了。”
“我還想著幹到年二十左右差不多了，給殺魚的婦女們放假，讓她們也可以去置辦年貨，收拾家裏。”
“能繼續幹到二十八，有錢賺，她們大概都很樂意，更何況，我們也是按工算錢，她們不幹或者沒空幹，村子裏也多的是人願意幹的。”
“那也行，我明天跟她們說說，要是有人沒空的話，我再提前叫別人。”
“哦對，你家那個果山請人打理了？還有沒有什麽水果，橘子還有嗎？”
“好像都被罐頭廠收走了吧，之前二哥迴去監督收貨，還給我送來了小半袋，根本吃不完，我都分左鄰右舍跟親戚了。”
“那等空了，你讓你那邊親戚問一下，有甘蔗也行，到時候給幹到農曆二十八的人一人發一捆甘蔗，就當做年貨了。”
甘蔗的寓意好，一節一節的，意味著節節高，一節更比一節高。
“那也行，畢竟讓人都幹到二十八了。”
“早早休息的就算了，又沒有熬到過年，不用發年貨，熬到快過年的人再發點福利。”
“好，我明天打電話迴去問一下叔伯。”
……
夫妻倆等聊夠了才睡覺，大半年的話，都在今天晚上說了個夠，以至於第二天兩人都起晚了。
葉小溪都醒了，兩口子卻還在睡，而且兩口子還抱在一起睡，被子蓋得好好的，孩子卻睡到腳邊去，被子也不知道踢到哪裏了。
睡醒後，她就坐起來揉揉眼睛，然後看了一下還正在睡的父母，眼角餘光還意外的瞥到葉耀東枕頭邊放著的一堆彩色發夾。
她眼睛一亮，立即爬下床，站在床邊去拿她的發夾。
看著她爹帥氣的睡顏，她覺得跟她的發夾很配，她嘴裏嘀嘀咕咕的又把發夾給他爹夾上。
“怎麽就拿下來了呢……”
“多好看呀……五顏六色……”
“爹，我給你打扮的漂漂亮亮，要謝謝我哦……狗狗都沒有……”
她的這些發夾都不是鴨嘴夾，是嘎嘣嘎嘣的那種，都得手動按壓打開，然後再按到腦門上。
葉耀東睡夢中隻覺得有人一直在按他腦袋，他醒了過來，感覺頭頂上又有一隻手在抓他頭發。
“你幹嘛？”
他摸摸腦袋，已經好幾個發夾了。
葉小溪還很兇的去拍他的手，“不準拿下來！”
“要感冒的，衣服沒穿你就下地。”
葉耀東把她又抱上來放到被窩裏，林秀清也被他的動靜吵醒了。
“幾點了。”
“不知道繼續睡，不要管她，都不用睡的，天沒亮就爬起來……”
他嘀咕完拉過被子，把老婆抱在懷裏，女兒就沒管了，隨她玩，隻要沒下地就行。
不過，一直在他頭頂上麵摸來摸去，他也沒辦法睡，隻能閉目養神隨她搗鼓。
等她做完造型，葉耀東感受不到頭頂的動靜，才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縫照射進來了。
“爹，你醒了！”
葉耀東睜開眼睛，差點嚇了一大跳，床邊蹲了一排的狗頭，全部都看著他，從床頭到床尾排列整齊，中間還夾了一個人頭。
他一口氣提起來，又鬆下去，拍拍胸，“你幹嘛！一大早的，嚇死人了，幹嘛把這麽多狗弄到房間來？”
“你看狗狗們漂亮嗎？”葉小溪笑著露出兩排的牙齒，然後一手一個狗頭摸著。
葉耀東已經有些理解林秀清說的人嫌狗厭了，這才四歲了就已經提前了。
床邊一排的狗，每一隻狗頭上麵都夾了一個發夾，不管公母，也虧的這些狗這麽聽她的。
“滾滾滾，自己出去玩，把狗都帶出去。”
葉小溪拿了個紅色塑料邊框的圓形鏡子，舉到了他跟前，“你看，好看吧！”
葉耀東拿過鏡子敲了一下她腦門，就把鏡子放在桌子上，要把頭上的發夾拿下來。
“不行，你昨天說要夾的，你不能拿。”
她手腳並用的力氣爬上床，抓住他的手。
“好好好，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出去玩吧。”
“不要，要跟著你，不然你偷跑，你是大騙子。”
葉耀東彈了一下她額頭，拿她沒轍，隻能先起床。
一大早給她這麽一打岔，他都不覺得冷了，快速的穿起衣服褲子。
“幾點了？”
“五點！”
葉耀東看了一下窗戶縫那裏刺眼的陽光，“五點？你跟我有多少時差啊？”
他看了一下桌上放著的表，8點半了。
“吃飯了沒有？”
“吃飽了。”
“走了，出去了。”
老太太坐在門口曬太陽，聽到屋裏的動靜，進去看了一下。
“哎喲？你們這是幹嘛？”
葉耀東低頭看了一下葉小溪滿頭的發夾，又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同款，身旁的狗子們也都別著五顏六色的發夾，是有點滑稽。
“趁我睡覺給我別了滿頭，還不準我拿下來。”
“好看！”
“你這樣叫我怎麽走出去？”
“大家都誇我好看。”
“那你快出去給大家看看！”
她猶豫不定，“那你不準拿下來，我很快迴來。”
葉耀東先去洗漱了，沒管她。
不過沒等他洗漱完，阿正跟小小就過來了，看著他的形象都紛紛嘲笑他。
“嘖嘖嘖，這是你家的標配啊？從人到狗？”
“還別說，確實還挺好辨認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從人到狗，都不是外人！”
“狗東是一點都沒叫錯！”
“你家的狗這待遇都還蠻好的……”
葉耀東瞪著他們眼，先洗漱，完事了才騰出手，把腦袋上的發夾都摘下來，放桌子上。
他就不應該買這麽多，隨便買幾個就好了，不然都禍害到他頭上來。
隻是他夾了好幾個小時，此時把發夾拿下來，頭發也是亂翹，每一措都很獨立，很有想法，又受到了兩人的嘲笑。
他也不在意，隨便翹著唄，反正他也沒出去給別人看到。
“你們沒來，我等會也想著去找你們，剛迴來這幾天忙個不停，也沒問你們船的事。”
“我們也是過來跟你說，後天去開船，臘月十二正好有日子。前天聽說你去市裏了，就沒過來，也是今早看到船在海上，就知道你迴來了。”
“後天幾點？”
“早上9點。”
“那正好中午開迴來吃飯，你們是不是得感謝我？沒有我當時的英明決定，你們還在那裏猶猶豫豫，這會也隻會有一條船。”
阿正笑著說：“大不了後天中午請你吃飯唄，我交代家裏一聲，等船開迴來了，上我家吃飯。”
小小也說：“還好聽你的，定了兩條，不然現在都不夠分了。”
“應該是錢太多了，花不出去才對。”
小小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們是你啊，賺太多了，沒地方花，太難受了。”
“那沒有，我花錢的地方多著呢，都要不夠花了，銀行都貸20萬出來花了，你們要麽借點？”
阿正道：“少來，全村就你賺的最多了，我們所有人加起來，估計才抵得了你。”
“那沒有，今年大家都大賺錢了。而且我花的也多啊，你們就隻看我賺了，沒看到我花的。那條十幾萬的船就不說了，後麵不是又訂了5條，二十萬都發出去了，你們覺得我還有錢剩嗎？”
“那倒也是……”
“那不然你要沒錢的話，後天去開船，錢我們先墊著？”
葉耀東朝他們豎了個大拇指，“老板們，財大氣粗啊。”
“這一聽就知道你不差錢，算我多事了。”
“也不是，這個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阿正好奇的問：“東子，你說我們這邊能不能也有免息貸啊？”
葉耀東挑了一下眉，“怎麽，上麵不能貸，想在家裏這邊貸？”
“這不是想著你都能這麽大膽的幹了，說明貸個20萬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肯定能賺迴來，學你應該錯不了。”
“對我來說貸個20萬是沒什麽大不了，因為我有把握能掙迴來，我那麽多產業加船，即使不靠貸款造的船，我慢慢的也能賺迴來。你們自己得想好，能不能承受得了心理壓力，畢竟20萬不是20塊，也不會是2000，2萬。”
“這個我明白，這不是想賭一把嗎？”
小小也道：“主要是去年在舟市的漁場，是真能掙到錢，而且還是大賺錢，要是交期能趕得上，迴本肯定沒問題，到時候貸款造的船就是免費得的了。”
“你這麽想也沒錯，因為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你這個得跟家裏人商量一下。”
“關鍵是得先知道咱們這有沒有，有才能商量，沒有的話，那還商量個屁。”
“這你問我，倒是問對了。洪文樂那天過來吃飯，也聊起來，然後他也在琢磨，看看能不能也去銀行貸個20萬出來。過幾天我問一下看看，他要是能問得到的話，你們再去試一下，這也省得自己來迴跑的折騰麻煩，讓他去給你們探一下路。”
阿正眼睛一亮，“這個好，人家打聽起來肯定比我們方便，你到時候問問，要是能貸的話，我們也去貸一筆出來，白送的錢，不要白不要。”
“而且，你知道嗎，村子裏都知道你跟銀行貸了20萬，竟然沒有人唱衰，也沒有人說七說八。還能誇你，說你有本事，能從銀行白拿20萬出來買船，太厲害了，都佩服你的魄力。這個有點超乎我想象。”
“哈哈，這樣的嗎？我還以為大家得鄙視我……”
小道：“如果是別人的話，可能唾沫星子都得淹死，竟然欠國家那麽多錢，到時候家裏肯定都得被封。但是你的話當然不一樣了，隻會說你有本事。”
“可能是前天請客吃飯了，吃人的嘴軟，大家嘴下留情。”
阿正實話實說，“主要是你有錢，村民們都看在眼裏，貸款擱別人家，那裏是天大的事，但是在你這裏，他們就覺得不是事兒。你船多，作坊又在那裏，全村都指望著你帶著賺錢，都相信你。”
“別吹捧我了，說實話，這個貸款不要利息確實也不虧，不說幹其他的。貸出來，自己再分開找銀行存進去吃利息，到期再還進去都夠賺了。”
“對啊，那就這麽定了，你要是打聽到能貸的話，就給我們吱個聲。要什麽手續，能打聽到最好，不好打聽的，我們自己去銀行問。”
“行。”
小小道：“那你先吃飯吧，我們先迴去了，前兩天已經跟阿光說了，後天去開船，到時候到點了，我們提前一起過去。”
“好。”
老太太等人走了才小聲的嘀咕，“怎麽一個個都不學好，還要學你去做貸款，現在這樣不愁吃不愁喝的，不好嗎？”
“你不懂。”
“唉，老了，就你們年輕人喜歡亂折騰，現在日子都很好過了，不愁吃，不愁喝，還天天都能看電視，多好的日子啊。”
“還有更好的日子在後麵等著你呢，等我過幾年有錢了，買一輛小汽車，到時候帶你到處轉，帶你去市裏玩，那時候你就是全村最洋氣的老太太了。”
老太太眉開眼笑，“嗬嗬嗬，別亂花錢，晚一點要給你媳婦罵了。”
“不會的，我隻會讓她風風光光。”
“自己別累壞了……”
葉耀東聽著她的絮絮叨叨，快速的將飯吃好，把碗筷給她洗，省得她嘮叨，自己推著自行車趕緊出門。
他準備先去村委會逛逛，隻是剛推了自行車出去，就有一堆人跟他打招唿。
周圍鄰居沒事做，都坐門口嗑瓜子曬太陽。
隻是他感覺大家的目光老是集中在他的頭頂，才走出去一小段，他摸不著頭腦的摸摸頭發，才反應過來葉小溪早上幹的好事。
前麵還剛被阿正跟小小嘲笑過，發夾拿下來後，他忘記照鏡子，估計很滑稽，難怪一個個笑著跟他打招唿，眼睛都瞄他頭頂。
他騎著自行車又往家裏走。
不想洗頭，他就拿一些摩絲，給頭發捋一捋，梳了一個帥氣的大背頭，油光滑亮。
老太太在一旁左看右看，怎麽看怎麽滿意，怎麽看怎麽歡喜。
“好看，好看，就得這樣……整個村都找不出來比你還俊的孩子。”
“快過年了，就得這樣洋氣……”
“晚一點叫你爹把黃金給你戴一戴，他那麽老了，戴的不好看……”
“你把拖鞋換一換，穿皮鞋啊……”
葉耀東都要出門了，低頭看了一下腳上的棉鞋，猶豫了一下，還是就這麽出去了。
還是棉鞋舒服，在自己村子裏，那麽講究幹嘛？
皮鞋硬邦邦又冷冰冰的，哪有棉鞋舒服。
怕騎自行車風吹亂他的頭發，又冷，他這迴選擇走路了，邊走邊曬太陽也舒服。
他朝雙手哈了一口氣就交迭伸到袖口裏，穿著棉鞋晃悠悠的往村子裏走。
明明就兩三百米的路，他竟然硬生生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村委會。
實在是坐門口曬太陽的村民們太熱情了，大家看到他，要麽拉他說話，要麽給他一把瓜子，一把花生，跟他閑聊來年的賺錢大計。
太過熱情了，每走幾步就有一大幫人圍過來跟他說話，讓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以至於到村委會都快中午了，沒聊幾句就又得迴家吃飯，然後等下午再去村委會。
一整天他不是去村委會的路上，就是在迴家的路上。
大家也都知道他外麵的事辦完了，接下去都會在家裏。
然後從第二天開始，就不停的有親戚上門來了，都是攀關係的。
不管熟的，不熟的，遠的，近的，都喜歡來他們三兄弟這邊，不幹什麽，就坐他們家門口聊天套近乎，拉近關係。
連帶著鄰居們也都喜歡搬著凳子坐在隔壁他大哥二哥家門口，畢竟他這裏圍著院子，也進不來，隔壁一大片空地，也正好聊天，而且又挨他這邊近。
葉耀東吃飯的時候，都忍不住跟他娘吐槽，“看不出來，娘你還是咱們村的地頭蛇，親戚關係還挺強大的，妥妥的大戶啊。”
“幾十年都住這裏，親戚不是多？你爹要不是娶了我，他一個外鄉人早就被欺負了。”
“確實是我爹高攀了。”
他阿嫲也不是本村的，是附近其他村子的，親近的兄弟姐妹早就沒了，下一代不怎麽熟悉的，也都沒怎麽來往。
畢竟那個年代窮，出門又不方便，每天都得上工，走親戚都還得自帶口糧，也都比較少走動。
不過，聽阿清說，他不在家的日子，他們家親戚數量都在攀升，她也是在這一兩年才發現他們家有那麽多的親戚。
葉父沒好氣的說：“一把年紀了，還搞得自己是什麽香餑餑。”
“當年跟你結婚的時候，大家一個個都說我怎麽看上你了……”
“紅豆配綠豆，烏龜配王八。”
“你個老家夥，你才烏龜王八！”
林秀清趕緊轉移話題，問葉耀東，“你今天去村委會都幹嘛了？”
“沒幹嘛啊，聊聊海帶的養殖情況，順便讓他們給我提名評先進啊，這可是重點，接下去有事沒事我得多找他們聊聊天。”
“有用嗎？你過年都30歲了，還能進共青團？”
“不能，今天問了一下28歲就得退出了，他們以為我都沒28歲，誰讓我長得嫩。”
林秀清略過他的臭美，直接問：“那可以評先進青年？”
“說是可以，現在快過年了，正好要年終匯報工作，說是會把我的名字重點反複提起，到時候等翻過年，好給我評一個先進青年。”
今天村委會他也沒有白跑，了解了一下，他們當地是傾向於年後評先進的。
每年的正月或者二月，又或者五四青年節前後進行此類評選活動。
因為這段時間既是對過去一年工作的總結，也是對新的一年提出新期望的時候。
然後聽說，除了先進青年，還有一個五四青年獎。
他琢磨著該向組織靠攏，就得積極的向組織靠攏，有政策傾斜，也算是一項保護傘，畢竟他現在手頭的錢真的還有點多。
“那還挺好的。”
“他們還讓我提前自己先組織一下，自己有什麽榮譽，給自己多迭加幾道，到時候他們直接套用去申請，這樣能評上的幾率大一點。”
“還以為前兩天他們隻是說說的，看來也挺有用的。”
“當然有用了，咱們村子裏肯定都是那些幹部說了算，該打好關係肯定得打好關係。”
葉父從葉母的口角中退了出來，說道：“對，村幹部那邊肯定得打好關係。”
“那你晚上記得去上黨校。”
“哦，對，今天晚上要去黨校，差點忘記了。”
葉父又問：“有說什麽時候可以入黨嗎？”
“我課都沒上多少，早著呢，至少得一年，不用急，反正有在上黨校，也是入黨積極分子。”
“還是得向組織靠攏，這樣你要是真跟洪文樂做生意的話，也能有個保障。”
“我也是這樣想的，接下去黨校的課可不能落下。你晚上也把錢準備一下，明天我要跟他們去把船開迴來，爹明天記得也拿兩個煙花去碼頭。”
“知道了，那麽多煙花，你也不拿去賣了，光放家裏得放到什麽時候？還好現在都用電燈，沒用煤油燈，萬一失火，我都得被放到天上去。”
葉母好奇的問：“東子還要做什麽生意？就前幾天那個小白臉？”
“八字還沒一撇，就隨便聊了幾句，你不用瞎操心，好好幹你的活，到時候指不定也能給你搞一個三八紅旗手。”
“真的！！”葉母驚喜了一下，“我還能弄一個三八紅旗手？”
“你工作積極一點，也積極去多認識一些字，等你兒子再出息一點，指不定就有機會了。”
“對，我都認識好多字了，比你爹強多了，你爹大字不識幾個的文盲，簡直是在給組織拖後腿。”
“別什麽都拉扯上我，就你厲害。”
葉母笑看著東子，小心翼翼的說：“那東子，你說我要是能當上三八紅旗手，是不是也能當上婦女主任了？”
葉耀東喝著湯猛咳了幾聲，他剛剛隻是防止他娘打破砂鍋問到底，追問他要做什麽生意，所以才隨便扯了一句，轉移她的注意力。
還當真了？
“咳咳，有希望，你好好表現，一切皆有可能，咱家的未來都靠你了！我以後也得指望著娘你罩著我了。”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他娘想的挺好的！
支持！
“真的可以啊？”
“人都要聽死掉了，就隻認識幾個大字的，你也能當上婦女主任？”
葉母狠狠的掐葉父，“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東子都說有希望。”
“他是在安慰你，你也不怕被人笑。”
“你閉嘴！晚上迴去就把你那些黃金找出來。”
林秀清看的忍俊不禁。
連三個孩子也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大人，感覺他們在唱大戲。
林秀清說道：“娘，那你接下去工作積極一點，需要報紙認字的，我家多的是，你多拿一點迴去。”
“行，我等我吃完飯迴家就認字，一天認它10個，一年就能認3650個了。”
葉耀東朝他娘豎了一個大拇指，“有誌氣！我們家以後就靠娘你來實現階層跨越了。”
“少哄我高興，還不都得靠你出息一點。”
葉父又道：“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