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行以來,我隻見過一次屍魔。


    那就是羅摩屍園的袁紅衣。


    當時的袁紅衣性情乖戾,來去如風,一口屍氣噴出,哪怕是張三墳遇到了都得退避三舍。


    但有一說一,袁紅衣的智商還是不錯的,起碼還能跟驅魔人正常溝通,也有自己的理想。


    那就是為天下屍族找出一條通天大道來。


    畢竟生前都是人,保留著人類的思想和文明,誰也不願意被當成邪祟整天喊打。


    所以袁紅衣能跟我們達成協議。


    但眼前這家夥跟袁紅衣又不一樣。


    這玩意兒被沉在黃河裏不知道多少年,一身怨氣和屍氣光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悸。


    魯東的鎮魔副使就是開著著火的衝鋒艇撞向這家夥,然後力戰不敵,被他拖下水扭斷了脖子。


    這是一個真正的高手。


    可高手我見的多了,跟魏無國,張家老爺子,閻羅王這類比起來,他怕是還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就在我看屍魔的時候,屍魔也在抬眼看我。


    緊接著,這個雙眼冒著綠光的家夥倏然鑽進了水中。


    我毫不猶豫的提起了符文戰刀,喝道:“召集所有人,朝撈屍船靠攏!”


    “張大哥!接應他們!”


    張佰強拎著八角大錘,吩咐道:“老二!老三!老四!放火!”


    “高爆彈還有沒有!”


    王峰大聲說:“不多了!還有五顆!”


    張佰強毫不猶豫的說道:“都給我!”


    “你們幾個,接應鎮魔兵!”


    “老子跟何老弟一起幹他!”


    王峰隨手拋出一個斜挎包,張佰強飛快的把高爆彈掛在腰間,然後拎著八角大錘噗通一聲跳進了水中。


    這家夥的確悍勇的很,即便是拎著沉重的八角大錘,依舊在水中來去自如。


    我還沒動手,他反倒是先朝屍魔撲了過去。


    洪水翻翻滾滾,宛若燒開了水一樣。


    而且水質渾濁,滿是泥沙,能見度不足半米。


    我站在衝鋒艇上,對身邊的鎮魔兵說道:“留下一人開船!剩下的去撈屍船!快點!”


    話音剛落,衝鋒艇劇烈的顛簸了兩下,差點就被水中的東西直接撞翻。


    兩個鎮魔兵立足不穩,直接跌落水中,再也沒有漂上來。


    我頓時怒了,喝道:“找死!”


    然後我縱身就跳進了水中。


    洪水冰涼,而且不斷的流動。


    但我在青島上學幾年,早就對水性極其精通。


    最主要的是屍魔的氣息太強了,即便是水中渾濁無比,我也精準的鎖定了屍魔的位置,拔刀斬去。


    屍魔知道我的刀厲害,不敢硬抗,反而朝另一艘衝鋒艇撲去。


    但見人影閃爍,張佰強已經拎著錘子狠狠的當頭砸下。


    屍魔陡然伸手,堅硬的手掌竟然硬生生的把錘子給接了下來。


    可張佰強又不是憑蠻力見長,他單手持錘,另一隻手卻從腰間摸出了高爆彈,順手塞進了屍魔破破爛爛的衣衫裏。


    屍魔剛剛蘇醒,根本就不知道高爆彈究竟是什麽玩意兒,順手又從衣服裏掏了出來。


    緊接著轟隆一聲,高高的水花濺起,屍魔的一條手臂當場飛走。


    張佰強的身子從水中探出,他哈哈狂笑,說:“屍魔也不過如此……”


    “咦?”


    屍魔的手臂雖然被炸飛,但傷口處卻鑽出了無數烏黑的氣體。


    那些氣體四處蔓延,哪怕是大雨都無法澆滅。


    周圍的鎮魔兵們飛快的後退,有人大吼道:“不要用熱武器傷他身體!裏麵的屍氣會散逸出來!”


    “要用符文戰刀砍!或者用咒文來壓製!”


    張佰強怒道:“老子沒有符文戰刀!”


    這時候張佰強才隱隱反應過來,有時候僅憑著一身蠻力和熱武器,未必就能橫行天下。


    自己雖然炸斷了屍魔的手臂,可對冒出來的屍氣卻無能為力。


    我拎著符文戰刀,對旁邊衝鋒艇上的鎮魔兵喝道:“給我旗子!”


    那鎮魔兵會意,抬手朝我扔過來了一根旗杆,大聲說道:“小心點!他身上的屍氣能腐蝕紅色戰旗!”


    我接過紅色戰旗,順手一展,隻見紅光漫天。


    張佰強眼睛一亮,順手抓住了旗幟的另一邊,大聲說:“卷起來!”


    我倆一左一右,抓著紅色戰旗順勢一兜,已經把暈頭轉向的屍魔給包裹在其中。


    隱秘局裏有專門針對妖魔邪祟的紅色戰旗,這類旗幟比一般的旗幟要寬,要長,材質也是極其堅韌的材料編製而成。


    製造這種旗的時候,必須要在每周一升旗的時候,接受天邊第一縷陽光的照射。


    所以這種紅色戰旗產量有限,是真的用一麵就少一麵。


    隱秘局成立這麽多年,雖然這種鎮魔旗積攢了不少,可未來戰爭一起,鎮魔旗的產量必定供應不上。


    我和張佰強打起精神,把屍魔卷在了鎮魔旗中。


    但屍魔力氣極大,在旗幟之中不斷的掙紮。


    鎮魔旗裏麵蘊含的一縷天地陽氣和中土國運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可限於材質的特殊,卻始終無法掙脫。


    這家夥惱怒起來,身子驟然一沉,竟然直接鑽進了水中。


    我和張佰強猝不及防,也順勢被拖進了洪水裏麵。


    這檔口不能鬆手,一旦鬆手,屍魔就會從鎮魔旗裏麵脫困而出,到時候就真的是一場血戰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困死在旗內!


    因為水中汙濁,泥沙俱在,所以我也不敢睜眼。


    但我倆死死的抓著紅色戰旗,任憑屍魔如何掙紮,始終不敢鬆手。


    漸漸地,紅色戰旗裏麵傳來的掙紮力氣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我和張佰強才一左一右從水中探出頭來,拚命的唿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迴頭看去,紅色戰旗已經變成了紫黑色,那是屍氣鬱結在其中,無法散逸出來造成的。


    天上的大雨依舊在下,撈屍船那邊的火光已經變得很遠。


    剛才一場大戰,我和張佰強怕是被衝出了少說也有三百多米。


    張佰強喘著粗氣,說:“這家夥死了沒?”


    我說:“不好說。”


    我看了看符文戰刀,有心想要燒一把天火紫焰,把這東西徹底幹掉。


    但刀身上符文雖然呈現淡淡的紫色,卻沒有半點火焰冒出。


    我知道,自己沒能掌控天火紫焰,隻有火焰慢慢增長之後,才能借助符文戰刀釋放出來。


    一旦火種藏匿在符文裏麵,我就沒辦法催動了。


    想要做到魏無國那樣,一把火燒穿了無咒路,怕是得猴年馬月去了。


    周圍水勢滔天,想要用普通火焰燒死屍魔根本就做不到。


    龍火更不行了,龍火是陰火,可別沒燒死屍魔,反倒是燒掉了紅色戰旗那樂子就大了。


    想了想,我決定跟張佰強拖著屍魔先迴撈屍船上再說。


    等到了天氣好點的時候,直接一把火連旗帶屍燒的幹幹淨淨,半點屍氣都不能放出來。


    別看來的時候被洪水一路衝刷,可返程的時候可遭罪了。


    三百多米的距離,我倆拖著沉重的屍魔逆流而上,當真是累的跟孫子似的。


    好在沒有了屍魔坐鎮,沉棺浮屍們也在大火的威懾下紛紛遁入水中。


    放眼看去,隻見河麵上大火依舊熊熊燃燒,但情況終究是穩了下來。


    我和張佰強並沒有放鬆警惕。


    現在正是陰陽顛倒的混亂時候,誰知道黃河裏麵還藏著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別的不說,光是那些食屍蟲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


    當下我倆拚命遊泳,很快就看見鎮魔兵乘坐衝鋒艇出來搜尋我倆的下落。


    當我和張佰強拖著屍魔上了撈屍船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鍾以後了。


    我擔心還有情況變化,對幸存下來的鎮魔兵說道:“帶上所有能動的衝鋒艇,跟在撈屍船後麵!”


    “有傷員的話,先送上撈屍船,這裏有應急救援的物資!”


    領頭的鎮魔兵正要說話,忽然間一道強光從河麵上橫掃過來,緊接著我聽到一個擴音器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前麵的船隻!立刻停下來接受檢查!”


    我皺著眉頭,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還敢來檢查我們?


    當下我對領頭的那位鎮魔兵吩咐道:“表明你們身份!看看對方是什麽來頭!”


    那鎮魔兵大聲說道:“我們是隱秘局魯東分局的鎮魔兵!”


    “我是分局大隊長胡海明!你們是哪個部門的!”


    對麵的探照燈角度微微下沉了點,沒有了強光的直射,我這才看清楚對麵竟然是三艘嶄新的巡邏艇。


    巡邏艇上有編號,應該是屬於中土官方的船隻。


    可奇怪的是,巡邏艇上並沒有懸掛紅色的戰旗。


    對麵的甲板上忽然出現了幾個穿著雨衣的人影,領頭一人中氣十足,大聲問道:“是魯東分局的兄弟們嗎?”


    “帶隊負責人是哪位?”


    胡海明大聲說:“帶隊負責人是副局鐵橋!但是在剛才的戰鬥中陣亡!”


    “我是臨時負責人胡海明!”


    “你們到底是哪個部門的!為什麽不懸掛紅色戰旗!”


    我心中隱隱覺得不對。


    如果是中土的官方部門,一定會懸掛紅色戰旗。


    因為這麵旗不但代表著他們的身份,還會得到中土國運的庇護。


    不掛紅色戰旗,要麽對方是冒充的官方人員,要麽就是別有用心!


    正在那想的時候,對麵的男子大聲說:“我們是執政廳新編第九驅邪兵團!”


    “奉總長府親筆調令,接管華東地區一切陰陽事宜!”


    “胡海明大隊長!魯東鎮魔使在哪裏?我們需要跟他進行交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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