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知道衛宣的意思,朝廷和河東太守他們沒什麽合適的人選,或者說沒什麽人願意來這種地方的話縣丞林毅接任的可能性非常大。於是苦笑道:“還請督郵賜教!”


    “賜教不敢當,宣這幾日就在襄陵境內,所到之處太平道信徒遍地,楊奉短短數月就能聚集起數百人攻占唐家莊園,襲殺一百多縣兵,這次唐家的幾個莊園被洗劫一空,想來也奪取了不少糧食。隊伍必定會迅速壯大。襄陵縣眼下的重點是備盜啊。宣前日就已經上書陰太守要加強郡兵和縣兵的力量,整修武備。林縣丞可以上書太守,讓郡兵先駐守一陣,襄陵城內也需要盡快征募兵丁,擴大縣兵隊伍。”


    “這樣恐怕……”


    “賊寇已經成了氣候,再不厲兵秣馬。下次賊兵再來襄陵就不會如此太平了,會有的平民百姓遭殃。”


    林毅沉默了,兩人兜兜轉轉已經來到了敞開的縣衙後堂,因為縣令和縣尉已死,黃縣令的家眷也不在襄陵,縣衙的仆從早已逃散。衛宣信步來到了黃恆的書房。


    看起來黃恆生前還是很愛看書的,書房裏的竹簡堆得滿滿當當的。衛宣就像進了自己的書房一樣,拿起一個隨便看看,又放下。林毅無奈隻能陪著衛宣這樣浪費時間等太守府的迴信。不過對方是督郵,有監察地方官員的職責。


    過了一會,衛宣發現林毅臉色不對於是問道:“林縣丞是不是身體不適,若是不舒服就早點迴去休息吧,反正太守的命令一時半會也到不了襄陵。”


    “不行,督郵大人現在是襄陵的主心骨。外麵的百姓都在看著呢,林某自然不能舍了督郵獨自迴家。”


    衛宣點點頭問道:“那你去大堂休息一下吧。”


    林毅猶豫了一陣拿出一個竹簡遞給衛宣。


    衛宣很是好奇接過來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驚訝地看著林毅。


    林毅低著頭:“下官那發誓這竹簡本就是這書房裏的,下官來到縣衙之後這裏空無一人,之後所有的官吏都在大堂,沒有人來過這裏。”


    衛宣擺擺手:“宣不是懷疑林縣丞,隻是茲事體大,還請林縣丞將其他的官吏全部叫過來吧。”


    林毅點點頭跨步走出了書房,然後來到縣衙門口對著守衛在哪裏的幾名衙役一番吩咐。


    大約半個時辰後,襄陵縣內大小官吏再次聚集在縣衙,這次還多了縣城幾個大家族的家主。


    衛宣依然穩坐主位,將先前林毅發現的竹簡遞給林毅,林毅則將竹簡傳下去一邊跟眾人解釋:“這竹簡是本官在黃縣令書房發現的,當時衛督郵就在現場。”


    眾人不明所以,但是看過竹簡的人則是一臉錯愕,良久才有人喃喃自語:“難怪,難怪!”


    其他人也顧不得體麵一起圍攏過來將頭湊到一起看向竹簡。


    一刻鍾後,堂內眾人一個個表情古怪,衛宣見差不多於是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這竹簡本官會立即派人送往安邑。不過為了襄陵的安全,還要麻煩各位家主努力同心,派遣一些家丁來縣衙聽從林縣丞的調遣。”


    眾官員和家住們連忙躬身行禮,點頭應諾。


    不久之後一百多各家族派前來的家丁就到了縣衙報到。縣城林毅也是很能幹的,稍作沉思就將這一百多人安排出去,其中大部分加強到城門駐守,補充了十人到糧庫,剩下二十人留在縣衙聽命。


    隨後衛宣以要聯名上書太守為名讓林毅將書房裏的發現連同後麵征募家丁的事情寫進信裏然後連同竹簡送往安邑。


    林毅在一旁看著衛宣將兩人聯名的書信連同竹簡裝好,心情複雜。一來竹簡的內容確實駭人聽聞,二來他擔心衛宣不信任他。畢竟將縣令黃恆打落凡塵之後最大的獲益人!


    好在衛宣似乎缺乏經驗或者無心深究襄陵案子,隻是每日象征性地問一問進展,然後就迴去客棧休息。折讓林毅稍微安心一點。


    安邑,太守府,陰德昨日街道督郵衛宣的書信之後就有點心緒不寧,衛家的這位這個時候去襄陵,他還真擔心再鬧出點什麽亂子來。就算衛宣不鬧事,但是行縣到襄陵說不得還真能抓住縣令一點把柄,到時候雙方爭執起他免不了又要被來出來做和事老。


    但是他萬萬想不到衛宣還沒進襄陵縣城,襄陵就出大事了!手裏拿著襄陵縣丞林毅手書的竹簡,就算坐在太師椅上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


    一天之前他還覺得衛宣的來信是危言聳聽,結果縣令、縣尉、主薄同時被害!唐家被滅族,縣兵、衙役傷亡殆盡!雖然林毅猜測兇手可能是楊家的楊奉,據說還有縣兵目擊了現場,楊奉帶人報複仇家說得過去,但短短時日聚攏一千餘人,這讓陰德如何不驚。


    做父母官的最怕的額就是這種殺官造反,不但自己守土有責,說不得那一日就輪到自己。


    管家和王歡在一旁對視一眼,王歡噶咳幾聲對陰德拱拱手:“明府,當立即派遣郡兵前往襄陵以安民心。”


    反應過來的陰德連忙道:“應該的,應該,樂年,你幫本官準備調令,讓司馬領兵五百,不,一千連夜趕往襄陵,務必不能讓襄陵縣城落到賊人手中。”


    王歡點頭,就在一旁開始書寫調令,陰德仍舊坐在太師椅上問道:“你說這事和衛家有沒有關係?”


    正在磨墨的王歡愣了一會,雙眼瞪大看著陰德,雖然陰德對他十分信任,但這事關衛家他也不敢隨便說。


    陰德幹笑意聲:“本官是以為襄陵最有可能是兩次針對衛家的源頭。衛宣剛到襄陵就出了這種事……”


    王歡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衛家有這個心,但衛宣應該沒有這麽大的能耐吧。林毅在書信中說的賊眾千人。據小的所知衛家最近招募了不少護衛,不過都還在莊園裏訓練。衛宣前往襄陵隨行的不過區區六人,就算加上白虎堂的潛在力量,能有四五十人就很不錯了。若是黃恆不死,衛宣倒是又可能就此事掀起大獄。如今縣令、縣尉、主薄都遭賊人獨守,隻剩下閑人縣丞,唐家也被屠戮一空,衛家有什麽怨氣也該出了。”


    陰德向了想:“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說完便走在太師椅上發呆,王歡這才重新收拾心情將郡兵出征的檄令寫好讓陰德過目、用印,隨後出了門將檄令交給門口待命一名小廝,隨後返迴了大堂。


    三人重新坐好,王歡再次率先開口:“明府,那衛宣說的沒錯,如今河東東北幾縣被太平道滲透,我們當厲兵秣馬以備不測。如今那楊奉得了唐家的錢糧食也必定會大肆招兵買馬。”


    陰德點點頭,看來郡兵需要在襄陵帶上一段時間,一定要將楊奉等人找出來加以消滅。”


    三人正商量著,聞訊而來的太守府各屬官已經陸陸續續到了。眾人先是看了看襄陵縣丞林毅送了的書信,一個個都十分震驚。就連衛寧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陰德認真地觀察進來的每一個人,他也是知道襄陵的楊家和唐家都是有姻親在太守府的。


    隻是他看了半天,就連重點關注的衛寧和裴盛都是一臉的凝重,唯獨那名與襄陵楊家有姻親的佐吏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陰德覺得這也正常,當初此人差點因為楊家而被去職下獄,如今仇家被人屠戮一空能夠控製住情緒方恆大笑已是難能。


    同樣那唐家的姻親見到人來的差不多了站出來跪倒在地:“明府,小臣鬥膽,此事必是楊奉帶人所為。可見楊家勾結黃巾叛黨早就是事實,當年黃縣令果斷下令誅殺楊家是何等英明,如今這堂上還有楊家姻親,小臣懇請明府將此人下獄嚴加審訊以防微杜漸。”


    先前那楊家姻親頓時大為光火,怒指此人卻是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發現包括太守陰德在內的幾乎所有人都是冷冷地看著他,不像上次楊家犯事許多人麵露同情,甚至有人替他說話。


    這也難怪,這次楊奉下手之狠辣也是嚇倒這些人了,一縣主官、縣尉、主薄全部被殺!他們當中許多人的品秩還沒有縣令高呢。


    那唐家姻親見狀心中大喜,正欲進一步進言,卻聽得門外一人匆匆而來,然後遞上了一份書信,同樣來自襄陵。


    王歡上前接過來遞給陰德,陰德展開書信才看了幾眼臉色大變,然後放下林毅和衛宣聯名的書信,拿起一旁的竹簡。


    眾人都是納悶,這太守陰德莫不是在演戲?實在沒必要啊?就聽得太守陰德發話了:“來人將戶曹佐吏張平拿下!”


    眾人大驚,這張平不是唐家的姻親,他是受害者,唐家被人滅族他出言要求太守大人主持公道也屬於正常。


    太守大人可以顧念他被仇恨懵逼了雙眼,不與他計較,但也不至於直接下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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