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肅很是欣慰地點點頭,衛覬是聞喜令,秩千石是目前衛家出仕的人當中職位最高的,也是前幾年衛家全力推出支撐門麵的年輕人。肯定是不會離開聞喜的,所以他的安全也是衛肅很擔心的,衛宣能夠第一時間抽調二十多輕俠前往聞喜說明衛宣心中有大兄衛覬。


    衛勒想了想問道:“四叔,大兄,若是陰德放棄城池和百姓而逃,是立即推出王濛還是該如何?”


    之前人多嘴雜,隻是討論了要不要搶奪太守陰德指揮權的問題,另外一個問題雖然眾人也考慮到了但是都選擇了不提,那就是陰德在知道情況不妙,河東糜爛之後選擇逃離。這種情況是有很大可能的,陰德此人本就沒什麽擔當,年前衛宣和衛寧、裴盛等人一再提醒他賑災,抓捕太平道首領,結果他當做耳旁風,現在郭太等人果然舉旗造反了,將來朝廷追究下來他免不了去職,甚至會被押解洛陽交給廷尉府。


    既然早晚可能都是一死,說不得就會選擇開溜,萬一沒有被朝廷抓住還能活命。但對安邑百姓來說哪怕陰德是一尊菩薩,隻要他在安邑城內就是最大的定心丸。如果陰德真的跑了,那麽必須有人立刻站起來承擔責任,郡丞王濛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


    衛城看著衛肅,沒有說話,衛肅表情比剛才還凝重看向衛宣:“真要到哪一步,有沒有辦法阻止他?”


    到了這個時候衛宣也不隱瞞:“我在他府中安排了兩個眼線會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莊園外的騎兵很快都會進城,若是他想逃,一定能夠追迴來。”


    衛肅點點頭,接著說道:“如果城破,衛家除了繼續堅持抵抗外,一百騎兵帶誰不帶水這兩天就要定下來,別忘記蔡家那邊還有不少人。至少要留出十幾人,提前通知他們做準備,或者幹脆提前讓他們住到府中來。另外徐晃和他的家裏人,還有童大俠師徒……”


    一百人看起來很多,但真要細數一數衛家人多勢眾的優勢這時候就成為了困難。而且衛宣的打算是一騎兩人,其中一人是護衛,在逃亡途中還不能出什麽意外。


    衛成笑道:“老夫的意見我們這些老家夥們腿腳不方便都留下來還能穩定人心,年輕的成了家的帶著娃先走。”


    衛勒點點頭補充道:“裴巨開一家人也要第一批跟著離開,不然我衛家今後無顏麵對世人。”


    裴盛是聞喜裴家的嫡子,不但是和歐東主薄,還是衛肅的內侄,是聯係衛家和裴家的紐帶。


    見到三位長輩如此悲觀,衛宣也有一種錯覺,難道自己穿越的時間錯了,河東衛家真的就要從此一蹶不振甚至灰飛煙滅嗎?要不然跟這幾位求個情,自己現在就帶著蔡琰,讓徐晃帶著從妹還有童淵師徒三人現在就離開,去洛陽或者去陳留也好去常山也好,終究還是能夠活下來的。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最悲觀的情況出現,白波軍破城隨後攻陷衛家,也不一定會趕盡殺絕,自己當初和楊奉多少還有點香火情,那麽自己要帶走幾個人應該還是可以的。想來楊奉等人也聽說過童淵的威名,惹毛了,幾個人殺將出去少不得幹掉一輛個白波軍首領。


    不過父親和二叔提醒得對,蔡琰一家人是應該接過來衛府住了,等下空了就趕緊去,也好在嶽父嶽母麵前表現一下。


    衛肅在看向衛宣問道:“仲道,如果不考慮太守府的征募,我衛家現在可戰之人有多少,有沒有可能趁亂掩護全族人逃往鹽池?”


    衛宣想了想說道:“白虎堂從各地抽調迴來有一百多人,府中的壯丁、護衛原本有兩百多人,莊園裏撤迴來工人和壯丁有兩百多,這部分加起來五百五十人左右,其中白虎堂有四十人有馬。府中需要照顧的老人小孩、女眷三百多人,外加莊園那邊撤迴來的農婦、婢女兩百多人,這部分加起來也有五百五十人左右。莊園的護衛我派遣了兩百去鹽池以防萬一,二十騎兵去了聞喜,留下二十騎兵在城外偵察,能迴到府中的大概就隻有七百人,這其中有一百人有戰馬。不過城破之後肯定會有大股的賊兵前來圍困我們衛家。如果安邑撐破,鹽池同樣會成為賊兵的哪一個目標!


    鹽池生活環境也差,如果我衛家核心成員提前離開也會動搖軍心,這也是我不優先考慮閆馳德原因。”


    三位老人唉聲歎氣,最為尷尬的他們三人加起來已六七歲了卻要在這裏問計於一名十八九歲的年輕人。


    安邑,太守府大堂,今日是太守陰德升堂議事的日子,上午眾人就一些瑣碎的事情進行了討論,隨後太守大人心情很好留下眾人吃午飯,下午準備接著討論。


    隻是席間功曹衛寧再次不合時宜地出版跪倒:“明府,這幾日城外餓死、凍死的百姓越來越多,還請明府盡快開倉賑災。”


    此言一出歡樂的氣氛隨即煙消雲散,五官櫞金亮站起來怒指著衛寧吼道:“若不是明府堅持,餓死的怕就是你我了,若不是你們衛家帶頭在城內外開設粥棚,怎麽會有那麽多的災民前來安邑,如今那麽多災民死在城外,開春之後怕是會有大疫,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衛寧無語,按照這位的邏輯,他寧願這些災民死在別處,哪怕是全部死光,隻要不出現在安邑就好,真正的眼不見為淨。


    裴盛看不下去了,站起來說道:“每年春季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沒有糧食的災民肯定會增加,這時候再不賑災,恐怕錯過了春耕,許多田地會被荒廢,若是災民聚集鬧事甚至投靠太平道……”


    金亮撇撇嘴很是不屑:“衛家哪位危言聳聽的二公子在做什麽?他不是造謠說河東糜爛,局麵無法收拾嗎?如何河東不還是好好地,他嘴裏的糜爛是什麽意思啊?”


    就在金亮得意洋洋地看著憋的通紅的裴盛的時候太守陰德想出言打圓場,卻見到管家阿福匆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陰德說了句:“讓他進來吧。”


    片刻一名風塵仆仆的小吏在管家帶領下進入大堂,金亮一看皺起眉頭,因為他認得此人,正是襄汾主薄丁衝,他的優越感又爆發了:“小小一縣主薄,有什麽事情直接去找裴主薄就好了,為什麽要直闖明府的大堂?”


    他說的倒是沒錯,如果不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直接跟裴盛對接即可,不過丁衝並沒有理睬他,而是跪在地上哭訴道:“府君,救救縣君,救救襄汾吧!”


    陰德看了一眼金亮,金亮閉上嘴巴坐下,陰德雖然預感到可能有大事發生卻還是和顏悅色地問道:“你家縣君出了什麽事?襄汾怎麽啦?”


    丁衝繼續哭訴道:“縣君沒事,郭太、楊奉等五人糾集太平道人在白波穀起事,號稱白波軍,今晨進攻襄汾縣城,人數有十萬之眾!”


    哐當,太守原本笑盈盈的臉僵住,手中的酒盅跌落在地,其他人聽了也是一陣恍惚,好急人差點跌倒從太師椅上刷下來。


    “郭太、楊奉等五人糾集太平道人在白波穀起事,號稱白波軍,今晨進攻相逢縣城,人數有十萬之眾!”如同一字一雷一樣震蕩著眾人的腦海!


    所有人都驚呆了,太平道果然起來造反了,而是人數有十萬之眾!整個熱鬧的大堂除了丁衝的哭訴聲就沒有第二個人發出聲音。


    良久,裴盛最先反應過來從座位上站起來逼視著丁衝一字一句問道:“你所言可屬實?”


    “下官在城牆上親眼所見,西城門外一望無邊的太平道信徒,縣君和縣尉都率領城內縣兵、衙役和百姓抵抗,吩咐下官前來求援。小的這裏有縣君的親筆信。”丁衝一百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裴盛搶過來看到左下角果然有襄汾縣令和縣尉的大印,於是再迴頭匆匆瀏覽了一番快走幾步來到太守陰德跟前將求援信遞過去。


    一直到這時候太守陰德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接過來求援信也是一目十行看罷再次癱坐在太師椅上喃喃自語:“這下可如何是好,這下可如何是好?”


    衛寧和毌丘興幾乎同時反應過來,這一切不就是衛宣幾個月前所預言的嗎?兩人對視一眼,毌丘興站起來對著太守陰德鞠躬行禮說道:“明府,前督郵衛宣曾經行縣郡北,又掌管著衛家白虎堂,應該對賊兵的情況最為了解,明府不如請他前來?”


    陰德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說道:“對,對,快去請督郵。”


    他本是想讓衛寧去,刻轉念一想就轉向了旁邊的王歡,王歡心領神會匆匆離開。


    毌丘興一句話點醒夢中人,眾人表情卻更加複雜,衛宣行縣郡北,又掌管著衛家的白虎堂,的確是最了解河東境內太平道人活動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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