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著葉耀東不停的從包裏掏出一把把的錢數著，眼睛都瞪大了。
“他怎麽有這麽多錢……”
“阿東那會兒帶魚賺的錢不是都去匯款了嗎？你們這幾天該不會都在那裏捕撈吧？”
“我們被抓後，你們都在捕撈？不是吧？”
其他人應了一聲。
那些人更後悔了，更覺得自己倒黴透頂了，好事沒他們的份，壞事一個沒落下。
“臥槽，踏馬的，那裏的貨是不是跟去年一樣多啊…可惜了……”
“唉，現在外麵還下雨，不然咱們待會迴去，指不定還能再打撈一下，多少掙一點，也免得空手而歸。”
“蹲了幾天大牢，你們還一點都不著急迴家，還想著撈海蜇啊？”
“唉，沒掙到錢也慘，迴去也沒麵子，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倒不如多呆幾天，多少掙一點啊，不然贖身的錢都拿不出來。”
“也虧的老裴看在多年交情幫忙墊付了一下，不然我都還出不來，自己300塊就算了，我船上的兩個船工也被抓了，我還得給他們貼600，總不能出來一趟倒貼錢迴去吧？這900塊還得去海上賺了還給老裴。”
“迴去再說這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雨停。”
前頭的人在算賬，後麵的人站到角落門口去竊竊私語的交談，順便打聽這些天他們被關在裏頭，外麵海邊的一些情景跟他們的狀況。
葉耀東一筆一筆的交完了6筆1800，把各個漁船的搖把都拿到手後，就換其他人交錢。
現在一張鈔票最大的麵額都在10塊錢，1800或者1500得數好一會兒，他交完錢後，也去後頭靠近門口的人堆裏等著，並且聽大家閑聊。
“我們先一步出來了，裏頭還有一堆的人，前麵看我們被帶走，說的是有人來贖，其他人都急壞了……”
“是啊，裏頭的人都急瘋了……”
“我們是得信的第一時間就跑來了，冒著大雨走了好幾個小時，其他人覺得下雨天挺麻煩，還想著讓阿東幫忙贖迴去，結果被罵了一頓。”
葉耀東正好聽到了，說了一下，“誰船上的人誰自己來贖，不然的話，事後萬一說是我收了錢，貪了這個錢。而且我也沒那麽多精力，自己這邊都有十幾個人要贖。”
“裏頭也有的是船老大，得讓他們自個親戚朋友過來幫忙贖，還有這些被抓的船老大底下的船工，怎麽個贖法。”
“是啊，怎麽贖得他們相關的人自己去，哪裏能拜托別人，老裴幫忙贖我，我是肯定認的，這個錢得還給他……”
“下雨天的也確實不方便，還這麽大的雨，就讓裏頭的人再等等，應該其他人也很快就跑過來贖了……”
“是我的話，一刻都不想多待，寧願跑出來淋雨……”
大家議論紛紛中，外頭重新買船的人還沒迴來，後門就又走進了一個公安在那裏說。
“你們同夥一直在那裏大喊大叫著讓你們幫忙贖人，剩下的人你們什麽時候贖？”
葉耀東迴了一句，“還有其他人還沒來，估計明天就來了。”
“那就先關著吧。”
“估計得急死了，氣死了……”
“他們怎麽還沒跑迴來？”
那倆公安倒也不急，隻要沒有讓他們跑到外麵去淋雨，管外頭的人什麽時候迴來辦手續，隻要不耽誤下班就好。
葉耀東看著等待的空檔，又從門口跑進去問那兩個公安。
“同誌，我們因為上船的時候，被本地人攻擊，掉落了不少的日用品跟雜物還有米糧等物資，現在人都贖出來了，漁船也都還給我們了，這些物資是不是也可以還給我們了？”
“人都法外開恩讓你們贖出來了，漁船都沒有收罰款就還了，你還想那些物資？”
他笑著說：“本來也是我們落下的，這人都放出來了，漁船都歸還了，那點東西扣著也沒必要啊嗬嗬，領導也說可以拿迴去。”
兩人麵麵相覷，然後才不耐煩的道：“行行行，去搬吧……”
“那我等放晴了再過來拿？現在外頭又是風又是雨的，不太好搬東西，米糧也不能淋雨。”
“嗯。”
葉耀東得到首肯後，就一臉心滿意足的走出來，正好其他人也從風雨裏跑迴來了。
外頭的瓢潑大雨一直都沒有停，等所有人都辦完手續出來都已經5點了，外頭的天也暗得嚇人。
晴天的時候，7點才天黑，現在雨天5點天就暗沉沉的。
不過這卻絲毫不影響大家的心情，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笑，有重見天日的喜悅，有撿到漏的高興。
下午這一趟就屬葉耀東買的最多，他買了6條，看起來相對來說都還比較新的；阿光買了2條，也有一條稍微新一點的，一條舊的；他二哥跟小小也各買了一條都是舊的；還有租他漁船的一個表哥，也興高采烈的買了一條。
阿正跟葉耀生還有其他人原本也撿漏了一條，隻是經阿東提醒後，重新再跑到岸邊時，慢了一步，被別人搶先了，就沒本地船可以選擇了。
本來被扣留的外地船會比本地船多，被抓的人也有機靈的沒有把自己的船供出來，親友速度快的，趕緊將漁船開去別的碼頭避難，自然就不會被扣下來貼封條。
大家沒有撿到便宜的也不敢冒險，也擔心被纏上招惹了麻煩，所以隻好放棄了。
剛被贖出來的有兩個船老大，因為沒掙到錢，還倒貼了人頭費，雖然知道這算是撿便宜，但是也沒那個錢買，人頭費的錢都還沒給，拿什麽買船。
雖然心動，但是一開始就沒有動過這個腦筋。爭都沒有去爭，到岸邊的時候，也隻去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船。
他的那些堂表兄弟們大多都是跟出來做工的，想買也沒那個錢，租他船的也有下午沒跟出來贖人的。
有兩個被抓進去，還是他幫忙贖出來的，畢竟誰讓人家是租他的船，他先把人贖出來，這筆人頭費記賬，從每個月分紅裏扣。
說起來，都被抓進去那麽多天，能重新再出來也算皆大歡喜了。
大家從公安局裏出來後，就立即往岸邊去，雖然這麽大的風雨不適合開船，但是剛到手的漁船怎麽也得先檢查一遍，把剩下的封條撕掉，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來。
葉父雖然遭受了幾天牢獄之災，但是看著葉耀東又掙了大錢，一下子又入手了6條船，老二也買了一條，臉上原本頹廢的模樣也都精神了不少，在風雨中也都掛起了笑容，主動幫他一塊檢查新到手的那幾條船。
等他們檢查完後，就又迴到岸邊等待的人群裏。
“咱們剛到手的這些船就先停在碼頭嗎？”
“不太好吧，咱們入手的這些船畢竟都是本地人的，要是讓這些船的親友知道，在碼頭又得鬧起來，到時候肯定不好收場。”
“這個倒確實，不能停在這裏。”
葉耀東剛檢查完跳上岸就聽到這話，立即就道：“開到避風港去，不能停在這裏，防本地人是一迴事，看最近這又是風又是雨的天氣，我感覺可能是有台風。”
“我也這麽覺得，這幾天應該是有台風尾巴掃過了，所以才又是風又是雨的下了這麽多天。”
“那我們就先開到避風港去，等雨小了沒什麽風了，再去將船開去市裏，這也避免了本地人看到。”
“就這麽定……”
“走吧……”
還好他這一趟贖出來的人也多，不怕沒人開船。
有的人沒有買到船，不需要開船去避風港，他們幾人就先一步走路迴去。
而葉耀東他們一夥人等將船開到避風港，再慢慢的走迴去時，到家都已經晚上10點了，他的堂屋裏也都擠滿了人。
下午沒跟著一起去的人，也全部都集中在他那兒了，一大堆的人都圍在那裏說話，就等著他們迴來。
堂屋中間還有一個燒著的火盆。
“終於迴來了……”
“他們迴來了……”
“但我還沒看到你們迴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還好還好……”
葉耀東脫掉身上的蓑衣，看著大家，“開大會呢？”
“早知道下午就跟你們去了，沒想到還可以買漁船。”
“先別說了，讓他們跨個火盆，去去晦氣，順便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裏頭穿出來的衣服都別要了，扔到火盆裏重新換一件。”
“對，讓剛迴來的人先跨個火盆。”
剛放出來的人都趕緊扒光了自己，跨了一下火盆，然後又接過其他人給的白煮蛋。
“好了好了，跨過火盆就好了，以後一切順利，平平安安。”
“你們下午沒有一塊去贖人，等明天去估計也要被罵死。”
“這不是想著下雨天不方便嗎，想著等雨小一點……”
“有什麽好罵的，都得等老子拿錢贖人，還敢罵人。”
“我們都還以為這下子完蛋了，得坐牢了，心都涼了。”
“裏頭看守的人都還說我們至少得判一兩年起，大家都慌死了，沒想到還能出來。”
“這事多虧了阿東啊，這幾天都是他在那裏忙活著找關係，大家才能出來……”
“原本一個人都還要500塊贖，漁船也得交一筆幾百塊贖金才能放迴來，也是東子求情幫忙說，才能跟本地人一個價300塊。”
“啊，本地人跟我們還兩個價啊？”
“那可不是？本地人怎麽也是本地人，咱們外來人肯定得罰的重一點，現在都罰一樣的，都是東子的功勞。”
“是啊，多虧了阿東啊，大家都得好好謝謝他……”
葉耀東在心裏嗤笑，被抓時都還衝他發難，下午還厚著臉皮叫他幫忙贖人，把他幹的事都當成理所當然，現在卻全部都換了口風，開始給他吹彩虹屁了。
有的人確實比較賤，你對他態度好的話，他蹬鼻子上臉，你對他兇一點，他都還會反過來給你說各種好話捧著。
“大家可不能忘本啊，這一迴都是阿東的功勞咱們才能出來，以後阿東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都聽他的。”
“東子以後有什麽事隻管叫我們……”
“以後阿東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這些剛放出來的人在裏頭擔驚受怕的，現在也確實是打心眼裏感激他，說的還比其他人更真心實意的多了。
葉耀東笑著對大家道：“這麽晚了也10點多了，大家剛放出來肯定也都身心疲憊，有的叔伯也都有年紀了，經了這麽一遭晚上得早點休息。”
“我們剛走了幾個小時夜路迴來也累得很，就不招唿你們了，等會還得洗個澡，還得吃點東西。從下午到現在都還沒吃飯，要扛不住了。”
有人立即懂事的立即站起來，“行行，那你們先吃飯，晚上早點休息，我們就先迴去，明天再過來，大家再商量一下是不是等雨停就迴去？剛剛聊了一出，有的人也舍不得錢沒掙到就這樣迴去。”
“那就等明天再說好了，現在也十幾點了，大家剛迴來也都累壞了，就不拖著你們了。”
一個人站起來，所有人也都跟著站起來，非常識趣的先迴去。
他們也得迴去討論一下接下去的章程。
淋了一天的雨，又走了一整天的路，餓到現在，很多人早就腿軟了，葉耀東剛把蓑衣脫了坐下來都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
船工們也把早就留好的飯菜端出來，大家也顧不得洗澡，光溜溜的就都先坐下來狼吞虎咽的吃飯。
反正一群都是大男人，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整一個大堂雖然走了一些人，但還是有大半的人在，本來就有33號人，再給他贖了12個人迴來，這會兒堂屋都還有45個人，密密麻麻的都坐在角落，有的沒地方坐都靠著牆站著，都在看他們吃飯。
葉耀東吃了一碗飯，暫時填飽了一下肚子，第2碗就吃的慢了一些，然後看著周圍人的目光，含糊的道：“別光看著我啊，你們晚上睡覺怎麽安排自己調整。”
“總共就隻有4個房間，另外還有一個柴房廚房，你們自己看著辦安排，房間裏沒地方打地鋪，就在這邊堂屋腳下隨便鋪個席子睡吧。這種天氣，出門在外有個地方遮風擋雨的就不錯了，大家也將就一下。”
“晚上就都不要去船上睡了，感覺這幾天是因為台風，所以才又刮風又下大雨的，安全第一。”
要不是這會兒太晚了，他都想現在就把船開去避風港，現在也隻能等明天再把船開過去了。
“還有，咱們多了15個人，你們早迴來的應該也知道，到時候迴去順便把他們送迴鎮上，這段時間也算是我請來的工，大家和平共處。”
大家聽完他的囑咐後，也立即動了起來。
早幾個小時迴來，大家也隻是吃了個飯，睡覺的事都還沒安排，就跟一群人坐在那裏先聊天了。
葉父吃了三大碗的飯後，才打了個飽嗝，轉頭問他，“把這些天發生的事講一講？”
“好。”
葉耀東也吃飽了，也跟大家說了一下這小半個月來發生的事。
飯桌上剛迴來的人沉默的聽了許久後，才有人出聲。
“可惜我們被抓了，不然的話指不定還能捕更多……”
“是啊，兩方被抓了那麽多的船跟人，剩下的全部都便宜沒被抓的人了。”
葉父也感慨的說了一下，“這也算是比別人強了，大家都還在大牢裏蹲著，你們就在掙錢了。”
“你怎麽被抓的？”
說起這個，葉父就來氣，“上了你租出去的一條船，才剛上去想要解繩子離開岸邊，就被跑來的公安爬上船抓了，氣到氣死了，就差一點就能跑了，害我白關這麽多天。”
“好吧，反正平安出來沒受什麽傷就好了。”
“迴去別告訴你娘，省得她擔心。”
“省得她罵吧？”
葉父瞪了他一眼，轉移話題，“等雨停就迴去嗎？”
“是這麽想的，早點迴去，把船上的這麽多人都先送迴去。”
這一趟畢竟大家都受到了驚嚇，遭遇了幾天的牢獄之災，他反正也掙到了好幾萬塊錢，也知足了，先把這些人平安送迴去。
剩下的數量也沒那麽多，用不上那麽多人，早點迴去也能省一筆工錢。
然後到時候晚一點還可以再來，再來的話就不帶這麽多人了。
葉父看了一下滿桌子都看著他們，聽他們說話的人，“剛放出來的人應該不甘心吧？還沒掙到錢，就得又灰溜溜的迴去，有的船老大還欠下了好幾百，甚至上千的贖身人頭費。”
“那就不管他們了，反正該做的我也做了，該撈的人我都幫忙撈出來了，剩下的看他們自己個人選擇。有要留下來繼續打撈的，那就留下來，有願意跟我先一步迴去的，那就迴去。”
“那也可以，咱們畢竟人這麽多，而且你也答應了，要把鎮上的那些人都帶迴去。他們有把消息遞迴去了嗎？”
“還沒有，這個事太嚴重了，人沒了，船也沒了，待在我們這裏的那15個船工迴去估計都不好交代。他們這段時間也沒敢打電話迴去，也沒空，這兩天才因為大雨停歇休息。”
“唉，這下子有的鬧了，我們真的太幸運了，撿了一條命，還是早點迴去吧。”
葉耀東看了一下飯桌周圍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他想了一下也對大家道：“等雨停了咱們就迴去，這一趟出來大家心都提在那裏，早點迴去，早點安心。”
“等打算出發迴去的前一天，我再給你們把工錢結了，現在結給你們，你們這幾天大概也是拿去賭，這一趟可是把命拴在褲腰帶上才掙來的，賭輸了多可惜。”
大家都跟著點點頭，然後附和。
“還有，被抓了，然後今天贖出來的一個人頭300塊，我給你們承擔了，畢竟也是跟著我出來的，結果遭了這麽大的罪，該我出的錢，不會要大家貼。”
“並且這麽多天，你們的工資也照舊發，雖然沒幹活，但是也是受了連累，該你們的工資也一分不會少。到時候也照就給你們發一個大紅包，人人有份，就當感謝，也當壓驚。”
“鎮上的那15人有工資沒紅包，畢竟半路撿的，不是跟我出來的。”
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神情都放鬆了，連連感謝他。
那15人也很高興，半路還能掙工資已經不錯了。
“還是阿東有人情味，第一時間把我們贖出來了，該給的也都不少給。”
“跟對人了，想想還有沒被贖出來的人，就知道跟著東子幹沒錯。”
“這一趟有驚有險，但是好歹大家都出來了。”
“希望雨趕緊停，趕緊迴去，多呆下去，心都提在那裏。”
“還是早點迴去的好，不是說我們跟本地人一個價嗎？我們被贖出來，本地圍觀的人肯定也就這幾天被贖出來，很多也都是漁民，到時候打撈的人肯定也多。”
葉父聞言立即道：“明天叫你大哥二哥等雨停了也跟我們一塊迴去，別留在這裏再冒險了。”
蹲了一次大牢，葉父都怕了。
“嗯。也很晚了，大家桌子收拾一下都趕緊休息吧。”
他也去洗個澡，然後跟著其他人一塊鋪個席子睡在大堂。
葉父等躺在他邊上了，都還在那裏碎碎念自己在公安局裏有多麽的擔驚受怕，生怕就這麽迴不去了，說到激動處，都還悄悄的抹了兩下眼淚。
“過去了，別想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且過兩天大概就有新政策出來了，申請掛了鐵牌的，到時候也能平安一點，海上也會加強巡邏。”
“不出點人命不出點大事就想不出對應的政策，這些人真的是，早幹嘛去了？早點弄得正式一點，也不至於死傷那麽多人，抓那麽多人。”
葉耀東沒有接話，沒有出大事，誰會去重視？更何況這年頭到處都是混亂的，陸地上都管不過來了，哪還管到海上去。
管海上的也是去抓走私，或者護送……誰還管他們漁民打架都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沒出人命對他們來說都不叫大事。
即使出了人命，在這個通訊不發達，律法管理條例都不完善，全靠當地重不重視，不重視，少上報或者不上報也不叫大事。
“你這一趟掙了多少錢？”
“問什麽？有錢贖人買船就好了，也差不多了，過幾天雨停了，還得發一大筆工資，早點睡吧。”
“嗯。”
葉父應了一聲後，沒一分鍾也打起了唿嚕，周圍此起彼伏的也都是唿嚕聲，睡在堂屋的基本都是今天放出來的，這裏頭都嚇壞了，擔驚受怕的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出來才能安心的睡覺。
葉耀東來迴走了一天，淋了一天的雨，也很累沒一會兒也睡了。
嘩啦啦的雨聲又下了一整夜，連清晨的天都比以往暗。
天亮的光芒也都沒有照醒堂屋裏睡了一大片，一直到屋裏頭的人都起來後，堂屋的人也才跟著爬起來。
等他們吃完飯沒多久，住在招待所的一大幫人也都紛紛跑過來。
葉耀東也跟他們說了，自己等雨停了就迴去的打算，把他們一個個都愁的眉頭緊鎖。
“真就這麽迴去啊？我們剛放出來的，都還沒掙到錢……”
“自己打算吧，我這邊人現在太多了，而且下雨前，海蜇的數量也不夠全天捕撈了，本地的漁船也在那裏增加。”
“不是說現在要跟海洋局申請捕撈資格，掛上鐵牌才可以打撈海蜇嗎？那應該也安全一點，不會再打起來吧？”
“這個事誰說的準？平不平安也不是我們說的，也不是他們說的，你們自己考慮。”
大家都竊竊私語，相互討論。
“現在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都下了四五天了，大家要麽先看一下，不要那麽果斷？裏頭還有人沒贖出來，等會大家去把人贖出來再一起說？”
“那還是把其他人都一塊贖出來，再一起說吧，萬一也有的人不想迴去，大家也可以抱團。”
“那也是，他們沒被抓進去，都掙到錢的人想迴去，咱們這些沒掙到錢的，當然不想迴去了，錢沒掙到，麵子裏子都沒了。”
葉耀東讓他們自行討論，因為自己身邊也圍了一些關係親近的，都在問他確認。
他也講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雖然可以去申請捕撈鐵牌，但是那些位置現在已經是公開的，等雨停後去的船隻會更多，而數量在減少，我覺得不值當再冒險了，我的這些船工們他們也都傾向於趕緊迴去。”
葉父也幫著說話，“都迴去吧，你們都掙到錢了，別貪心了，已經比好多人都強了，這一趟還能平安掙到錢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阿彌陀佛，媽祖保佑了，不然指不定還在裏頭蹲著，或者跟那幫人一樣慘。”
“那東子，我們就跟著你一塊先迴去，其他人他們自己商量著吧，要迴就迴，不迴的話，讓他們自己留在這裏繼續掙錢。”
“那就迴去，這一趟我們也掙了幾千塊，也就一個月，很可以了。”
阿光猶豫了一下，“我還在那裏做中介……”
“別幹了，不管量大不大讓他們直接賣給碼頭吧。”
“他怎麽有這麽多錢……”
“阿東那會兒帶魚賺的錢不是都去匯款了嗎？你們這幾天該不會都在那裏捕撈吧？”
“我們被抓後，你們都在捕撈？不是吧？”
其他人應了一聲。
那些人更後悔了，更覺得自己倒黴透頂了，好事沒他們的份，壞事一個沒落下。
“臥槽，踏馬的，那裏的貨是不是跟去年一樣多啊…可惜了……”
“唉，現在外麵還下雨，不然咱們待會迴去，指不定還能再打撈一下，多少掙一點，也免得空手而歸。”
“蹲了幾天大牢，你們還一點都不著急迴家，還想著撈海蜇啊？”
“唉，沒掙到錢也慘，迴去也沒麵子，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倒不如多呆幾天，多少掙一點啊，不然贖身的錢都拿不出來。”
“也虧的老裴看在多年交情幫忙墊付了一下，不然我都還出不來，自己300塊就算了，我船上的兩個船工也被抓了，我還得給他們貼600，總不能出來一趟倒貼錢迴去吧？這900塊還得去海上賺了還給老裴。”
“迴去再說這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雨停。”
前頭的人在算賬，後麵的人站到角落門口去竊竊私語的交談，順便打聽這些天他們被關在裏頭，外麵海邊的一些情景跟他們的狀況。
葉耀東一筆一筆的交完了6筆1800，把各個漁船的搖把都拿到手後，就換其他人交錢。
現在一張鈔票最大的麵額都在10塊錢，1800或者1500得數好一會兒，他交完錢後，也去後頭靠近門口的人堆裏等著，並且聽大家閑聊。
“我們先一步出來了，裏頭還有一堆的人，前麵看我們被帶走，說的是有人來贖，其他人都急壞了……”
“是啊，裏頭的人都急瘋了……”
“我們是得信的第一時間就跑來了，冒著大雨走了好幾個小時，其他人覺得下雨天挺麻煩，還想著讓阿東幫忙贖迴去，結果被罵了一頓。”
葉耀東正好聽到了，說了一下，“誰船上的人誰自己來贖，不然的話，事後萬一說是我收了錢，貪了這個錢。而且我也沒那麽多精力，自己這邊都有十幾個人要贖。”
“裏頭也有的是船老大，得讓他們自個親戚朋友過來幫忙贖，還有這些被抓的船老大底下的船工，怎麽個贖法。”
“是啊，怎麽贖得他們相關的人自己去，哪裏能拜托別人，老裴幫忙贖我，我是肯定認的，這個錢得還給他……”
“下雨天的也確實不方便，還這麽大的雨，就讓裏頭的人再等等，應該其他人也很快就跑過來贖了……”
“是我的話，一刻都不想多待，寧願跑出來淋雨……”
大家議論紛紛中，外頭重新買船的人還沒迴來，後門就又走進了一個公安在那裏說。
“你們同夥一直在那裏大喊大叫著讓你們幫忙贖人，剩下的人你們什麽時候贖？”
葉耀東迴了一句，“還有其他人還沒來，估計明天就來了。”
“那就先關著吧。”
“估計得急死了，氣死了……”
“他們怎麽還沒跑迴來？”
那倆公安倒也不急，隻要沒有讓他們跑到外麵去淋雨，管外頭的人什麽時候迴來辦手續，隻要不耽誤下班就好。
葉耀東看著等待的空檔，又從門口跑進去問那兩個公安。
“同誌，我們因為上船的時候，被本地人攻擊，掉落了不少的日用品跟雜物還有米糧等物資，現在人都贖出來了，漁船也都還給我們了，這些物資是不是也可以還給我們了？”
“人都法外開恩讓你們贖出來了，漁船都沒有收罰款就還了，你還想那些物資？”
他笑著說：“本來也是我們落下的，這人都放出來了，漁船都歸還了，那點東西扣著也沒必要啊嗬嗬，領導也說可以拿迴去。”
兩人麵麵相覷，然後才不耐煩的道：“行行行，去搬吧……”
“那我等放晴了再過來拿？現在外頭又是風又是雨的，不太好搬東西，米糧也不能淋雨。”
“嗯。”
葉耀東得到首肯後，就一臉心滿意足的走出來，正好其他人也從風雨裏跑迴來了。
外頭的瓢潑大雨一直都沒有停，等所有人都辦完手續出來都已經5點了，外頭的天也暗得嚇人。
晴天的時候，7點才天黑，現在雨天5點天就暗沉沉的。
不過這卻絲毫不影響大家的心情，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笑，有重見天日的喜悅，有撿到漏的高興。
下午這一趟就屬葉耀東買的最多，他買了6條，看起來相對來說都還比較新的；阿光買了2條，也有一條稍微新一點的，一條舊的；他二哥跟小小也各買了一條都是舊的；還有租他漁船的一個表哥，也興高采烈的買了一條。
阿正跟葉耀生還有其他人原本也撿漏了一條，隻是經阿東提醒後，重新再跑到岸邊時，慢了一步，被別人搶先了，就沒本地船可以選擇了。
本來被扣留的外地船會比本地船多，被抓的人也有機靈的沒有把自己的船供出來，親友速度快的，趕緊將漁船開去別的碼頭避難，自然就不會被扣下來貼封條。
大家沒有撿到便宜的也不敢冒險，也擔心被纏上招惹了麻煩，所以隻好放棄了。
剛被贖出來的有兩個船老大，因為沒掙到錢，還倒貼了人頭費，雖然知道這算是撿便宜，但是也沒那個錢買，人頭費的錢都還沒給，拿什麽買船。
雖然心動，但是一開始就沒有動過這個腦筋。爭都沒有去爭，到岸邊的時候，也隻去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船。
他的那些堂表兄弟們大多都是跟出來做工的，想買也沒那個錢，租他船的也有下午沒跟出來贖人的。
有兩個被抓進去，還是他幫忙贖出來的，畢竟誰讓人家是租他的船，他先把人贖出來，這筆人頭費記賬，從每個月分紅裏扣。
說起來，都被抓進去那麽多天，能重新再出來也算皆大歡喜了。
大家從公安局裏出來後，就立即往岸邊去，雖然這麽大的風雨不適合開船，但是剛到手的漁船怎麽也得先檢查一遍，把剩下的封條撕掉，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來。
葉父雖然遭受了幾天牢獄之災，但是看著葉耀東又掙了大錢，一下子又入手了6條船，老二也買了一條，臉上原本頹廢的模樣也都精神了不少，在風雨中也都掛起了笑容，主動幫他一塊檢查新到手的那幾條船。
等他們檢查完後，就又迴到岸邊等待的人群裏。
“咱們剛到手的這些船就先停在碼頭嗎？”
“不太好吧，咱們入手的這些船畢竟都是本地人的，要是讓這些船的親友知道，在碼頭又得鬧起來，到時候肯定不好收場。”
“這個倒確實，不能停在這裏。”
葉耀東剛檢查完跳上岸就聽到這話，立即就道：“開到避風港去，不能停在這裏，防本地人是一迴事，看最近這又是風又是雨的天氣，我感覺可能是有台風。”
“我也這麽覺得，這幾天應該是有台風尾巴掃過了，所以才又是風又是雨的下了這麽多天。”
“那我們就先開到避風港去，等雨小了沒什麽風了，再去將船開去市裏，這也避免了本地人看到。”
“就這麽定……”
“走吧……”
還好他這一趟贖出來的人也多，不怕沒人開船。
有的人沒有買到船，不需要開船去避風港，他們幾人就先一步走路迴去。
而葉耀東他們一夥人等將船開到避風港，再慢慢的走迴去時，到家都已經晚上10點了，他的堂屋裏也都擠滿了人。
下午沒跟著一起去的人，也全部都集中在他那兒了，一大堆的人都圍在那裏說話，就等著他們迴來。
堂屋中間還有一個燒著的火盆。
“終於迴來了……”
“他們迴來了……”
“但我還沒看到你們迴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還好還好……”
葉耀東脫掉身上的蓑衣，看著大家，“開大會呢？”
“早知道下午就跟你們去了，沒想到還可以買漁船。”
“先別說了，讓他們跨個火盆，去去晦氣，順便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裏頭穿出來的衣服都別要了，扔到火盆裏重新換一件。”
“對，讓剛迴來的人先跨個火盆。”
剛放出來的人都趕緊扒光了自己，跨了一下火盆，然後又接過其他人給的白煮蛋。
“好了好了，跨過火盆就好了，以後一切順利，平平安安。”
“你們下午沒有一塊去贖人，等明天去估計也要被罵死。”
“這不是想著下雨天不方便嗎，想著等雨小一點……”
“有什麽好罵的，都得等老子拿錢贖人，還敢罵人。”
“我們都還以為這下子完蛋了，得坐牢了，心都涼了。”
“裏頭看守的人都還說我們至少得判一兩年起，大家都慌死了，沒想到還能出來。”
“這事多虧了阿東啊，這幾天都是他在那裏忙活著找關係，大家才能出來……”
“原本一個人都還要500塊贖，漁船也得交一筆幾百塊贖金才能放迴來，也是東子求情幫忙說，才能跟本地人一個價300塊。”
“啊，本地人跟我們還兩個價啊？”
“那可不是？本地人怎麽也是本地人，咱們外來人肯定得罰的重一點，現在都罰一樣的，都是東子的功勞。”
“是啊，多虧了阿東啊，大家都得好好謝謝他……”
葉耀東在心裏嗤笑，被抓時都還衝他發難，下午還厚著臉皮叫他幫忙贖人，把他幹的事都當成理所當然，現在卻全部都換了口風，開始給他吹彩虹屁了。
有的人確實比較賤，你對他態度好的話，他蹬鼻子上臉，你對他兇一點，他都還會反過來給你說各種好話捧著。
“大家可不能忘本啊，這一迴都是阿東的功勞咱們才能出來，以後阿東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都聽他的。”
“東子以後有什麽事隻管叫我們……”
“以後阿東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這些剛放出來的人在裏頭擔驚受怕的，現在也確實是打心眼裏感激他，說的還比其他人更真心實意的多了。
葉耀東笑著對大家道：“這麽晚了也10點多了，大家剛放出來肯定也都身心疲憊，有的叔伯也都有年紀了，經了這麽一遭晚上得早點休息。”
“我們剛走了幾個小時夜路迴來也累得很，就不招唿你們了，等會還得洗個澡，還得吃點東西。從下午到現在都還沒吃飯，要扛不住了。”
有人立即懂事的立即站起來，“行行，那你們先吃飯，晚上早點休息，我們就先迴去，明天再過來，大家再商量一下是不是等雨停就迴去？剛剛聊了一出，有的人也舍不得錢沒掙到就這樣迴去。”
“那就等明天再說好了，現在也十幾點了，大家剛迴來也都累壞了，就不拖著你們了。”
一個人站起來，所有人也都跟著站起來，非常識趣的先迴去。
他們也得迴去討論一下接下去的章程。
淋了一天的雨，又走了一整天的路，餓到現在，很多人早就腿軟了，葉耀東剛把蓑衣脫了坐下來都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
船工們也把早就留好的飯菜端出來，大家也顧不得洗澡，光溜溜的就都先坐下來狼吞虎咽的吃飯。
反正一群都是大男人，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整一個大堂雖然走了一些人，但還是有大半的人在，本來就有33號人，再給他贖了12個人迴來，這會兒堂屋都還有45個人，密密麻麻的都坐在角落，有的沒地方坐都靠著牆站著，都在看他們吃飯。
葉耀東吃了一碗飯，暫時填飽了一下肚子，第2碗就吃的慢了一些，然後看著周圍人的目光，含糊的道：“別光看著我啊，你們晚上睡覺怎麽安排自己調整。”
“總共就隻有4個房間，另外還有一個柴房廚房，你們自己看著辦安排，房間裏沒地方打地鋪，就在這邊堂屋腳下隨便鋪個席子睡吧。這種天氣，出門在外有個地方遮風擋雨的就不錯了，大家也將就一下。”
“晚上就都不要去船上睡了，感覺這幾天是因為台風，所以才又刮風又下大雨的，安全第一。”
要不是這會兒太晚了，他都想現在就把船開去避風港，現在也隻能等明天再把船開過去了。
“還有，咱們多了15個人，你們早迴來的應該也知道，到時候迴去順便把他們送迴鎮上，這段時間也算是我請來的工，大家和平共處。”
大家聽完他的囑咐後，也立即動了起來。
早幾個小時迴來，大家也隻是吃了個飯，睡覺的事都還沒安排，就跟一群人坐在那裏先聊天了。
葉父吃了三大碗的飯後，才打了個飽嗝，轉頭問他，“把這些天發生的事講一講？”
“好。”
葉耀東也吃飽了，也跟大家說了一下這小半個月來發生的事。
飯桌上剛迴來的人沉默的聽了許久後，才有人出聲。
“可惜我們被抓了，不然的話指不定還能捕更多……”
“是啊，兩方被抓了那麽多的船跟人，剩下的全部都便宜沒被抓的人了。”
葉父也感慨的說了一下，“這也算是比別人強了，大家都還在大牢裏蹲著，你們就在掙錢了。”
“你怎麽被抓的？”
說起這個，葉父就來氣，“上了你租出去的一條船，才剛上去想要解繩子離開岸邊，就被跑來的公安爬上船抓了，氣到氣死了，就差一點就能跑了，害我白關這麽多天。”
“好吧，反正平安出來沒受什麽傷就好了。”
“迴去別告訴你娘，省得她擔心。”
“省得她罵吧？”
葉父瞪了他一眼，轉移話題，“等雨停就迴去嗎？”
“是這麽想的，早點迴去，把船上的這麽多人都先送迴去。”
這一趟畢竟大家都受到了驚嚇，遭遇了幾天的牢獄之災，他反正也掙到了好幾萬塊錢，也知足了，先把這些人平安送迴去。
剩下的數量也沒那麽多，用不上那麽多人，早點迴去也能省一筆工錢。
然後到時候晚一點還可以再來，再來的話就不帶這麽多人了。
葉父看了一下滿桌子都看著他們，聽他們說話的人，“剛放出來的人應該不甘心吧？還沒掙到錢，就得又灰溜溜的迴去，有的船老大還欠下了好幾百，甚至上千的贖身人頭費。”
“那就不管他們了，反正該做的我也做了，該撈的人我都幫忙撈出來了，剩下的看他們自己個人選擇。有要留下來繼續打撈的，那就留下來，有願意跟我先一步迴去的，那就迴去。”
“那也可以，咱們畢竟人這麽多，而且你也答應了，要把鎮上的那些人都帶迴去。他們有把消息遞迴去了嗎？”
“還沒有，這個事太嚴重了，人沒了，船也沒了，待在我們這裏的那15個船工迴去估計都不好交代。他們這段時間也沒敢打電話迴去，也沒空，這兩天才因為大雨停歇休息。”
“唉，這下子有的鬧了，我們真的太幸運了，撿了一條命，還是早點迴去吧。”
葉耀東看了一下飯桌周圍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他想了一下也對大家道：“等雨停了咱們就迴去，這一趟出來大家心都提在那裏，早點迴去，早點安心。”
“等打算出發迴去的前一天，我再給你們把工錢結了，現在結給你們，你們這幾天大概也是拿去賭，這一趟可是把命拴在褲腰帶上才掙來的，賭輸了多可惜。”
大家都跟著點點頭，然後附和。
“還有，被抓了，然後今天贖出來的一個人頭300塊，我給你們承擔了，畢竟也是跟著我出來的，結果遭了這麽大的罪，該我出的錢，不會要大家貼。”
“並且這麽多天，你們的工資也照舊發，雖然沒幹活，但是也是受了連累，該你們的工資也一分不會少。到時候也照就給你們發一個大紅包，人人有份，就當感謝，也當壓驚。”
“鎮上的那15人有工資沒紅包，畢竟半路撿的，不是跟我出來的。”
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神情都放鬆了，連連感謝他。
那15人也很高興，半路還能掙工資已經不錯了。
“還是阿東有人情味，第一時間把我們贖出來了，該給的也都不少給。”
“跟對人了，想想還有沒被贖出來的人，就知道跟著東子幹沒錯。”
“這一趟有驚有險，但是好歹大家都出來了。”
“希望雨趕緊停，趕緊迴去，多呆下去，心都提在那裏。”
“還是早點迴去的好，不是說我們跟本地人一個價嗎？我們被贖出來，本地圍觀的人肯定也就這幾天被贖出來，很多也都是漁民，到時候打撈的人肯定也多。”
葉父聞言立即道：“明天叫你大哥二哥等雨停了也跟我們一塊迴去，別留在這裏再冒險了。”
蹲了一次大牢，葉父都怕了。
“嗯。也很晚了，大家桌子收拾一下都趕緊休息吧。”
他也去洗個澡，然後跟著其他人一塊鋪個席子睡在大堂。
葉父等躺在他邊上了，都還在那裏碎碎念自己在公安局裏有多麽的擔驚受怕，生怕就這麽迴不去了，說到激動處，都還悄悄的抹了兩下眼淚。
“過去了，別想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且過兩天大概就有新政策出來了，申請掛了鐵牌的，到時候也能平安一點，海上也會加強巡邏。”
“不出點人命不出點大事就想不出對應的政策，這些人真的是，早幹嘛去了？早點弄得正式一點，也不至於死傷那麽多人，抓那麽多人。”
葉耀東沒有接話，沒有出大事，誰會去重視？更何況這年頭到處都是混亂的，陸地上都管不過來了，哪還管到海上去。
管海上的也是去抓走私，或者護送……誰還管他們漁民打架都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沒出人命對他們來說都不叫大事。
即使出了人命，在這個通訊不發達，律法管理條例都不完善，全靠當地重不重視，不重視，少上報或者不上報也不叫大事。
“你這一趟掙了多少錢？”
“問什麽？有錢贖人買船就好了，也差不多了，過幾天雨停了，還得發一大筆工資，早點睡吧。”
“嗯。”
葉父應了一聲後，沒一分鍾也打起了唿嚕，周圍此起彼伏的也都是唿嚕聲，睡在堂屋的基本都是今天放出來的，這裏頭都嚇壞了，擔驚受怕的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出來才能安心的睡覺。
葉耀東來迴走了一天，淋了一天的雨，也很累沒一會兒也睡了。
嘩啦啦的雨聲又下了一整夜，連清晨的天都比以往暗。
天亮的光芒也都沒有照醒堂屋裏睡了一大片，一直到屋裏頭的人都起來後，堂屋的人也才跟著爬起來。
等他們吃完飯沒多久，住在招待所的一大幫人也都紛紛跑過來。
葉耀東也跟他們說了，自己等雨停了就迴去的打算，把他們一個個都愁的眉頭緊鎖。
“真就這麽迴去啊？我們剛放出來的，都還沒掙到錢……”
“自己打算吧，我這邊人現在太多了，而且下雨前，海蜇的數量也不夠全天捕撈了，本地的漁船也在那裏增加。”
“不是說現在要跟海洋局申請捕撈資格，掛上鐵牌才可以打撈海蜇嗎？那應該也安全一點，不會再打起來吧？”
“這個事誰說的準？平不平安也不是我們說的，也不是他們說的，你們自己考慮。”
大家都竊竊私語，相互討論。
“現在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都下了四五天了，大家要麽先看一下，不要那麽果斷？裏頭還有人沒贖出來，等會大家去把人贖出來再一起說？”
“那還是把其他人都一塊贖出來，再一起說吧，萬一也有的人不想迴去，大家也可以抱團。”
“那也是，他們沒被抓進去，都掙到錢的人想迴去，咱們這些沒掙到錢的，當然不想迴去了，錢沒掙到，麵子裏子都沒了。”
葉耀東讓他們自行討論，因為自己身邊也圍了一些關係親近的，都在問他確認。
他也講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雖然可以去申請捕撈鐵牌，但是那些位置現在已經是公開的，等雨停後去的船隻會更多，而數量在減少，我覺得不值當再冒險了，我的這些船工們他們也都傾向於趕緊迴去。”
葉父也幫著說話，“都迴去吧，你們都掙到錢了，別貪心了，已經比好多人都強了，這一趟還能平安掙到錢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阿彌陀佛，媽祖保佑了，不然指不定還在裏頭蹲著，或者跟那幫人一樣慘。”
“那東子，我們就跟著你一塊先迴去，其他人他們自己商量著吧，要迴就迴，不迴的話，讓他們自己留在這裏繼續掙錢。”
“那就迴去，這一趟我們也掙了幾千塊，也就一個月，很可以了。”
阿光猶豫了一下，“我還在那裏做中介……”
“別幹了，不管量大不大讓他們直接賣給碼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