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髯漢子冷笑連連,


    “難不成你還能把黑說成白的?”聽到粗髯漢子這麽問,李靜安知道這事有戲了,不急不緩地說道:“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想要黑白顛倒又談何容易?”粗髯漢子道:“那你什麽意思?”李靜安看到他著急了,才笑著說道:“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黑的更黑,白的更白。既然事情是因波津海人而起,那幹脆把所有事都推到他的身上。”粗髯漢子搖頭道:“我說了,你這是把別人當傻子,別人不會信的。”李靜安道:“那些人為什麽不信,我說波津海人有控製人的丹藥,難道還有人能反駁不成?隻要到時候死無對證,我們想怎麽說都行。”粗髯漢子冷笑道:“別人憑什麽相信你的話?”李靜安搖頭道:“不是相信我的話,而是相信郡主的話。”說著指了指秦勝寒,


    “這位是郡主,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還有這位……”又指向呂劍,


    “這位是運河使的兒子。”又指向向晉,


    “這位是向大人的兒子。”又指向秋雲,


    “這位是楚城富商的千金。”又指向後麵那些富商,


    “這些都是楚城赫赫有名的人物,隻要他們說是,那就是了。”粗髯漢子好笑道:“就算你這樣說,你以為我會信?”李靜安道:“你可以不信,可以繼續把我們殺了。但你們也不會有好下場,你們出陽國也會因為你們阻滯不前,說不定多年來的夙願,會因為你們幾個而化作一場空。”粗髯漢子眼神變幻,提到阻礙帝國,他還是無法做到鎮定。


    旁邊那女子問道:“可就算按照你說的做了,大寧難道就會不記恨我們了嗎?”李靜安道:“當然,大寧和出陽國建交是互惠互利的事,如果沒有出太大的意外,大家都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利益才是永恆的。”那女子搖頭道:“可波津海人畢竟是我們出陽國的人,就算我們把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難道你們大寧人就能平息怒火了?”李靜安點頭,


    “當然了。波津海人是個瘋子,他做出什麽事都是有可能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給世人一個交代,如果由你們把他斬殺,那……解釋起來就要方便很多了。甚至最後郡主也可以由你們保護著送出去,這麽多人質都由你們解救。那時,誰還會相信你們是暴luan者?他們隻會認為一切的禍害都是因為波津海人一個人,而不會牽扯到你們出陽國。”女子與粗髯漢子麵麵相覷,覺得說的有幾分道理。


    而秦勝寒則是聽得心驚肉跳,這是顛倒黑白嗎?還要自己到時候為這些人說話,這樣真的好嗎?


    粗髯漢子想了想說道:“這事沒你說的那麽容易吧,你們事後逃出去了,難道不會說出真相?”李靜安點頭道:“不會。因為一旦前麵那些事做完以後,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說出了真相,我們也難在大寧生存了。”粗髯漢子搖頭,


    “你太會說了,隻要給你解釋,我相信你一定能再次顛倒黑白。”李靜安挑了挑眉,不過還是說道:“你太高估我了。”粗髯漢子道:“這不是高估,而是事實。你能把所有罪行都推到波津海人的身上,事後自然也能將所有的事推到我們的身上。你賭得起,我們可賭不起。身敗名裂我們不怕,死也不懼,但不能因為我們阻礙了帝國的計劃。”李靜安眯眼,


    “所以你想怎樣?”那粗髯漢子說道:“既然你說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那你總得給我們一點把柄,好讓我們安心吧。”李靜安問道:“你要什麽把柄?難道我們此刻的對話,不是把柄?”那粗髯漢子搖頭,


    “這些話事後都可以用‘不得已而為之’來解釋,這個把柄可不牢靠。”李靜安麵色平靜地問道:“所以呢。”那粗髯漢子從懷裏摸出一個泥丸來,


    “這是你們大寧西南的一種秘蠱,我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搶到一隻,還因此折損了不少同伴。現在看來,那些折損是值得的。”李靜安雖然不太清楚這是什麽玩意兒,但也知道這東西不簡單,便問道:“這是什麽?”那粗髯漢子介紹道:“這個叫雙生陰陽蠱,一共兩隻,一雌一雄,一陰一陽。同生共死,絕不獨活。這個蠱已經被吃下一顆了,現在該你們吃了。”李靜安看著那個泥丸,說道:“也就是說,如果你們手裏的那隻蠱蟲死了,那吃下這顆蠱蟲的人也會死?”粗髯漢子道:“不隻是這麽簡單,如果我們給一隻蠱蟲施加痛苦,比如說卸掉它宿主的腿,那麽另一個宿主也會感受到同樣的痛苦。這本是我們用來要挾你們高官的玩意兒,現在看來要用在你們身上了。如何?要不要吃,隻要你們吃下了,我就按你說的做。不然,我是不會相信你們的。”李靜安犯難,這要是吃下,豈不是把自己小命交到了別人手上嗎?


    以後也豈不是一直要受人威脅?向晉看了一眼那顆泥丸,這感覺讓他無比熟悉,他低聲道:“李靜安,吃下吧。隻有你吃了他,我們才能獲救。人是你放進來的,你不能不負責任啊。”呂劍也立刻說道:“就是。事情因你而起,就得由你來結束。快吃了它。”那些被放進來的人也望著這邊,都期盼李靜安能快點吃下這顆蠱毒,因為隻有李靜安吃了這顆蠱毒,他們才有獲救的機會。


    所有人都翹首以盼地看著他,心裏默念,


    “吃啊,吃啊……”寧可唯著急道:“不能吃,你要是吃了,他們就能隨意拿捏你了。咱們和他們拚了,這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雷白也說道:“雖然拿一個人的命換一百人的命是賺的,但寧姑娘之前說的好,任何人的生命都不該放在秤上稱量,所以你做什麽決定,我都不會說你什麽。”秦勝寒低聲道:“我這裏有一張保命符,應該可以護著我們衝出去,你不用擔心。”李靜安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衝出去沒用,這些人還是會死。而且出去了,也未必能活。”李靜安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行!拿來給我吃吧。”說完,就伸手就拿了。


    眾人看到他伸出手,都鬆了一口氣,呂劍更是有些幸災樂禍,眼睛都瞪圓了。


    然後就在那粗髯漢子要把蠱毒遞過來時,卻突然收迴了手。李靜安皺眉,


    “怎麽了?”那粗髯漢子笑道:“看來你的份量不太夠,有些人可能還希望你死。”說完還看了呂劍一眼。


    呂劍惱怒道:“你們看我幹什麽?我可沒那個意思。”那粗髯漢子說道:“你有沒有那個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命你並不在乎,所以我得換一個人。”說罷,他的眼睛就朝秦勝寒看了過去,


    “郡主,好像這裏隻有你的份量最多,不知你敢不敢吃?”秦勝寒一愣,其餘人也是愣了一下,沒想到會這人會打郡主的主意。


    呂劍大驚失色,連忙說道:“不能給郡主吃。我是運河使的兒子,我身份尊貴,拿來給我吃,快給我。”他要替郡主承擔蠱毒。


    秦勝寒心裏感動,


    “呂劍。”呂劍微微一笑,又看向那粗髯漢子,


    “拿來給我,我吃就行了。”那粗髯漢子卻是搖了搖頭,


    “你不行,必須給郡主吃。”李靜安說道:“給郡主吃和給我吃不一樣嗎?想必你也看出來了,這裏這些人都聽我的話,我才是這裏地位最高的一個人,你要要挾,就應該要挾我。”那粗髯漢子搖頭笑道:“你們越是這般緊張,我就越是知道自己賭對了。廢話少說,要想繼續談,就讓郡主把這顆蠱毒吃了,否則免談。”李靜安冷哼一聲,


    “免談就免談,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我們這裏還有幾個戰力,真要是拚起來,死的人絕不是我們。那些富商死不死,你以為我真的在乎?”粗髯漢子道:“既然不在乎,那就全殺了。”李靜安惱怒道:“你真要阻礙你們天皇的計劃?破壞出陽國如今安定繁榮的局麵?”粗髯漢子眼神變幻,不過還是硬氣道:“我說了,你們若是真想活下去,就該拿出誠意來。若是最終結果還是那般,那麽在死前拉你們幾個做墊背的,又有何妨?”李靜安氣道:“我說了,我可以做你們的人質,難道你們以為我在撒謊嗎?我……”他話還沒說完,突然秦勝寒一把將那粗髯漢子手裏的蠱毒搶了過去,然後一口吞下了。


    李靜安大驚,連忙伸手去她嘴裏摳,想要把藥丸摳出來。呂劍也是大驚失色,


    “郡主!”秦勝寒用力把蠱毒咽了下去,看向李靜安,微笑著說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們在前麵頂著,現在也該輪到我了。”李靜安咬著牙道:“隻要給我時間,我能說服他們的。”秦勝寒搖頭,


    “沒有我做把柄,所以談判都不可能進行下去。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麽。”她微微一笑,


    “現在你可以和他們談了。”李靜安心裏感動,緊繃著腮幫子久久不言。


    呂劍如墜冰窟,一把抓起李靜安的衣襟道:“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是你害了郡主,是你……”李靜安不置可否,這事的確怪他,若不是他心軟放了那些人進來,根本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以為他有本事能掌控一切,實際並不能。秦勝寒說道:“呂劍,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關李靜安的事。”呂劍泵悲憤道:“郡主,到現在了你還在為他說話。他就那麽值得你這樣做嗎?”秦勝寒搖頭道:“我這麽做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大家。如果能用我一個人的命換在場所有人的命,那就是值得的。你們死得,我怎麽就死不得了。更何況,還不一定會死。”說完,她笑了笑,一如昨天蘭軒寺裏的桃花,鮮豔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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