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邪西毒講完,菜差不多也上齊了。


    “來,這是饅頭,這是紅燒肉。吃吧!”


    阮昧知話音尚迴蕩在半空中,自己已是身先士卒地下筷,夾起塊油亮亮的紅燒肉迫不及待地塞進了嘴裏。不巧,紅燒肉是剛剛端上來的,那個溫度……你懂的。


    “嘶……”阮吃貨縱然被燙得齜牙咧嘴也舍不得把肉往外吐,隻管亂嚼著拚命往肚裏咽,最後張開嘴吐出一聲滿是肉味的喟歎:“爽!”


    美美地嘬了口小酒,一扭頭,卻見殷尋問盯著滿桌子菜無動於衷,阮昧知詫異道:“怎麽不吃?”


    將竹筷攥在爪爪中,殷尋問滿臉糾結:“我不會用這個……”


    阮昧知樂了,晃晃手中的筷子,欺負小孩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我教你用你自己的筷子。二是,我用我自己的筷子喂你。”


    殷尋問臉上的糾結之色更濃,滿眼掙紮之意。


    阮昧知饒有興致地逗孩子:“趕緊選一個啊?”


    殷尋問苦思良久,取舍不能,紅著臉嚅嚅道:“……都要。”


    “……”阮昧知唇角狂抽。喂喂,難道不該是都不樂意嘛?!你這樣逆來順受哥欺負起來很沒有成就感的有木有!


    嘴上雖惡劣,阮昧知本質上卻也是一個愛護正太的好叔叔。拿了殷尋問的筷子,挑了塊肥瘦適宜的紅燒肉湊到唇邊,輕輕吹涼,捧到殷尋問唇邊,笑道:“吃吧。”


    殷小包子嗷嗚一下叼走筷子上的肉,腮幫子鼓鼓地嚼著肉,臉卻是越來越紅,待得肉咽下去,小臉蛋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喂之前,這人特地先把肉湊到嘴邊,附上自己的吐息,這代表什麽呢?


    孩子你真的想太多了……


    “怎麽,哽住了?”阮昧知看小包子滿臉通紅,以為他被卡住了,趕緊送上水。


    殷尋問含糊點頭,就著阮昧知的手喝水不語。


    阮昧知見小家夥的氣息慢慢穩了下來,這才放了心,開口道:“對你而言,這紅燒肉確實切得比較大,不過這菜,要的就是那一口下去滿口流油的味道。切小了,反而不美。”


    “這就是你說的紅燒肉?”殷尋問咂咂油汪汪的小嘴。


    “是啊。”阮昧知說著掰了一小塊饅頭湊上去:“這是饅頭。”


    殷尋問乖乖吞下,評價道:“味道寡淡了很多。”


    “餿饅頭跟這個比,味道倒是要更酸些,不好吃。”阮昧知不等殷尋問詢問,拿筷子蘸了點醋抬手點在殷尋問舌尖:“這就是酸。”


    殷尋問抿唇,開口:“我大概明白你之前說的是什麽意思了。可是,凡人之物無一樣堪與我界之物相提並論,那豈不是隻要我等站在他們麵前,都得算不厚道?”


    “……”阮昧知琢磨良久,決定放棄這個教起來很麻煩的地區性歧視問題,轉而道:“筷子用起來比較難。來,我教你用勺子。”


    阮昧知張臂,將小包子攬入懷中,雪白細膩的指掌覆上小小的肉爪,握起瓷勺。


    “哢嚓。”殷尋問激動下一個手抖,苦逼的勺子出師未捷身先死。


    殷尋問羞澀垂頭:“我……我並非故意。”


    “我明白。”阮昧知汗噠噠,趕緊銷毀罪證,另換了一柄小勺。


    教學繼續……


    殷尋問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卻到底舍不得那環抱於自己身後,覆蓋於自己手上的溫度,於是帶著微妙的雀躍心情,任由阮昧知擺弄,腦子裏亂哄哄地反複響著一句話:不要失態,不要失態……


    於是殷尋問的包子臉變得越加嚴肅正經,儼然就是一個專心上課的好學生。


    可惜,阮昧知教了好幾遍,隻要一放手,殷尋問依舊舀菜無能。


    阮昧知不解地撓撓頭:這孩子看起不笨啊,怎麽這麽簡單點事兒就是學不會呢?


    殷尋問學不會,絕對不是他笨,也許恰恰因為,他太聰明了。親密接觸什麽的,才不要它結束呢!


    阮昧知這個吃貨自然舍不得因為教學原因放任飯菜變涼,當即定下了一手喂自己,一手喂小孩的吃飯方針。


    鬆開手,阮昧知改喂起飯來。可殷尋問這迴卻是不肯開口乖乖配合了。


    “怎麽?”阮昧知不解。


    “你……”殷尋問小小聲到:“你怎麽不先吹吹了?”


    沒常識,真可怕。阮昧知哭笑不得:“……菜燙才需要吹吹來降溫。”


    殷尋問果斷吞下阮昧知送到嘴邊的菜,一本正經地開口:“燙。”


    “……”阮昧知啞然良久,方才開口:“孩子你真的知道燙是什麽意思嗎?哥剛剛喂你的那是涼拌菜……”


    “燙。”殷尋問麵不改色。


    “好吧,我會記得吹吹的。”麵對救命恩人——的孩子,阮昧知隻得無奈妥協。話說,這孩子到底什麽嗜好啊?!


    正吃著,那胖小二段譽端了最後一道菜上來,笑嘻嘻道:“公子,菜上齊了,您慢慢用著。若有什麽需要,喊小的一聲就是。”


    “行,多謝了……”阮昧知正想叫段譽下去,卻忽見一穿著碎花裙的漂亮妹子手執竹板嫋嫋娜娜走上樓來,眼睛立馬直了。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酒樓必備吉祥物——賣唱女?


    段譽身為小二,哪裏能看不懂客人的眼色,立馬曖昧地笑著介紹道:“那是南又姑娘,咱樓裏的女先生,她那出《紅杏牆外香》凡是聽過的公子沒有不叫好的,說一段不過一百文錢,您要不要喚她來給您講一段兒?”


    黃段子?那是必須滴啊!阮昧知張張嘴,餘光掃到一旁的殷小包子,又立馬閉上了,揮揮手,忍痛將段譽遣走。(..tw無彈窗廣告)算了,咱不教壞小孩。


    阮昧知正悻悻地舉杯咽酒水,那南又姑娘卻是走到了跟前:“公子您叫我?”


    阮昧知一呆:姑娘您連我內心深處的唿喚都聽到了啊?


    雖然舍不得,阮昧知還是揮手道:“沒叫你。”


    順著阮昧知揮手的動作,南又忽而驚叫出聲:“啊!公子你……不要!”


    阮昧知愕然抬眼時,花姑娘已然雙手捂胸,泫然欲泣。


    阮昧知僵硬扭頭,問殷尋問:“我碰到她了?”


    “沒有。”殷尋問堅定搖頭,他一直盯著呢。


    南又姑娘後退兩步,含淚大聲道:“公子,我南又雖是個說書的,但也不是那任人輕薄的妓子,公子你自重!”


    剛脫離任人輕薄的妓子這一職業的阮昧知同誌無言以對:您這台詞是不是背得略早了點兒,姑娘你好歹等我占點兒便宜再說啊!


    “我自重,你走吧。”阮昧知不欲糾纏,直接趕人。


    南又抹去眼淚,冷笑道:“公子說得倒輕巧。”


    “你還想摸迴來怎麽滴?”阮昧知雙手捂胸,一臉警惕。事實證明,當了八年的偽妹子,這心理陰影不是那麽容易消解幹淨的。


    “……”南又哽住。


    殷尋問跳下板凳,擋在阮昧知身前,怒目而視,大有你要敢摸我就敢殺的兇殘意味。


    阮昧知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了不得的台詞,趕緊補救道:“算了,你一個女兒家也不容易。這些錢你拿去吧。”


    阮昧知說著取出二兩銀子放到桌上,盡顯大男人風度。


    “你這是在羞辱我麽!”南又麵上悲憤之意更重,咬著牙,淚珠兒滾滾落下。


    妹子你以為你在演瓊瑤啊,阮昧知都要氣笑了:“要是給錢就算羞辱,那我也來求個羞辱。來啊,你來羞辱我啊!”


    “……”南又再次哽住。


    忽而,阮昧知感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袍袖,一低頭,隻見殷尋問捏著一把靈石,往自己手裏塞,還一本正經道:“這是你要的,別求她。不夠我還有。”


    聯係上下文,阮昧知欲哭無淚:哥還沒賤到求真·羞辱的地步。富二代弟弟,您這會兒就別來添亂了成不?


    阮昧知躬身捏著殷尋問的手,將靈石強塞迴了小家夥的儲物袋中。


    這邊正僵持著,周圍卻是有食客鬧了起來。


    “你這小毛孩好不知恥,你以為咱南又是你家裏的丫鬟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就是,你以為有點臭錢就能為所欲為了?!”


    “哎,如此鮮廉寡恥,真是……”


    “可憐的南又姑娘喲!怎麽遇上這麽個色胚子。”


    ……


    環視一圈,那鬧起來的是幾個大男人,從臉到打扮倒都是一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的模樣,三三兩兩地就坐在自己不遠處,大有要為了妹子挺身而出匡扶正義的架勢。


    聽著那亂七八糟的話,阮昧知的臉沉了下來:“姑娘,你到底想怎麽樣?”


    南又卻是抹著淚抽抽噎噎,泣不成聲。


    “你要再糾纏,我就叫這酒樓掌櫃來處理了。相信任何掌櫃都不會喜歡一個訛詐客人的說書先生的。”阮昧知寒聲道,他還不信了,這第一酒樓還能是家黑店不成。


    阮昧知見這女人還哭個沒完,眉頭皺起,高聲喚道:“小二,把你們管事的叫來!”


    不多時,一個中年男子走上前來,客氣道:“在下是此間酒樓的東家,穆雲舒,不知公子您找鄙人所為何事?”


    阮昧知鬱悶道:“這女人非說我碰了她,糾纏不休。”


    周圍的食客很給力地拆台道:“分明是你輕薄在先,羞辱在後。”


    “這……”穆雲舒為難道:“南又姑娘在我樓裏說書也有些日子了,還從未發生過這等事。”言下之意竟是阮昧知這貨嫌疑最大。


    我擦,這還真是黑店啊!欺負外地人啊你!阮昧知怒不可遏:“就算是真碰到了又如何!你看看她那村姑樣,到底是我占她便宜,還是她占我便宜呢?!”


    “……”眾人看著阮昧知那花嫣柳媚的臉,都默了。


    在一片靜默聲中,殷尋問開口:“接著吃飯吧。”殷尋問雖然看不太明白目前的形勢,但被投喂的福利他還是要堅決捍衛的。


    看著殷小包子那搞不清狀況的懵懂小模樣,阮昧知僅存的一點點耐性也徹底消失,抬頭惡狠狠地威脅道:“我數到三,穆老板你要是還沒把這女人弄走,哥就立馬走人,讓你知道什麽叫吃霸王餐!”


    “客官,你冷靜……”穆雲舒冷汗連連。


    “嗚嗚嗚……”南又哭鬧不休。


    “喲,這小子還挺橫……”食客哄笑。


    “我信這位公子!”一個清朗的聲音忽而響起。


    阮昧知循聲望去,卻見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正從單間走出,向自己含笑走來。周圍的聲音一時間也為之一靜。


    慕雲舒趕緊躬身道:“見過艾爺,沒想到您也在。鬧出這等事,擾了您的興致實是對不住。”


    被喚作艾爺的男子,走上前,輕哼一聲道:“慕老板你尚未老朽,眼神怎麽就如此不濟了?看看這位公子,如此氣質,又怎會是貪花好色之輩。這分明是那女人欺他年少,想要訛詐錢財!”


    “可是……”慕雲舒期期艾艾。


    艾爺扭頭盯住南又:“你這樣的女人,爺見得多了!若當真是個高潔的,怎麽偏要跑這酒樓裏來說書,身為女先生,專作那些後宅婦人們的生意豈不更好?還有,你這身上似乎搽了香吧?按我朝規定,除妓子外,女需為人婦後方能抹香,待字閨中者僅可佩帶香囊。你梳著少女的發髻,卻搽著香,你不是妓子又是什麽?說啊!”


    “我,我……”南又呐呐不能言。


    “滾!”艾爺一字吐出,那女人如蒙大赦,垂著頭趕緊溜了。


    見此情景,慕雲舒扭頭對著阮昧知連連躬身道歉:“這位公子,對不住。是鄙人識人不清,冤枉了您,這桌子菜全當賠罪,還請您多多海涵。”


    阮昧知隻挑著唇,並不說話。


    艾爺淩厲的眼神掃向周圍那群起哄的食客。


    那幾個食客趕緊道:“對不住,對不住……”


    艾爺這才收迴視線,轉頭看向阮昧知,拱手道:“在下艾紫稟,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更新頂著飄雨奔向遠方網吧的作者很可憐的喲,不要霸王蛋黃喲,潛水會被蛋黃用淚汪汪的眼睛瞪喲!


    文中角色叫艾滋病這種奇怪的名字,才不是蛋黃的錯呢,罪魁禍首如下所示!


    【本章出場龍套】


    妖--南又


    洛哥--艾紫稟


    喵喵--穆雲舒


    謝謝默默,假仙,domitory,1135542,yjsxy20050902233,xuxiaotingcherry,愛魚兒的貓,蔡十三爺,hywnn,閣主,紫綾飄雪送給蛋黃的地雷。群抱,壓倒,蹭~閣主,紫綾飄雪連投兩顆,多蹭一下~


    o(n_n)o謝謝snow投喂的手榴彈,陳蒙厚愛不勝羞澀,麽麽~


    o(n_n)o謝謝ywx712送的火箭炮,親,我有一種深深的被你包養的幸福感,扭動,偷親~


    o(n_n)o謝謝默默,elong送給鬼畜的地雷,希望你能在這裏看到,摟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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