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這病也拖了不少時候了。事實上,從忠順王出事起,這位老聖人就不再如之前一般惜命。他開始沉溺後宮,不問前朝之事,由著他年壯的兒子把江山打理得比他在位時還繁昌幾分。可是他不在乎,卻有人在乎,不少舊勳人家就真心希望他能長命百歲。然而後來,因為皇帝動他們的時候已經不再忌憚太上皇的麵子,他們也希望落空,也隻能感歎當年看走了眼,還當皇帝是個純孝之人。而現在,吳廉水迴京,引起一片恐慌之時,也有不少看清形勢的人暗暗地希望局麵能更亂一點。


    而現在,機會來了。


    若是擱平時,太上皇病危,皇帝根本不會動怒,他隻會叫太醫盡心用藥,可是現在,估計他真有發火遷怒的打算。


    時候太不好了。


    水溶心裏一動,悄悄地抬眼看向容嘉。這孩子雖然早早加冠,然而真論起年紀來也還小,眼底流露出的好奇之意花了好一會兒才掩埋下去。但到對家教得當,並未探過來一探究竟,甚至連出聲詢問都不曾,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叫他也感歎了一聲,果真是官宦世家教出來的兒子,雖然膽大妄為的時候有,但真的計較起來,一舉一動倒也合宜。心裏一動,問道:“小容大人,我問你個事。”


    容嘉忙道:“王爺請講。”


    “也沒什麽。我曾無意間聽人提過,神醫林潛曾研製出一種藥丸,能讓人起死迴生?”容嘉道:“江湖傳聞罷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百態,憑人的力量怎麽能改變這樣的自然規律?”水溶迴道:“可是傳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就算空穴來風,也得有那麽個緣由吧?”容嘉道:“王爺不信,問表哥去。當真沒有這樣的東西的。”


    有人出了事了。他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而後想到了這個京師的局勢。說實話,如果說前幾天還有些看不分明,今天去接表哥迴家吃飯,卻遇上那麽一出驚心動魄的變折後,他要是再沒點眼力見識,就真的枉為容家子了。如果說林沫因為林澈的未歸已經對白時越的所謂背叛徹底打消疑慮,容嘉就仍舊傷心了。他來時正巧看見那個叛軍首領張弓對向表哥,表哥手上的傷口雖然不重,但是位置實在是驚險,離要緊的地方就差一點兒。那麽一個差點殺了表哥的人,卻被他最尊敬的舅舅救走了?天翻地覆不過如此。他腦子裏想著舅舅不該這麽絕情,又不斷提醒自己不要感情用事,反是執念了。


    若舅舅當真叛變,那京師的局勢又是一番洗牌。這時候,無論哪個大人物出了事,都可能會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世上哪有什麽起死迴生之術。秦始皇統一六合,徐福帶著三百童男童女出海,都不曾找到長生不老之術。若區區一個林潛就掌握了這樣的秘技,林家老小哪能如現下這般安定度日。更何況,若真有這藥,無論如何也該先複活姨夫他們啊。


    這道理水溶不會不懂,此時這般問話…….


    “你表哥說有呢。”水溶笑道。


    容嘉不假思索:“他哄你玩。”


    水溶也不生氣,隻道:“泰隱說你們倆被陛下罰了關禁閉,我這車也不好正大光明從你家那兒停下來,你看,要不要去我府上把今晚將就過去,等明兒我叫人悄悄地送了你迴去罷。”


    “多謝王爺好意,隻是雖有人報信,母親也該著急了。”容嘉悶悶地拒絕了,“我在王爺府上叨擾片刻,就該迴去了。”


    “也好。”水溶並不強留。他對林沫百般疼愛的表弟並無多少愛屋及烏之意,反倒悄悄喝過幾口老陳醋。幾日他火急火燎地趕過去,正巧撞見林沫把他表弟抱在腿上哄他睡覺,雖然看那表情就跟看修朗修航兩個似的,明知不過是兄弟慈愛,仍舊是有些嫉妒。


    容嘉父母雙全,還有親生的兄長姐妹,連林沫的妹子還沒過門呢,都開始噓寒問暖了,怎麽看都不缺當表哥的這一份心意。倒是林沫,操心這個,擔心那個,唯獨忘了擔心他自個兒。


    馬車緩緩地駛入北靜王府,早有忠厚的下人帶著軟轎候在二門外。水溶笑問:“小容大人急著迴家,也要隨我去鶴年軒喝杯茶罷。”


    靖遠侯府也有一間鶴年軒的。這兩人待客的樓軒竟是一樣的名字,雖然布置各有千秋,但那分關係已經不屑瞞人了。容嘉也不知他們這樣好還是不好,但既然表哥喜歡北靜王,那便罷了。橫豎從小到大,隻有他聽表哥的份,哪裏有他對表哥的決定指手畫腳的道理?其實,就是母親、哥哥,他也是敢頂嘴的,唯有父親、舅舅與表兄,許是這三人實在是太過偉岸,從他記事起,就沒見他們有辦不成的事,有…..做錯過什麽事,因而,他是心服口服,從不頂撞。


    軟轎剛轉了彎兒,就有下人急匆匆地跟了過來,氣也不喘勻,就叫:“王爺,三殿下駕到。”


    容嘉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了眼水溶,水溶也破是意外,如今這時候,水浮不去太上皇床邊侍疾?不過這話他是問不得的,皇上早就忌諱他窺視內廷了,若是知道他連皇家秘辛也不放過,逮著這個由頭,不死也得死。不過他得裝不知道,說不定,水浮也得裝。難怪大晚上的跑他這兒來了。


    太上皇病重,雖然是皇子們禦前表現的好時候,可是這消息一出,宮裏宮外得先亂上一亂,以皇帝的性子脾氣,估計會按捺著消息不讓傳出來。即使有消息靈通如水浮的,也非得裝作不知道,免得惹父皇生氣。水浮就是這其中翹楚。他母親是皇後,兒子又深得宮中喜愛,趙王說從小搶東西就搶不過他,這東西可也包括宮裏頭的眼線。可是正因為如此,他才要裝作不知道,而且,以他同吳家的間隙,更該裝作一無所知。


    “想不到小皇叔這裏還有小客人。我聽聞小容大人今日下午大出風頭,可曾有受傷?”


    容嘉眼珠子一轉,想起大出風頭就想起之後的禁閉,皇帝當著不少人的麵罵他同表哥添亂——這個罪名太小了,簡直是在偏袒他們。不過關禁閉的事也沒瞞著其他人,如今水浮要是計較起來,可怎麽得好?想了一想,眼巴巴地掃向水溶。


    可是水溶也一副不欲替他打圓場的模樣,笑嘻嘻地看著他。容嘉隻得道:“微臣今日下午著實狼狽,出了宮門,怕母親見了擔心,蒙北靜王不棄,邀我來他府上洗浴更衣。正打算迴去呢,可巧能見到殿下,是容嘉之幸。”他記掛著黛玉今兒個去了林沫府上,若是被人曉得了他們見麵——就算以為他們並未見到,知道他在林沫府上,都有的話編排黛玉,於是輕飄飄地略去了自己去林沫家的一段。


    幸好水溶也替他打掩護:“正巧有些事,問了問小容大人。”


    說真的,不獨水溶,估計滿朝文武現在就沒有人不想揪著那對表兄弟問個分明了,不過林沫是老狐狸,什麽人也別想從他嘴裏撬出些什麽。容嘉倒是還年輕,而且看樣子,水溶已經問完了?


    水浮心裏可惜了一陣,道:“既然如此,小容大人趕快迴去吧,若是叫有心人看見了,該說閑話。父皇是保你們也不好,不保也不好了。”


    明明是一個人的事,他卻口口聲聲“你們”,把表哥也牽扯進來。容嘉皺著眉道謝,又同他們告別,水溶笑道:“快迴去吧。”


    等容嘉走了,水浮才笑:“先頭小皇叔一直同我說,你這一輩子怕是子嗣不繼,不過如今倒是替我多養了兩個族妹不提,我看你待小容大人,比待我更像後輩。”


    水浮一愣,而後道:“沒有辦法。我癡長小容大人這些年月,就是擺一擺長輩的譜兒,量也無妨。”他其實有些不耐煩,現下早過了他對水浮言聽計從的時候了。心裏有了別人以後,瞅見過去的無畏奉獻,隻覺得得不償失,簡直不想想起自己曾有這麽憨傻的時候。雖然現在他對林沫也差不了多少,但林沫好歹也是拿他放心上,用同樣的心意迴報他的。有時候他自己也好奇,明知道水浮多半是吊著利用他,當年究竟是如何有那樣的耐心的。


    水浮像是看出他的不耐煩似的,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道:“白將軍之事,靖遠侯如何作想?”


    水溶心裏一動,林沫如何作想呢?他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的舅舅的。包括容嘉,雖然傷心難過得要緊,但還是把白時越當自己親舅舅看待。可水浮不是過來聽這對兄弟兩個相不相信白時越的,他是要個具體的信兒。


    但是這玩意兒水溶能給他?就是林沫自己,也隻是憑著主觀猜測在想呢。


    水浮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的時候不多了。”


    “嗯。”


    “我心想著,要不要向父皇坦白。”


    “殿下,”水溶直截了當地問道,“您需要我做什麽?”


    水浮也是一愣。比起由吳廉水親口說出他冤殺吳敏峰這樣的醜事來,提前給父皇提個醒,自然能把他自己稍微摘掉一些。畢竟,他冤殺吳敏峰的舉動雖然不對,但這緣由可是由太上皇、皇帝做下的孽,他也隻是為了掩蓋住皇家醜聞而已。何況後來吳廉水還試圖刺殺他——得找水溶這樣的當事人去替他作證方好。但是他同時也想起了另一件事,皇帝也許會體諒兒子,但能原諒一個犯了欺君重罪的北靜王呢?當年狩獵的隨性名單上並無北靜王,他悄無聲息地跟了過去,保護三殿下,被人弄成了重傷,又悄無聲息地借天花養傷……不管是誰,感激他救兒子之前,都要先顫栗一通,想想他的手段到底神通到了何種境界吧!


    他已經習慣了水溶對他不求迴報地付出,基本上這麽些年來赴湯蹈火也沒一句怨言,他也心安理得地受著。隻是仔細想想,他就是養個親信,也得金銀珠寶、美酒佳人地養著,對於水溶這兒,卻是真正地無本買賣。可是這種沒有投入的生意也不好做,他手上沒有任何遏製水溶的手段,無論是恩情、還是可以利用的把柄,他通通不能擁有。何況水溶的性子,就是喜歡上一個人,就惟命是從。現下隻怕他拿出些什麽好處來,隻要林沫一句話,水溶就該想也不想地聽他的吩咐了。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吳敏峰的事,是我莽撞,但之前種種,明明並非父皇之過,我卻能猜到文人墨客的多少唇槍舌劍。未免有些不公?”


    水溶悶聲不說話。


    水浮明白他的意思,真要提起“不公”二字來,底下連要效忠都得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才叫真正的不公。


    不過有的時候他也在想,怎麽會有人真的能做到,愛你的時候千好萬好,不愛了就徹底放開呢?這所謂的愛情也未免太虛無縹緲且不可靠吧?難道林沫那樣的人,會相信他這樣緊要關頭掉鏈子的感情?


    “殿下,與其他事情無關,純粹是——”水溶笑了一笑,“我從未與吳家軍交過手。殿下也知道,我父王是白騫白老將軍的同門,雖然後來也沒了來往,但同吳家確實真的不熟。”他倒是一口氣把自己說得跟姓吳的姓白的都沒關係了,讓水浮眼唇微顫,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說當初那箭明明是你幫我擋的你怎麽可以不記得?人家自己都不樂意記著這件事。他倒是可以以準太子的身份去威脅一番,可問題是,北靜王懼怕現在的秦王嗎?


    準確的說,除了真正掌握兵權、實權的那一位,北靜王本就不必忌憚誰。


    “小皇叔與往日大有不同。”他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我這迴一定會倒黴?”


    隻要他挺過了這一迴,日後坐穩太子之位,以他的性子,能忘了今日水溶的拒絕?


    水溶自然是明白這一點,有點好笑地想,當初他為了救人,連命都差點沒要,怎麽也不算虧欠了,可是偏偏仿佛理虧的是他一樣,興許水家的人天生就有這樣的功力吧。


    另外一個,不也是成天指使著他做事,稍有不順就要咬兩口抱幾下?


    想到這兒,耳根子有些泛紅,帶著點洋洋得意的心態想道,可是這個姓林的水家人,卻是帶著良心的,縱然曾經是相互利用,如今也再一次交心,至少不必擔心哪天林沫遭遇了不幸,會把他這個幫過他大忙的人頂上去。


    隻是想起來,又忍不住心寒。他這麽些年來,為水浮操勞了那麽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他還是北靜王,手上有幾分權力,水浮仍想著叫他衝鋒陷陣,若隻是個普通小角色呢?隻怕連征求意見的這一出都沒有了。


    “這麽說,小皇叔是完全不記得狩獵的事了?”


    “哪敢忘呢。”水溶笑道,“那次靖遠侯舍身救我,單身搏虎,英勇非凡,何況還有忠順王之事,我哪裏敢忘。”


    水浮發狠:“你是真覺得我這次熬不過去?”


    水溶想了一會兒,道:“不,我相信殿下吉人天相,自能逢兇化吉。”他隻是不信自己能躲過這一劫。而且,即便是他現在站在水浮身後又如何?林沫已經把水浮得罪得死死的——雖然錯完全不在他,但是就憑水浮現在的心性,他將來能有好日子過?水溶可不覺得,林沫惹上了麻煩,他還能全身而退。


    也不想全身而退罷了。


    算是不歡而散。


    不過好在不歡而散的也不止他們兩個。


    白時越雖然拉扯了吳敏巒出來,但一副不打算合作的樣子,被帶到帳篷中,解開眼罩,先是笑了一下:“喲,地底下。這梅雨天氣,大將軍可真敢。”吳雪廷早對他有不滿,立刻喝道:“你在瞎捉摸些什麽!你外甥打傷威將軍的事還沒有個說法呢!”


    白時越奇道:“哎喲喂,這是準備向我要說法?技不如人,有什麽好計較的?是不是要我去把那兩個小家夥抓過來你們才滿意?”


    吳雪廷喝道:“你是什麽態度!”


    “我是什麽態度?”白時越冷笑道,“大將軍還沒有說話呢,你有幾斤幾兩?看你年紀也不小,教你點事兒,小嘍囉沒事別搶著說話,對你的狗命沒好處。”


    這下吳廉水也皺眉了:“我原以為白小將軍是想鬧出個天翻地覆才來了我這裏,誰知打傷我侄兒不說,現在又出口傷我的手下,弄得我也不禁要問問白小將軍的誠心了。”


    “大將軍問到點子上了。其實某確實沒多少誠心。”白時越大笑道,“因為被蒙著眼睛帶過來的路上我忽然想通了,其實我投奔你幹嘛呢?我不過就是想得一世罵名而已,自己隨便找個地方放把火,殺個把人,再自殺,不也是既解脫了,又不用麻煩?就是我想要造反,為什麽要靠著你們吳家造反呢?”


    吳廉水也沒有想到他狂傲至此,笑道:“是啊,可是你已經到了我帳中,不會以為我這裏跟北狄的營帳一樣,能讓你自由進出如履平地吧?”


    “我當然不至於自負若此。”白時越攤開手,“不過,吳大將軍也別給我出去的機會才好。”


    是塊難啃的骨頭。可是正因為這樣的狂妄,才讓吳廉水瞠目結舌之餘,也有一絲得意。他當然不會如白時越所願——白時越是希望擔著反叛的名頭,可是不讓吳家派他出陣,這樣,將來不管結果如何,他總能找個由頭翻盤。畢竟,他那幾個外甥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想這麽便宜?


    本來倒也打算把白時越弄過來,借一借他的名頭就好,可是吳敏巒傷重,的確不宜再衝鋒陷陣,現成的人手自己送上門來,真是不用白不用。


    “要我接威將軍的位子?”白時越也很是驚訝。他素來以用兵詭譎聞名三軍,比起自己的功夫,更出名的分明是他排兵布陣的本事。當然,吳廉水不放心他率領吳家軍,這也能理解了,可是讓他當突擊手,可未免太瞧得起他了——白時越的武功不弱,在江湖中算得上名列前茅,可那是江湖人單打獨鬥用的功夫,要在戰場上獲勝,蠻勁很多時候比巧勁更出色,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不是?吳廉水此舉,是想要借他任務失敗進行懲戒,斷了他一身傲氣,還是想就此讓他同京師結下深仇,或是幹脆讓他喪命於下一次行動?


    “也好。”他想了一想,笑道,“隻是我還是想去見一見威將軍。”


    吳敏巒傷得真的挺重。守倉兵雖然是烏合之眾,可是集結起來,又有容嘉這個少年人在,還有佟栩這等老手,他還真沒吃什麽好處,身上除了容嘉長槍挑開的大傷口,還有不少細碎的小傷口,有幾個險些傷了他的筋骨。


    本來兩個醫官正替他敷藥的,瞅見白時越掀了簾子進來,都有些慌張。


    “喲,傷得挺深。不過禍害遺千年,看樣子死不了。”


    吳敏巒恨得牙癢癢:“若非你躲躲藏藏的,我何至於如此!”、


    “威將軍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逃不開,需要某去救的話,早該同某說一聲。不過——”白時越拉長了聲音,“你下盤空虛,也就是靠那幾分蠻力罷了。若是我家小家夥今兒個用的不是地上隨便撿的槍,而是七尺銀龍槍的話,你這條小命真該交代在那裏。挺丟臉的不是?那兩個可是正兒八經的文進士。”


    吳敏巒冷哼一聲:“看來白小將軍是日子過得太愜意了,忘了您那兩位外甥,已經是您的敵人了?大將軍本來還打算饒過那兩個小畜生,不過他們自己壞了將軍的大事。我看,白將軍也準備準備,興許大將軍就是派你去動動那兩個人?”


    “沒忘。”白時越笑笑,忽然伸出手去,“我隻是想提醒你一迴,他們兩個,是我的外甥。”粗糙的、帶著老繭的手卡上了吳敏巒的動脈,“你這種手下敗將,把說大話的功夫留下來多喘兩口氣,省得沒時候說遺囑。”


    他們身後的醫官大驚:“你想幹什麽?”


    “殺人放火,”白時越笑道,“準備著遺臭萬年。”


    作者有話要說:周四、周五的補章


    周末的兩章等我明天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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