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一色一子不離開就會死,白蘭自那天以後再也沒有說過類似不放人的話,這讓一色一子在慶幸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擔憂,怕他想太多,或者幹脆破罐破摔,或者完全不顧及她的死活等等,畢竟想來想去,她和白蘭的情誼都好像還沒有達到足夠重視對方生命的程度。


    哦不,也許隻有她一個人在乎也不一定。


    不過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也是好事,畢竟如果她想離開,必須有白蘭的幫助,他既然不再阻攔,怎麽想也是一色一子自己賺到了。


    她依然住在白蘭的公寓裏,過著和普通人完全相反的生物時間,而白蘭最近又不知在忙些什麽,兩人經常無法碰麵,往往白天一色一子在睡覺時他已經出門,而大半夜裏她出去覓食時白蘭還沒有迴來。這樣的生活一色一子還挺滿意,因為不知為什麽,越是臨到離開時,她就越發不想見白蘭,或許是不願當著他的麵再一次離別。


    不過她還是找了個機會逮到白蘭,告訴他自己要去一趟彭格列基地。雲雀恭彌上次在通訊器裏邀請她一定不是因為無聊,他那個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所以一色一子才會把這件事記在心上。


    出乎意料地,白蘭非常幹脆地答應了下來,並告訴她,事情結束後,他會去接她。


    就這樣,一色一子抱著莫名不安的心情離開了密魯菲奧雷,去了位於日本並盛的彭格列基地,一進門就看到和雲雀恭彌形影不離的草壁哲矢等在門口。


    “恭彌哥有說讓我來做什麽嗎?”


    跟在草壁身後往基地裏走,一色一子隨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一色你還是親自問恭先生吧。”草壁哲矢仍舊留著他那個標誌性的飛機頭,嘴裏叼著根沒有點燃的煙,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副不良的模樣,一色一子卻知,他一直都是雲雀恭彌非常信任的得力助手。


    “還有誰在?”她問。


    草壁哲矢迴頭看了她一眼,聳肩,“澤田十代目,還有reborn先生,或者還有一個不受歡迎的家夥,不過我不敢肯定他來不來。”


    聽到陌生的名字,一色一子微微一怔,不再開口。


    草壁把人帶到了房間門口便離開,剩下一色一子在門口站了一會,麵無表情地推門走進去。一進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書桌後麵對她微笑的澤田綱吉。在澤田旁邊的桌子上,則坐著一個正在吐泡泡的小嬰兒,小嬰兒胸前戴著一個碩大的橙色奶嘴,看起來格外可愛。雲雀恭彌一臉不耐煩地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自打她一進門,目光便定在她臉上。


    啪地一聲,小嬰兒的睡泡破裂,整個人懵懵地清醒過來。幾乎是一瞬間,強大的第六感和對情緒的敏銳捕捉,使得一色一子的目光第一時間對上了小嬰兒帶著審視的視線。她心下微驚,麵上卻不顯,兩人的視線陡一接觸便分開來,再看過去,眼底已經一片寧靜。


    好大的殺氣……


    這嬰兒是誰?


    一色一子麵無表情地對上澤田綱吉,後者似乎猜到了她和小嬰兒的交鋒,眼底劃過一絲無奈,指著小嬰兒笑道,“學姐,這是reborn。reborn,這就是我對你提過的一色學姐,現在應該是密魯菲奧雷的二把手。”


    沒有從他的話語裏聽出對自己的諷刺,一色一子訝異地挑了挑眉,徑直對上了一直沉默到現在的雲雀恭彌。


    “恭彌哥,給個解釋。”


    雲雀恭彌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卻極為意外地沒有開口,甚至沒有動一下手指。


    一色一子搞不懂了,隻好迴頭去看澤田,後者尷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小嬰兒,硬著頭皮道,“咳,學姐,是關於人體試驗的事。這裏的一份報告,我覺得您有必要看一下。”


    將信將疑地接過澤田遞過來的報告,一色一子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注意力放在了紙上。粗略一看,都是關於她上次身體的檢查情況。這些結論她上次就已經大致猜到了,正在思考為什麽澤田還讓自己特意看一看時,目光忽然一凝,繼而心裏一酸,看向雲雀恭彌。


    “恭彌哥……”她忽然覺得喉嚨發緊,聲音幹澀異常,“你……化驗了血液澱劑?你知道了?”


    雲雀恭彌沉默地打量著她蒼白的臉色,不說話。


    “這麽說,報告的結論沒錯了。”一聲清脆中帶著稚嫩的童聲響起,一色一子迴頭看向說話的小嬰兒,“一色,你的身體如今……果然必須要血液來維持才行了。”


    一色一子鐵青著臉,說什麽都不想開口。


    她不是在生氣對方調查她,恰恰相反的是,那份身體報告上,在得出血液澱劑作用的結論後麵,非常細致地羅列出了種種推測的解決方法,雖然每一個方法後麵都標注著“待實驗”,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人居然在試圖幫她解決這個沒有血就活不下去的問題。


    他們在擔心自己。


    如果說雲雀恭彌一個人這樣做,她還可以理解,因為他們直接從小便有著極好的交情。可是澤田綱吉……


    “如果把這種情況理解為一種上癮狀況的話,也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小嬰兒的聲音繼續在房間裏響起,“不過這樣一來勢必會對身體機能造成極大地影響。一色,當初針對你的身體實驗,你還記得多少?自圖拉多以後白蘭又插手了多少,你還記得嗎?”


    一句話,將一色一子的注意力拉了迴來。


    “什麽?”她無法理解小嬰兒話裏的意思,“你是說我的身體變成這樣是白蘭做的?”


    似乎驚訝於她話中的不可置信,澤田綱吉略微擔憂地開口,“您知道的,喪屍本就靠著血液生存,而密魯菲奧雷最近放出來的試驗品,無論是哪方麵來說,都在盡量靠近一個標準……”


    “當我們意識到這一點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您。”澤田輕聲道,“雲雀說您是個非常冷靜的人,因此我才擅自決定了這次會麵。我想,作為人體試驗的受害者,您有權知道這些。”


    “……”


    她已經明白了彭格列這邊的意思。


    也許是因為雲雀恭彌和自己的關係,也許是因為自己曾出身並盛,也許是別的原因,總之彭格列不僅對自己沒有惡意,反而將她的身體變異歸結於了當初的人體試驗。再加上如今她在密魯菲奧雷的緣故,他們怕自己是被白蘭蒙騙或利用了。


    雖然聽起來誤會重重,但她實在沒辦法解釋自己本身就是個血族的事。


    至於白蘭將她作為標準,改造喪屍向自己靠攏,雖然總覺得有點反惡心,但也不是想不到的事。如果白蘭不這麽做,一色一子反而還會覺得奇怪。她就是個人形兵器,早在當初和白蘭一起逃亡時他就應該能看出來。放著這麽好的資源不用,那就不是白蘭了。


    無力地擺了擺手,一色一子也不知該如何向他們解釋,心裏微微有些感動,半晌才略顯疲憊地開口,“不用為我的身體忙了,這件事不怪白蘭,在進實驗室之前我的身體已經出問題了。”


    “什麽意思?”沉默到現在,雲雀恭彌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意思就是我的身體已經無法恢複到正常人類狀態了。”一色一子僵著臉給他解釋,“不是因為白蘭才變成這樣的。”


    話一出,房間裏的三人都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她的態度如此涇渭分明。


    紅發少女在沙發上坐下來,臉上有著掩蓋不住的疲憊。白天本就不是她的活動時間,又突然接受了來自雲雀恭彌和彭格列的善意,一時間感慨萬千。不管彭格列是為了什麽,這份善意她都記下了。


    她很久沒有被人這樣關心過了。


    “不用擔心我,我知道白蘭在做什麽。”


    一色一子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然而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必須如此了。她知道白蘭利用她,他們兩人彼此彼此,她也在打著白蘭能力的主意,隻不過這一切都不應該將彭格列或者雲雀恭彌牽扯進來,所以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


    “反而是你們……”她張了張嘴,本想提醒提醒彭格列注意白蘭,想了想又覺得對方肯定已經這樣做了,不禁有些無奈,“我這個密魯菲奧雷的二把手當的挺糟糕的,我這裏都沒有什麽內部消息。”


    “不,上次的試驗品消息已經很足夠了。”澤田綱吉羞澀地笑了笑。


    似乎是因為沒有幫上忙,他看起來有些沮喪,“學姐,抱歉似乎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一色一子笑起來。她再次將目光對上小嬰兒,後者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忽然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格外詭異又意味深長的笑,“一色,你和白蘭之間還真是……”


    一色一子嘴角一抽,別開了眼神。


    這個小嬰兒是怎麽迴事,思維居然和成年人一樣。


    “也不是沒有辦法。”雲雀恭彌忽然開口,臉色有些難看。


    “什麽?”一色一子疑惑。


    “那個人。”雲雀又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嫌棄地說出了個名字,“骸。”


    一色一子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下意識地看向澤田綱吉,後者苦笑地對上她,“如果是骸的話也許可以用幻覺建立新的係統,不過……”


    ……不過要將她的生命永遠置於對方的控製下。


    一色一子的臉色微微一變,繼而笑起來,“我想起來了。骸,長得很漂亮的小男孩,人體試驗的受害者之一。”


    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一色一子的腦子一向不錯。當初她從圖拉多的實驗室裏往外逃時還正好碰到他帶著同伴跑來毀實驗室,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和全世界的人體試驗有仇一般,那時她還以為那雙一紅一藍的眼睛是新式流行的紋身。


    “恭彌哥,算了。”她對雲雀恭彌搖了搖頭,“雖然不知你們所謂的幻覺是什麽,但一定不是我想要的。我得活的明白,不想有一點自欺欺人。”


    說白了,她既然能接受自己成為血族,還為了搞清楚筆記本的秘密而勞心傷神,就是不願自己活的不明不白。


    她一向是這樣的人,白蘭利用她,她知道,她利用白蘭,也正大光明。


    “至於彭格列和密魯菲奧雷之間的恩怨,相信我,就算我頂著二把手的名號,白蘭也不會讓我插手的。”她對房間裏的三人說道,“我也可以向你們提供身體數據,如果你們需要的話。”


    澤田綱吉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學姐。和白蘭一戰在所難免,輸贏都是我們自己的事。”


    “一色,你知道白蘭想做什麽嗎?”小嬰兒reborn忽然開口。


    一色一子怔了怔,不知他問的是什麽意思。


    看出她的迷茫,小嬰兒也不再說下去,抱著胸前的奶嘴沉思起來。


    ###


    在並盛基地裏留了一整天,第二天黃昏時,一架飛機載著白蘭停在了東京機場,這是他們約好的見麵地點。一色一子看到他真的親自來接自己,心裏複雜,嘴上卻沒說什麽。


    “玩得開心嗎?”白蘭輕飄飄地問。


    “還好。”一色一子望著下麵越來越小的人影,情緒惆悵的厲害。她雖然一直都很怕雲雀,卻不得不承認,他是這個世界上同自己父母一樣為自己好的人。


    “我覺得自己真是個糟糕的人。”她無力地趴在座椅上,鬱悶的厲害,“想來想去我都覺得我不幫恭彌哥對付你,簡直就是大不孝。”


    “……孝?”白蘭表情古怪。


    一色一子白了他一眼,懶得解釋,“東方文化,你不懂。”


    白蘭慢悠悠地說道,“親愛的,你幫雲雀恭彌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呢?很讓人寒心呢。”


    “你不需要啊。”一色一子脫口答道。


    “那你就肯定他需要嗎?”白蘭迴過頭看她。


    怔了怔,一色一子苦惱地重新把自己埋了起來,半晌才悶悶道,“白蘭,你送我走吧。”


    白蘭沉默了好大一會,直到一色一子已經放棄聽到迴答,才聽到他的聲音幽幽地在空氣中響了起來。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下一章色子就要滾蛋了。


    我繼續去打仙劍五前傳了……嗷嗷前傳比五好玩多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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