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諾安被端木澈強製拉出大殿時,諾安就明白,澈還是那個澈,我行我素得不分立場。


    “太子,今日是您大婚。”太子不守禮節,他還是要盡力提醒的。


    走在前麵的澈彷如無所聞,諾安試著抽迴手,卻紋絲不動。無奈的跟著澈走著,直到走到了……新房門口。


    “澈……”眼見著就要進入了婚房中,諾安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再走了


    “你總算是肯叫我的名字了。”終於沒有再往前走,澈轉了方向推開了另一間房間的門。


    “安……”感到了澈溫熱的身體即將抱上他的身,忽然想到肩上的傷,諾安的身體先一步反應的旋了個身躲過了澈的擁抱。


    澈的手孤獨的僵在空中,眼中洶湧起來的波濤頓時沉寂下來,眼睛顯得暗淡晦澀。


    緩緩的放下手,澈難過的注視著諾安,麵對著諾安的躲避,心中剛燃起的喜悅和激動一下被澆了個徹底。


    迎著澈的目光,諾安心裏一陣抽動,疾步走到澈的身邊,卻不知該怎麽開口。


    “澈,這樣的眼神不適合你。”仿佛天生就不是安慰人的料,諾安的話並沒有讓澈的表情有所好轉,這樣的話倒像是一種隱晦的諷刺。


    忽然澈的神情一變,驚慌的看向諾安,雙手迅速的脫起諾安衣服來。


    諾安條件反射的護住自己的衣服,卻馬上被澈堅定的揮開了手。


    “別動!”緊抿著唇,澈神情嚴肅的低吼一聲,手上卻一刻不停的解著衣服。


    了解澈的個性,諾安安靜的沒再有任何舉動,任由傷口慢慢顯現。


    “誰傷你的?”一句話中隱隱含著怒意。


    “是我自己不小心。”


    看著澈皺得越來越緊的眉,諾安也知道他的傷有多慘。插入皮肉中的銀絲還來不及拔出,胡亂的絞了絞就草草的纏了一層又一層繃帶,鮮血已浸透了繃帶,肩上的紅色布料已透著暗黑,血的腥味混著空氣中彌漫的檀香說不出的怪異的味道,難怪澈會發現了。


    “忍一下。”稍稍的一下顫抖後,澈抿著嘴,沉穩的說道。


    諾安平靜的點點頭,其實這樣的傷沒什麽大不了的,剛才拉琴時也盡量避免傷口的擴大,一切都在諾安的控製之中。


    澈果斷利落的瞬間抽出了嵌入太久的銀絲,諾安幾乎感覺到了銀絲滑過骨肉的聲音,銀絲牽動皮肉,發出‘嘶’的悶聲。


    還來不及堵上的血直直的噴在澈的衣服、臉上,澈擁住諾安,阻止著前後流出的血液。


    澈單手從衣服裏掏出一個瓶子,迅速的把藥灑在了傷口上。


    “你的習慣都沒變,依舊藥不離身。”痛感稍稍緩解,諾安扯著嘴角歎道。


    “躺到床上去。”此時他沒有和諾安閑聊的興致,澈嚴肅的扶起諾安便往床上拉。


    一件棉質內衣拋在了諾安的手邊,諾安挑了挑眉,拿起來就抵住了前麵的傷口,就著澈扶著的手趴到了床上。


    “其實我沒什麽事,這個傷兩天就會好差不多……”完全放鬆了身體,諾安知道不給澈看清楚傷口他決是不會罷休的。


    背後的澈依舊沒有應答,澈出奇的安靜,諾安隻感到在後背輕柔撫摸的手。


    “對不起……”低低的聲音讓諾安驀然一愣,澈竟是在向他道歉。正想開口,後背忽然一陣溫熱的觸感。


    “為什麽不早告訴我?為什麽……”聲音依舊低沉卻有些顫抖,澈伏在諾安身上,熟悉的感覺環繞在諾安周圍。


    “我竟然親手殺了自己的……哥、哥!”緊咬著牙,澈的眼睛已變得通紅,痛苦之色溢滿臉上,那是葉及澈不願再去想的過去。


    “是月告訴你的?”早該料到月不會善罷甘休的,運用對方的弱點毫不留情的打擊是月最拿手的。想象著後來的情景,諾安心裏多了一份歉疚,“本以為我消失了一切都會走上正軌。”卻不知那才是錯誤的開始……


    “我也以為可以,可是後來才發現我是錯的離譜!我恨死我自己!”壓抑的聲調中忽然透出一丁點喜悅,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急切欣喜,“可是竟然在死後會到了這裏!我就知道你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我,我拚命地找……”


    “原來那次是你。”諾安輕輕的一聲歎息,那一次次擦身而過時熟悉的感覺不停的徘徊在諾安腦海,湘陽國皇宮中那次短暫的相遇卻戲劇性的錯過,心中的每次異樣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和澈的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諾安麵對此時的葉及澈有一陣說不出的欣喜、輕鬆和一點點的內疚,複雜得難以言語。


    “你沒有對不起我的。”諾安思忖片刻,慢慢的說著他要表達的。


    澈的身體一滯,抓著諾安肩膀的手猛地緊了緊,半響說不出話來,他心中的痛不是諾安的一句話可以緩解的,那樣的事他不想再次承受。


    諾安動了動身體,正麵朝向澈,不同的臉卻同樣的俊美不凡,棱角分明的輪廓,劍眉星目,鼻梁挺秀,薄唇抿成一線,透著堅毅淩厲,一張很陽剛的臉。


    “澈,我的弟弟!”諾安靠近澈,右臉貼上澈的右臉,就像從前一樣。


    彼此的唿吸都纏繞在彼此的臉頰邊,澈的右手環上諾安的腰,左手抱著諾安的肩,越收越緊,相互貼近的感覺,澈連做夢都在想象的情景,此刻卻真正的感受到,這一刻,長久以來的不安煩躁後悔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二天,諾安就隨端木澈迴到了太子府。太子大婚,太子府也是一番喜氣,大紅燈籠高高掛,房內的一切東西都是嶄新的,尤其是主屋內,任何一樣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端木澈的眉卻在看到室內的布置後皺了皺,隨後迴頭吩咐下人布置太子寢殿中的一間房好讓諾安居住。


    完全違反規定的安排,在勸說阻止無用後,諾安不太情願的住了進去,換來了端木澈一個大大的笑容。


    住在太子府,諾安並不打算出房間,一來養傷而來也避免和太子妃接觸。


    不過……


    “太子妃?”諾安打開門,卻是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的芹兒。


    嫣然一笑,芹兒抬抬手示意自己是送吃的來的,“特意吩咐人做的。”說著就要進門。


    被芹兒的笑容所惑,諾安一愣,猛然想起現下情況,連忙用手一擋,撐在門上道,“這個不太妥。”


    “那你先把這個吃了。”芹兒幹脆的把碗往前一送。


    “你的傷怎麽樣?”走在蜿蜒的小道上,芹兒抬起低著的頭問道。


    “無礙,謝太子妃關心。”諾安飛快的迴答了一句,頓時又沒了聲音。


    “太子他對你很好。”不知為何,諾安感覺到話裏的落寞和傷感,再看芹兒的神情卻依舊維持著一份莊重和自然,這倒讓諾安有些意外。


    “隻是太子體恤下屬,太子妃才是太子真正會珍惜對待的人。”顧及到現在的身份,諾安的迴答頗為謹慎。前麵的話還有點掩蓋之嫌,不過後麵的話倒是諾安的肺腑之言。對諾安而言,夫妻之間相處是最重要的,因為它影響下一代……諾安本能的認為。


    “聽說昨天你的表演驚豔全場!等你傷好了讓本公主也看看。”芹兒話鋒一轉,氣氛驟然變得輕快。


    諾安一愣,心裏也一鬆,道:“好。”


    “要不現在先讓我見識下那把小提琴?”又恢複到活潑跳耀的性格,芹兒興趣十足拉住諾安的手。


    “太子妃,你的兩位皇兄要看望下你這個皇妹,你是不是該去接待下?”一個極冷漠的聲音插入。


    正講到激動的兩人一同向發聲處看去……(某人這樣認為)


    端木澈一臉陰沉的盯著兩人相握的雙手,眼神晦暗。


    “傷還沒好,怎麽就不在床上好好躺躺?”芹兒一走,澈立刻放軟了表情,上前牽起諾安的手,在芹兒剛碰過的地方似是無意的用力搓著諾安的手。


    “隻是肩上的小傷。”被澈搓弄的手升起火辣辣的溫度,諾安自然性的抽抽手,心裏卻考慮著要不要趁現在去看看啟軒。


    “為什麽是現在才找到你呢?”眼見著諾安有些心不在焉,又想起查到的一些消息,澈眼神一黯,俯身抱住諾安,眼神忿忿。


    毫無預兆的擁抱,諾安不明白澈此時的憤恨,以為澈還在為幾次的錯過而懊悔,於是伸手迴抱住澈,自然的拍拍澈的背。


    “以後不準再離開我了!”努力抱緊諾安,澈心中的不安並不比以前麵對月時少,現在的處境,澈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對於澈的依賴,諾安心中豁然泛起了一股暖意,這就是他的弟弟,真正的親人……


    “不會的。”諾安撫著澈的後背輕聲道。


    不過諾安卻忽略了一件事――澈從來沒有叫他一聲哥哥,更沒有把他當成哥哥看待。


    “說了就不好反悔。”澈有些孩子氣的加了一句,諾安感到一陣好笑,彎彎嘴角點點頭。


    得到諾安保證,澈心情才稍稍好了點,隻是一想到外麵還在等著的人,又是一陣煩躁,猶豫了一下才不舍的放開諾安,道:“聿襲風要見你。”說完便觀察起諾安的表情。


    昨天跟著澈走時也沒和聿襲風打招唿,照聿襲風的脾氣肯定是生氣了,諾安正琢磨著什麽時候去找聿襲風,現在一聽聿襲風來了,便二話不說反拉起澈往前走。


    看著諾安表現出來的急切,澈漆黑深沉的眼中泛起陰霾。


    作者有話要說:拖了這麽久總算讓他們見麵了,偶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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