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望去,層巒疊嶂,秋日的山裏,天很藍,水很清,風些微透著涼意,令人心曠神怡。


    那人湊在自己耳畔,輕輕呢喃著情誼,怎不令人心動,可晏亭的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倒也不是因為卿玦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而糾結著,隻因為卿玦說不介意同住的除了自己外,居然還有蒼雙鶴那妖孽——卿玦怎麽可以不防備著蒼雙鶴呢?昨日若不是擔心推來推去,最後把卿玦和蒼雙鶴推在一起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是萬萬不可能同意和蒼雙鶴同在一個營帳裏過夜,要知道,蒼雙鶴可與睿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一旦與卿玦同住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看著晏亭臉上的猜疑,卿玦也愣了神,半晌之後低低的呢喃道:“我隻是不介意被放在一起說,卻是沒想過上大夫問的這個問題。”


    卿玦也跟著一臉的凝重了,晏亭瞧著他反倒輕笑了起來,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朗笑道:“本大夫玩笑罷了,姬將軍可萬萬不好拿來較真,如你這般的男子,自然要迎娶一位風華絕代的佳人為妻,可不好因為這樣的說法而誤了終身幸福!”


    晏亭說罷之後,心頭幾不可查的抽了一下,卿玦細細的審視著晏亭臉上的笑,即便那麽燦爛,可他卻感覺晏亭這笑不達心底,卿玦不知道自己怎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也要跟著沒心沒肺的笑,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道:“可惜天下第一的美女即將大婚了,本將軍又去哪裏尋個與我匹配的夫人呢?”


    錯愕的瞪大了眼,晏亭上前一步,微微踮了腳。湊在卿玦眼前,神秘兮兮的問道:“莫非姬將軍也對趙娥黛有興趣,你這話隻在我眼前說說就成。可不好拿出來當著外人的麵講,一旦被大王知道你覬覦他的王後,本大夫瞧著大王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咱沒有天下第一的美女當夫人。還可以找個才貌兼備的賢惠女子持家不是!”


    看著近在咫尺的晏亭,她究竟說了些什麽,卿玦並沒有細聽,隻是覺得她眼中真誠的關切令他迷茫,第一次由著心中所想,緩緩的伸出了手,輕撫上那一對勻細的眉。喃喃道:“其實你真的不是十分的難看。”


    晏亭被卿玦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竟沒挪開身子,瞪大了眼看著卿玦伸出帶著些細繭的手指探上自己的眉,心頭激跳著,時間似乎靜止了,風卷著鬢角的碎發,輕拂著她的麵容,久了,竟辯不分明,到底是卿玦的手指溫柔還是那清風溫柔了。晏亭緩緩的合上了眼,感覺著卿玦的手指沿著她的眉慢慢的滑上她的眼簾,也不過須臾時間,卿玦的手指竟由方才的平穩漸漸變得輕顫。


    “姬將軍。上大夫,用……”


    衛都高昂的聲音再看清眼前這一幕的時候生生的扼住,卿玦收了手指,晏亭睜了眼,兩個人同時轉向衛都,皆瞪大了眼睛錯愕的盯著衛都看。


    被他二人這樣瞪視著,衛都尷尬的搔了搔頭,聲音小了很多,諾諾道:“用早膳了。”


    還是晏亭先反應了過來,大聲道:“知道了,方才本大夫被風迷了眼,等到姬將軍幫我吹了沙子後便過去,衛將軍先下去吧。”


    得了晏亭的命令,衛都如釋重負般點頭道:“末將再去瞧瞧可有遺漏,這便先下去了。”


    晏亭擺了擺手,衛都如兔子一般的速度消失在卿玦和晏亭眼前,卿玦看著衛都離去的方向,輕緩的出聲道:“上大夫,方才我……”


    僵硬的笑,晏亭出聲阻止了卿玦的解釋,小聲道:“方才多謝姬將軍為本大夫瞧眼睛,快些去吧,不能因為咱們兩個耽擱了行程不是。”


    卿玦一愣,看著晏亭決然的轉身沿著衛都離開的方向走去,慢慢的收攏了方才觸碰著晏亭眉目的手指,指尖似乎還殘存著屬於晏亭臉上的溫度,那觸感真的十分的軟滑,與看上去的枯燥相去甚遠。


    吃完早飯,拔營出發,一直未曾看見蒼雙鶴,憶及昨晚的夢,心頭又湧起了亂,終究尋了個機會,若無其事的問了衛都:“一早就未瞧見鶴先生,他去了哪裏?”


    即便先前晏亭對衛都撞見的那一幕做了個粗淺的解釋,可信不信卻是他人的事情了,衛都聽見晏亭出聲問他,緩緩的向後挪了一小步,隨即小心翼翼的說道:“鶴先生天將亮就離開了。”


    晏亭鎖著眉頭,衛都說蒼雙鶴已經提前離開了,這點並不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她就已經想到了這點,現在會問衛都,也不過是確定一下而已,不過看著衛都明顯迥異於常的表情,晏亭睨著眼睛,沉聲道:“衛將軍可是不舒服?”


    “啊!沒,沒不舒服。”


    衛都說完這話之後,黝黑的臉略略脹成了紫紅色,臉上的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晏亭伸手撫了撫消瘦的下巴,衛都這個樣子是從尋她和卿玦過來吃早飯之後才開始的,晏亭心中分明他是怎麽了,倒也沒什麽辦法,輕歎一聲,揮手道:“歇夠了,上路。”


    當晚衛都果真多搭了兩頂營帳,卻沒見蒼雙鶴,看著空蕩蕩的營帳,晏亭感覺鬆了口氣,可入睡之前反倒有些悵然。


    一連三日不見蒼雙鶴,第四天晚上衛都撤了那多出的營帳,卻不想晏亭與卿玦、衛都商量完行軍的進度之後,出了卿玦的營帳,赫然發現對麵自己的營帳竟掌了燈,晏亭心頭一顫,遲疑了片刻之後,快速的迴到了自己的營帳前,掀了簾子向內瞧去,發現蒼雙鶴倚坐在臥榻上,手中擒著竹簡,見她掀了簾子,對著她柔和的笑著。


    眼角抽了抽,晏亭急聲道:“你是故意的?”


    蒼雙鶴挑了挑眉梢,平和道:“怎的?”


    晏亭甩開了手中的簾子,快步走進了營帳,來到蒼雙鶴身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睨著蒼雙鶴,大聲道:“前幾日衛都多搭了營帳,卻不見你來住,今日衛都少搭了一頂,你反倒跑了來,不會當真這麽巧吧?”


    蒼雙鶴慢慢卷起了手中的竹簡,吊著眉眼輕柔道:“鶴前三日有事走開了,臨別之前倒是吩咐過雷心子知會衛都一聲,今日事情忙完了,卻忘記通知衛都了,此事是鶴疏忽了,不過若不是巧合,上大夫又覺得是怎麽一迴事呢?”


    晏亭撇著嘴,“誰知先生心中究竟想著些什麽呢?那一日是不得已,今日卻並非如此,本大夫覺得這點小事是難不住鶴先生!”


    聽晏亭之言,蒼雙鶴淡淡的笑著,隨即當真站起了身,竹簡背於身後,信步向外走去。


    晏亭鎖著眉頭看著蒼雙鶴的腳步,直到他快到簾子時,晏亭才出聲喊道:“先生這是要去哪裏?”


    蒼雙鶴悠然的迴身,淡笑道:“上大夫既不容鶴,若是鶴沒猜錯,姬將軍此時該是一個人獨住一頂營帳,鶴便去尋姬將軍收容一晚,想必姬將軍不會拒鶴於門外就是。”


    晏亭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牽著嘴角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柔和道:“算了,倒來倒去的也麻煩,既然先生不怕本大夫夜裏吵,便在此屈就一晚吧。”


    說罷定定的看著蒼雙鶴的表情,不想蒼雙鶴聽完晏亭的話,臉上竟連遲疑都沒顯一下,直接笑著轉身輕快的走迴到方才的臥榻上,把手中的竹簡擱在一邊的矮幾上,笑道:“夜深了,明日還要早起,睡吧!”


    晏亭的眼角繼續抽搐著,瞧著蒼雙鶴那一臉看似恁般柔和笑,卻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算計了一般,可想不明白蒼雙鶴與自己同寢究竟有什麽目的——若當真隻是巧合而已,她又覺得不太可能。


    心中糾結了一陣,總盯著蒼雙鶴的背影也實在說不過去,連外衣都不脫,卻還要用錦被把自己的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隨即背對著蒼雙鶴躺下,鼻翼間似乎又傳來了那若有似無的幽香,晏亭不多時便睡了過去,夢中依舊香甜著。


    背對著晏亭的蒼雙鶴聽見這廂傳來了均勻的唿吸聲,勾了嘴角收起手中的香囊,隨即坐起了身子,淡淡的掃了一眼晏亭纖細的背影,莞爾一笑,隨後拿起方才擱在矮幾上的竹簡,吹熄了燭光,在暗夜中絲毫不費力氣的看了起來。


    前三日他匆忙迴了一趟蒼雙府,給別夕又尋到了一味醫眼睛的藥引,還差兩味就齊全了,此次別夕倒是想隨軍的,卻被蒼雙鶴拒絕了,總歸是眼睛上的事情,還是需要好生養養才是,蒼雙鶴告訴果別夕,若是他養得好,等到他們凱旋,或許別夕的眼睛也就好了。


    聽蒼雙鶴安排,別夕安心的留在了府中,至於為何要與晏亭擠在一個營帳下——這事,其實真的沒有什麽特別的算計,隻是單純放縱心性罷了。


    那廂衛卻是還沒睡,在他對麵是柴安和曾勝乙,此三人皆一臉凝重,半晌衛都一拍案頭,大聲道:“這事就這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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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家裏有事情耽擱了,實在睜不開眼睛了,~~~~(>_<)~~~~明天補更,謝謝大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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