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俘虜、酷刑,這幾個詞放在一起,完全不違和呢。


    “還有呢,還有呢?”比起鬼王,董銳對天魔遺骸更感興趣。


    “這洞府裏還有一個光明井,就埋著那些奇怪的巨大遺體。”


    董銳眼裏一下發出光來:“光明井在哪?”


    “說、說不清楚。”斷臂鬼道,“但我知道位置。他們有幾次提著籠子路過,我看到光明井的入口了。”


    董銳本想說“快帶我去”,但話沒出口,賀靈川已先道:


    “這洞府原本的主人是誰?這裏空置了多久?”


    斷臂鬼囁嚅:“我、我不知道。”


    “第一目標是鬼王。收拾掉它以後,再迴來探索洞府不遲。”


    賀靈川一開口,董銳雖然一臉猴急,但也不吱聲了。


    斷臂鬼還安慰他道:“不用急,一會兒就會經過光明井。”


    董銳這才釋然。


    賀靈川即對鬼猿道,“拿起籠子,讓它引路。”


    鬼猿正要變大,斷臂鬼已經道:“這籠子隔絕氣息,我探不到。”


    那就隻能放出來了。


    董銳按捺下自己的急躁:“我們怎能確定你沒被魂燈控製,不是鬼王特地留在這裏算計我們的?”


    “我在鬼王眼裏隻是泄忿的工具和玩物,永遠也出不了籠子,沒有資格被他煉製魂燈。”斷臂鬼苦笑一聲,對傅留山道,“你是天師,你可以試探到我的魂氣有沒有缺失。”


    “這倒是很容易。”傅留山取出一張黃紙,不知道在什麽溶液裏蘸了兩下,就貼在打開的籠門上,“吹兩下。”


    斷臂鬼靠過來,往黃紙吹了兩口氣。


    黃紙輕輕動了兩下,顏色也變了,變成奇異的彩虹色。


    傅留山小心拿過來,仔細端詳,才點頭道:“的確沒有缺失,沒被種下魂燈。”


    “我沒騙你們吧?”斷臂鬼眼巴巴看著幾人。


    賀靈川點了點頭,於是傅留山先給它係上鎖鏈,才將它放了出來。


    這條鎖鏈是黑袍鬼的遺物,能鎖鬼也能傷人。


    飄出籠子,斷臂鬼就變成了普通人大小。


    它做出個深唿吸的動作,擦了擦眼睛:“八十年啊,我終於要離開這裏。”


    若沒有真正絕望過,誰知道自由的可貴?


    “帶我們追上玄盧鬼王,然後你就解脫了。”


    “好,好。”斷臂鬼飄出暗室,走在最前頭,“跟我來。”


    三人跟在斷臂鬼後麵通行地宮,沿途都有陰煞飄蕩,也遇到四五次惡鬼和屍傀來襲。


    斷臂鬼都是第一時間縮進不起眼的角落裏發抖,絕不靠近戰場。


    對麵的表現猛惡,尤其一頭蠕蟲般的屍傀還會自爆,啪一下把最狹窄的過道炸得花花綠綠。爆出來的漿汁濺在身上,兩三秒就能刺激皮膚浮腫漚爛,效果比起當年讓董銳爛臉的酸毒也差不了多少。


    但有棉村的戰鬥經驗,三人對付這些東西遊刃有餘,一路上有驚無險。


    讓賀靈川驚訝的,反而是鬼王手底下居然還有這麽多屍傀。


    傅留山抹掉杵上的濃漿,也是有些不解:“不合常理啊,它哪來這麽多屍傀可用?”


    賀靈川問董銳:“這鬼王莫不是你的同行?”


    “胡說八道什麽?”董銳瞪眼,“與其說是鬼王,不如說是這洞府的原主人。”


    傅留山也道:“這些屍傀雖然外形怪異,但真正難得的是,它們居然還保留了一絲活性,才能被鬼怪附體。”


    在現實世界,再強大的鬼怪通常也隻能附在活物上行動,嗯,海底木和部分柳木是個例外。


    這些屍傀要是死透死僵了,鬼王的手下們也不可能駕馭它們參與戰鬥。


    比如昔日賀靈川殺死南宮炎時,附在他身上的鬼王分身就待不下去,隻能顯形逃走。


    “到底是什麽原因?”董銳也連連搓手,“真想立刻抓幾頭屍傀剖來玩玩!”


    這處地宮簡直是他夢寐以求的試驗場,不僅到處都是工具,試驗對象也滿地跑。


    賀靈川隻得安撫他:“行行,迴頭給你留點時間。”


    路過某個暗室,他們還看見一口巨鼎,高度至少一丈,鼎蓋半斜,鐫有異常精美的紋路。


    這是石製的巨鼎,如今表麵長著暗綠色的苔蘚。


    伶光看了兩眼,忽然驚道:“瓊石丹爐!”


    說罷就想跳進去看個究竟。


    賀靈川一把將它揪迴來:“小心埋伏。”


    伶光向來是個穩重的猴兒,哪知也有這麽輕忽的時候。


    “我聽說上古仙人的丹爐多種多樣,不像今天單調。”伶光撓腮,“看來此言非虛。這是瓊石丹鼎,也作培元丹鼎,能把丹藥養大。”


    賀靈川奇道:“丹藥還能養大?”


    終於觸及到賀靈川的知識盲區,董銳給他一記白眼:“孤陋寡聞。上古的所謂靈丹妙藥,長腳能跑,無翼能飛,那它能像活物一樣長大,奇怪嗎?”


    賀靈川摸摸鼻子:“迴頭再來看它。”


    伶光已經冷靜下來,遺憾道:“這麽大,帶不走的。再說它在地煞裏待久了,也用不了了。”


    當個文物還行。


    眾人又經過一條地下長廊,然後就聽見了嘩啦的水聲。


    這裏居然有一條地下暗流,水量還不小,濕氣氤氳,隻在岸邊站一會兒,衣裳就潮了。


    有暗流,就有空氣的流動。


    “沿著暗流往上,能到哪裏?”


    斷臂鬼眨巴著眼睛:“我不知道,我沒去過。”


    賀靈川點點頭,在這裏悄悄扔下一隻眼球蜘蛛。


    眾人繼續往前走,很快經過一個岔道兒。


    鬼猿才往左邊探頭探腦,斷臂鬼就急得結巴:“別、別去左邊!小心頭頂。”


    陷阱?眾人仔細觀察,才發現頂上隱著幾道縫:“那是什麽?”


    “斷頭石。”斷臂鬼道,“頂上的巨石一旦放下來,這條路就被徹底堵死了。”


    “這是鬼王設計的機關?”


    “不……不知道啊。”


    “通往哪裏?”


    “我沒去過。”斷臂鬼又糾正,“它們沒帶我走過。”


    前方的路又變窄了,兩側經常出現緊閉的石門。


    董銳問領路鬼:“門後是什麽?”


    斷臂鬼隻能搖頭:“我也不清楚,從沒見它們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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