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就已做到生死看淡,波瀾不驚的心境,我……不如也。”秦定暗自讚歎道。


    不遠處的商洛也心道:“父親說順不妄喜;逆不遑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胸有驚雷而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這人麵對如此兇險境況,卻依舊坐看春風,麵無懼色。真……乃豪傑也。”


    他眼光如火,對這個同齡的少年,默默佩服。


    秦勝寒也微蹙眉頭,“他不怕死嗎?還能鎮定坐著,果然不太簡單。”


    李靜安望著衝過來的釋空,剛要動,卻發現腿麻了。


    他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便不再躲了,默默閉上了眼睛。


    反正逃不掉,又何必麻煩,去浪費力氣逃呢?


    但麵對生死,還是有點害怕,所以他幹脆閉眼。


    眼不見心不煩。


    釋空一拳轟來。


    轟!


    “靜安!”於澤楊大唿。


    “啊!”不少女子嚇得驚聲尖叫,用手擋住眼睛。


    樹葉吹動,塵土飛起。


    “啊呀呀,怎麽不繼續辯了,我還沒聽夠呢。”


    一個人影憑空出現,擋在了李靜安的身前,一掌抵住了釋空的拳頭。


    眾人大驚。


    “這誰啊?”


    “誰啊?”


    “好厲害,竟然抵住了釋空全力的一拳,而且看起來還那麽輕鬆。”


    “哇,好帥啊。”


    “短發,他是士兵?”


    ……


    旁邊幾個布陣結界的人更是震驚,“他是怎麽進去的?”


    “這可是四陽赤光陣,六階結界陣啊。”


    ……


    秦勝寒眼睛眨了眨,驚喜道:“爹,他是……”


    秦定點頭,“上陽學宮第一天才,暗影司天字一等刺客,第一批大寧赤劍,赤鬼魅狐左影左求明。”


    秦勝寒問道:“他怎麽來這裏了?是來執行任務的嗎?誰被盯上了?難道是這大和尚?”


    秦定搖頭,“這大和尚還不值得他出手,應該是有其他任務。”


    ……


    來人正是左影,他早已闖入結界中,隻是一直沒出現。


    釋空皺眉,“你是誰?”


    左影鬆開自己的手,拱手道:“在下左影,是上陽學宮新來的老師。”末了,又補了一句,“黃級。”


    釋空眯了眯眼,沒聽說過這個人啊,不過也無所謂了,再次舉起一拳,“無名鼠輩,拿命來。”


    一拳打去,正中左影的額頭。


    釋空大喜,但旋即臉色大變。


    拳頭前方的人影已經潰散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釋空左顧右盼,“人哪去了?”


    在後麵。


    釋空轉身揮拳,左影卻貼著他的後背轉身,好像兩人是背靠著背貼在一起的。


    釋空大怒,奮力轉身想要打到左影,卻始終碰不到他。


    “三品武聖麽?力量是夠了,但速度差了些。反應也慢,步伐更是亂七八糟。”


    左影貼在釋空後背上,一臉輕鬆笑意地喃喃自語,“啊呀呀,這種水平怎麽教得好學生?”


    “去死!”釋空惱怒,腳步急轉,一下拉開了和左影的距離,然後又腳尖一點,急轉迴身,高高舉起一拳,朝左影後腦勺打去。


    “小心!”歌橈急唿。


    “放心。我可是最強的。”左影嘴角微笑,淡淡說道。


    然後在釋空一拳朝他轟來時,立刻繞到釋空側邊,用左手抓住了釋空的手臂。


    “好快!”釋空心驚,同時又發現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拳,竟然被人用左手從側邊阻了拳勢,心中更是驚駭。


    他手臂一甩,掙脫左影的束縛,然後雙拳猛地左影打去,又快又急,如雨打芭蕉一般。


    左影隻是伸出右手,同樣出拳,但是以一拳打對方兩拳。


    釋空更加震驚,自己雙手出拳,竟然快不過人家單手出拳。


    他咬緊牙關,速度再次加快,手臂上、額頭上,青筋全部暴起,而且泛紅。


    左影單手從容應對,還不忘笑著說道:“太慢了,太慢了,再快點,再快點……”


    他開懷大笑,玩得盡興。


    “可惡,他怎麽這麽快?”


    釋空惱怒,知道再這樣打下去,自己非得累死不可。在大力轟出一拳後,迅速跳開。


    左影笑道:“還打嗎?”


    釋空道:“若不是我佛像金身被破,你不是我的對手。”


    左影連連點頭,雙眼笑眯成一條線,“啊對對對……”


    “……”釋空冷哼一聲,隨即又左手掐訣,體內雖無金光,但卻有黃光浮現。


    “土法·大葬掩生!”


    他左手一揮,地麵忽然翻滾了起來,黃色的泥土不斷從地底翻湧而出,然後一起向左影這邊湧來。


    好像山體滑坡!


    要將幾人全部埋葬進去。


    他不僅是個三品武聖,還是個三品法師。


    玩五行術法,也有一套。


    看到無數泥土好似遮天蔽日般翻湧而來,於澤楊大驚失色,連聲唿喊,“靜安!靜安!”


    李靜安腳麻,隻得繼續盤膝而坐。


    秦定微微搖頭,“此子心境到了何種可怕的地步啊。”


    商洛心道:“若是我,絕不可能做到這般從容不迫,我不如他。”


    左影迴頭看了一眼,笑問道:“喂,小子,你看他這土法施展的如何?”


    李靜安抬起眼皮道:“結印一般為左陽右陰,左手十個天幹印,右手十二個地支印。但他隻用了左手,一手施兩印,還能如此順暢。挺厲害的。”


    左影背對釋空那邊,笑道:“結印雖是左陽右陰,但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一手施兩印也不算什麽。


    他真正厲害的地方在於……”


    泥石流已經撲來了。


    他朝後麵伸出一隻手,好像在示意那些泥土停下。


    然後那些泥土便停下了。


    任憑釋空怎麽調動,也不管用。


    釋空大驚,指著左影道:“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左影沒理會他,繼續之前的話對李靜安說道:“土法對應的是五髒中的脾,而觀他氣息,他明明是脾虛心熱,應當主火才是,他卻強行催動了脾,還能施展出這麽強大的術法範圍,修為可見一斑。”


    又笑著說道:“那你為何看似從容不迫,氣定神閑,但心火也這麽旺盛呢?”


    李靜安無奈道:“我也心慌啊。”


    左影微微一笑。


    後麵的釋空大手一揮,撤去所有泥土,大聲問道:“我問你是誰?”


    左影轉身,用手挑了挑額前的劉海,說道:“我說了,我隻是個新來的黃級老師。”


    釋空甩袖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的修為在我之上,怎麽可能隻是一個黃級老師。你一定有其他身份。”


    左影認真道:“我現在隻有老師這個身份。”


    又說道:“所以,當著學生的麵,我不打算殺人。你束手就擒吧。”


    釋空冷哼道:“想要我束手就擒?哼,我師父是空相寺的方丈,是大寧國師,你們誰敢動我?”


    左影不以為然,正要開口說話,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我敢!”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一個高大女人搖搖晃晃走來,手裏還拿著一個酒壺。


    正是上陽學宮的院長,如今已經四十歲卻沒還嫁出去的老酒鬼,月新月。


    她皮膚白嫩、腰身纖細、雙腿修長、麵容精致,絲毫看不出已經四十的年紀,倒像個不到三十的風韻女人。


    她穿著一件藍色長衣,裏麵是個紅色低胸訶子,隻不過在洶湧波濤的支撐下,隱隱有不堪其負,唿之欲出的跡象。


    她沒有穿鞋,而是赤著腳走來,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少學生家長眼睛都看直了,就算有怒目妻子在旁,也難以抵住誘惑。


    有老人側著身,伸出一隻手虛擋在臉前,絲毫遮蔽不了視線,“這不敢看哪不敢看,這不像話啊,這不像話啊這這……”


    也有婦人啐道:“這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這個。”


    也有男子紅著臉,梗著脖子望著那邊說道:“有傷風化,難登大雅,俗!”


    ……


    月新月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扭著腰肢就走到結界旁,“把結界打開!”


    布陣的四人相視一眼,隨即立刻解除結界。


    月新月大步跨入,白皙如玉的腳掌踩在泥土上,卻不沾任何塵土。


    她來到釋空麵前,問道:“你說沒人敢動你?”


    釋空與眼前這女人見過許多次,有些地方就算看了上百遍,還是忍不住偷瞄一眼。


    說道:“我師父是國師,當今聖上算是我師兄,你們要是敢動……”


    月新月一腳將釋空踹倒,而後上前,抬起那條白皙玉腿,就朝釋空的麵門狠狠踢去,踢得釋空哀嚎不已。


    月新月沒有招數,隻是用最簡單,最便捷,最市井的法子打。


    但就是這樣,釋空全無招架之力,隻能慘叫連連。


    “在我的地盤你裝你娘咧。就算你師父來了,我也照踹不誤。呸,什麽玩意兒?”


    月新月踩著釋空的腦袋,將其狠狠踩進泥土裏,啐了一口,像個鄉下潑辣的寡婦。


    外麵不少此前沒見過這位院長的家長和學生,皆瞠目結舌:這人真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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