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還沒有就寢的時候,太上皇已經將密信送來了。


    剛剛上了鳳榻,正在思索這件事情的太後,就聽到寢宮外有人說話。


    “是誰啊。”


    太後心情很不好,她貴為太後,對於母族其實並沒有為他們爭取多少利益。太後明白,不爭就是爭,爭了就是外戚坐大,最終母族危險。


    身為太後的她,越是表現出對於母族的重視,就會越是要皇帝,甚至太上皇忌憚。


    如此,不如一切順其自然。


    自從自封宮中之後,對於母族太後已經多年未曾接見。


    太後,也是極少會想起母族的事情,她的那個弟弟,可是一個光明磊落,行事中規中矩,知道分寸的人。


    太後還是很放心的,雖然太後知道自己的侄兒是一個混賬,那時候還有她的弟弟博望侯約束。但是依舊出了一個明陽伯,太上皇很是喜歡。


    所以,太後也不多過問這件事。


    今日,得到密信,她的母族侄孫明陽伯,竟然能夠做出如此混賬與肮髒的事情...攛掇平王世子,要非禮秦業之子?


    太後也沒有打算插手,太後很清楚,這件事情吳發會有自己的處理手段,太上皇與皇帝都不是一個好人,也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


    但是...


    北平郡王此人,太後不是很了解。


    好在,太上皇在密信上寫了一句:放心。


    這兩個字,讓太後還真的放下心來。這不是太上皇處理此事的手段表現,而是...禦極四十餘年的太上皇,最是懂得揣摩人心。


    顯然,太上皇自信,自己猜測吳發不會亂來。


    “太後,是北平郡王妃來了...”


    南宮嬤嬤隻是在宮門外聽了幾聲,就轉身迴道:“是來求見太後的。”


    “北平郡王妃...”


    太後頓時來了精神,將所有事情拋在腦後:“慈寧宮原有規矩,你去將北平郡王妃請進來...來人呐,本宮起身。”


    必須要安撫自己的孫女兒啊,這個時候一定是嚇壞了吧。


    畢竟平王世子也好,明陽伯也罷,都是身份特殊之人。


    但是她的孫女兒身份更是特殊,唯一不同就是,她心裏清楚這種特殊,別人不清楚。


    “該用什麽身份,安撫我的孫女兒呢?”


    僅僅一個外臣之妻,她身為太後,本身就不插手政事。再有,她知道孫女兒的身份,孫女兒不知道哇。


    過度關心,隻會要孫女兒更為惶恐。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所以,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態度。


    沒有人對另一個人無緣無故好,除非有所圖謀。


    隻是無腦的對孫女兒好,見過幾次孫女兒,太後看得出,自己的孫女兒是一個多思之人,隻會要自己的孫女胡思亂想而害怕。


    “拜見太後...”


    正在想著,秦可卿這邊剛剛進入宮門,就直接要下拜。


    南宮嬤嬤眼疾手快,扶住了秦可卿。


    太後這才鬆了口氣:“北平郡王妃,這麽晚了來尋本宮,可是有事?”


    秦可卿心中一沉,國子監的事情,宮內怕是第一時間就已經知道。秦可卿有著身孕,馬車不敢走的太快,所以浪費不少時間。


    畢竟欺負鯨卿的是平王世子,是太後侄孫。


    皇族且不說,明陽伯可是太後侄孫,血脈極其親近的。m.


    畢竟是母族,她不也是如此?


    因為母族之事,夜幕降臨時分,前來求見太後?


    太後必然也是關心自己的母族的。


    都說伴君如伴虎,如今看來,太後也是如此吧...今天下午的時候,都差點將她寵成了孫女一般,如今滿臉冷漠:“求太後做主!”


    “唔...”


    忍著上前,將自己孫女摟入懷中的衝動,太後冷著臉:“這件事情本宮已經知曉,萬事自有公平公正,大晉律法也有也自然不論貴賤,北平郡王妃暫且迴去吧...”


    模棱兩可,太後現在不能表現出太多異常,也無法給出許諾,甚至還要表現出,心向明陽伯的架勢:“北平郡王行事魯莽,要是當真閹了平王世子與割了明陽伯的舌頭...”


    嘴上這麽說著,其實太後都不知道平王世子長什麽樣。明陽伯是她侄孫,太後也未曾見過一次。


    畢竟十八年前,她就已經自封宮中,再也沒見過任何人。


    哪怕皇帝、皇後都不見。


    按照血緣關係,眼前的北平郡王妃,才是她最親近的孫女兒。


    其他人算什麽?


    “到時候自有太上皇與皇帝懲處,本宮不管此事。”


    太後揮了揮手,強忍著要與孫女兒一起多聊聊的想法:“本宮乏了,北平郡王妃暫且迴去吧,迴頭本宮要請你來宮中指導本宮種花呢。”


    秦可卿先是心中一沉,隨後恍然而悟。


    求見太後,不是沒有結果。


    太後看上去很是冷漠,而且心向母族侄孫,但是一句本宮不管此事,就說明了所有。


    這無疑是明確告訴秦可卿,本宮就是公平公正,不分是何人...哪怕是本宮的母族,隻要是犯錯,也要受到懲罰。


    再有,太後最後一句,迴頭請她指導種花...


    要是自己的丈夫被懲罰了,要是出了事,她這個王妃豈能無事?


    哪裏還能入宮?


    所以...太後給了她定心丸?


    等等...


    秦可卿立即傻了眼,剛才隻顧著想其他,沒有注意到太後的話語。


    我的夫君要閹了平王世子?


    割了明陽伯的舌頭?


    秦可卿沒有國子監第一時間的消息,所以並不知道國子監內發生的事情。


    以吳發的性格,秦可卿知道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可能會殺人!


    但是萬萬沒想到,吳發會如此極端,閹了平王世子,割了明陽伯的舌頭...這要比殺了他們,更讓他們絕望吧。


    你不是欺負我的小舅子?


    想要非禮我的小舅子,那麽...就要你這一輩子沒了是非根。


    你不是攛掇別人,羞辱我的小舅子的清白?


    那就要你有口不能言!


    值得嗎?


    那隻是小舅子...而自己的夫君,可能要付出更多...


    “多謝太後...”


    秦可卿明白,她還能不能來宮中,指導太後種花,就要看自己的夫君,會不會閹了平王世子,割了明陽伯的舌頭。


    “臣婦先行告退。”


    秦可卿退出太後寢宮,快步向外走。


    她必須要阻止自己的丈夫,做出這樣極端的事情...如果要她選擇,秦可卿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要自己的丈夫平平安安的:“夫君啊...為了咱們未出生的孩子,一定要理智啊...”


    秦可卿很是著急,她是跟著宮女進入慈寧宮的。


    秦可卿自己的丫鬟,是不能跟著入宮的。


    宮中規矩,外臣、外臣親眷入宮,不可帶護衛丫鬟...要是寶珠瑞珠,就在身邊,可以要她們先去通知宮外親兵,向丈夫轉達她的勸告。


    不知多久,秦可卿感覺腹部有些隱隱作痛,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剛出了宮門,秦可卿已經臉色煞白。


    夜幕中,宮燈照射下,寶珠頓時被嚇了一跳:“王妃娘娘,您沒事吧...”


    王妃娘娘額頭見汗,臉色煞白,咬著嘴唇,似乎忍受著痛苦。


    這種症狀...動了胎氣?


    寶珠一顆心瞬間揪緊。


    “我沒事。”


    秦可卿深吸一口氣,吩咐薛剛:“你以最快速度,前往國子監,告訴王爺...哼...”


    悶哼一聲,秦可卿臉色再白三分。


    腹部的疼痛越來越強烈,秦可卿緊咬嘴唇,努力要自己平靜,要自己穩定情緒。


    丈夫,絕對不能出事。


    薛剛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王妃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趕緊翻身上馬,薛剛聲音這才傳來:“臣明白啦,王妃娘娘,臣這就去通知王爺...”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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