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三個女人還躺在那裏哀嚎著,已經不敢再吱聲了,再吱聲的話,還得挨打。


    陳書記被葉母堵了迴去,也沒話說,隻能拍了拍額頭,「那就先在這裏等著吧。」


    「把她們拖到我門口去,給那兩個湊作堆吧。」


    「那大家幫忙拖一下,把這三個拖那邊去……」


    人群又重新全部都站在阿光家門口,瞧地上躺著的兩個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有的人隻是聽到村裏人在那裏大聲唿喊著,‘外村人打上門來了",所以才拿著家夥跑了出來,畢竟烏賊汛期的前幾天,海麵上打架的事挺多的,從海上打到岸上也有。


    實際上,拿著家夥跟著跑出來的人大多數壓根就不知道發生啥事了。


    這會兒消停下來後,大家都在那裏議論,知道的人也給不知道的人講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再圍觀一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父子倆,順便罵幾句。


    葉耀東摸了摸口袋的煙也給周圍等待的人派了一下,分完就把空殼扔了,沒分到的就算了。


    「都在台階上坐一坐?估計一會兒又得帶一大幫人過來要人了。」


    「站一站就好了。」


    「現在大清早的,人都不在家,都幹活去了,估計也不會來很多人吧……」


    「誰知道呢。」


    「哎?阿東,你今早上怎麽沒有出海啊?大家要麽夜裏,要麽大早上的,都出海了,你跟你爹怎麽還在這?」


    阿光聽著旁人的問話也瞧了過來,不過也沒什麽心情開口說話,豎起耳朵耳朵聽。


    「本來已經在碼頭了,正好準備要上船,結果卻聽到剛出來的人說阿光這裏鬧開了,想著先過來看一下,反正也不差這一兩個小時,中午烏賊數量才會多些,不過現在也快接近尾聲了。」


    「那應該也正好了,大後天天後宮就要開始唱戲,連唱三天吧?」


    「對對對,還有兩天,大家就可以看大戲了。」


    「是啊,馬上就可以看大戲了,也就去年看過。」


    「沒想到今年還有大戲看,還以為就去年特殊情況有,今年就沒了。今年不知道怎麽迴事,流動電影隊也沒來咱們村,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這一戶兩塊錢花的值啊,全家一大家子的人都能去看大戲看三天。」


    「還是阿東捐了500,不然還想看大戲?美死你,媽祖巡遊活動還得組織個三天的?都得要錢。」


    「聽說阿東最近又多了兩條船,這下子又掙大錢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交頭接耳閑聊著,話題也是一變再變。


    從鬧事起因,到媽祖誕辰,現在又扯到葉耀東身上了。


    聊了沒一會兒,不遠處的大路上又遠遠的來了更大的一幫人,這樣還是手拿各種家夥,大家立馬就噤聲了,全部都看了過去。


    「人來的更多了,咱們要不要再多去叫幾個?」


    「以防萬一,去再多叫幾個……」


    馬嬸家的小兒子立即又麻溜的趕緊往村子裏跑。


    不一會兒,氣勢洶洶的人群又來到了他們跟前。


    「就是他們把人打了,剛剛我們過來要人,也把我們打了一頓……」


    「把我們村的人交出來!」


    「把我們家的人交出來……」


    「是你們先來鬧事的……」


    村長跟書記兩個立即攔住想要衝上去理論的村裏人,攤開手將大家攔在身後,免得又衝動起來,話沒開始說就開始幹戰,然後走到跟前。


    「把人還給你們沒問題,但是這事情咱們得掰扯掰扯。」


    「你還沒給我們一個交代。」


    那邊的村幹部也立即攔住拿著家夥指來指去的本村人,「你們得先給我們一個交代,憑什麽打人?」


    都是周邊緊挨著的村子,相互同村,都是親戚連著親戚,一般也不會鬧得太難看,有嫌隙的頂多是個人與個人,上升到村子跟村子的也很少,畢竟海資源豐富,各個生產隊都管束著轄下的幾個村子。


    村長跟書記指示著大家先把門口的男男女女5個人先拖到跟前,並且他在大家去拖人的時候,也跟對方解釋了一下事情發展的緣由。


    「就是這樣,這父子倆太不要臉了,而且還連續上門三天威脅人,被人家哥哥打也是活該,誰家姑娘不要名聲了,不要嫁人了?更何況他們家現在也是我們村有頭有臉的,還能這樣被人上門威脅?沒打死就算好的了。」


    對方人群也躁動了一下,都麵麵相覷,也議論開來。


    「怎麽跟聽到的不一樣?」


    「不是說就上門租船,結果被他們懷恨在心,所以打半死把人扣下了嗎?」


    「誰真誰假啊?」


    「哎?你家兄弟跟你家爹怎麽迴事……」


    大概那家兄弟也沒有全部泯滅良心,支支吾吾說不出清楚,但還有想要狡辯的,「別聽他們瞎說,那都是他們自己說的……」


    阿光唾棄了一口,「我呸,去年想著定親了,也算自家人,我爹把船租給他們,還帶著他們去浙省撈海蜇,狠狠的賺了好大一筆,結果轉到過頭來,一半的租金都舍不得掏了,而且還想將我家的船霸占,這一年都還沒過去,你們就忘了?」


    「就是,去年才鬧開,不信你們本村人都不知道?去年鬧的那麽難看,婚都解除了,竟然還敢上門說要續上婚約,哪來的臉,而且人家姑娘也重新相看了,什麽癩蛤蟆也能湊上來?」


    「想要續上婚約不行,又死皮賴臉的想要租船,是因為訂不著船了吧?後悔去年鬧翻了吧?眼饞這段時間大家捕烏賊又能大掙錢,又聽說了阿光家最近又多了一條船,所以又不要臉的上門來威脅。」


    「哪來的臉?擱你們誰身上,都該直接打出去吧?前兩天都沒有打他們,隻是轟出去,今早是上門拿名聲威脅,要毀了人家姑娘,不應該打死嗎?」


    「就是,竟然還敢上門鬧,那老娘們還敢滿嘴噴糞,一家子都不是好貨,打死活該……」葉母也跟著嚷嚷的大聲罵,被葉父拉扯了一下,她還反瞪迴去,扯迴了自己的袖子。


    對麵人群聽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陳述,頓時氣焰也沒那麽足了,都交頭接耳的說起去年發生的事,一下子就有了點理虧的感覺,有些站不住腳了,剛剛還強辯的人,也沒敢吭聲。


    連他們自家人都縮著,不敢出頭,不敢吭聲,其他村裏人更沒話說,連帶著他們的村幹部也都轉頭看著自己人,也有些不知道該咋說。


    陳書記也道:「聽到了吧?這些人早上被打都是自找,你們剛剛過來問都沒問幾句,這個老婆娘就開始亂說話,汙人家女孩的名聲,這被打也是活該,本來剛剛我們也是想好好說的,沒想著打起來,就是因為她亂說話才引發的。」


    對麵沉思了一下,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一開始也是讓他們給個交代,都想著先說兩句,了解一下情況的,直接打起來也是出乎眾人意料。


    再加上兩家的嫌隙,去年也是鬧的整個村都知道,都已經結仇了,這個節骨眼連續三天都主動跑上門,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打著如意算盤,被人打也挺活該。


    阿光這時也出聲,「人給你們拎迴去沒問題,下次不要再上門惡心我就行,還有,不要給我傳出風言風語,不然的話,就沒有這麽容易善了。」


    說著他


    又狠狠的踢了一下地上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兩人蜷縮著都發出輕微的痛唿聲,對麵的人見狀趕緊跑過來,將地上的人都扶起來。


    對麵的村幹部也麵色不太好看,勉強的點頭,「這事是他們父子倆做的不地道,迴去我們也會給說說不要再鬧事,安分的過日子。」


    「對,本來人家日子過得好好的,非得上門招惹,威脅人,下次肯定沒這麽容易善了,到時候兩個村子的嫌隙也會拉大,對大家都不好,你們也得多敲打一下這家人。」村長說道。


    對方點了點頭,然後揮了一下手,唿拉拉的一半人架著,抬著受傷的幾個就又走了。


    葉母一直被葉父拉扯著,等人走後才放開。


    「你幹嘛?一直拉著我。」


    「是讓你少說點話,少鬧點事,沒看到剛剛那個婆娘亂說話,直接被打了嗎?我怕你也被打。」


    「誰敢?誰敢打我?」


    葉母拍打了一下葉父,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對阿光道:「就這麽讓他走了,太輕易了吧,應該讓他們賠償,上門賠禮道歉才對。」


    「已經打成那樣了……」


    「你站在哪一邊啊?還替他們說話。」葉母惱怒的又狠狠的拍打了葉父好幾下。


    「我稀罕?不缺那點三瓜兩棗的,看著那家人就惡心,我腦子被門夾了才讓他們再上門來惡心我,來了也是把他們丟出去。」


    「那倒也是,到時候上門來還得生一迴氣。」


    葉父也趕忙瞪迴去,「就說嘛,有你什麽事?瞎操心,誰還差他們家三瓜兩棗的,再上門還得多生氣,還得多看那副嘴臉。已經把全家都打成那樣了,起碼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了,那倆爺們兒手腳都打折了,石膏都得打幾個月。」


    葉耀東也笑笑說:「把錢留給他們自己買藥吃。」


    阿光點點頭,把手裏的棍子也往門口角落丟,然後朝大家道:「今天謝謝大家幫忙了。」


    「應該的,大家鄉裏鄉親的,當然不能被外人欺到頭上來。」


    「正好閑著也是閑著,就當看一會兒熱鬧了。」


    「那家人真不是東西,竟然還有臉上門,下次別讓他再來咱們村,看到就趕出去。」


    「過幾天還唱大戲,咱們把村子圍起來,不讓他們村的人進來。」


    「那過幾天媽祖巡遊也別去他們村!」


    「那不行,那關人家村子其他人什麽關係嗎?媽祖保佑的是所有海上漁民,咱們不能這樣。」


    「好了,好了,事情結束了,那就各迴各家,大家該幹嘛幹嘛,別耽誤了自己的事,也沒幾天了,正好也忙完這一陣子,過些天就能聽戲了。」


    村長跟書記連連發聲,大家也就不再說了,就三三兩兩的散去,臨去的時候都還在相互討論著過幾天要唱的大戲。


    「是不是還是去年的那個戲班子?唱的真好啊……」


    「是啊,是啊,真好聽,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


    「馬上就又能聽戲了……」


    「也不知道請一個戲班子的來唱一天得多少錢……」


    「一天誰要來啊,起碼得三天打底,人家一堆的道具一堆的戲服搬來搬去折騰的都夠費勁了,誰給你唱一天……」


    議論的聲音也逐漸遠去,鄉親們都該走的走了,書記跟村長他們等人走的差不多後,也隻簡單的說了兩句以後就也走了。


    到後麵也隻剩下葉父葉母葉耀東,還有周圍的鄰居在。


    「東子,爹娘你們也都忙去吧,我這裏也沒什麽事了,大家也都去各忙各的吧,我也要準備一下出海了,這給耽擱的半上午時間都浪費了。」


    「好好好


    ,反正也要一起出海,就一起走唄。」


    「那行,那你們就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整一下。」


    馬嬸的大兒子去年還來東子家送過魚,感謝他讚助自家弟弟讀書,這會兒也擼起袖子幫阿光將筐和桶兒都往板車上放。


    阿光臨走前也交代自己的大妹看好家,要是有啥事就跑去隔壁找馬嬸子,或者是去村委會找他丈母娘。


    交代好後,才推上板車跟著他們一起往碼頭去。


    葉母跟馬嬸也安撫了一下他大妹,然後才各自忙去了。


    葉耀東跟阿光走在一起,忍不住建議,「你大妹現在談的對象咋樣?要是人品沒問題的話,不然直接結婚好了,省得有什麽風言風語的,到時候影響也不好。」


    「嗯,等我爹過幾天迴來跟他說一下看看,這汛期也就幾天就忙完了,到時候看一下他的事先辦還是我妹的事先辦。」


    「那肯定還是你爹的事先吧,你爹的事多簡單,一家子一塊吃個飯,等你大妹出嫁了,到時候也能有個長輩幫忙張羅。」


    「再說吧,等他人迴來先。」


    葉耀東看著邊上的半大小子,一聲不吭的推著板車,也朝他努努嘴,然後小聲的問:「這小子勤快不?」


    「還行,挺勤快,挺能吃苦的,在海上叫幹嘛就幹嘛。」


    他繞過阿光,將手臂搭上男孩子的肩膀,笑著問:「哎,小子,你娘要是跟你們隔壁的裴叔成了,你們介意嗎?」


    男孩子瞬間一臉尷尬,結巴了一會兒才找迴自己聲音,「看她的意思,我反正不過去,我要住自己家,我也不要改名,也不要改姓。」


    「不用改啊,頂多你娘搬過去,反正都住兩隔壁,兩家並一家,也可以各過各的,來去方便著呢。」


    「嗯。」


    葉耀東轉頭看向阿光挑挑眉,「搞定,都兩個弟弟了。」


    「別扯淡,還沒怎麽的,別被別人聽去了,到時候又得傳閑話。」


    「這不是沒人嗎?」


    因為他們推著板車走的慢,船工已經走到老前麵去了。


    「我們都不是人啊?」葉父吱了一聲。


    「爹,我終於知道娘為什麽越來越討厭你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混賬。」


    葉父手上沒有稱手的工具,習慣性的又要去脫鞋子,但是等腳抬起來才發現穿的雨鞋,才又不甘的把腳放下來。


    葉耀東在他爹抬腳的時候,已經先一步跑了。


    然後到了岸邊帶跟著他的船工,先一步出海了。


    「越來越不著調了,馬上30歲的人了,還以為自己13歲,光會頂嘴,說完就跑。」


    葉父在後頭罵罵咧咧的,然後也帶一個船工出海去。


    汛期一直持續的,還沒等結束,就到了村裏唱大戲的時候。


    8號晚上就有一輛大解放開進了村子,然後沿著岸邊開到了天後宮門口。


    大解放的後頭還跟著一大群興奮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大家異常積極,歡欣鼓舞的都在那裏嚷嚷著明天要看大戲了。


    白天的時候,各家各戶都已經提前將靠椅板凳拿到天後宮的高台下擺起來了,這時天後宮門口也圍著,不讓大家進了,免得影響到道具擺弄。


    一些孩子是極為的調皮,誰都怕一個沒看著東西損壞了。


    等舞台布置好後,才會允許人進去,小孩子也才能跑到戲台上麵拉著幕布玩一會兒。


    雖然不給進了,但是鄉親們的熱情依舊高漲,不能允許進去,他們終究還是在門口探頭探腦,看著他們搬運各種機器器材。


    直到東西都搬完了


    ,大解放開走了,天後宮的大門也關上了,大家才依依不舍的迴到村子裏。


    激動興奮的心情一直持續發酵到第二天大戲開幕,大家都還滿臉燦爛。


    這年代的娛樂活動太少了,有流動電影隊下鄉,村民們都是極為讓人激動的,更何況還是自己村子裏請的戲班子,簡直榮耀感爆棚。


    第二天下午1:30大戲開場的時,天後宮簡直人滿為患,本村村民簡直驕傲感爆棚,附近十裏八鄉的人都往他們這裏擠了。


    天後宮的門口也擺滿了各種小吃,玩具,像一個小集市一般,不要說孩童們了,連大人都流連忘返了。


    大多村民們都舍不得還持續的汛期,都在出海捕撈,掙錢當然是第一重要了,反正晚上還會再唱一場大戲,他們可以白天出海,晚上的時候去看戲。


    村裏的民兵隊也組織不起來,個個都想著趁著汛期多掙錢,村長幹脆就讓各家各戶自己留人看好自己的家,免得被小偷小摸,趁虛而入。


    但是等到媽祖誕辰巡遊的時候,不管汛期是不是還在繼續,大家肯定要先放下手頭的活先遊神。


    三天的時間也過得極快,每日天後宮裏外都人數爆滿,就跟趕集一樣,當然了,人群全部都集中在天後宮,村子裏空蕩蕩的,白天倒還好些,看家的人坐在門口閑聊,也都能幫左右鄰居看一下,但是夜裏還是免不了有小偷小摸。


    連續也抓了好幾起,但是怎麽也杜絕不了,隻能將人打一頓,然後綁起來交給村委,村委把人關一晚上,餓一天才再交給各個村子。


    也好在等唱完三天的大戲,開始媽祖巡遊了,村子裏看著也沒那麽混亂了。


    大家都挺舍不得戲班子離開的,聽了三天,後麵戲班子走的時候,大家都還一路相送到村口,嘴裏紛紛念叨著,人家不知道下一站去哪裏,好想繼續跟去看。


    而等大戲結束,開始遊神時,汛期也差不多進入尾聲了,巡遊時也不一定家裏的男丁都要出動,隻要出一個人就行,其他家裏人還是能照常出海捕撈。


    今年的巡遊路線全部都參照去年,跟著去年的路線走,最後半天巡遊本村,然後吃平安飯。


    葉耀東讓他爹照常出海,自己去參與從早到晚的在外遊神,隻在最後一天巡遊本村的時候,讓他爹也停工一天,順便中午吃飯。


    當然了,媽祖誕辰那一天的頭柱香也是他夜裏爬起來去上的,然後請出來巡遊時的第一炷香也是他上的。


    誕辰的這一天,村子裏也是照樣人滿為患,這兩天,媽祖都是在外麵巡遊周邊的各個村子,還有鎮上。


    隻有最後一天巡遊本村,同時,也因為是最後一天,離得也近,附近各個村子的人也都跑到本村來跟在儀仗隊後麵看熱鬧,走哪跟哪,直到巡遊完海灘,半上午的儀式才徹底的結束,媽祖也被送上了大殿。


    儀仗隊也都將所有的旗子道具都還了迴去,鎖進了大殿的倉庫。


    今年辦的沒有去年那麽隆重,也沒有請領導,就本村組織遊神,但是也是照樣有席開六七十桌,除了本村人,外村的知道媽祖誕辰大多也都會跑過來交錢吃平安飯。


    大家遊完神就各自先迴家休息,天後宮裏也得整一下,把桌椅碗筷都擺出來,等著晚一點大夥再過來吃飯。


    葉耀東也扭扭脖子扭扭肩跟著幾個朋友走在一塊,大家商量著去他家先打一會兒牌,然後再過來吃飯,反正迴家也沒事幹,也是坐著。


    而東子家就在海灘邊,離天後宮算是最近。


    胖子今天也難得休息,跑迴來看熱鬧。


    5個人難得的聚在一塊打牌,但是正常打牌隻要4個人,總得有一個人站起來,他們就商量著玩釣螃蟹,正好多少


    人都能玩,不一定要4個人。


    他們把家裏的木頭凳子拿出來拚在一起,也不需要坐,站著氣勢喊的能比較足!


    而且也因為他們釣螃蟹大喊大叫的,連葉家的父子幾個,還有周圍鄰居全部都吸引過來了,都過來看他們釣螃蟹,並且還舍不得走。


    葉母站在邊上喊他們去天後宮吃飯,一直就沒人動,隻說著最後一把。


    她隻好去拉扯葉父,葉父也嫌她煩。


    「你要著急就自己去,都說了最後一把,最後一把了,看看完再去。」


    葉母又看向幾個孩子,「你們走不走?」


    「不要,我們要跟著爹。」


    這一個個的小屁孩脖子伸的也跟長頸鹿一樣,也都舍不得走。


    「一個個賭鬼,看都看的舍不得走,不管你們了。」


    葉母無奈極了,卻沒人搭理她。


    葉耀東手裏抓了兩張牌,大拇指摁住左上角的一個小角,然後在那裏拔個半天,邊拔邊叫喊,越叫越大聲,「沒有邊…沒有邊…沒有邊……」


    「什麽牌,看一下?捂什麽……」葉父脖子伸的老長了,還踮起腳尖,就是沒看清楚他手裏捂著牌是什麽。


    邊上的人叫的比他更大聲,知道手裏的牌後,激動的臉都漲紅了,「吃下去……」


    「我連過來……」


    「我再連……」


    「臥槽,你們牌這麽好的?」


    葉耀東還沒拔出手中的牌,剛剛已經看到沒邊了,激動等一下下,就先暫停了,看著其他人的反應,卻發現人家比他還激動,有些驚疑不定,正常不應該有人放棄嗎?


    都抓得好牌?


    一個個都對自己手中的牌很有信心,捂得緊緊的,麵上得意。


    手裏的卡已經被他們抓的彎曲成不知道什麽樣了,明明是新的,跟凳子上的那些還比起來,都已經成拱門了。


    「快點就等你了,你要不要?不要就開牌了,今天我通殺。」


    「切,我才通殺你們,給你們看看我的好牌。」


    他繼續揪著手中牌的左上角,然後一點一點的往下拔,嘴裏還念念有詞,然後沒一會兒就激動的喊了一句。


    「全部連過來!!!!」


    喊完後就將手中的牌丟到凳子上,還掉到地上了,大家也看清了他手中的牌。


    「草啊,皇帝都給你開出來!!!」


    「我了個操,我的天九龍啊……」


    「我去我的是9點……」


    「我還是對子,我勒個去的…這都能撞上……」


    邊上圍著的孩子們也都激動的叫,「三叔太厲害了,抓到至尊寶,通殺啊!」


    「那是,我是誰,我的手氣還用說?一把迴本正好吃飯去」,葉耀東高興的眉開眼笑,「給錢給錢,都幾倍,你們自己算一下,都幾倍,翻了幾倍。」


    「甘霖老母…這麽多……」


    「給錢給錢……」


    他高興地攤著手找他們要錢了,「中午的飯錢有了,全家的都掙迴來!」


    一個個隻能一臉鬱悶的掏錢。


    個個現在都能掙錢,條件好了以後他們玩釣螃蟹金額也大了,隻一把他就贏了二十幾塊,把前麵幾把輸的都贏迴來了。


    葉耀東收好錢,一高興就給邊上圍著的孩子們一人發了一毛錢,連帶著過來喊親爹吃飯的各家孩子,他也一人發了一毛錢。


    「給你們買糖吃。」


    「謝謝三叔~」


    「謝謝東叔~」


    「走,吃飯去~」


    全家都等在那了,就等他這


    一把結束之後再去吃飯了。


    林秀清也抱著孩子等在那裏,葉耀東接過葉小溪,這孩子太沉了,她肯定抱不動,他讓她陪著老太太在後麵走著,他跟其他人先走。


    「胖子,之前說買地買了嗎?」


    「沒說要買地啊,是說要租大一點的店鋪。」


    「***,那天都給你指了哪裏哪裏好,讓你買,你還租租租,租個鬼呀租?能買就買下來了。」


    「不要說買了,租我媳婦都不同意,那天迴去好一頓罵,說我出去幹嘛了,買個香菇買了幾個小時,還好我說遇到你了,不然渾身有嘴都說不清。」


    「那你就算了?」


    「她說等今年幹完,順便再減肥減個20斤先,去年租的房子都還沒到期,她舍不得,而且現在生意也挺好的,早上賣包子,中午賣鹵料。」


    「香的很,我跟你們說,整個鎮上現在沒有不認識我家的,可能有人沒吃過我家的包子,但是絕對人人都吃過我家的鹵料。」


    「我老丈人的那些豬內髒跟骨頭零碎都還不夠我賣的,我天天都還得趕早去集市買一大堆,這都還賣不到,下午就空了,多好賣都不知道。」胖子得意不已的侃侃而談,口水都往外噴。


    看他那自信又高興的模樣,大概也很滿足當前掙的,所以也不能怪他媳婦舍不得,他心裏大概也很舍不得,就是太辛苦了,所以總想著幹別的,可以不用那麽早起。


    果然。


    「所以她也舍不得,唉,就是太累了,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那你們繼續幹到年底也沒關係啊,地可以先買啊,買了放在那裏啥時候往上建都可以,或者是直接買一個臨街的老房子也可以,你這個也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啊?」


    他之所以現在沒買房子沒買地,是因為他也沒地方能派上用場,買了也是閑著在那裏,等著以後升值漲價或者是出租,主要是現在租也不好租,所以才沒張羅,買了也隻會把錢焊死。


    而且買在外地,他一個外地人,要是沒看著,又怕會被刁民流氓占去,到時候打官司啥的雖然能拿迴來,但是也會很麻煩。


    所以他打算等幾年律法再完善一點再說也不晚,市裏的店鋪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提前囤著,自己的資金雄厚也不怕。


    胖子是買在自己鎮上,本地人怕什麽,而且他也是能拿來派上用場的,能直接使用的上,買了就能用,當然劃算了。


    「我老婆說先等等,那就先等等吧,反正也不差幾個月,等今年房租到期後再考慮。」


    「行吧,那你自己看吧。還有你們啊,我跟你們說,要是有錢的話,買房買地是血賺,咱們這小地方就算了,買在大地方,比如說市裏啊,省城啊,魔都大京城更好!」


    「你可以,我們是做夢吧,還魔都大bj?這輩子能走出這個村子就已經燒高香了。」


    「小瞧自己幹啥?攢個幾年錢,到時候外頭沒那麽混亂了,就去買地買房買鋪,知道不?發財首選,啥都不會,那隻要買房買地買鋪就對了。」


    「以後再說,等我們也跟你一樣,攢多多的家底,那就聽你的。」


    「要是聽我的,等過幾年你們買房買地買鋪後,你們這輩子就不用幹了,可以在家裏躺著收租了。」


    「真的假的,過幾年我們也才30多,還沒到40就能在家躺著了?腿都得給我爹打斷。」


    「沒事,等到時候,你爹也老了,哪裏打得動你?到時候還得看你臉色過日子,你一個眼神,他肯定啥都不敢說。」


    阿正哈哈大笑,仿佛已經想到那個畫麵了,「真的啊?那我可以等著了,他天天拿眼神瞪我,到時候看我拿眼神瞪他。」


    「快跑快跑……」


    「啊?」


    「你爹來了,快跑快跑……」


    「啊?怎麽在這?」他轉頭一看他爹正在脫鞋子,連忙快跑幾步出去。


    難得今天媽祖誕辰,一年就這一迴,昨晚上豐收號也迴來了。


    他們經過作坊的時候,一片鹹香味都撲鼻而來。


    天公作美,這段時間一直都放晴,連續曬了十天的烏賊,此時所有的空地上大都是烏賊,昨天豐收號帶迴來的魚貨今天也都晾了起來。


    就一條船的魚貨,而且還都是從雜貨裏頭挑出來的,能拿來曬的數量占一半都沒有,但是每每路過這裏都是一道特殊的風景線。


    「你知道嗎,村裏的那個學你曬魚幹賣的那家子也跟著曬起烏賊了,好像前陣子花錢去收魚,曬的魚幹賣的挺好的,這一迴給他掙到錢了。」


    「哦,那說明之前在市裏頭車站的那一頓打沒白挨,好歹摸清了掙錢的路子,也能跟著吃這碗飯。」


    「聽說村子裏現在有的人也跟著學,大家都說怎麽海邊不缺這些東西,就去缺這些東西的地方賣。」


    「不管他們,這也不是就我一個人能賣的,誰能掙錢誰掙唄。」


    他靠著市裏的那一家店鋪也掙不少了,而且也積攢了一批客戶。


    像那個周老板雖然沒有一次性要很多,但是都是定期隔一段時間要一批,而且數量也有變多的趨勢。


    部隊也一樣,現在都已經約好了每個月送1000斤不一樣的,多的沒可能,但是卻是固定的,穩穩的一項。


    專門過來零碎的批發,走街串巷的小販更是不少。


    最近曬出的第一批烏賊也在前幾天送到店鋪了,反饋也過來了,很好賣,畢竟少見,這個也是有季節性的,沒到季節也曬不了。


    而且成本也高,大多數人哪裏舍得曬,都擔心砸手裏,他是因為有店鋪在那裏,而且手裏資金也多,有那個底氣可以慢慢賣,去年曬的少少量早就賣完了。


    雖然是競爭關係,但是互不幹擾,他現在怎麽也算得上是大戶。


    他轉移話題的問阿光,「你爹迴來了,夜裏又要走嗎?」


    「可能得休一兩天,這段時間一直出海,他人也吃不消,得在家歇兩天先。我一直在家捕烏賊,也都沒去市裏,惠美一個人在市裏頭,我也不放心,我也打算這兩天汛期接近尾聲就早點去市裏了。不然的話,我還可以替他幾天出海。」


    葉耀東算了算,6月底7月初就生產,現在也就一個多月,那確實讓人不放心,那麽大個肚子,天熱起來特別顯眼。


    「那等你爹的事辦了,你就去市裏頭?」


    「不知道他咋說,昨晚迴來累的倒頭就睡了,今天起來一直在遊神,也沒空跟他聊幾句,等吃完飯迴去再說。」


    胖子好奇的問:「咋?你爹還真準備給你娶個後媽啊?還真不是說說的?我沒有天天待在這裏,還以為村裏傳言隻是瞎幾巴亂說,那要娶哪個?寡婦還是耗子前老婆?」


    阿光冷冷的眼刀子直接甩了過去,「你覺得是哪一個?」


    「嘿嘿,應該不去給你找你朋友的老婆吧?這個有點驚人啊。」


    「滾。」


    他一腳踹了過去,但是胖子已經不是那個胖子了,現在是個靈活的胖子,他往邊上一跳。


    「哎嘿,沒踢到。」


    「到天後宮了,那麽多的人,別鬧!也別亂說話了。」


    「嘿嘿,也沒說啥啊,我看到王老漢拉著你爹說話了,好像還要跟你爹坐一桌……」


    「狗皮膏藥真惡心,甩都甩不掉。」


    「說明


    他有眼光啊。」葉耀東也笑著打趣了一句。


    阿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的船修的怎麽樣了?」


    「不知道啊,最近忙的也沒有打電話去廠裏問,也不知道修的咋樣了,等下午的時候,吃完飯去打個電話問一下看看,要是修好了,正好銜接上給我開出海。」


    「那你問一下,要是修好了,我正好坐你的船去市裏了,或者你近期要是有送貨去市裏,我就坐你的拖拉機去。」


    「那你還是坐拖拉機吧,拖拉機快一點,這兩天好像是在縣城送貨吧,縣城送完了大概也會拉一車烏賊鯗去市裏頭,等我吃完飯迴去問一下送貨情況。」


    「好。」


    「看看看……還真的挨著你爹坐一塊兒了,那你準備坐哪?」


    「你管我?自己找位置坐下,不要一直關注著我爹了。」


    「一起坐唄,東子自己一家人就已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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