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頭疼之際,當朝首輔謝欽帶著媒人坐在她家門口。


    他清貴無雙的眼直直落在她身上,言簡意賅:“我娶。”


    沈瑤打了個寒顫,破罐子破摔道,“好歹是做正妻,便嫁謝欽吧。”


    後來方知,原來謝欽是為報恩才娶她。


    大婚前夕,二人商議:不同房,不掌中饋,兩年後和離。


    婚後某一日,沈瑤與婢女私語:謝首輔這副皮囊著實不錯。


    夜裏沈瑤喝了些小酒,不小心把房給圓了。


    醒來:她好像攤上事了,腫麽破?


    *


    謝欽初入官場,鋒芒畢露,一次查案時被幕後黑手追殺,是一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將他救下,後來她婚事遭遇危機,他用一紙婚約護她安寧。


    她不想與他做真夫妻,他也由著她了,約法三章一概應下。


    隻是某一日夜裏,那端莊的美人忽然變得妖嬈,非要拉他入被窩,


    謝欽深深凝睇她:負責麽?


    沈瑤眸眼微醺,張口就來:那還用說?


    謝欽也由著她。


    待翌日醒來,以為自己修成正果的謝欽,卻見嬌妻打著哈欠,昏懵地問,“首輔大人昨夜哪去了,害我好等?”


    謝欽俊眉一挑:這是出了被窩便不認賬?


    沒門!


    先婚後愛,暗戀成真,相互救贖。


    瘋批美人vs狠辣權臣。


    第18章


    朱窗半開, 沁入涼涼桂香。


    秋風獵,張牙舞爪的蟒龍衣擺在舒筠麵前翻飛。


    舒筠屬實難以想象,那被奉若神明的帝王, 會與自己玩過家家的把戲, 愣是鼓起勇氣, 又偷偷瞄了一眼,


    沒錯,是他。


    那樣一張俊美到極致的臉, 再也尋不出第一個來。


    舒筠徹底絕望, 額尖死死磕了下去。


    斑駁的記憶慢慢湧現,過往的一幕幕變得格外清晰。


    “您是馴馬師嗎?”


    “算是吧...”


    “家中七兄弟, 排行第七,是幺子..”


    真是好一個幺子呢,原來是太上皇的幺子。


    雨剛歇, 天色忽亮, 大殿內靜得出奇。


    頭頂繁複宮燈飄轉, 映不出他眼底深處凝結的秋寒。


    舒筠偷瞄那一眼, 被裴鉞捉了個正著, 指尖久久按在聖旨不動, 直到一旁太上皇輕咳一聲,他方漫不經心將明黃的絹帛撩開,一眼落在“舒氏諱筠”四字, 指腹緩緩挪上去,來迴摩挲片刻。


    “賜婚?”


    “是。”裴彥生愣愣地點頭, 亦不敢與這位年輕的皇叔對視,裴鉞自來性情冷肅,又是太上皇唯一的嫡皇子, 大家並不敢親近他。


    裴彥生也沒料到祖父會讓皇叔來賜婚,大約是大伯與皇祖父給他和舒筠的恩典。


    一想到舒筠,裴彥生心裏仿若被塞了蜜糖,格外的甜,自然更有勇氣,


    “皇叔,我與筠妹妹情投意合,還請皇叔成全。”


    裴鉞眼神極深,麵上幾乎不見多餘的表情,隻慢慢捏起聖旨問,“情投意合?”


    裴彥生絲毫沒嗅到皇叔語氣裏的冰冷,他看了一眼伏低的舒筠,篤定地點頭,“是。”


    “哦...”裴鉞平平靜靜應了一聲,視線不鹹不淡往舒筠掠去,


    “舒姑娘也心慕朕的侄兒?”


    這話暗含鋒利。


    與他往日溫和的語氣迥然不同,舒筠懷疑隻要她點個頭,今日怕是不能活著出皇宮,也不能拆裴彥生的台,隻軟軟地叩在地上,不敢作聲。


    從他的角度望去,雪白的天鵝頸低垂,柔美的線條順著妍麗的衣裙慢慢延伸至纖細的腰肢,似折翅的蝶,擱淺的一尾美人魚,隻需輕輕一折,便可掐在掌心。


    淮陽王旁觀片刻,擔心兩個孩子嘴笨,惹惱裴鉞,笑融融上前來朝裴鉞拱了手,


    “陛下,是臣兄做的媒,兩個孩子性情相近,年齡相仿,最是般配,臣兄的眼光陛下該信得過,這麽好的姑娘不是隨處可尋來的,她家也是書香門第,父親任國子監司業,孩子貌美賢淑,堪為皇家婦。”


    裴鉞淡淡瞥著他。


    性情相近,年齡相仿,最是般配...


    他腦海裏迴旋這幾個字,俊臉慢慢浮現笑容,隻是笑意卻不及眼底,“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指尖微微往聖旨一叩,慢慢將其挪至劉奎的方向,


    “劉掌印收好聖旨。”


    裴彥生鬆了一口氣,隻當裴鉞是應下的意思,跪著再拜道,


    “叩謝皇叔天恩。”


    這是答應了?


    舒筠渾渾噩噩,還跟做夢似的。


    也對,藏書閣那段密辛大約隻是人家皇帝午後的消遣,裴鉞能不計較,自是最好。


    劉奎深深看了一眼舒筠,彎腰將聖旨合上,捧在掌心,


    “奴婢遵旨。”


    淮陽王帶著裴彥生和舒筠緩緩往後退。


    短短一瞬,仿佛耗盡舒筠一生的精力,她下台階來時,額尖的汗珠已密密麻麻布了一層。


    重新迴到席案落座,恍若劫後餘生。


    數十名宮人捧著食盤魚貫而入,等到舒筠迴過神來時,麵前小案已擱了滿滿一桌的菜肴,有清蒸桂魚,爆炒雞丁,乳鴿枸杞湯等等,換作平日舒筠定是大快朵頤,眼下身心疲憊,惶惶不可終日,哪裏提得動筷子。


    一旁的裴彥生隻當舒筠緊張地不敢下嘴,湊過來小聲勸道,


    “別怕,皇叔都應下了,明日下了聖旨,咱們便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婦,你放心大膽吃。”


    舒筠直愣愣看著他,心裏卻沒這麽容易踏實。且不說旁的,皇帝隨意擰出一個罪名便可將她置於死地,她隻能祈禱他老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她一般見識,至於婚嫁,她不敢奢望。


    她算什麽身份,即便入宮,也會淹沒在千佳麗中,屆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嫁給裴彥生,至少是安安穩穩的正妻。


    就怕她沒這個福分。


    舒筠眼底如覆著一層蒼茫的煙雨,急一陣緩一陣,哽咽難言,最後吸了吸鼻子,悻悻道了一聲好,垂眸攪動下湯勺,強撐著抿了幾口湯裹腹。


    太上皇愛熱鬧,鍾鼓司準備了歌舞奏樂,鑼鼓聲,輾轉低吟的戲腔,連著那一陣陣此起彼伏的觥籌交錯聲,慢慢沒入夜色裏。


    這場宮宴持續許久,因是家宴,太上皇便沒那麽多顧忌,老人家聞曲起舞,遊走入大殿中,與那些跳著胡旋舞的異族男子共舞,王爺們仿佛見慣了這樣的場麵,也齊齊簇擁父親而去。


    簡直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場麵異常喧鬧。


    女眷便矜持多了,最多是臨近幾位交頭接耳,嘮個家常。


    舒筠坐久了,身子僵硬得很,懸著的心未放下,心口又酸又悶,想起身出去透口氣,昏昏懵懵中,抬眸往禦座望了一眼,皇帝竟已悄然離去,舒筠繃緊的身鬆懈下來,幹脆撐案而起,扶著牆往外去。


    崇政殿環水而繞,煙波浩渺,層層疊疊的水汽交雜著綽綽約約的蒼翠,猶如九天仙境,寒風撲麵而來,褪了些心頭的躁意,舒筠長籲一口氣,倚著廊柱凝立片刻,少頃忽覺腹痛欲出恭,張望四周,見一宮女守在殿角門,遂走去含笑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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