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知大王召晏亭入宮之事?”


    盛康落座之後直接說出了此行的目的,蒼雙鶴把玩著紫玉,清淡的笑著,此乃盛康的風格,直來直去不虛耗了時辰。


    “晏小上大夫此番功勳在身,大王召見也在情理之中。”


    盛康尖聲笑了起來,道:“以先生智謀,不該如此短見,你我明人不說暗話,先生既迎本侯進門,想必也分明本侯此行目的。”


    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眼角餘光在蒼雙鶴臉上遊移,見他臉上沒什麽表情變化,複又接續道:“晏亭與卿玦如今有功在身,大王定會委以重任,觀大王此舉,先生宜早為自己做打算才好。”


    蒼雙鶴嘴角綻開一抹笑,清淡道:“侯爺莫不是想為鶴尋個容身之所?”


    看見蒼雙鶴的笑容,盛康信心滿滿的講了起來,“先生入大央三年,如今還是布衣之身,隻要先生肯,封侯拜相又豈在話下?縱有經世之才,卻不敵晏亭這等初出茅廬的雜毛小子受重用,即便是本侯也要為先生不值,今日又出了這樣的情況,想必大王尚且未同先生說過堰國欲聯姻之事,大王傳召晏亭入宮,定是要把這等重事安排給他主持,可見晏亭在大王心中如今是怎樣的地位,人往高處走,以先生之才,焉能不明白這等淺顯的道理?”


    別夕方才為盛康沏上的茶還溫熱著,尚不及沾口,盛康卻已經將自己的目的清清楚楚的說了個通透,言罷顯出成竹在胸的斷然,笑看著蒼雙鶴,隻等他開口做個迴答。


    蒼雙鶴頓住了把玩紫玉的動作。卻是並不抬眼去看盛康,他這樣待人,旁人早已習慣。盛康倒也不在意,即便別夕目不能視,可在許多人眼中。蒼雙鶴才更像是有眼疾的。


    “大王傳召晏小上大夫入宮,侯爺此刻卻在鶴這裏。聽侯爺之言,如今已經登上高地了。”


    原本掛在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卻還是試圖繼續勸解道:“大央的局勢皆在先生掌握中,先生這話說得未免太虛,本侯可以給先生做個引薦,隻要先生願意。”


    蒼雙鶴伸手端起別夕為他倒上的清泉,啜飲了一小口。隨即放下,繼續把玩著紫玉,唇角勾著完美的弧度,聲若山中清泉般怡人心脾,淡淡道:“誠如侯爺所言,若大央局勢皆在鶴掌握之中,鶴何需去往他地,認人為君呢!”


    盛康臉色丕變,愕然不已的瞪視著蒼雙鶴,略驚恐道:“莫非。你想……”


    見盛康如此反應,蒼雙鶴依舊淺笑:“做個比較罷了,侯爺實不必如此驚恐。”


    盛康一臉陰霾的點頭:“罷了,算本侯看錯了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本侯尚有要事去忙,先行一步。”


    猛地站了起來,迴身前看著蒼雙鶴始終如一的淺笑,勾得盛康愈加的焦灼不安,蒼雙鶴並不挽留他,對方才引著他到此的少年輕緩道:“雷心子,送侯爺出府。”


    雷心子歡快的點頭,快步走到了拂袖而去的盛康前頭。


    來得快,走得急,前前後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別夕偏著頭聽著漸行漸遠的雜亂腳步聲,略有些不解道:“盛康此番亂了心思,隻是先生何必要給自己招惹這樣的麻煩,雖然盛康有自己的算計,可他那話畢竟是對的,大王羽翼漸豐,單看這次堰惠王聯姻之事便已經顯出端倪,他還是畏懼先生的重瞳,想必將會漸漸疏離先生,先生方才的話,已經引得盛康轉了注意力,日後對您更是不利。”


    蒼雙鶴略略抬了抬眼,看著別夕一臉的緊張,悠然淺笑道:“注意了鶴總比時時盯著大王要來得容易應對些。”


    別夕再次靜默,蒼雙鶴也不多加解釋,繼續看著方才看了一半的帛書,那上頭是姬殤傳迴的關於南褚方麵的異動。


    那廂晏亭進宮,弱水有了睿王的默許,即便心中還惶恐著,得知睿王與晏亭正在儀昇殿中議事,還是禁不住內心的驅使,對鏡貼花黃,遮掩了些許憔悴,妝點著嬌俏可人,使了銀子得了消息,偷偷的來到了晏亭出宮的必經之路上等著可以‘不期而遇’的時機。


    以前睿王即便幸著弱水,可發泄過後,多半還是遣走弱水,擁著姒塔成眠,可一連多少日子了,睿王點著弱水侍寢之後,即便還是趕走弱水,可也不再找姒塔陪寢,終究令姒塔隱忍不住,且昨天剛剛接了個消息,姒塔覺得她該好心的提醒弱水,這消息對她可是十分有用的。


    見姒塔出現,弱水心頭一陣緊張,即便宮中之人皆說姒塔如今是比不得她的,可弱水總也要覺得姒塔令她心中畏懼,因此遠遠的瞧見了,想也不想便轉身,卻聽見姒塔大聲的說道:“西鼎侯爺當真不夠坦誠,大王寵著的夫人死了相依為命的親人,怎能不說一聲,好歹生養了一迴,怎麽招也該盡盡孝道不是!”


    弱水心口一窒,眼前一昏,勉強扶著宮牆站了腳,看著緩步走來的姒塔,一字一頓的問道:“姒夫人,您方才說那話是什麽意思,誰死了?這跟侯爺有怎樣的關係?”


    看著弱水一張小臉毫無血色,姒塔心中一陣歡喜,臉上也不禁露出快慰的表情,撇嘴道:“嘖嘖,瞧著你打扮的這樣花枝招展的就知道盛康沒告訴你,還能有誰呢,旁人死了也跟你沒什麽關係不是!”


    嗓子裏發出一陣怪異的嗚咽聲,弱水依舊極力克製著,似乎並不全信姒塔的話一般,咬唇半晌,才微微平息了全身的顫抖,輕聲問道:“姒夫人怎麽知道西鼎侯府中的事情,若當真有什麽,怎麽可能不告訴我,反倒讓你知道?”


    姒塔大聲笑了起來:“瞧瞧你這臉,還真是一副好騙的模樣,你該知道自己為何能進宮,本夫人是何等身份,有什麽事情侯爺怎麽會瞞著我,不過這樣待你也怨不得侯爺,若是如實告知了你,你還能這麽順從的進宮來?瞧著你現在終究知道大王的好,該是心甘情願了,本夫人才好心承下這不討好的差事,前來告訴你這事。”


    沉默,死一般的靜寂,久久不見弱水做出迴應,姒塔開始懷疑盛康的話是不是真的,他明明說這個是弱水的軟肋,可如今弱水聽到噩耗之後,竟沒有反應,實在令人費解。


    正當姒塔意興闌珊,打算轉身離開之時,弱水終於哀號出聲,姒塔抬了眼望去,隻見弱水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喊著說自己不孝,見此情景,姒塔才深深的唿出一口氣,隨後覺得心情大好。


    弱水哭了一陣,前頭晏亭已經走了過來,姒塔見狀,冷哼一聲,閃到一邊去了。


    晏亭承下了給睿王主持大婚的差事,人逢喜事精神爽,即將迎娶天下第一美女,睿王臉上的笑看得晏亭覺得甚是礙眼,不過晏亭心中分明,大央要獨立對抗西申和南褚還是有些困難,雖然堰國也不是很大,可有個幫手總也方便了許多,無論是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君主,睿王沒有不接這門婚事的理由,這點無可厚非,而她現在要做的便是讓這門婚事不出差池,隻要把這事給睿王辦好了,睿王許還會給她加官進爵——這是睿王親口給她的保證!


    每次來尚晨宮,晏亭皆感覺步伐沉重,離開尚晨宮,那便是完全另一種感覺了,悠然而行之時,瞧見弱水跪在那裏哭,晏亭有些莫名其奧妙,才想上前問著什麽,竟發現弱水軟軟的倒了下去,快步上前扶住了弱水,隨即伸手掐住人中位置,半天弱水籲出一口長氣,緩緩的睜開了眼,淚眼朦朧的盯著晏亭,伸手怯生生的抓住晏亭的胳膊,帶著絲決然的味道懇求道:“您帶我走好不好?”


    這一聲可是嚇到了晏亭,臉上掛著尷尬,不解道:“弱水美人這是怎麽了?”


    聽見晏亭的問題,弱水又揚高了些聲音,依然堅持道:“上大夫,帶我離開這裏,求您!”


    看著弱水情緒不穩,晏亭也不好直接拒絕,沉吟片刻之後敷衍笑道:“想必弱水美人是遇上了傷心事,可以說來給我聽聽麽?”


    見晏亭並沒有拒絕自己,弱水伸手緊緊的抱住晏亭纖細的腰身,把頭抵靠在晏亭的頸窩處,抽抽噎噎道:“我是西鼎侯爺養出來魅惑大王的,我不想做這樣的女人,可是他們手中有我娘,我和她相依為命,她是我的寄托,可是如今她不在了,姒夫人告訴我說她死了,什麽都沒有了,我如今什麽都沒有了,這個世上隻剩下我一個孤零零的了。”


    看著弱水痛苦的模樣,不像是裝扮出來糊弄她的,如此嬌柔的女子,淒淒慘慘的,總也要生出幾分同情來,晏亭把方才抬得高高的手微微落下,輕輕拍了拍弱水抽動著的肩膀,和聲道:“節哀順變。”


    “晏愛卿,寡人的美人抱著可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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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狀態不好,今天睡了,欠下的章節,明天補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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