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磊晚上在僅有的幾頂帳篷裏鬧得很晚。許多沒有女人伺候的賊兵也是為了聽個熱鬧而遲遲未睡。


    當徐晃帶人將他們包圍的時候營地鼾聲一片,徐晃搖搖頭,下令所有人點燃輜重車,然後散開在外圍截殺僥幸逃出來的賊兵。


    韓磊被吵醒的時候很是不爽,罵罵咧咧的正想找人發泄,卻看到了帳篷外衝天天的火光,然後就看到了自己手下人拚命地翻越輜重車之後卻被外圍的騎兵無情地砍殺。


    很快他所在的帳篷也被點燃,他想要找人來撲救卻發現自己的一千多手下早已慌亂城一團,許多人甚至因為攀不上輜重車,衝不出去而身上被點燃在營地裏四處亂跑。韓磊的帳篷就是這麽被點燃的。


    韓磊不想死,他身邊的連個女人已經嚇得站不起來死死地保住他的兩條大瑞,他移交踢開一個,認準一個方向衝了出去,然後一切都是徒勞的,因為他雖然輕鬆地翻閱輜重,卻發現外圍紮著一排排殺蛇一樣的騎兵。


    韓磊痛苦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和這一千多手下全完了,可憐他甚至連給姐夫送個信都沒機會,她很想給後麵兩支隊伍送個信,也做不到了,自己死在什麽人手裏都沒搞清楚。


    安邑城北,當天剛剛蒙蒙亮,郭太就催促著手下人開始埋鍋造飯,他擔心了一夜的夜襲並沒有出現。折讓他鬆了一口氣,吃過早飯他就聚集了將近四個首領手下五百多長槍手在自己的將旗周圍擺開,這是專門對付衛宣那些騎兵的。


    昨晚因為忙於紮營和安撫手下賊兵,郭太、李樂和胡才等人並沒有安排人製造衝城錘之類的的重型攻城武器,而是讓賊兵們如昨天一樣在安邑城外擺開。


    按照郭太等人的估計,再有半日時間,從襄汾城內來的後續第二波部隊就能抵達。到時候再分兵去其他城門。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兩千多骨瘦如柴的災民早上又領到了一碗稀飯,然後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麵朝著安邑城的北門而來。


    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拿到了一個裝填沙土的袋子,到了護城河外幾十步竟然齊刷刷地開始取土,然後麻木地扛起沙袋來到護城河邊,將袋子裏的沙土傾倒到護城河中,看的城牆上的衛宣和郡兵們目瞪口呆,沒想到這些看起來這些奄奄一息的災民到了太平道人手中居然還能有如此作用,真正是人盡其用啊。


    衛宣心中更加懊悔了,若是太守陰德能夠聽勸,或者自己當初稍微狠心一點,讓這些人在城外幹活,伐木、挖護城河豈不是也能壓製一番,類似也就一了百了,現在卻在成為助紂為虐。


    不過懊悔歸懊悔,衛宣自然不能看著這些人就這麽將護城河填平了,於是調集郡兵中的弓箭手兩百人朝著護城河外那些正在倒土的災民來了幾次齊射,頓時有幾十人被弓箭射中栽倒在護城河邊。剩下的災民感覺到危險,頓時停了下來。


    後方的賊兵見狀立即有穿戴盔甲的幾十人帶著更多的賊兵殺氣騰騰地朝著那群災民衝過去,那些離得近的災民在賊兵的嗬斥下有些人則恢複取土,但還有膽小的站在原地不動,,頓時就被賊兵砍翻在地。


    頓那些被砍翻的災民許多並沒有立即死去,躺在地上哀嚎,惹得一些賊兵不高興,上去補上級刀,頓時災民一下就死了幾十人,絲毫不比衛宣的弓箭手殺傷力差,於是在這些賊兵的驅趕下,兩千多災民繼續運土填河!然後城牆上的弓箭手繼續對準護城河外攢射,每一次這樣的拉鋸都會倒下幾十人甚至上百人,郭太看在眼裏並不著急,因為上午的進攻本來就是試探性的,他準備等到下午第二波人馬到了之後才組織手下發起進攻。


    護城河邊的屍體逐漸增多,災民開始麻木,動作也變得緩慢,郭太不得不出動更多的手下驅趕災民繼續填埋護城河,


    上午的時間很快過,護城河中間有一小段已經前進了五六步,但倒下的屍體也有七八百。


    當然這並不能影響郭太等人,但接下來斥候帶來的消息就是他的第二波人馬,四個運輸輜重的隊伍昨晚被官兵襲擊,兩個隊伍全滅,兩個隊伍丟下輜重逃迴了襄汾,而且兩支隊伍總計三千多人逃迴去的不多五六百。也就是說一個晚上白波軍不但損失大量的糧草,還至少損失了五六千人,他們拿下襄汾得到的補充基本上就全部浪費在沿途了。


    郭太知道衛宣手中有騎兵,但楊奉的情報是五六十,他親自見過的是一百五六十,但是能夠一個晚上襲擊四支運輸隊,並且殲滅己方五六千人,那得多少騎兵?


    郭太、李樂、胡才等四人聚集到一起商量,依靠現有的一萬三四千人加上幸存的一千多災民想要攻下安邑很難,為了防止後續部隊被衛宣再次派人襲擊,郭太等人已經派出斥候要說四個首領的手下一起行動,而安邑城外的賊兵則開始打造攻城器械,準備等到第三波賊兵從襄汾城趕到安邑之後再大舉攻城。


    不過為了對安邑城內的守軍持續保持壓力,除了驅趕紫愛民繼續填埋護城河之外,還派出了一千多人扛著雲梯跨越護城河對城牆發起攻擊。


    不過這樣的嚐試幾乎威脅不到安邑城牆上的守軍,一開始包括王濛等在內的許多文官看到衛宣下令屠殺那些搬運沙土填埋護城河的災民還覺得這衛家虎有點殘暴,但當一個上午過去,他們也已經習慣,而看到一千多人的生命換迴來的是將近三十步寬的護城河被填平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法再同情災民,而是為城內的百姓和自己的家人擔憂,因為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再需要一兩天,護城河對於安邑城的保護將會失去作用。而改變這一切的正是他們先前同情的災民,這些人長期以來還在衛家等大家族的粥棚裏討生活。


    第二天賊兵依舊沒有直接攻城,最先填埋護城河的的兩千多災民已經死光,甚至他們的屍體都被賊兵冒著弓箭扔進了護城河為賊兵攻城做出了最後的貢獻。


    第二天被驅趕填埋護城河的是那些先前從災民挑選出來的青壯,他們昨天目睹了自己曾經的同伴死傷殆盡,所以當賊兵拿著武器驅趕著他們去搬運沙土填埋護城河的時候,許多人選擇了反抗,不過反抗是徒勞的,賊兵有將近萬人,而且人人油霧器,他們不過三四千多人,體質弱不說,長期的饑餓讓他們根本沒有多少力氣,而沒有武器成為了他們致命弱點,加上反抗隻是部分人,所以很快就被鎮壓,有七八百人在這場衝突中被賊兵砍殺。血水順著坑坑窪窪的地麵流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小水潭,很是嚇人。


    剩下的隻能認命地拿起工具開始填埋護城河。同樣麵對的是守城弓箭手的屠戮和賊兵的砍殺,在雙重壓迫下減員的速度也非常快。


    徐晃夜襲成功的消息自然第一時間傳到衛宣這裏,他想過賊兵未分批行動,但是沒想到各個首領之間是分開行動的,這從客觀上為徐晃夜襲創造了條件。如果是六七千人聚集在一起,徐晃等人最多隻能是襲擾。


    四五千人被消滅,第二波隊伍輜重全部損失,七八千人無法按時抵達戰場,讓安邑又贏得了一天的時間。


    但是也有壞消息,那就是楊奉帶領隊伍席卷襄汾和襄陵,隊伍從五千人發展到一萬人,並且已經抵達襄陵城下,按照楊奉對襄陵城的熟悉程度,和襄陵城內脆弱的防守,不是直接開城投降就已經是不錯了,最多也就能夠擋住楊奉大軍一兩天。


    兩天之後,楊奉的隊伍可能是一萬五甚至兩萬,也有可能是平陽或者楊縣被攻破,唯一的好處就是從襄陵到安邑的行程不騎馬要三天以上,也就是說楊奉三四天內應該不會加入戰場!


    楊奉席卷襄汾和襄陵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郭太等人這裏,出發之前,郭太的隊伍人最多有七千多人,現在郭太的小舅子韓磊被徐晃一鍋端了,加上第一天抵達安邑的時候被衛宣帶兵突襲,擋在中間的大部分是郭太的隊伍。如今雖然他還是四個首領中手下最多的,卻已經不到楊奉的一半。他有點羨慕嫉妒楊奉了,也有點後悔當初改變計劃,如果此刻自己也帶著隊伍在平陽或者聞喜的鄉村劫掠,不說隊伍多少人,至少輜重肯定是夠堅持很長一段時間,那些裹挾來的民壯也可以和這兩天填埋護城河的災民一樣利用起來。


    後悔歸後悔,但郭太等人經過商量,還是決定在抵達安邑城的第三天對安邑發起總攻,因為驅趕災民填埋護城河,下午的時候又發生了好幾次衝突,災民死傷七八百,賊兵也有兩百多人喪生,因為災民手中的取土工具和沙袋成為了他們臨時戰鬥的武器,人在絕望的時候發起的絕地反擊還是有一定的殺傷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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