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我在你家門前經過,看到如你一般漂亮的花蝴蝶,現在還像年少時那樣,蹁躚;


    夏天,我靠在樟樹下看著,深深的莫家庭院,悠長的歡喜鳴蟬,樹蔭下隨風輕輕飄蕩的秋千;


    秋天,我俯下旅途疲憊的身體,嗅一口幹燥的泥土氣味,身邊落葉翩翩,捎給我未有歸期的信件;


    冬天,我含一口四季常青的鬆樹針上的冰雪,望著緊閉的門扉,情難自已地落淚——見不到你已經可憐,卻不曾想,連這靜靜的屋子,如今也對我視而不見……


    這是上上個四季我的故事,也是上個四季我的故事,隻是它終止在這個四季,我的深深眷念……


    ……


    陸逐虎埋頭撥完了最後一個音符,緩緩地抬起頭,卻不由得愣住了。<strong>.tw</strong>


    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這麽多人——其他地方的社團都停住了手上的事,跑過來聽他唱歌,幾乎把半個操場都吸引了過來。


    就連他歇斯底裏地狂吼的時候,也沒有吸引來這麽多人。


    這會兒,台上台下的人都怔怔的看著他。


    好久之後,他們才慢慢地鼓起掌來!然後掌聲越來越熱烈!


    “好!”


    “唱得真好!”


    “我差點都感動落淚了啊!”


    陸逐虎赧然一笑,輕輕地解下了吉他,把他交還給樂團的主唱大人——“抱歉,現在物歸原主。”


    陸逐虎現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讓人實在難以捉摸。


    這家夥此前看陸逐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現在的目光卻變得柔和。笑了笑,接過了陸逐虎手裏的吉他。


    “唱得真好!——彈得也非常棒!跟誰學過?”主唱輕撫著自己的吉他,從來沒想過它會這麽有表現力。


    “感興趣,瞎琢磨過幾年。”陸逐虎表現得並不十分驕傲。——當然,在街頭借流浪歌手的吉他賣藝時,如果不炫技,也很難得到觀眾們的施舍——但歇斯底裏並不是他特別喜愛的類型,用來釋放憤懣與壓力倒是不錯的選擇。


    “哥們,加入我們的樂隊怎麽樣?——放心,不會收你那‘學習費’啦,你這也不用學,就是直接跟我們去酒吧駐唱,好麽?是自己兄弟,我們都不會虧待你的……”鼓手這時倒是有了愛才之心,說得很懇切。


    陸逐虎想了想,道:“不用了吧。我也就會那麽兩手……”


    “沒關係的,什麽都可以再學習……”主唱也加入了遊說的隊伍。


    “恐怕真的不適合我……”陸逐虎搖了搖頭,歉意地笑著,與每一個樂隊成員致意。


    “好吧,既然你實在不願意,那我們也不好意思勉強你!”鼓手歎道——有這哥們在,真的很能調動現場的氣氛啊!可惜了!


    陸逐虎移步下台去。


    “哎,哥們等等!”主唱把他叫住了。


    “怎麽了?”


    “你剛剛一個人唱的,剛開始是許巍的《我們》,這我知道——但是後麵你唱的那——是什麽?我好像沒聽過?方便透露一下嗎?”


    底下的很多觀眾顯然也對這首歌挺感興趣,也看向陸逐虎——今晚迴去後一定要在網上下載下來聽聽原版!


    “你是說那個——哦,這是我自己寫的。【愛去】”


    在床~上呆了整整一天,他並不是在昏睡,隻是那些音符不停地在腦海中跳躍——現在將它們分享給了在場的各位而已。


    陸逐虎說著,跳下了舞台,嘴裏說著:“麻煩讓一下!”


    可是聽到他這麽說,無論是樂隊還是圍觀的學生,都愣了——我靠,還是是創作型啊!


    能聽一遍就覺得好聽,這不是妙手偶得,那就是長時間的積累了——


    在眾人的驚詫中,陸逐虎已經從他們當中走出去,迴宿舍了。


    ……


    2010級的交通學院的大一新生,上課生涯終於開始。經過熱熱鬧鬧的兩天招新活動,讓新生們從之前不斷開會的疲倦當中恢複過來,臉上又重新充滿了笑容。


    “各位同學,從今天起,你們就將正式邁入大學的生活……”


    “大學啊,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個階段……”


    一個半禿的老頭在講台上麵侃侃而談,談性很濃。


    “媽的,我怎麽感覺又像是迴到了禮堂聽報告的日子了……”杜成鬱悶地說道。


    “嘿嘿,按照慣例,他們都要先來一段開場白嘛!”與杜成坐在一起的常慶笑道:“現在你覺得他很無聊,等後麵你就會發現——”


    杜成不屑地撇撇嘴:“他難道還能講出來什麽新花樣不成?——老狗不會新把戲啊!”


    常慶哈哈地笑道:“不——現在你覺得他很無聊,到後麵你會發現他更無聊……”


    杜成:“……”


    “下麵的同學安靜點啊,聽我講,要不然就讓你們上來講——什麽在大學裏是最重要的呢?”禿老頭瞪了他們一眼。(..tw)


    杜成和常慶一齊埋下頭去,不理會他,繼續說話。


    “陸逐虎到哪兒去了?——沒看到他呀!”常慶問。


    “你說他呀,還不是……”杜成正要說,上麵的禿老頭提高了音量:“大學最重要的是——”


    “點名。”禿老頭很有冷幽默,冷不丁地來這麽一句,下麵的學生愣住了,然後哈哈大笑。


    禿老頭不以為意,笑道:“難道不是嗎?——點名,你們才不敢肆無忌憚地翹課,聽了課,你這學才算沒白上——當然,如果你們都不來的話,學校也不願意發我工資了——所以你說點名不重要嗎?”


    下麵的學生繼續大笑,紛紛鼓起掌來。


    “說好了啊,出勤算平時成績的,缺一次,我也甭管你什麽原因,平時分減十分,事不過三,缺三次,那你這學期就不用來了……”禿老頭換了張臉,兇巴巴道。


    “哎,這老禿子——啊不,這老師說得還可以啊,還真埋了小彩蛋呢!我——”杜成嘿然道,卻被常慶打斷:“我~艸,點名了!陸——”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禿老頭已經高聲念道:“常慶!”


    “到!”常慶連忙應道,小聲罵道:“艸,第一個就是我……”


    “嘿嘿,那誰讓你的名字是‘c’開頭的呢……”杜成幸災樂禍道,名字排在名單第一個可不是什麽好事啊,很容易讓老師注意的。


    “杜成!”想不到禿老頭第二個念出來的名字就是他,杜成也被他炸雷般的吼聲嚇了一跳,乖乖地答“到”。


    惹得常慶笑:“還說我,咱倆‘c’‘d’連在一起……”


    禿老頭繼續往下麵念去。


    常慶和杜成兩個開始爭論到底是拚音順序排列更合理還是比劃順序排列更合理的無聊問題。結果這時候禿老頭叫到了:“陸逐虎!”


    陸逐虎沒來啊!怎麽一扯淡把這茬給忘了!


    常慶已經高高地舉起了手:“到!”


    “唔!”禿老頭看了一眼,頭低了下去,常慶笑眯眯對杜成道:“怎麽樣,我的反應還算得上是敏捷吧!”


    “靠得住,沒話說!”


    “常慶!”禿老頭又叫道。


    常慶抖了一個機靈:“到!”叫完了才琢磨著不對勁——這第一個叫的不就是我嗎?


    周圍的學生已經開始了小聲竊笑。


    常慶有點畏懼地看了一眼講台上的禿老頭。


    “陸逐虎!”


    下麵一片安靜。


    “陸逐虎沒來嗎?”


    常慶硬著頭皮又叫了聲:“到!”


    學生們笑得大聲起來。


    禿老頭看著常慶,親切道:“這位同學,你是有兩個名字嗎?”


    學生們哈哈大笑起來。


    禿老頭示意大家夥安靜。


    “當然不是——”


    “那你究竟是叫常慶呢,還是陸逐虎呢?”禿老頭老師反問道。


    常慶也不怕羞,腆著臉道:“老師,這不是你的懲罰太苛刻了嗎?”


    禿老頭點點頭:“你的意思是,上大學本來就準備逃課的是吧?好的,同學們,你們看到了吧?我說的,點名是最重要的事,老師沒有欺騙你們啊!”


    學生們又是一陣大笑。


    禿老頭說著要給陸逐虎打上標記,嘴裏念叨著:“這第一次課就不來上,也太不給麵子了……”


    “老師,陸逐虎請假了!——有假條!”


    常慶扭頭一看,杜成手裏拿了個白花花的玩意。


    禿老頭停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哦?什麽原因!”


    杜成麵露尷尬,良久道:“腿疼!”


    “哈哈哈哈!”全體學生放聲大笑!——瞧,又是腿疼!陸逐虎又腿疼了!簡直他喵的比女人來大姨媽還準啊!


    禿老頭接過杜成遞過來的假條,看了看,沒有問題,把陸逐虎曠課的標記塗掉,奇怪地看著下麵的學生:“他腿疼就腿疼——腿疼有什麽好笑的,我就想不明白了!”


    “老師,你不知道,他天天都腿疼!”下麵的學生嘰嘰喳喳地向禿老頭道。


    然後竊竊私語:


    “陸逐虎是不是骨質疏鬆啊,天天腿疼的……”


    “估計他的身體沒有看起來那麽好……原來中看不中用哦!”


    “這有什麽?唉,我也想有這樣一條說疼就疼的腿啊!”有學生感歎道。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繼續點名!……”禿老頭揮手維護秩序。


    “我~日,他有假條,早說啊!害得我還出醜了呢!”常慶看著杜成,不滿道。


    杜成攤了攤手:“你也沒問過我這事啊,能怪的了我?”


    說著,杜成又捅了一下常慶:“不過這不也檢驗出來,你這家夥靠不靠得住嗎!不枉陸逐虎夜裏一點引狼入室……”


    “怎麽用的形容詞呢!——那你說我靠不靠得住!”


    “嘿嘿,這麽說吧,以後他的課,我就不來了,你幫我來上吧——有你,我很放心……”


    “你~大~爺的!”


    ……


    “楊賀!”


    “報告老師,楊賀沒來!有假條!”


    “原因!”


    “呃,老師你自己看……”


    老禿子接過來一看,輕輕念道:“姨——媽——痛!”說完,一頭霧水:“她姨媽痛,和她又什麽關係?——出車禍了?”


    下麵的學生都忍俊不禁,這家夥太食古不化了吧,這都聽不懂?


    被他問話的女生更是滿臉通紅:“老師,是好朋友來了……”


    “哦!哦!”老禿子點點頭,看著假條上直言不諱,亮閃閃的“姨媽痛”三個字無奈道:“那也不能——寫得這麽直白啊!就說身體有恙不就完了……”


    臉通紅的楊賀室友憋著笑道:“老師,楊賀說了,隻有該死的姨媽痛才能阻止她來上您的課!”


    “哦,是這樣!——難得!”老禿子一本正經的點頭,又引發了同學們的一陣大笑。


    “臥~槽,這傻姑娘把這些事都說出來,神經也太大條了吧——那豈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她的日期了?安~全~期?”常慶猥瑣地說道。


    “我噗——楊賀哎,你敢?”杜成心有餘悸道。


    “張東勳!”老禿子念道了社區班倒數第二個名字。


    “報告老師!張東勳請假了!有假條!”


    “又請假?——我說人怎麽這麽少!”老禿子叫道:“那他又有什麽理由?”


    “他……腿疼……”


    老禿子嗬嗬笑了,無奈道:“這位同學——你們編理由也別都是一樣的啊,他也腿疼?”


    “老師,這不一樣的……”張國華無奈地想:張東勳腿疼,那是他的大~腿~根被陸逐虎狠狠地鎚了一腳,而陸逐虎會腿疼——分明是他踢得人太多了,腳抽筋了吧!——一個是被欺負的,一個是欺負人的,能一樣嗎?——不過,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三十多個人,被一個人打得媽媽都不認得,恥辱啊!


    老禿子一臉悲切道:“唉,你們真是,現在連糊弄老師都懶得想什麽理由了……但是又有假條,我還能說什麽呢……”


    言辭中,一股“世風日下民心不古”的淒愴感。


    想不到點個名這麽難——隻能繼續做完吧。


    “老師,這最後一個名字不用點……”


    老禿子看著“張國華”三個字,抬起頭問:“為什麽?也有假條?”


    “不是……呃,老師,我就是張國華……”張國華道。


    “哦。那是不用點了!”老禿子點點頭——人都在眼前了嘛。


    “不是,老師,我想向你請假……”張國華硬著頭皮道。


    “現在上課呢,你想走?——算了吧。嗯,原因?——好吧,我直接問,你是哪裏疼呢?”老禿子一臉悲憤的樣子,讓下麵的人再次爆笑。


    “老師,您這不都看見了嗎?——我,臉疼啊!”張國華委委屈屈地捂著腮幫。鬆開手,淤青一大~片。——下麵笑得更厲害了。


    老禿子汗,道:“好,老師看見了,這都腫了啊!怎麽弄的呢,這是!”


    張國華心中怒罵:還不是狗~日的陸逐虎!


    嘴上央求道:“自己眼瞎,撞的——昨晚還不覺得,現在疼得厲害,老師,我想去校醫務室處理一下,上課前去過,那裏還沒開門……”


    老禿子心煩意亂地揮揮手:“去吧去吧!”


    看著張國華飛也似地出去,老禿子琢磨著其他幾個請假的學生,“含淚”看著下麵這群活潑的同學道:“同學們啦,你們真要愛惜自己啊,要是不想上我的課,也用不著自殘啊!”


    下麵已經笑得死去活來了。


    “老師,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這句話穿越了吧?)求不點名啊!”學生們叫道。不過對於那幾個無端受傷的人,沒有人說得清是什麽。——不會真是自殘吧!


    老禿子悲憤道:“不行——不說了麽,不點名,你們就不來,你們不來,學校就查我,學校一查我,就要扣我工資,我怕拿不到工資,你們師娘查賬不好說啊!”


    “我噗!”


    “哈哈哈哈!”


    “哎喲,我不行了,這老師太逗了!”常慶拍桌子打椅子,眼淚都要出來了。


    杜成也笑,指了指走掉的張國華:“我說那個張國華才逗!”


    ……


    張國華昨晚也被堂兄邀去助陣——不過他的工作不一樣的是,他是等“陸逐虎被眾人揍到半死不活”後,出麵救人——名為救人,實際是曝光陸逐虎的糗。


    他一直在哭牆以外的暗地裏等待時機——結果張國華等著時間差不過了,準備去收拾殘局時,看陸逐虎好端端地從巷子裏出來了。


    看到張國華在這裏,陸逐虎已經差不多明白了是怎麽迴事。此前這家夥在軍訓的時候一直挑自己的毛病,還以為是什麽原因呢,原來他也是和張東勳穿一條褲子的——這本來就是哥倆,能對他陸逐虎看得順眼麽?再加上張東勳也是來圍毆他的主導者,陸逐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可迎麵相遇的家夥就可笑了——張國華一瞬間眼睛瞪得老大,奇怪道:“咦?他們這麽好?竟然還能把你放了?”


    陸逐虎看他蠢成這樣,又好氣又好笑,淩空一腳,將他踢翻,甩臉就走——留著他在地上慘叫打滾吧!


    ……


    這些事情陸逐虎迴去後也沒有和杜成隱瞞,輕描淡寫地把事情大略說了一遍——也是要杜少爺出門小心點,他陸逐虎現在是渾身血債,搞不好就有人來報複——以及他身邊的人。


    “我靠,那個狗屁吳寬這麽下作?”常慶顯得義憤填膺:“陸逐虎也是,逞什麽個人英雄!最不濟也要叫上我們,好歹給他漲漲底氣啊!”


    “沒事,他這打學生,就跟玩似的,不用擔心。“杜成顯得很放心——媽蛋陸逐虎在馬戲團還喂過老虎呢,這些人難道還能比老虎厲害。——不過,沒有親眼看見倒是顯得有點遺憾啊。


    “哦,那他現在的確是用力過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腳不舒服很正常!——他現在是在宿舍休息?那迴頭去看看他……”常慶憂慮道——半夜給他開門看球的哥們,還是很讓他感動的。


    “嗨,我說他呀,就是跟人不一樣,不用找了,肯定不在宿舍的。指不定啊,這家夥又跑到舒安山去了……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嘛。也是一個情癡……”杜成感歎道。


    常慶眼前一亮,道:“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我去你的,沒事對什麽詩啊!”


    “切,還不是你丫的先跟老子拽文的麽……百無一用是書生,會踢球嗎?聽說‘新生杯’可是要打響了,去玩嗎?我是第一時間就報了名字的!”常慶引入了另一個他感興趣的話題。


    “‘新生杯’?就是那個大一新生的比賽是吧?踢得好的就能入選係隊校隊……聽起來是不錯,可是……”


    “擔心不會踢?沒事,咱新生的比賽,不會都是會踢球的——”


    “不是這個——”杜成有一些憂慮:“我是說,這玩意需要交錢麽?”


    常慶滿臉黑線,話都說不出來。


    杜成一本正經地繼續道:“昨天,——昨天看了個健美操社團,丫的進去還要交100塊錢!太黑了都!我就是看裏麵有幾個腰挺屁~股翹的妹子……交錢就不值了呀……”


    常慶咳了咳:“交錢是不用的……”


    杜成點點頭:“那去玩玩也無妨——”


    “但是——買球衣要錢。總不能還讓係裏給我讚助球衣……”


    杜成一想有些肉疼:但是衣服總歸是能留給自己穿的呀!


    結果常慶又道:“比賽時,如果吃到紅黃牌也是要罰款的,黃牌十五,紅牌五十……”


    “還有,每一場請裁判也是要給辛苦費的,如果不給,那就請不來裁判……”


    “另外還要組織拉拉隊,服裝,道具,飲料……”


    杜成連忙搖頭,像個撥浪鼓:“那——還踢個毛線的球啊!玩個球去吧!”


    “……”好吧,被你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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