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祁彤找到鄭玉,把白天的事說了一遍。


    鄭玉聽後,一拳砸在旁邊的樹幹上,“汙蔑,汙蔑,他這是汙蔑。我根本就沒找人報複他,他這是汙蔑。”


    祁彤道:“我知道你沒找,但他不信啊。他非要說是我們,又有什麽辦法?”


    鄭玉道:“那難道就任由他擺布?”


    祁彤歎氣道:“不這樣又能怎樣?難道再鬧到刑罰堂去?”


    鄭玉冷哼一聲,“也未必不可,隻要我們先一步把事情解釋清楚了,到時候自然怪不得我們的頭上。”


    祁彤像是看傻子一樣地看這位,說道:“解釋?怎麽解釋?提前說就能洗脫我們的嫌疑?那家夥會信?歌老師會信?


    真要對峙起來,你覺得歌老師是信他還是信我們?更何況那家夥能言善辯,連學宮律規他都敢辯駁,你確定能說得過他?”


    說到這裏,祁彤歎息一聲,“鄭玉,想必你也看出來了。那家夥不是一般人,雖然看穿著是個鄉野泥腿子,但其膽識、心計都絕非常人。


    你知道釋空大法師吧?昨天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連釋空這樣的大人物都對付不了他,更何況我們。”


    鄭玉冷哼道:“釋空雖然聽說是死於他手,但真正打敗釋空的卻是另一個人,他隻不過是撿了便宜而已。”


    祁彤道:“是撿便宜不假,但那種便宜是一般人敢撿的?釋空是什麽人?那是國師弟子,學宮地級老師,尊貴無比,尋常人見到他,不磕頭跪拜就算好的了,他卻敢給最後一刀。換作是你,你幹?”


    鄭玉不服氣,想要辯駁,但仔細一想,又卻是沒那個能耐,隻能委頓下去。


    祁彤繼續說道:“鄭玉,有些事我知道你心裏很不爽,我其實比你更不爽,你不知道那家夥對我……”


    說到這裏,她又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迴想昨天那一記膝撞。到現在,胸口還隱隱作痛,尤其是心理上的。


    她說道:“我昨天恨不得殺了他,把他扒了皮喂狗,但……迴看昨天那幾件事,我發現有些人可能真的惹不得,那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能夠惹得起的。


    你先前是沒看到他的眼神,雖然我並無察覺到殺氣,但他給我的感覺,好像時時刻刻都在對我說,讓我小心點,不然滅了我。


    我從沒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這種感覺,而他卻很強烈。”


    鄭玉斜瞥向這位昨天被打得狼狽不堪的女子,詫異道:“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放棄報仇了?”


    祁彤迴望他一眼,正色道:“不是放棄報仇,我和他本來就談不上有仇。”


    見鄭玉要說話,她伸手打斷,“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是,昨天被打成那個樣子,的確很丟臉、狼狽。


    但……他說的沒錯,事情是我們先挑起來的,要錯也是我們的錯,他又有什麽錯?如果昨天一開始不欺貧重富,不以貌取人,哪會有這檔子事兒?”


    祁彤歎了一口氣,“吃一塹長一智,有些毛病該改了。”


    鄭玉張著嘴,眼睛瞪大,詫異地看向這位,“你……沒事吧?難道是昨天後腦勺撞牆,撞傻了?你竟然幫他說話。”


    祁彤搖頭,“我不是幫他說話,我是幫我自己說話。”


    鄭玉哼了一聲,麵帶譏笑,“你這是在給自己心裏搭了個台階麽?”


    祁彤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又道:“也是再給你搭。”


    她抬頭看向眼前的馬臉少年,說道:“鄭玉,你我是好友。作為朋友,我勸你一句。人生在世,莫要太過較真,較真你就輸了。


    李靜安不是一般人,你看他的眼神、姿勢、神態,都顯得鶴立雞群,與眾不同。這種人,我們還是不要惹得好,免得自尋死路。”


    鄭玉哼了一聲,擺手道:“你也太高看他了,一個鄉野小子能不一般到哪去?上次是我大意了,小瞧了他,被他抓到了空隙,若是還有下次的話。哼,你看我弄不弄他。”


    祁彤看這位如此較真,懶得再勸了,便道:“如果你非要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隨便你吧。不過這次你不能胡來,我現在處於修行的關鍵時期,不想惹事。”


    鄭玉道:“放心,這是我跟他的事,不會連累你。這次就聽你的,好好配合他。不過在這之後,哼……”


    祁彤搖了搖頭,懶得再說。


    之後兩人又商量了時間,以及一些需要邀請來的人手。


    因為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所以盡量多找了一些,有備無患。


    ……


    到了晚上。


    李靜安吃過飯後,又迴到房間,從自己的行李當中的一個口袋中,抓出一把石灰塞進口袋裏。


    他一直有這個隨身帶石灰的好習慣,保持了四五年。


    沒辦法,因為窮,買不起法器神兵,就隻能弄這些廉價的東西了。


    雖然威力一般,但有總好過沒有。


    事實上,這幾年李靜安靠著石灰贏了不少人。


    附近幾個村子,與他同期或者大幾歲的孩子,還沒幾個沒被他撒過石灰的。


    隻要有人敢惹他,他必揚石灰。


    有人說他撒出的石灰差不多有十方了,又因為他戰無不勝,所以很多人都叫他十方戰神。


    聽著像是誇讚,其實是譏諷。


    不過李靜安也不在意,在他看來,招式光不光彩不重要,能奏效才重要。


    他裝好石灰,又認真清理了口袋沿兒。免得讓人看出來了,提前有所防備。


    這種招式隻能用一次,用完後就不太管用了,他可不想沒出手前就露了餡。


    走出宿舍門口,於澤楊正好迴來,問道:“你要出去?”


    李靜安點頭。


    於澤楊笑道:“等我換個衣服,我們一起。”


    李靜安搖頭道:“不用了,他們隻邀請了我,沒邀請你。”


    於澤楊一愣,隨即明白了,心想多半是郡主那些人。


    他笑了笑,絲毫不覺得難受,說道:“嗯,那你小心些,那些人可能還會對付你。”


    李靜安嗯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對方是衝著他來的,所以他不想把於澤楊牽扯進來。


    於澤楊有更大的目標要去實現,不該被這些瑣事絆住,他隻要安心修煉便可。


    出了宿舍,寧可唯已經站在大門口的一棵樹下等著了。


    兩人匯聚後,便一起往月湖那邊走。


    ……


    月湖外,一座涼亭裏。


    有人跑來說道:“他們出了宿舍,往月湖這邊來了。”


    向晉一聽,眼睛不由得發亮,“嗬,自己來了,那感情好啊,還不用我們去請了。”


    又看向邊上的表哥說道:“表哥,人來了,怎麽說?”


    坐在他對麵的那少年扭了扭腦袋,脖子發出哢哢的聲響,“那就去會會吧。”


    向晉笑道:“表哥,你自己過去,我方便去,免得讓郡主知道了說不清。”


    那少年站起身道:“理解。交給我們就是了,你不用管。”


    看到表哥要走,向晉又囑咐道:“表哥,那兩人雖是鄉下來的泥腿子,但本事不壞,千萬不要大意啊。


    昨天我聽說有兩個丙屆學長就栽在了他們的手裏。”


    那少年輕蔑一笑,“你說的是報到處的那兩個吧?知道,兩個廢物而已,和我們怎麽相提並論。


    別說我們現在有四人,就是我一人,也能輕易拿下他們兩個。”


    向晉連忙說道:“表哥,我知道你厲害,但……還是不要小看他們的好。”


    那少年哼了一聲,“嗬,看來你還是不信我,行,你等著吧,看我一會兒怎麽扭斷他的手腳。”


    說罷,轉身就走。


    向晉本想再叮囑幾句,但一想自己表哥乃是八品高手,一身橫練功夫了得,在丙屆三千學子中,都算是名列前茅的高手了,對付兩個沒有法器的鄉野小子,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


    他心思稍定,隻要靜等結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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