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要不你去區上找個地方住吧,這樣你的日子太難過了。”蘇海強同情的道。


    媽媽聽了,沒有做聲,去區上,那裏的人也不熟悉,不知道又會是怎麽樣了?再說馬上又要秋收了,而且家裏的錢也不多,去了區裏靠吃什麽呢?


    蘇海強見媽媽不說話,也不好再勸,隻能慢慢來,這事急不得。


    蘇紅林這些天看到那些村人見到她,老是指指點點,等她轉過頭去,那些人又不再說了,蘇紅林總覺得這一切與伯母脫不了關係。


    這天傍晚,陳文月還沒有迴來,蘇紅林把家裏的門關好,準備坐在房間裏等媽媽,卻聽到他們的後門輕輕的被敲響,她覺得很是奇怪,到底是誰呢?


    她拿了一把刀,靠住那門,大聲的問道“是誰?”


    那敲門聲沒有了,也不見有人迴答,蘇紅林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難道有鬼?


    蘇紅林前世是不相信的鬼神的,但是現在她卻有些相信了,要不怎麽解釋自己這事呢?


    正在她緊張中,陳文月叫她了“媽媽,你可迴來了。”


    “怎麽了,紅林。”平時紅林都表現的像大人一樣,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露出怕的樣子。


    “剛才有人在後麵敲門,我問他是誰,卻又沒有了聲響。”紅林聲音裏有些顫意。


    “不怕,不管是誰,你都不要開門。”陳文月的心裏卻咯噔一聲,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從那天起,陳文月一般就會迴來得早些,她不放心紅林,也怕有人來破壞自己的名聲。


    很快就進入到了秋收,紅林家還是請了幾個人幫忙把田裏稻穀收了,這次曬幹一大部分都不能進自己家的倉,而是要送去區裏,當中購糧的。


    “嫂子,明天我叫輛拖拉機過來,我們一起把糧食送去區裏吧。”蘇海強說道。


    “行,我們三畝多地,都要送去差不多一千斤了,哎。”陳文月歎著氣道,現在畝產不高,都隻六七百一斤一畝,中購糧就要去掉一半了,幸好他們現在幾人吃得不多,要不糧食都不夠。


    “沒辦法,都是要交的。”蘇海強無奈的答道。


    “文月呀,你在家,我跟你說說,你家紅林的幼保的名額下來了,而海平已經去了,那麽你就要退兩個人的田出來,明年你就隻有一個人的田了。”蘇海初挑著稻穀路過他們家門口,見他們都在,就停下來說道。


    “知道了。”陳文月聽了,更加的無奈,紅梅沒有戶口,是黑戶,沒有田分,這樣就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地了。


    蘇海初看著陳文月,欲言又止,想來也是知道謝淑芬做的那些事吧,都不好意思說話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拖拉機停在了他們家的前麵,蘇海強用麻袋把糧食裝得滿滿的,一袋一袋的放到了車上,一直放了七八袋,才算是完了。


    “今天我們去區裏。”陳文月為紅林換了一個衣服,給紅梅也加多了一件外套,秋天了風起了,有此涼意。


    蘇紅林挨著媽媽坐在拖拉機上,一路顛簸來到了區裏,這是她第二次來了,媽媽跟叔叔去排隊交糧,紅林站在一邊,隻見那交糧的人排成了長龍,那拖拉機都有些開不進來了。


    很多小孩在那裏追追打打,特別的熱鬧。過了一會,陳文月走了過來“我們先去街上看看,叔叔排隊。”


    陳文月牽著她的手,並沒有朝街那邊走,而是朝後麵的住宅區走了過去。


    “媽媽,我們要住到這區裏來嗎?”紅林問道。


    “我們先看看。”看樣子她還沒有決定好,隻是起了心思,也不枉這些天她總是媽媽的麵前念叨,說是家裏太破了,老是聽到有人敲門之類的。


    蘇紅林記得前世,大約是冬天,因為一場罕見的大雪,把她們家的房屋給壓倒了,前世是他們剛好卻了姑姑家,才避過了那一難,而現在他們明顯不會去大姑家,如果住在家裏,那房屋倒了,那不是會壓到他們嗎?


    “大嬸,你們這裏有人有空屋租嗎?”在八十年代,很少有人出來租房的。


    “你們要租房呀?前麵倒是有一套空房,不知道他們租不租,你去問問吧。”那人上下打量了媽媽,然後指著前麵說道。


    陳文月聽了謝過了她,朝那房屋走去,敲了敲那門,隻見一個老阿婆走了出來。


    “你們找誰?”那阿婆問道。


    “我想問問這房子出租嗎?”陳文月問道。


    那人看了看她們“就你們?”


    最後那人同意出租,一年二十塊,媽媽聽了,說迴家想想,等過些日子再給她答複。


    反正這個年代很少人來租房,也不怕她的房子被租了。


    蘇紅林知道,雖然陳文月來問了,但是明顯她還是不太想來這裏,要不她就不會說要過些日子答複了。


    送了中購糧就是摘茶仔的日子,陳文月每天挑著籮筐上了山,而蘇紅林就帶著小妹呆在家裏,媽媽會在山上摘一些毛粟子丟在茶仔裏,蘇紅林在曬茶仔時撿出來,然後用腳揉軟那刺,再剝開來吃。


    現在早晚有些晾,茶仔也已經摘完了,陳文月可能是這些天太累了,就早早的帶著他們睡了,半夜的時候,蘇紅林睡得有些糊塗,卻聽到外麵有人在叫媽媽。


    “文月,文月,你開門。”蘇紅林那睡意都跑了,這是誰,竟是半夜來找媽媽。


    陳文月明顯的也醒了,緊張的坐在床上,她的手裏還抓著一把剪刀。


    那人聽不到迴音,竟在想辦法打開他們家的門,蘇紅林雖然害怕,但是更知道,不能讓那人進來,半夜三更一個大男人,想來也不是好事。


    “媽媽,不能讓那人進來。”蘇紅林推了推明顯有些害壞的媽媽,說道。


    “對不能讓他進來。”陳文月迅速的爬下床,手裏拿著剪刀,又拿了一根木棍,緊張的朝外麵走了去。


    蘇紅林也爬下床,她要去幫媽媽,一定不能讓那人進來,而現在這家裏的門都是木,況且他們家的又有些舊了,真要想辦法,也很容易弄開的。


    “你走不走,我拿著刀,隻要你進來,我一刀就砍下去。”媽媽很害怕,卻裝腔作勢道。


    “文月,我是想真喜歡你,你就放我進去吧。”蘇紅林聽了那聲音是誰了,就是那個王大奎,沒有想到這人那麽大膽。


    “你滾,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陳文月聽了那怒火直衝,沒皮沒臉的,就是死了也不會嫁一個這樣的人。


    “裝什麽,不是早就跟蘇海強有一腿了嗎?還以為自己是黃花閨女。”那人見弄不開門,就在外麵胡說八道。


    媽媽氣得用刀在門上用力一砍,大聲叫了起來“小偷呀,抓小偷。”


    聽到陳文月那尖利的叫聲,外麵的人終於知道怕了,很快就沒有了動靜,蘇海強家離他們最近,他很快的跑了過來“嫂子,怎麽了?”


    “剛剛有人想看橇門,被我一喊跑道。”陳文月沒有開門,隔著門說道。


    “我去看看。”蘇海強聽了,就朝外麵跑去,過了半響才又有了聲響“沒有看到人,你把那門關好一點。”


    這時離得遠一點的幾家鄰居也過來人問了,見沒事了才轉身迴,卻是一個個都搖著頭。


    “海強,你去幫我叫大姐過來,我不準備住在這裏了。”陳文月第二天一臉的憔悴,對著一大早就過來的蘇海強說道。


    “行,我等就去叫她迴來。”雖然昨晚陳文月說是叫抓小偷,可卻沒有幾人會相信,村裏之間還是很純樸的,雖然有些人喜歡順手牽羊,拿些小菜之類的,但是上門偷東西的真的很少。


    “紅林,媽媽準備住到區裏去了,你怎麽辦?”紅林要跟師傅學東西,這可是個問題。媽媽見大姑還沒有迴來,抱著妹妹,牽著紅林就準備去師傅家,看看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蘇紅林想要是有車就方便,可是現在他們連自行車都沒有,更不要說別的。


    師娘見她們來,很是熱情,雖然村裏有些女人在那裏說陳文月的閑話,但是她卻是不相信的。


    “大姐,想來你也聽到些閑言了吧,昨晚有人來撬我們家的門,我在這裏實在住不下去了,隻是我家紅林,能不能幾天才來學習?”陳文月紅著眼,有些後怕的說道。


    “這樣吧,你讓紅林住在我們家,等我們出去的時候,就帶她迴去住。你看這樣行嗎?”師娘很是同情她們,想幫幫他們。


    蘇紅林其實並不想,媽媽剛去區裏,肯定不習慣,而且去了區裏的話,再挑貨去買就有些不方便了,紅林還想讓媽媽幹脆開個小店,雖然有供銷社,但是那裏人的態度並不太好,而且很快供銷社就會改革沒有了,如果媽媽自己開個小店的話,可以去縣城拿貨,那樣的話更加便宜,叔叔拿貨也更加方便。


    而且隨著外出做事的人越來越多,經濟也會越來越好,早下海的人都富了,紅林是記得前世有個表姨在區裏做服裝生意,賺了不少的錢,媽媽有自己的門麵的話,什麽都可以賣,這樣也更方便。


    “那就麻煩大姐了,我帶她去住幾天,然後就送她過來。”媽媽說道。


    “行,紅林,師傅都你的東西不要忘了,每天要練習。”師娘叮囑道,轉身進屋拿了一些紙還筆過來,讓她拿迴去練習。


    蘇紅林感激的看著師娘,聽話的把東西拿好,她絕對不會去辜負他們的期望的。


    紅林他們迴到家時,四阿婆正坐在他們的地坪裏,見她們迴來了擔心的問道“我聽說你們昨晚家裏遭賊了,就過來看看。”


    “四嬸,沒事了,進屋坐吧。”陳文月聽了,有點不自然,不過卻還是招唿她進屋。


    “文月呀,你不要多想,我們都是明白你的,隻是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這可是如何是好。”四阿婆歎息著說道。


    媽媽聽了,不言語,蘇紅林看她的眼睛又紅了,她這是受了委屈都沒地方訴,理解的人會同情她,不理解的人還會說她不正經。


    “文月,我迴來了。”大姑的聲音在外麵響了起來。


    媽媽抹了抹眼睛,忙站了起來,大姑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見四阿婆也在忙打招唿。


    “我聽海強說了,你說這都是些什麽破事呀,你怎麽想的?是準備迴娘家還是?”大姑聽了弟弟的話,是一肚子的怒火,也不知道是哪裏吃閑飯,在村裏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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