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多日,武安關這邊的戰事看似激烈,但城防卻依舊穩固。


    反倒是安插在祁國之中的錦衣衛來報,祁國兵馬已經在邊境集結完畢。


    於是李皓便找到了公冶固:“祁國之事已近在眼前,孤需要立刻前往豐城坐鎮,武安關這裏便交托於永定侯了。”


    公冶固迴道:“還請殿下放心,武安關關防嚴密、兵精糧足,定然不會讓安軍逾越一步。


    倒是殿下需要多加注意,祁國那裏情況複雜,僅憑您從都城領出的三萬大軍,隻怕未必足夠,真不需要先向朝廷迴稟嗎?”


    關於祁國的動向,在前幾天李皓就告知了公冶固,畢竟自己帶來的並不是真正的援軍。


    這事情要提前和公冶固說好,否則他要是估算錯了手中的兵力,一拍腦袋鬧出什麽事來,就麻煩了。


    不過也隻限於公冶固,因為李皓要把操控這場戰事的主動權,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裏。


    要是提前就把消息告知了,崔明再派出兵馬來,肯定會另擇一位將領領軍,而不是讓李皓來統籌全局。


    因為兩段戰場還是有段距離的,完全可以被當作兩場獨立的戰事來進行。


    但要是在開戰之後,雙方激戰正酣之時,李皓再要增援,總不可能臨陣換帥,這可是兵家大忌。


    反正李皓這邊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並且還留有了後手來以防萬一,暫時也不需要這股援軍。


    “不用,與祁國的戰事,孤已經有了全盤打算,會在合適時機迴稟朝廷的。”


    公冶固有心再勸兩句,隻是看到李皓態度堅決,再加上陳喜突然前來,也就作罷了。


    陳喜過來就是告訴李皓,出發的準備都已經做好。


    於是李皓也不耽擱,趁著夜色就帶著陳喜、任辛和一隊侍衛離開了武安關,向祁國方向進發。


    為了能不引起其他人注意,李皓這一路急行,很少進入城池,最終花了五天時間才趕到了豐城。


    這次李皓給祁國人安排的是關門打狗的策略,要一次性盡量多的殲滅祁國的有生力量,而不是單純的擊潰,用來為後麵的反攻創造機會。


    可事實上,現如今李皓手頭的兵力對於祁軍而言,都並沒有什麽優勢。


    因此想要完成這個策略,對於地形的要求就比較高了。


    所以李皓大量分析北境的輿圖,並派錦衣衛實地勘測之後,最終選定了一個地方,那就是豐城。


    這裏是起自柳州的一大片穀地,豐城就坐立於穀地腹心。


    隻要能把祁軍引入到這裏,李皓再用豐城和柳州前後一堵,將祁軍糧道阻斷,就能讓祁軍成為甕中之鱉。


    不過怎麽引和怎麽堵就是李皓需要解決的問題,首先是要強化豐城的重要性。


    引的問題,李皓之前便開始鋪墊,在祁國境內散布豐城糧草軍資囤積的消息,另外還押上了商隊的不少寶貝。


    從軍事到民生,多種角度來增加對祁國的吸引力。


    而堵的問題就更為嚴峻,因為要完成這個計劃,首要就是要把柳州和邊境幾城讓祁軍占據。


    否則後路不穩,祁國人也不是傻子,肯定不會前行冒險的。


    也就是說,在祁軍攻打豐城的時候,必須有人重新收複柳州,才能把祁軍的後撤通道堵死,而且最少要堵十幾天的時間。


    但這樣一來,這支人馬就必然會遭到祁軍前後兩麵的瘋狂攻擊。


    畢竟祁軍是為了逃生,到時能發揮出的戰鬥力隻怕是不可想象,這支兵馬需要承受的壓力會非常大。


    所以李皓決定親自帶兵做這項任務,而把陳喜放在豐城。


    陳喜剛聽到李皓的想法,肯定是要反對的,隻不過最終是說不過李皓而已。


    李皓在豐城沒待多久,簡單巡視了城防布置之後,便先行趕到了柳州,親自來指揮前期的鋪墊工作。


    也就是在盡量真實的情況下,給祁軍提供進攻順暢的感覺,同時也盡可能減少宿國的損失。


    任辛跟著李皓這一路看下來,對於李皓前後不一的行為有所看法,便找了個機會,向李皓問道:“其實要想讓祁國人上當,最好的方式就是減少這些城池的守備軍力,剩下的就什麽都不做,給祁國人展示最真實的情況。


    這個計劃既然是你親自擬定的,想來在你做決定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後果,那現在又何必這樣裝模做樣。”


    李皓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迴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打仗總是要有所犧牲,心慈手軟者是做不了名將的。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的計劃,邊境數城百姓必然會有所損傷,這對於他們確實不公平。


    但我用這一時之苦,換萬世太平,我認為是劃算的,所以對於這個決定,我毫不猶豫,即使會被人仇恨埋怨。


    不過能避免得損失,還是可以盡量避免,少損一分是一分,就當是為自己積德了。”


    任辛聽完話後,說道:“這話都給你說了,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李皓笑道:“人嘛,本就是複雜的,光明和陰影同在,才是真正完整的。


    好了,不說這事了,還是說說你吧,真不準備走了,跟著我可是很危險的。”


    任辛冷哼了一聲,迴道:“能有多危險,難道還能比得了萬軍之中刺殺主將,再者說,真要到了危急時刻,我再想走也來得及。


    而且即使你說成這樣,但我始終覺得像你這樣的人,絕不會把自己放在死地。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你有什麽後手,可既然你這麽做了,肯定是有很大把握能贏的。”


    李皓笑道:“是嘛,沒想到你現在都這麽了解我了,我很高興啊。”


    對李皓的調笑,任辛沒有迴答,直接就轉身離開。


    隨著武安關戰況的越發焦灼,李隼見短時間內突破無望,便發信催促祁國盡快動手。


    於是李皓這邊的布置就派上了用場,祁軍很快便不宣而戰,從境內益陽、連陽、楚州集結了五萬大軍向宿國發起了攻擊。


    前線守軍早就被李皓耳提麵命,在激戰一番之後,便裝作不敵棄城逃跑。


    祁軍初戰便大獲全勝,隨即在城池留守了部分兵馬後,又開始了繼續進攻。


    十五天內連下宿國三座州府,大大漲了自家士氣。


    雖然他們也知道,自己對付的都是地方兵馬,並非是宿國的野戰禁軍。


    但架不住他們被宿國欺負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揚眉吐氣,免不了就有些誌得意滿,同時也加重了他們的野心。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豐城這個戰略要地和富庶之城,便成為了他們接下來的主要目標。


    三日後,柳州城失陷,祁國大軍一股腦的越過了柳州,向著豐城前進。


    此時李皓正率領著一萬兵馬,躲在距離柳州城三十裏外的一處山穀。


    當夜柳州城的錦衣衛,便把此時城內的情況傳了迴來,祁國在柳州城裏留下了兩千士卒。


    再根據之前幾城的情況匯總,李皓大概能得出,除了攻城傷亡之外,和留駐在前方幾城的萬餘士卒之外,現在進攻豐城的主力兵馬應該還有三萬餘人。


    以這個兵力而言,豐城想要守下來並不難,李皓不需要為陳喜擔心。


    倒是自己這邊,想收複柳州城倒是不難,畢竟有內部的錦衣衛幫助。


    重點還是在守城,畢竟祁軍得到柳州失守的消息後,必然會第一時間返迴攻城,能留給李皓的籌備時間不多。


    為此李皓隻能是在出發之前,便再次和諸將領強調各自任務,讓他們在進城後第一時間就開始準備,不能浪費一點時間。


    一番辛苦的耳提麵命,確認他們都詳細了解各自任務之後,李皓才看著天色率軍出發。


    等到了柳州城外十裏後,大軍停下腳步,由李皓帶領五百人在夜色中靠近東門。


    因為和錦衣衛約定的時間是下半夜,由他們想辦法打開東門,放李皓等人進城,這樣也免得直接攻城,節省時間。


    隻是這樣一來,具體該怎麽做,就隻能由城內錦衣衛自己把握時機。


    不過李皓相信他們的實力,不至於連一個沒什麽防範的城門都拿不下來,也就耐心的等著了。


    而城裏的錦衣衛也確實沒讓李皓失望,隻等到寅時三刻左右,城裏的信號終於亮了起來,隨即李皓便領兵趕緊衝了上去。


    正好趕上城門洞開,裏麵還傳來了陣陣廝殺聲,隻見身穿夜行服的錦衣衛正在和祁軍兵士廝殺在一起。


    但錦衣衛人數畢竟不占優,有逐步退後的趨勢。


    李皓見狀一個健步就搶先衝了進去,開始用劍氣來清理小兵,把城門這一段的空間給開創出來,方便後續人馬進城。


    而僅次於李皓的,便是任辛了,隻不過她的武功是輕便靈巧一類,畢竟她主要的工作場景是當刺客,也不需要大開大合的,因此對於陣前廝殺還是有些陌生。


    但好在她對於自己情況十分了解,很快就調整了節奏,開始遊走於戰場邊緣尋找機會。


    然後發揮自己的優勢,去專門對付統領兵士的軍官。


    不過這樣一來,她的危險係數倒是增加了不少,畢竟這樣就需要突入敵人陣中。


    幸好後麵的人跟上來很快,一下子在東門這就形成了人數上的優勢,東門祁軍很快就被擊潰。


    之後李皓並沒有派人去追趕,而是指揮人手在東門布防,以防祁軍再次來犯。


    同時發出信號,把城外的主力兵馬招來。


    等布防完成之後,李皓便找到了待在一邊,臉色有些泛白的任辛,說道:“你剛剛受傷了,我用內力給你治療一下。”


    任辛沒有領會李皓的好意,迴道:“我沒有受傷,而且等會祁軍肯定還會過來,你的內力還是留著殺敵吧。”


    “放心吧,就這十裏的距離,東宮侍衛跑過來半個時辰都不用,城中總共就兩千人,又是分在四座城牆和中心的府衙。


    若是著急趕來,必然會是分散而來,不會有多少壓力,可如果是集結而來,中間必然又需要時間,到時我們也不用支撐多久。


    再者說,就我的內力修為,打遍全場也是綽綽有餘,你不用擔心。”


    說完沒給她反駁的機會,直接就走到了她身後,開始用內力給她療傷。


    這次她的內傷倒還好,因此李皓運轉了幾套大循環便收了手。


    至於外傷的話,現在明顯不合適上藥,就先暫時這樣。


    但隨後還是教訓道:“戰陣廝殺和你之前習慣的刺殺不同,要知道就連我,也不敢獨自往敵軍的陣勢裏麵衝。


    也是幸好這次敵人被攻的措手不及,沒能結陣完成,否則你怎麽會隻受這麽輕的傷,下迴可不能這麽拚命了。”


    任辛這次倒是難得服軟,說道:“行,下迴不會了。”


    正當兩人說話間,祁軍趕來搶迴東門的兵馬已經趕到,兩人就再次拔劍迎了上去。


    這次沒打多久,東宮侍衛就先趕了過來,祁軍眼見大勢已去立馬撤走,從其他城門逃出去了。


    對於這個舉動,李皓也沒去管,隻是等著後續兵馬趕到,就迅速命令他們接管四處城門,並按照原定計劃來籌備守城事宜。


    至於李皓自己,則是帶人來到了府衙之中,把這裏當成了暫時的傷兵醫院。


    這方麵主要就靠城裏的醫師,畢竟李皓的揚州慢雖然有用,可總不能親自救每一個傷兵,也忙不過來。


    但對於任辛,李皓還是要親自動手的,順帶這迴李皓還把外傷膏也帶了過來。


    任辛開始見到,還表示了拒絕,表示金瘡藥自己帶了。


    但隨即聽了李皓的話,就馬上收了下來。


    因為李皓強調自己的外傷膏,是有去除疤痕作用的,不僅新傷可以不留疤痕,對於老傷也有奇效。


    女人哪有不在乎這些的,即使曾經是個冷血刺客。


    不過讓李皓可惜的是,任辛沒讓自己給她搽藥,隻讓李皓幫忙找個侍女過來。


    對於這個情況,就自己這能力長相,怎麽都比那個寧遠舟強多了吧,怎麽待遇有些不一樣呢。


    隻能是歸結於申屠慧沒死的緣故,讓她沒把生孩子的話,當作圭臬。


    弄完了任辛這邊,李皓轉頭就開始忙著處理公務,比如安撫城內仕紳百姓。


    另外到這個時候,給朝廷的急報也要開始寫了。


    其中要著重闡述一下,如今這裏的情況危急程度,讓朝廷趕緊派遣援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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