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是不是小九迴來了,北小武就可以放棄他考上大學的夢想了。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變得比以前還用功,而且搬迴了宿舍,把自己的小窩騰給了小九。


    我跟小九笑,看樣子,你注定要做狀元夫人了。


    小九笑,切,狀元夫人,你不會說,就別弄出這些來路不明的詞來糊弄我這個文盲。這叫誥命夫人,不叫會麽狀元夫人。你還皇帝夫人呢!說完特別鄙視地看了我一眼。


    我本來打算讓小九跟金陵住一起,因為何滿厚就住在北小武的對麵,我總覺得這樣不太方便。對了,何滿厚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而寧信給我留下的錢,似乎也剛好花盡了,我想等元旦過後,就讓腿腳利落的他趕緊迴魏家坪吧。


    而且,我覺得何滿厚確實不是個好人,每次我和金陵去給他送飯的時候,他總是有些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們。如果說,是青春期的小女孩,心理太過敏感了,我也隻好承認,但是他的眼神確實讓人感覺特別不舒服。


    或者北小武說得對,我不該將一個白眼狼救迴家。


    不過,我還是沒有將自己的不放心說出來,因為何滿厚最近一直不在出租屋,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這樣,小九住在那裏,比較穩妥一些。


    經常過來看小九,看到她跟北小武在陽台上對著彼此吹“仙氣”,小九對著北小武吹一口“仙氣”,說,變,變成豬!


    北小武就將自己的鼻子戳扁,扮成豬的模樣。小九就很開心地哈哈大笑。冬日的寒氣在她臉上塗上粉紅的胭脂色,讓她看起來,非常漂亮。她在北小武麵前笑得跟個孩子一樣。


    北小武扮豬扮夠了,就對著小九吹了一品仙氣,說,變,變小雞蛋!


    小九就踹北小武,說,你奶奶的,你才是雞蛋呢!


    看他倆掐架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程天佑。以前,我們倆湊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兩句話,我們就掐成了一團。程天佑絕對沒有北小武可愛,北小武總是讓著小九,而程天佑總是想在我麵前裝霸王。


    可是,最終,我們不再吵架了。他卻象從這個地球上蒸發了一樣。我甚至懷疑,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個叫做程天佑的人,他不過是我大腦中的一個想象,我自欺欺人地欺騙著自己,有一個叫做程天佑的男子,他象極了涼生,他愛著我,喜歡著我。


    我看著北小武同小九,他們那麽幸福地說笑著。我也在遠處跟著傻傻地笑,我在想,會不會有那麽一天,我也象小九一樣幸福。


    想到幸福兩個字,我的手背就隱隱作痛。我抬起手臂,程天恩給我咬的傷口已經結痂,脫落,留下了牙痕,在我光滑的手背上,看得我心一直發冷。


    再次遇見程天恩,是在金陵的房子外,那天,我給金陵去送準考證。周末有考試,而這丫頭今天沒有來讓課。我不得不將準考證給她送到房子裏去。總不能讓她耽誤了明天的考試不是。


    程天恩從我身後移出來,他喊我,薑生,聲音無比溫柔,卻讓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轉頭,看見他,坐在輪椅上,衝著我很善意地微笑,他裹著厚厚的圍巾,頭發很飄逸地落在圍巾上,讓他看起來好象是畫中的男子一般好看。他說,怎麽,薑生,這麽快就將我忘記了?


    我收起了自己的花癡,轉身想跑。卻見兩個男子從巷子裏走出來,擋住了我的去路。我看著他們兇神惡煞的模樣,心裏一陣哆嗦,停住了腳步。


    程天恩對那兩個男子擺擺手,故作生氣的表情,說,你們這個樣子,把我的薑生嚇壞了怎麽辦?然後他慢慢地靠近我,說,薑生,我們真是緣分啊,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說的就是你和我吧。來,讓我看看,你手上的傷口,還疼麽?我當時真是不該那樣,弄疼了你,你不知道,迴去之後,我的心多麽難過。我自責啊。


    說完,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試圖拉我的手,被我一把甩開。


    我當時已經把他逼瘋了,我當時想,大不了奶奶的我英勇就義,也不要再受這個變態的小公子的騷擾,這樣下去,我非發瘋不可。所以,我甩開手之後,就衝他吼,我說,你這個人怎麽心理變態啊?你到底有完沒完了?你非要看著姑奶奶死在你麵前你才開心是吧?


    程天恩看著我,並沒為我的反應而有任何吃驚的表情,他拍拍巴掌,說,精彩,真精彩!多麽個性的小姑娘啊,怪不得程天佑會喜歡。說完,他對著同來的人笑,說,薑生,怎麽辦,你剛才不衝我發脾氣的話,我本來想將你讓給我哥哥,可是,你發脾氣了,你好威風了,我就喜歡上你了。怎麽辦?你為什麽要讓我這麽喜歡你呢?


    程天恩確實是一個瘋子,而且瘋得不輕。他身上有一種將人逼到窒息的鬼魅氣息,就象一種黑暗的勢力一樣,不知不覺間,擾亂你所有的生活,所有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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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他略帶幽藍的眼神,感覺自己的心跌到了穀底。


    他說,薑生,你別這麽幽怨地看著我,好象我虐待了你一樣,我怎麽舍得呢?你有什麽事你就去辦吧,然後他轉動輪椅,轉身離開。離開時,還不忘迴頭給我一個魅惑至極的笑,他說,薑生哦,我想你的時候,就會找到你的,別躲我,我會難過的,難過的話,我容易衝動,衝動的話,我容易做傻事。說完,他象鬼魅一樣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踉踉蹌蹌地走進金陵的房子,她麵容也蒼白,看到我,她艱難地笑了笑,說,薑生,你怎麽來了?


    我說,給你送考試證件。


    然後說了幾句話,我就離開了。程天恩好象是一片巨大的烏雲,在我的心裏投下了極其濃重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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