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看著那張淡黃色的信封, 裏麵的東西把紙麵撐出四個角,平整的紙麵顯得尖銳。


    黃安衝不由分說地將信封塞進他手裏。


    “盛淵,祝我們再也不見。”


    他轉身上了車, 亦如他本人所說,車輛一路行駛到了機場, 司機幫他拖著笨重的行李箱,將他送上了去往海外的飛機。


    黃安衝隻身一人坐在飛機上,看著窗外的雲層。


    他要到另一個國家, 開始他新的人生。


    但他走之前,卻也要讓自己甘心。


    盛淵站在一中校門前,撕開用膠水密封的紙封, 裏麵是一遝厚厚的照片, 疊在一起少說也有二十多張。


    每一張上麵的人都一樣,親密自由, 在夜路上, 在校門前或是在小餐館裏,都是他們。


    他和喻左今。


    盛淵看著照片,不知黃安衝意義為何, 但糟糕的預感在心中蔓延。


    直到他看到最後一張照片背麵。


    “做人留一線, 你之前教過我的,所以這次換我給你留餘地, 我沒有告訴你的父母,但是你們是同性戀這種惡心的事情, 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太可惜了。”


    盛淵眼眸向下, 瞳孔震縮, 握著信封轉身往體育館奔去。


    清風吹得他衣擺翻飛, 他跑進體育館, 去找高三年級分到的男換衣間,運動會外麵熱鬧非凡,換衣室裏卻空無一人,他快速走到喻左今的櫃子前,櫃門敞開,裏麵還有他的校服。


    喻左今說換好衣服過來找他,但卻沒有他的身影。


    盛淵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鈴聲在手機中響起,卻一直無人接聽。


    他沒有在換衣室多停留,馬不停蹄去了宿舍。


    他推開門,看見裏麵的景象卻是一呆,隻見喻左今的位置空無一物,他的床位上也隻剩下床板孤零零的躺在那裏,小陽台半開著,上麵還掛著喻左今給他洗的紅圍巾,風一吹跟著衣架搖搖輕晃。


    盛淵站在408門前。


    最後一張照片背麵寫著的話繼續延伸。


    “所以盛淵,我告訴他的父母了。”


    ——


    哐——哐——


    哐———


    潔白的門板隨著巨大的聲響震顫,鑲嵌在牆壁中的門框也無法穩住它。


    門板被暴力砸得震天響,一下接著一下,沒有規律的大幅度的撞擊聲,像是恐怖片裏血腥場景的伴奏,不停歇聽得人心慌發抖,比雷雨天的雷聲還要大還要響,每一下都砸在心神上,讓人心悸發慌。


    好像是裏麵的人瘋了一樣。


    喻左今看著禁閉的房門,心中的燥怒越來越旺,眼眶中開始爬滿紅血絲,手臂和脖頸青筋虯結,他揮著手臂不遺餘力的狠砸,一下接著一下,力道越來越大,拳頭砸出血也沒有任何知覺,他好像有用不盡的精力,看著眼前絲毫沒有鬆動的門,他的眼神預發可怖。


    他向後退兩步,抬起長腿猛揣一腳,嘴裏發著沙啞的嘶吼,他喉嚨裏的發音讓人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唐靜在門外聽著門板的震動,整個人都有些抖。


    “你關著左今做什麽?!快把他放出來。”


    喻酆任還沒從早上看到的照片中緩過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人寄信告訴他兒子是同性戀。


    他把一張照片拿出來扔在唐靜麵前,壓著怒火。


    “你自己看。”


    “你自己看看他在學校都幹了些什麽!”


    照片隻有一張,其餘的都被他丟了。


    照片中喻左今正低頭親吻盛淵的臉頰。


    唐靜看到照片有一瞬間踉蹌,顯然無法置信,她快速拿起照片仔細看,心中的波濤更加洶湧。


    耳邊是喻左今的砸門聲,照片中的少年卻格外幸福。


    她大腦斷片,無法思考,快速的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先把左今放出來,咱們好好問問,興許…興許他隻是一時興起。”


    她一時之間也無法接受。


    喻酆任強硬地將喻左今帶迴來讓她吃驚,卻沒想到這隻是今天的開始。


    見喻酆任不說話,唐靜大喊,“孩子跟我們本來就不親,你這麽關著他算什麽!你這樣他怎麽跟我們好好談!”


    喻酆任聽後這才讓人去開門。


    哢噠。


    門鎖被解開,門板沒了鎖的束縛,幾乎是瞬間砸在牆上,喻左今從裏麵走出來一言不發,他怒極了,壓製不住憤怒和亢奮的情緒神經。


    喻酆任從真皮沙發上站起身,看著出來的喻左今怒火中燒,將照片一把甩在了他臉上。


    “這是什麽!我問你這是什麽?”


    “你這麽久不迴家,在外麵搞同性戀,你惡心不惡心!”


    “你做什麽?!”


    唐靜連忙擋在父子二人中間,“好好說,好好說,你聽不懂是不是!”


    “好好說,然後讓他說自己是同性戀?!”


    喻左今死死盯著他,一雙眼睛黑得嚇人,他什麽也沒有說,下顎線緊繃,拳頭握得死死的,他現在隻想走。


    “我的手機。”


    他跟人要他的東西。


    盛淵找不到他該著急了。


    他不想待在這裏,偌大的別墅,奢華的裝潢,真皮沙發,腳下是昂貴的手工地毯,幾米開外還有置放的紅酒櫃。


    但這裏喻左今卻一刻也待不下去,他想迴408,小小的,隻有十多平米的小宿舍。


    他渾身熱得發慌,心中的火堆不斷被填著幹柴,他雙眼猙獰猩紅。


    “手機。”


    又一遍,聲音沙啞難聽。


    他要他的手機。


    喻酆任看著他怒不可遏,他不會再讓喻左今迴學校。


    就在這時沙發上傳來鈴聲。


    屏幕亮起,是盛淵打過來的電話,喻左今給他特意標注“男朋友。”


    喻酆任看見他亮起的來電顯示,瞠目欲裂,喻左今上前去拿,他先一步搶過,手臂抬過頭頂高高舉起,之後向地上狠摔過去。


    嘭——


    手機屏幕瞬間碎裂,電話未接通而終端,通話畫麵結束,緊接著是盛淵出現在屏幕上隨著屏幕裂痕而四分五裂的臉。


    一聲巨響過後,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


    手機上的屏保是當初盛淵演話劇時的照片,穿著華麗的服飾,整個人像一個遙遠美麗國度的小王子。


    喻左今看著隨著手機一起碎掉的盛淵,最後一根理智徹底崩弦,他慌忙去撿,但屏幕漏液卻先一步擋住了盛淵的臉,他的衣服不再華麗,身上是屏幕裂痕。


    喻左今看著手機碎裂的屏幕,唿吸聲越來越重,喉嚨裏嘶吼著,他緩慢轉迴頭盯著喻酆任,起身瘋了一下衝向他,像失去理智的怪物拎著喻酆任狠砸在酒櫃上。


    巨大的力道衝擊讓玻璃展櫃破裂,鋒利飛濺。


    瞬間頭破血流。


    “啊啊啊!!!!”


    唐靜尖叫。


    喻左今手臂被鋒利的玻璃劃得滿是血口,他揮著手臂像是被下達指令的機器人一拳接著一拳砸在喻酆任身上。


    盛淵裂開的麵容還在他腦子裏,他眼睛紅的仿佛有血在流,他吼著砸著,哪怕身下的喻酆任失去示意他也沒有停手。


    他一遍又一遍的嘶吼。


    “你們毀了我,現在又想毀了他!”


    “憑什麽!”


    “憑什麽!!”


    唐靜和保鏢衝上去攔,卻被一把掀開,唐靜手按進玻璃中看著地上頭破血流的喻酆任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保鏢過來後喻左今轉移了目標,開始又一輪的暴力。


    唐靜滿手是血顫顫巍巍拿出手機聯係救護車和家庭醫生。


    直到醫生趕來強製給喻左今打了針鎮靜劑,這場荒唐才沒了聲音。


    “夫人,你還好嗎?”


    唐靜坐在紅酒和碎玻璃中,她裙擺已經被浸透,她目光呆滯,在那裏坐了好久。


    “我還好。”


    她被扶起身,關心著她的孩子和丈夫。


    結果比她想象的要好,也比她想象中的要遭。


    喻酆任傷勢不重,沒什麽大礙。


    但喻左今卻一樣。


    唐靜拿著檢查報告看著上麵的字句。


    她像是丟了魂,呐呐地說:“精神疾病。”


    醫生:“是的,按他的年齡來說就是躁狂症也應該是輕度,但……”


    “但什麽?”唐靜問。


    “據了解,他現在的情況已經開始無差別攻擊人,毀壞周遭事物,不分場合持續傷人,已經算是三級精神疾病。”


    唐靜瞬間跌坐在地。


    “現在情況不容樂觀,你們家有精神疾病史嗎?”


    “沒有。”


    “盡快治療為好,治療最短期不會低於兩年,他發病前有明顯的自我壓製,他可能自己也知道自身情況,身體和大腦下意識給出防禦機製,但要等到他徹底控製不住,治療上麵的困難程度……”


    醫生沒有再往下說,剩下的隻能靠她自己斟酌。


    “況且他有著明顯的先天性殘疾,情感上麵較正常人敏感再正常不過。”


    醫生離開。


    等到喻左今從病床上醒來時,唐靜已經坐在他旁邊看了許久。


    喻左今小時候他們從來沒有好好陪過他,看見兒子醒來,唐靜繃不住握住他的手垂泣。


    “對不起,左今,對不起,小時候沒有好好陪伴你。”


    “對不起,媽媽沒有給你生一個健康的身體。”


    喻左今手背和小臂上纏著繃帶,鎮定劑讓他躺在床上尤為安靜,他黑色瞳孔的看著天花板。


    第二天喻酆任醒了,聽到喻左今的病情一個人看著窗外枯坐了許久,之後幾天兩人每天都會結伴去看喻左今,但喻左今反應平平。


    兩人再也沒有跟他提起同性戀的事情。


    唐靜把削好的蘋果放進他手裏,“左今,爸爸媽媽複婚了。”


    喻左今拿著蘋果的手有了鬆動。


    那是他以前最渴望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甚至是他十六歲之前的所有執念。


    唐靜看著他,“左今,你生病了,爸爸媽媽帶著你去國外看病好不好。”


    “盛淵呢?”


    這是他這幾天第一次開口。


    他的寶貝怎麽辦?


    他不再向往幻想中幸福的三口之家,他隻想和盛淵待在一起,就算唐靜和喻酆任不要他,全世界都不要他也沒關係,隻要盛淵願意在他身邊就好,其他的都是其他的。


    唐靜一愣。


    “沒有他是嗎?”


    喻左今激動起來,“沒有他你想讓我走!”


    他憤怒起身。


    “你要把我帶去哪!”


    “他呢!”


    “他人呢!”


    “你們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左今!”


    醫生和助手衝衝進來將他按住,唐靜從病房中出來,看見喻酆任匆匆下班趕來,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他總是來去匆匆。


    唐靜看著手裏還拿著文件的喻酆任,情緒徹底失控,瘋了一樣衝迴去把東西摔在地上。


    “你還知道來!”


    “左今這樣了,你每天還要去工作,喻酆任你還有沒有心了!”


    唐靜情緒處在崩潰邊緣,文件袋散開裏麵是市長選舉的表格,空的還沒有填寫。


    喻酆任隻要參加競選,結果百分九十五是他連任,開啟下一個五年。


    唐靜對他大吼:“市長!市長!喻酆任你選的破市長比孩子還重要是不是!”


    喻酆任想要安撫她的情緒。


    但唐靜的天已經塌了。


    “我當初跟你離婚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我們是家人,不是同事,什麽時候都是工作!工作!”


    “既然工作重要,你當初為什麽要管左今和別人談朋友,你有什麽資格管!你有什麽資格逼他!!!!”


    喻酆任透過門窗玻璃看著病房裏的喻左今痛苦地閉上眼。


    盛淵的名字就仿佛一個巨大的裝有寶藏的箱子,但箱子裏卻是空的什麽也沒有,喻左今開始不吃不喝,就是喂水也直接把水杯砸在地上。


    他隻有一個訴求,他要見盛淵。


    他想他了。


    他要見他。


    唐靜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答應下來,司機將車停在一中門口,唐靜問用不用她陪著一起,喻左今沒理直接下了車。


    現在是中午,盛淵應該在宿舍午休。


    他帶著帽子遮住雙眼快速往宿舍樓走去,他想他了,每日每夜見不到他的每分鍾都在想。


    但等他走到408時卻看見盛淵在收拾東西。


    喻左今已經離開一個星期,期間盛淵打過無數電話都沒有被接聽,起初機械的語音告訴他無人接聽,後來手機關了機徹底打不通,盛淵每天都會去十班看,看一看喻左今有沒有迴來,從早上開始,每一節下課都會去看,晚上放學再到烤肉店的後門等著,但始終沒有等到喻左今。


    他找了教導主任,鐵頭告訴他喻左今家裏給他請了假,但他知道喻左今跟家裏的關係並不好。


    離開時,教導主任叫住他。


    “盛淵,你的保送通知書下來。”


    教導主任將通知書放到他手裏,但盛淵卻感覺不到開心,如何喻左今沒有離開,那他現在會拿著保送通知書跑到他麵前,分享一番喜悅,之後再督促對方學習,考不到一個學校但可以考到一個城市,他們還在一起,不然太遠見不到麵他該想他了,就像現在這樣。


    他拿著通知書迴了家,家裏為他慶祝一番,但他卻總覺差了什麽。


    盛成功問他有沒有什麽想要,盛淵沒迴答,但卻在那天晚上將他是同性戀的事情說出了口,盛成功當場就暈了。


    但好在震驚過後,他沒有反對。


    盛淵問為什麽?


    盛成功也沉默了,很久後說:“你就叛逆這麽一次,我還能不讓?”


    雖然沒說什麽,但盛淵也聽出了他話裏的無奈。


    改變不了的,那就試著接受。


    盛成功接受了,但沒想到更過分的還在後麵。


    盛淵:“我能把他接來家裏住嗎?”


    盛成功咬牙笑著問:“可以,睡哪?”


    盛淵:“打地鋪吧。”


    “那多不好,你男朋友,爸媽去店裏住,讓他住主臥。”


    真上進聽後冒頭。


    【係統:他人還怪好嘞。】


    盛淵也沒想到,眼睛一亮:“真的?”


    盛成功氣得給他一腦瓜,“你直接讓他睡你爸頭上得了!!!!”


    盛淵:……


    真上進:……


    狗急跳牆的大人。


    盛成功好奇:“你對象到底長什麽樣?”


    盛淵拿出照片,是兩人當初拍宣傳照時的照片。


    盛成功看著照片裏的喻左今。


    這不是當初在警察局他看見的夢中情孩嗎?!


    盛成功:……


    媽的,突然就不想要。


    就這臭小子把他兒子迷的神魂顛倒,讓爸媽睡店裏也要接迴來。


    他拿著照片仔細端詳,“有什麽好的。”


    臭小子,等過來,他就給他穿小鞋。


    一個星期過去喻左今依然沒有迴來,盛淵堅持著給他打電話,去他的班級和打工的店裏。


    一早出門時,馮娟給了他一個布袋子。


    “這都春天了,天氣暖和了,你午休再蓋棉被睡該難受了,裏麵有空調被和床單,你今天把棉被和換洗床單帶迴來。”


    盛淵拿著袋子出了門,中午用過午飯就迴了408開始收拾,他把空調被放在門口的桌子上,布袋子空出來後開始收拾床鋪,宿舍裏的東西這幾天他也帶迴家不少,都是冬天的物品,現在用不上了。


    然而喻左今迴來就看見了這空蕩蕩的一幕,408內的兩張床都隻剩下木板,裏麵的東西也少了很多,他看著盛淵腳邊的布袋子大腦一片空白。


    盛淵將棉被塞進袋子裏,餘光掃到門口的人影,他瞪大眼睛。


    “喻左今!”


    他喜出望外,把手中的東西瞬間一扔。


    喻左今迴來了。


    “你這幾天去哪了,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盛淵開心過後是生氣,氣他的不告而別,不接他電話。


    喻左今大腦一團亂麻,眼睛死死盯著盛淵收拾行李的袋子,嘶啞的嗓音不可置信,“你也要走?”


    盛淵皺眉:“什麽?”


    按照往常喻左今早巴巴湊過來了,但此時他的表情卻有些不對勁。


    喻左今身上氣勢瞬間猛起,大力將盛淵推進宿舍,嘭——地關上門。


    “你也要走是不是!”


    “你要去哪?!”


    “你也不要我了!”


    他步步緊逼,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不要他,但盛淵不行,他就隻有盛淵了。


    盛淵被他鉗製著,拍打他的手臂。


    “喻左今。”


    他說話費力,“喻左今,你怎麽了?”


    喻左今雙眼睛猩紅,手掌用力,“你要拋下我去哪?”


    “為什麽收拾東西!”


    “你也怕我,也不要我了是不是!”


    “盛淵!你不能不要我!”


    他不知道盛淵為什麽收拾東西,但潛意識裏卻有個聲音再不斷叫囂,他被拋棄怕了,第一反應都是盛淵也要離開他。


    他從一開始的嘶吼到最後的祈求,“求求你別不要我。”


    像一頭喪家犬苦苦哀求,他就隻有盛淵了,然而等他看向盛淵的臉卻瞳孔一縮。


    隻見盛淵滿臉痛苦,而他的手正握在他脖頸上。


    喻左今呆住了,猛地收迴手,盛淵有些脫力,看著驚慌失措的喻左今注意到了他情緒上的不對勁,想要上前喻左今卻連連後退躲開,他冷漠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懼怕和驚恐,眼睛看著盛淵脖子上掐痕跡,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麽。


    他一直懼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看著自己不斷顫抖的雙手。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盛淵上前,他後退直接跌在了地上,頭砸在了牆上,看著捂著脖子想要安慰他的盛淵,顧不得疼起身奪門而出。


    “喻左今!”


    盛淵追出去,他卻橫衝直撞的再一起消失了。


    他們又一次分開了。


    他迴了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再讓自己出去,大個子縮在桌子底下嘶啞著,他手裏握住一張照片,是他和盛淵兩個人在校門口牽手的照片。


    他不斷留著眼淚看著照片上的盛淵,泣不成聲,他的哭聲嘔啞難聽,卻又可憐至極。


    他像是好不容易從山洞裏爬出來的怪物,窺見了天光,卻又在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醜陋後爬了迴去。


    他雙手顫抖的捏著照片,一遍又一遍地摸著上的盛淵,小心翼翼,之後慢慢的把自己從他身邊撕了下去。


    最後隻有盛淵一個人在照片裏。


    他哀嚎出聲,聲音像怪物可怖嚇人,他發泄著,卻再沒有了要去見盛淵的想法。


    哪怕他再不舍得。


    豔三月,外麵春暖花開


    他縮在角落裏泣不成聲。


    怎麽會這樣呢,喻左今。


    春天明明已經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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