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又有人敲門。


    胡利衡把沉重的身體搬出鬆軟的沙發,坐進那把至尊無尚的圈椅,喊道:“進來!”


    一位滿頭寸發花白,身軀略顯臃腫的人推門進來,手指間夾著冒煙的香煙,臉上的皺紋折疊著。


    “哦,老魏,請坐。”胡利衡站起來招唿來人坐在賈為民剛剛坐過的地方,自己也挪進沙發。


    這個被他稱為“老魏”的人的到來令他從心底湧起一些愜意:今天是他上任的第一天,按照中國人的慣例,知趣的人,都應該來為他捧場,哪怕是寒暄幾句,也會讓他感受感受“眾星捧月”的氣氛;而按照官場的潛規則,他的副手們——如果忠於他,就應該爭先恐後前來亮相,算是向總經理報到或者是請示工作。所以,麵對老魏,他露出可親的微笑。


    來人正是副總經理魏星良。


    “胡經理,我可是舉雙手讚成你當總經理的。”魏星良帶著濃濃的四川口音,一坐下就忙不迭地表態。


    胡利衡連聲道:“謝謝,謝謝,以後還要仰仗魏經理的支持呢!”


    “沒問題,沒問題,我全力以赴地支持。我對老程他們說了:‘胡經理是幹大事的人,我們要處處維護他的威信。’所以啊,我們把象棋、麻將都收了,今早正點上班,認真學習局黨委的文件。”


    胡利衡滿意的點著頭,讚賞地說:“這就對嘍。以後,我們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凡事不能讓群眾戳著脊梁骨罵啊!”


    魏星良臉上顯出愧色,訕訕地叫道:“哎喲,你是給我上話吧!以前的事不能全怪我們。是錢書銘把我們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是知道的,你不也一樣被他們架空嗎?。我們隻有跟他對著幹。如果不這樣,咱們能翻身嗎?”


    “啊,以前的事就別提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胡利衡就像被馬蜂刺了似的,一股撓心地煩躁。先是想起被錢書銘架空的日子,生活的滋味真是苦不堪言;後是想到自己能坐上總經理的位子,終究不是靠正常途徑取得的,應該爛在腸子裏漚肥,而賈為民、魏星良卻屢屢以此暗示、邀功、要挾,令他心中像吞了一個蒼蠅,對他們油然而生一股厭惡。


    他尋思:“這個人又想要什麽呢?”嘴上卻不動聲色地說:“咱們從今天開始,一切向前看,把效益搞上去。”


    魏星良趁著吸煙的空兒,將眼珠子轉到眼框邊兒早把胡利衡的神態覷得清清楚楚,心裏猜到他忌諱以前的事情,嘴角不由得咧出詭譎地一絲笑紋,順著胡利衡的話頗顯理解地說:“就是,以前的事讓人煩,不提啦!我來主要是想跟你談談工作的事。”


    “好啊,你說。”胡利衡挺直了身子。


    “你知道,以前我分管的是三個外地的分公司。我年齡大,身體又不好,哪能總往外地跑啊!這是客觀原因。還有主觀原因說起來讓我生氣。錢書銘那個王八蛋,說是讓我管分公司,其實好多事都是他直接插手操作,無形中把我架空。哎,可是搞得公司虧損了,他又往我的頭上賴,你說我生氣不生氣,對我是很不公平的。我要求給我調整一下,讓年輕人比如張鐵軍去負責外地的公司,我負責駐國外機構這一塊業務吧,你看行不行?”


    “這……”胡利衡沉吟著一時不好迴答,因為他對金州貿易公司的“家底”還不了解,他不想說沒有考慮成熟的話。“這個,咱們開會研究一下再定吧。咱們是集體領導班子嘛,凡事得班子商量一下。”


    魏星良沒有得到滿意的應允,眼睛沉到香煙上猛吸了一口,滿腹的無奈也順著煙氣兒噓了出來。他說:“行,你看著辦。我還有個事要跟你商量。”


    “哦,你說。”


    “我呢,公司沒有正式的工會主席,工作一直由我兼任。已經有五年沒有開過職工代表大會,群眾很有意見。我提議今年開一次職工代表大會,把工會主席的事定一下。”


    “嗯,有必要,必須開,應該年年開。這件事你負責安排。”


    “行!”魏星良一口答應,似乎被委以重任的戰士,精神一振。


    “內容嘛,你考慮一下,搞個方案,咱們開會研究。”胡利衡補充道。


    “好!我先去考慮一下。你還有什麽指示?”魏星良說著起身準備告辭。


    胡利衡也站起身抓著他的手說:“你可別說什麽指示不指示的。咱們都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啊,你們得支持我的工作。這會兒,我的腦子裏裝的東西太多,亂著哩。有事咱們隨時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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