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迴青衣女魔


    誰知那老叫化卻說:“什麽丐俠,你看花了眼吧?”


    蛇仙鐵笛再仔細看了一下,越發驚喜,慌忙一揖說:“恕晚輩有眼無珠,幾乎怠慢你老人家了。”他迴頭對同伴說:“連弟,快過來拜見齊老前輩,今夜要不是齊老前輩出手,我們準喪生在碧雲峰人的刀下了。”


    董子寧更是驚訝萬分,原來這老乞丐,真的是劉常卿所說的“漠北怪丐”,著來覃公子和俏婦人,一定是他出手,因為出手奇快,自己看不出來,便也慌忙過來拜謝說:“齊老前輩,恕晚輩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你老人家。”


    怪丐哈哈大笑:“你幾時學會了阿諛奉承之辭?你在什麽地方冒犯了我?”


    董子寧嚅嚅地說:“晚輩在市鎮上……”


    “噢!我要感激你才是。”


    蛇仙鐵笛這時說:“齊老前輩,你也趕來赴衡山之會,共殲碧雲邪教麽?”


    “我是因為嘴饞跑了來,卻不是來趕這淌渾水的。”


    “你老人家說笑了。”


    “不,不,我才不說笑,我看你們也犯不著趕這淌渾水,還是離開衡山的好。”


    “老人家,你不知道碧雲峰人雲集衡山?”


    “你們知道麽?還不是聽人胡說?好了,我先打發這兩個人再說。”怪丐說時,衣袖輕輕一拂,登時解了覃公子和俏婦人的穴位,朝俏婦人說:“我也不揭穿你的麵目,你們走吧。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望你們今後自愛。”


    覃公子和俏婦人見怪丐功夫深厚無比,哪敢再說,相互看了一眼,默默一拜,便各展輕功而去。


    蛇仙說:“老人家,你怎麽放了他們走?他們是碧雲峰邪教的人嗬!”


    怪丐一笑:“人家罵我老糊塗,我看你比我更糊塗。那個女人,根本不是碧雲峰人,卻是中原武林中有名的人。”


    這不單蛇仙、連弟驚訝,連董子寧也驚訝了,蛇仙問:“她是什麽人?”


    “這個,你們以後就知道了,現在我說了你們也不相信。不管他們兩個是碧雲峰人也好,是中原武林中人也好,都是從一個爛泥塘爬出來的。”


    蛇仙想再問,怪丐說:“好了,好了,你們別打擾我了,明天,我還要去向人家討飯吃,看看那個青衣女魔哩!”說罷,身形一閃,人已上了山峰,一下就消失在茫茫夜空裏。


    “青衣女魔”約期的時辰快到了。


    馬家莊內,真是人山人海,各地來的武林高手,俠客義士,江湖好漢,何止千人。馬家在口的一條道路上,更是人如流水,來來往往,熱鬧異常。


    馬大俠為了接待各地來的好漢俠士,早已在大門口的廣場四周搭起布棚,安置桌椅,準備茶水糕點供應。


    馬大俠不僅富甲一方,武功出眾,更兼仗義疏財,隻要武林人士、江湖好漢有困難來投奔他,他無不招待,傾囊相助。因而又有武林孟嚐君之稱,成為湘南武林中的領袖。


    廣場四周,人們東一堆西一處的議論今天的事,紛紛猜測青衣女魔來找馬大俠的意圖。有的說:“我看,這個女魔頭不外想把馬大俠打敗,使自己在江湖上出名罷了。”


    另一位搖搖頭說:“老弟,我看不那麽簡單,她要出名,早已在江湖上出名了。她一舉而殺了錢家五虎,又傷了中州大俠楊宇庭,這還不出名麽?不然,她怎麽會得了‘魔頭’的稱號?”


    “你老兄認為她來幹什麽?”


    “很可能與馬大俠有過不去的地方。”


    “她跟馬大俠有什麽過不去的?”


    “馬大俠得罪了那麽多黑道上的人物,當然有過不去的地方啦!”


    “她是黑道上的人物?”


    “要不,她為什麽得‘魔頭’稱號?”


    “老兄,她殺了浙東大盜黑旋風,又傷了碧雲峰的藍魔王,怎會是黑道上的人?”


    “不管怎麽說,她殺了錢家五虎,傷了中州大俠,就是武林人士的大敵,人人可誅之。”


    “那麽說,老兄準備出手了?”


    那人苦笑一下:“連中州大俠也不是她的對手,我怎麽敢出手?不過,這女魔頭這次來找馬大俠,可不是時候。”


    “嗬:這話怎講?”


    “老弟,你想想,少林、峨嵋、武當這幾派武林高手都雲集在這裏了,他們能眼見馬大俠受危而不出手?何況馬大俠身懷兩大絕技.金標、快刀,素有金標快刀馬大俠之稱。這女魔頭不一定能戰勝他。而且他還與峨嵋玉清道長和武陵掌們鍾飛雲結為生死之交,他們更不會坐視不救。所以我說,這女魔來得不是時候。”


    這時,董子寧和劉常卿早已來到了馬家莊。他們不到布棚中去,而是選了一處稍高又不惹人注意的樹底坐下,雖然這樹下也坐了不少的人,但這些人中。多數是來看熱鬧的,因而各不相識。而坐在布棚內的,多數是峨嵋、少林、玄武、丐幫的門下子弟以及與馬大俠有來往的一般武林人士,甚至有的是趨炎附勢之徒。還有的,那就是與青衣女魔有仇怨的人了,準備暗中出手,置青衣女魔於死地,以報仇恨。


    董子寧耽心地問劉常卿:“這個青衣女會來嗎?”他不知是耽心青衣女來還是不來,不來嗎?那小魔女的姑姑必然露麵了。後果不敢叫人去想象,來嗎?眼見這麽多武林高手在場,青衣女就是武功再了得,還有不死的?他有點耽心這個來找馬大俠的青衣女,就是那個在月下山峰上的神秘姑娘。


    劉常卿說:“她既然留下了書柬,還有不來的?”


    “劉大哥,你看這個青衣女是誰?”


    “很可能就是碧雲峰黑魔王的妹妹。”


    董子寧搖搖頭:“不會是她。”


    “嗬1?你怎麽認為不是她了?”


    “不瞞你說,我曾見過她了,她說不是她幹的。”


    劉常卿愕異:“你見過她了?不是她幹的?”劉常卿不便問他怎麽會見到黑魔王的妹妹。


    “那麽說,必然是那個一舉而殺了錢家五虎的女魔頭了!”


    董子寧又搖搖頭:“恐怕也不是。”


    “不是!?”


    “我有點疑心這是馬大俠有意編出來的。”


    “什麽!?有意編的?”劉常卿的驚訝不下剛才,“賢弟,你怎麽有這個古怪的想法?”


    董子寧怕引起劉常卿的疑心,不敢將小魔女姑姑的想法說出來,隻好將小魔女姑姑的看法當作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最後說:“我耽心馬大俠這樣一弄,反而將黑魔王的妹妹招惹上門來了。”


    劉常卿聽了搖搖頭說:“馬大俠絕不會這樣做,他要是這樣故意編造,不但招來了碧雲峰人,也為大下武林人士所恥笑,再說這麽多武林高手住在他家,尤其是智慧禪師,身懷上乘內功,洞察秋毫,哪有看不出破綻來?馬大俠再蠢,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敢去欺騙智慧禪師。”


    “那真是那女魔頭幹的了?”


    劉常卿一笑:“賢弟,我們不必爭論,看下去好了。你看,他們都出來了。”


    董子寧放眼一看,隻見馬大俠家大門走出一大群人,其中有他師父和師伯們,劉常卿—一向他指點:“賢弟,那位走在最前麵的慈眉善目的禪師,就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少林智慧禪師了,他後麵那個矮小的人,是丐幫的馬副幫主,別看他身材矮小,獨門的鎖喉功夫叫人害怕;其次是峨嵋派的掌門玉清道長和嶺南大俠風子清,跟著出來的是山西雙俠。他們一個個都具有一門獨步武林的上乘武功。可惜的是,這次北方大俠雲路老前輩和江南五怪中的淩虛子沒有來,要是他們來了,那麽,當今武林中的五大劍俠都到齊了。”


    董子寧明白劉常卿所指的五大劍俠,就是南方的風子清,西邊的玉清道長,北方的雲路,東邊的淩虛子和自己的大師伯韓飛林,合稱為武林中的五大劍俠。董子寧凝神注視這些武林中的高手。驀然,他一下看見坐在自己師母徐冰女俠身旁的一位俊俏婦人,不由一怔,心裏說:“這俏婦人不就是我昨夜看見的那個俏婦人嗎?她跟碧玉峰的覃公子在一塊,怎麽又坐在我師母的身邊了?”他急問劉常卿:“劉大哥,你看,那位坐在我師母身邊的婦人是誰?”


    劉常卿看了一下,有點愕然地問:“賢弟,怎麽你連馬大俠的夫人馬大娘子也認不出來了?”


    董子寧更吃了一驚:“她是馬大娘子?”


    “賢弟,你不是進過馬大俠家麽,沒見過馬大俠的夫人?”


    董子寧搖搖頭:“我隻是跟我師兄進去,一進去就去找我師母了,跟著……”


    “那怪不得賢弟了,她就是馬大娘子,在武林中也頗有名氣哩!一張彎刀,打敗過不少的武林高手,有彎刀俏夜叉之稱。”


    董子寧驚疑不已,他真不敢相信馬大娘子就是自己昨夜看到與覃公子在一塊的俏婦人,一定是自己看錯人了。這時,劉常卿用手肘輕輕地碰了他一下:“賢弟,你看,昨天那個老叫化也來了。”


    董子寧急忙一看,果然就是那位漠北怪丐,他坐在莊口邊一處不顯眼的樹下,身前放著那個店老板給他的大缽頭,向人乞求討錢,因為他混在一群乞丐中,誰也沒注意他。董子寧心想:“這真是一位不露真像的高人,身懷驚人的絕技,卻不顯露。”


    劉常卿說:“他要是漠北怪丐就好了。”


    董子寧一時不明,向:“怎麽好呢?”


    “賢弟,你不明白,漠北怪丐雖然怪誕,不但武德極好,為人也極公正。盡管智慧禪師等人可以製止青衣女魔的胡鬧,但他們在女魔頭的心目中,認為他們是在偏袒、相助馬大俠,一場血鬥還是免不了,雙方必有死傷,但怪丐就不同了,素為武林人士敬仰,就是黑道上的人物,也服他三分。他不偏不倚,一視同仁,幫理不幫親,他出麵勸阻,女魔頭不能不服。”


    “要是青衣女不服呢?”


    “那這女魔頭就自討苦吃了!除非這女魔頭武功蓋世連智慧禪師和怪丐聯手也能對付,不然她隻有屍橫馬家莊。”


    董子寧一聽,又暗暗為小魔女的姑姑耽心,心想:要是小魔女的姑姑不服,隻有自己出麵求情了。


    午時到了,馬家莊一聲炮響,這時,真是人頭擠擁,一個個人的目光都注視莊口,鴉雀無聲。莊口的一條路上,已再沒有行人,顯得格外冷清,隻有馬大俠的四個徒弟把守莊口。


    過了,一會,路上仍沒有人出現,眾人都交頭接耳,紛紛議論開來。


    “這女魔頭不會來了!”


    “她怎麽敢來的?除非她吃了老虎心、豹子膽,不怕死麽?”


    “我看這大魔頭根本就沒來過湘南,不知是哪個缺德鬼,故意在捉弄馬大俠,弄得我們白來此地。”


    董子寧比任何時候都耽心,隻要午時一刻一過,小魔女的姑姑就必然在人群中出現了。因為按武林不成文的規矩,約定時辰一過一刻,就算作廢,約者就算失敗。


    突然之間,莊口道上一匹青驄馬飛馳而來,馬上坐著一位青衣人,頭戴遮陽露髻帽,身披風衣,一塊黑紗包住嘴臉,隻露出兩隻眼睛,轉眼之間,已到莊口,青馬青人,仿如一朵青雲,飄然而來。


    馬大俠的四位徒弟拔劍相攔,喝問:“來者何人?”


    馬背上的青衣人用馬鞭輕輕一揮,四把利劍飛起,四個人也給震翻兩旁,青驄馬飛奔而入莊門。這一馬鞭之功力,一鞭之下,竟能同時將四把利劍擊飛,又將人震開,內力的深厚,已令不少人瞠目結舌,暗暗喝采,一時之間,廣場四周又鴉雀無聲,屏息靜氣,注意著看,隻見她來到廣場,從馬上一躍而下,體態輕盈,動作優美,雙手一拱,說聲:“青衣女特來拜會馬大俠。”聲音不高,卻以內力送出,馬家莊各處角落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聽到。


    廣場四周的人一下又**了,他們原以為青衣女魔一定是一位猙獰可怕的女人,雖然沒有三頭六臂,絕不會想到競然是這麽一個嬌小輕盈的少女,大出人們意料之外。


    不知是哪位阿諛奉承之輩或輕薄之徒,在人群中說:“青衣女魔,你來拜會馬大俠有何事?是不是有事求馬大俠的?馬大俠寬宏大量,定會收留你的。”


    青衣大柳眉一豎,一雙目光循聲尋來,問:“誰這樣無禮?怎麽不敢站出來說?”


    “你一進莊門,將人翻倒,這有禮嗎?”


    那人雖然知道青衣大武功厲害,以為自己躲在人背後說,青衣女魔看不見自己,故一片胡言。誰知他話剛落,青衣女一掌發出,將他前麵的人牆震開,掌力又將他拉出來,跟著將他從眾人頭上摔開一丈多遠的地方,摔得他頭腫臉青,血從口中噴出、眾人更是駭然。這是武林中的“劈空掌”。雖然有些人會,但也不能象她練到這樣出神入化的境地。


    青衣女冷笑一下:“算是給你一點警告,下次再敢無禮,莫怪我取了你的狗命!”


    青衣女一進莊門,就露出這兩招驚人的武功,除了門口一排坐的武林高手之外,人人莫不變色,連大氣也不敢透。


    馬大俠見青衣女震翻自己的四位徒弟,又用劈空掌摔傷了自己的一位門客,幾乎是掃盡了自己的麵子,隻是由於各處武林高手在座,不便動怒。出於主人身份,他不得不禮貌地站起來問:“請問姑娘尊姓大名?貴府何處?有何事來找在下?”最後一句,他是明知故問,早已知道這女魔來尋自己的晦氣。


    青衣女一笑:“小女子久聞馬大俠金標快刀絕技,特來領教。”


    “領教”與“印證”一詞,在武林中含意截然不同。“印證”是仰慕對方武功,不含敵意,特來比試武功,意在證實對方武功深淺,不在分輸贏,而“領教”一詞,卻帶敵意了,誌在分輸贏。


    青衣女這話一出,更帶有輕視、挑釁的味道了。馬大俠勃然大怒,哈哈一笑:“既然這樣,在下隻好獻醜奉陪了!”


    “慢一點,小女子久聞峨嵋玉清道長一字穿陽劍剛柔兼備,在武林中號稱‘神劍’,也想一並領教。”


    這話一出,眾人愕然,有人忍不住問:“青衣姑娘,你是想他們聯手與你比武嗎?”


    “正是這樣。”


    青衣姑娘括一出口,眾人更是驚愕萬分。同一位武林高手比武,已是冒險了,現在居然要同兩位武林高手比武,而且是聯手齊人真是武林少有的現象。這不但把馬大俠的武功看得一錢不值,連武林中有名望的玉清道長,也不在眼裏。別人尤可,玉清道長哪裏忍受得了?他氣得麵色由青變白,剛想發作,武陵劍派掌門人鍾飛雲陡然站起,一拍桌麵:“太放肆了!你想跟玉清道長、馬大俠比武,先來跟我比吧!隻要你能戰敗了我手中的劍,再與他們比吧!”


    青衣姑娘微微一笑:“原來是玄武派的第二高手,武陵派的掌門鍾大俠,小女子也略聞武陵劍派以剛猛淩厲出名,要是鍾掌門不嫌棄,就與馬大俠,玉清道長一並聯手上吧。我知這你們三人金蘭結拜,誓同生死,患難與共,既然我挑了你的兩位結義兄長比武,你自然不甘寂寞了。你來更好,省得我一個個打發,料想你們兄弟三人,小女子也可以招架得幾個迴合。”


    從青衣姑娘的口氣中聽出,她不但將鍾飛雲看得連馬大俠也不如,而且輕視到了極點。鍾飛雲本是個脾氣暴烈的人,哪裏受得了,拔劍一招發出,勢如雷電,金石震動。青衣姑娘用馬鞭輕輕一拂,內功之深,不但蕩開了鍾飛雲的來劍,連虎口也感到震痛,幸而鍾飛雲武功較深,一劍沒脫手,但這一招,已將他的氣焰打掉了一半。他想再發第二招時,青衣姑娘說:“鍾掌門,你講不講武林規矩的?虧你還是一派掌門,對一個小輩是這樣出招的嗎?我還有話說哩!”


    人群中有人同情青衣女了:“是嗬!比武嘛!哪有不先打招唿就出手的?”


    鍾飛雲一張臉漲得通紅,不得不收了劍,說:“好,你說吧!”


    青衣姑娘說:“既然是比武,得找一位公道人來仲裁,先訂下條件,然後比武。”


    這時,智慧禪師開口了:“善哉!善哉!女施主說的不錯,是應先找出公道人,訂了比武規則條件,然後比武。”


    馬大俠問:“你想找誰當仲裁人?”


    “這由你馬大俠挑吧,誰當都可以。”


    人群中有人說:“就請少林的智慧禪師當仲裁人吧!武林中誰不知道智慧禪師德高望重,為人公正?”


    馬大俠為了顯示自己謙虛禮讓的風度,為征得對手的同意,問:“姑娘,就請智慧禪師當仲裁人怎樣?”其實,他心裏早已同意智慧禪師來當這次比武的仲裁人了。心想,智慧禪師是自己請來的客人,一向與自己交往不淺,哪有不袒護自己的?


    青衣姑娘想也不想,說:“行嗬!”


    智慧禪師卻擺擺手說:“老衲可當不了這個仲裁人,因為老衲是馬施主請來的客人,不論我仲裁得怎樣,女施主總會疑心我是在袒護馬施主。”


    “我不說你還不行麽?”


    “女施主就是不說,旁人也有非議,老衲應該避開這個嫌疑才是。”


    人群中有人發話了:“智慧禪師,你也太過細心了,隻要公道,有誰敢非議你?”


    青衣姑娘說:“就算小女子請你老人家當仲裁人,別人總不會有非議了吧?”


    眾人起哄了:“是嗬!智慧禪師,你就當吧!沒人會說你的不是。”


    “既然眾人看得起老衲,老衲隻好答應,不過,得再請一個人來當仲裁。”


    “怎麽要兩個當的?”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嗬!”


    有人笑開了:“你這個老和尚,又不是叫你行伍打仗,商議對敵,還得兩個人計長的?”


    “不,不,還是兩個人好。”


    “智慧禪師,那你來選好了,選準,誰當。”


    “不,不,我選的不行,最好還是由這位青衣女施主選。”


    “我一個人來,沒個相識的,選誰嗬!”


    “那麽,我來當行不行?”


    眾人一看,愕然了,是莊口樹下行乞的老叫化。他隻知道討吃討錢,怎懂得當仲裁?有人笑起來:“你這個老叫化,走路都走不穩,還來當仲裁?你坐下討錢吧!”


    老叫化說:“我正因為想討幾個賞錢,才當這個仲裁嗬!”


    人們中,隻有智慧禪師和山西雙俠認出了這個老叫化。首先是山西雙俠驚喜地叫起來:“齊老前輩,您怎麽也來了?”其次是智慧禪師:“善哉!善哉!你這個老怪物,十多年不見,我還以為你升天了哩!你從哪裏鑽出來的?”


    “我呀,從你西天佛祖爺處偷跑出來的。”


    眾人更是驚訝,原來這個老叫化,竟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怪丐齊老前輩,馬大俠頓時肅然起敬,長長一揖:“原來是齊老前輩,在下有眼無珠,失敬了!”


    齊老前輩哈哈大笑:“哪裏,哪裏,老叫化本想來馬家莊討幾個錢,見門高狗惡,嚇得不敢去哩。”


    “齊老前輩取笑了!”


    “馬大俠,老叫化來當這個仲裁,不過想討幾個賞錢,可以嗎?”


    “這樣,在下怎當得起?”


    智慧禪師說:“老怪物,你來得太好了,我找都找不到你這個仲裁人哩!不過,既然你想當仲裁人,我說了不算,還得要當事人同意才行,馬施主是同意了,就看這位女施主了。”


    青衣姑娘一笑說:“我更同意,武林中誰不敬仰齊老前輩為人公正?”


    “你這個小女魔頭,你這麽放心我?你不怕我偏袒馬大俠?”


    “小女子不敢有這個想法。”


    “你還有不敢的?錢家五虎你都敢殺了,中州大俠你也敢傷了!我也知道,你在背後,不知罵我多少次老怪物哩!”


    眾人一聽,都一齊看著青衣女魔,看她如何反應,隻見青衣女魔燦然一笑:“您可當麵罵我是小磨頭。我背後罵不得您?”


    “好,好,你也太目中無人了,一舉向三大武林高手挑戰,你敗了,我看你怎麽打算!”


    “這是小女子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好,好,既然你同意我當仲裁,背後可別罵我。”老叫化說著,掉頭對智慧禪師說,“老和尚,我看,你我當仲裁還是不行。”


    “嗬!為什麽不行?”


    “你別看這小女魔頭嘴巴說得怪好聽的,要是我們判她輸了,她可一輩子罵我是老怪物,罵你是老不死的。你倒不要緊,關起門來念經,我可受不了,一個老怪物出去討吃,還有人給我?不把我餓死了?”


    眾人不但哄笑起來,連青衣女魔也笑了:“齊老前輩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你。”


    智慧禪師笑問:“老怪物,你說怎麽辦?”


    “我看,再選一個女的來當仲裁,一來堵住了小女魔頭的嘴,二來嘛,我們兩個老怪物爭執起來,由她來當仲裁的仲裁,好不好?”


    “好,好,那挑誰呢?”


    “這個由小女魔頭挑吧,男的她不認識,女的,她總認識吧?即使不認識,也起碼知道名聲。”


    “女施主,你挑吧!”


    “可惜,我知道的,她們不在這裏。”


    “誰嗬!你說來聽聽,隻要不遠,我們派人去請她。”


    “嶺南雙劍的鳳女俠。”


    智慧禪師暗暗點頭,佩服青衣女魔有眼光,問:“還有誰?”


    “雲路大俠的第一女弟子韋氏女俠。”


    智慧禪師皺皺眉:“她現在可是碧雲峰人。”


    “小女子隻看人品,不管門派。”


    “唔,還有嗎?”


    青衣女魔驀然想起,說:“噢!還有一位,我險些忘了,她就在眼前。”


    智慧禪師愕異:“誰!?”


    “武夷徐冰女俠!”


    眾人—聽,一齊喝采起來。


    這一聲喝采,別人聽了,隻是佩服,或者高興、同意,可是在董子寧聽來,情感就不那麽簡單了,他是百般感觸,激動萬分。他想不到自己的師母,這般受武林人士所推崇、敬仰,連這被人們稱為女魔頭的青衣女,也知道師母人品之高,他不禁又再次打量蒙麵的青衣女。自從這蒙麵的青衣女魔飛馬進馬家莊後,董子寧的心情又驚又喜又耽心,喜的是果然有這麽個青衣女,小魔女的姑姑不用再露麵了,免卻了中原武林與碧雲峰人的相鬥,驚的是青衣女魔的武功竟這樣可怕,出手兩招,就弄得人們目瞪口呆,驚呀不已。最後聽到她一舉而向武林三大高手挑戰,又為她暗暗耽心了!盡管這蒙麵的青衣姑娘被人們稱為“魔頭”,但他從這青衣女魔的行動、說話中認出這位蒙麵女魔隱若就是山峰上神秘的姑娘。他不明白為什麽這個神秘姑娘單身獨闖馬家莊,其他人不挑,單單挑玉清道長和馬大俠比武,這隻是單純為了比武?恐怕不那麽簡單,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麽仇怨。


    這時,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徐冰女俠身上了。盡管徐女俠久經風霜,深閱人世,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一時給弄得手足無措,麵孔緋紅。她以感激的目光望著大家,又以奇特的目光注視了青衣女魔一眼,說:“我,我不行嗬!”


    智慧禪師說:“徐女俠,既然這位女施主選了你,眾人又讚同,你就當吧!”


    眾人也說:“徐女俠,你不來當,就沒人敢當了!”


    徐女俠不禁看了看自己的丈夫一眼。肖飛雨見自己的妻子名聲竟高出自己,心裏已不是滋味,但在眾人注目之下,他不得不點頭同意。徐女俠說:“既然這樣,我隻好當眾出醜罷了。”


    青衣女魔走到她麵前,行了一禮,說:“徐女俠能出來當仲裁人,小女子多謝了!不過,小女子還有一事想動問徐女俠,外家是不是河南襄陽人士?”


    “賤鄉正是襄陽,姑娘何以相問?”


    “襄陽徐懷望老先生,不知是徐女俠何人?”


    徐女俠愕異:“那正是家父!”


    青衣女魔一聽,使低頭下拜。這不但叫徐女俠愕然了,眾人都驚訝起來,不知是什麽迴事。徐女俠慌忙扶起:“姑娘為何行此大禮?”


    “徐女俠有恩於我,小女子怎敢不拜?”


    徐冰更愕然:“我與你素不相識,何來的恩?姑娘,你恐怕認錯人了!”


    “小女子一年來查訪恩人的下落,今日才得證實。但願小女子今日比武,僥幸能從劍下脫生,他日必當厚報,再敘詳情。”青衣女魔說完,又行了一個禮,站迴原來地方,聽候仲裁人宣布比武。


    徐女俠更是納悶,心想:自己從來沒見過她,並且這幾年也從沒出過武夷山,哪來有恩於她呢?鍾飛雲在一旁說:“徐師妹,小心上這女魔頭的當,說不定這是女魔頭的詭計,叫你在仲裁時偏袒她。”


    徐女俠正色地說:“既然眾人同意了我,我隻能以仲裁人的身份,不論親疏,秉公而斷,不講情麵。”


    眾人又是一聲叫好。


    智慧禪師說:“老怪物,三個仲裁人之中,你來主持吧!”


    “不,不!應由你來主持,三個仲裁人中,眾人首先推選了你,老叫化不敢越位。”


    智慧禪師問徐女俠:“你意見怎樣?”


    “當然是大師你了!”


    眾人說:“智慧禪師,別推讓了,快主持吧!”眾人都急於看雙方的武功了。


    智慧禪師說:“好!老衲唯有聽命了。老衲首先想說明一下,女施主要以一人戰三人,與武林中比武的規則不合,我們不能破壞這一規則,隻能一對一,以分勝負才是。”智慧禪師這話表麵非常公正,無可指責,其實他內心裏已稍稍偏袒馬大俠一方了。他感到一人戰三人,玉清道長等人勝了也不光彩,女魔頭敗也不丟麵,萬一女魔頭勝了,更掃盡了中原武林人士的麵子。


    怪丐說:“這小女魔頭要以一人戰三人,你又怎麽辦?”


    “那隻有這樣辦了!由女施主收迴原話,隻與其中一人比武。”


    青衣女魔說:“不行!”她看了徐女俠一眼,又望望鍾飛雲,“我不與武陵掌門比武行,但非要與他們比武不可!”語氣的堅決,不容人更改。


    鍾飛雲一聽,女魔頭這話是明顯地小看他了,他深知女魔頭武功的厲害,但在各處武林人上的麵前,他丟不了這個麵子,說:“不行,我非參加不可,而且隻我一人來領教這女魔頭的武功。”


    青衣女魔冷笑一下:“鍾掌門,剛才一招還沒領教過嗎?剛才我隻用了三成的功力,要是再加三成功力,你這一張手掌早廢了。”


    眾人一聽,又是駭然,武陵掌門都經不起她一招,那我們在座諸公,還能經得起她半招的?


    鍾飛雲正想答話,怪丐說:“好啦!現在是比武,不是比嘴巴。要是比嘴巴,我老叫化唱起‘蓮花落’來。你們一個也比不上。”


    眾人又是哄然大笑,有人開玩笑說:“齊老前輩,你就唱一段‘蓮花落’好了,讓我們大家聽聽。”


    “好小子,你是來看比武,還是聽我老叫化唱‘蓮花落’的?”


    那人還想說,旁邊的人開腔了:“你少打岔好不好?你還想看比武嗎?”那人才沒話了。


    智慧禪師說:“女施主,你看怎樣?”


    青衣魔女說:“那就三個人一塊來吧。”


    “女施主,這是你一方的意見,老衲還得征求對方,看同不同意。”


    怪丐說:“老和尚,別誤時辰了!我老叫化上少林找你、找智善、智能、智空幾個老鬼一塊聯手跟我比武,你答應嗎?答應了,這不丟了你少林寺的麵子?”玉清道長和馬大俠一聽,正說中了自己的心事。馬大俠說:“對這個女魔頭,還用得我們聯手上的?”


    智慧禪師說:“這就為難了,除非另有一個折中辦法。”


    徐女俠一直沒出聲,這時問:“大師,你有什麽折中辦法。”


    “她一定要馬大俠等三人比武。那隻好請她再找兩個同伴來,參加這場比武。”


    怪丐說:“老和尚,你這話又欠妥了!”


    “怎麽欠妥了?”


    “這個小女魔頭詭得很,蒙了塊黑紗布不讓我們看清她的麵目,你叫她找同伴來,正好中她的下懷,她轉個臉,黑紗布換上了紅紗布,說是她的同伴,一會兒紅紗布又換青一布,來來去去,就是她一個人,這不欠妥麽?”


    “老怪物,你說怎麽辦?”


    “同伴可以找,但必須先叫她把黑紗布摘下來,讓我們看清楚了她真正的麵目,才不上她的當。”


    眾人一聽,又一齊叫起來:“對,對,先請她把黑紗布除了,讓大家看清楚。”眾人的確想看看青衣女魔的真麵目,看看她是什麽樣的人。


    徐女俠也想著看青衣女魔的真麵貌,看看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她,以幫助自己的迴憶,便笑著問:“姑娘,你能把紗布取下來嗎了?”


    青衣女魔猶豫了一會,點點頭:“既然徐女俠有命,小女子怎敢不除。”


    青衣女魔剛把麵紗除下,眾人更是驚訝異常,這可不是一般人的麵孔,看她宛如一朵出水芙蓉,美麗端莊,落落大方,明眸皓齒,光采奪人。連馬大俠也看得驚呆了,他想不出自己在哪裏得罪了這樣一個美人,也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找自己挑戰。


    董子寧一看,這個青衣女魔,正是自己在山峰上見到的那位神秘青衣姑娘。她根本不象人們所說的女魔形象!


    智慧禪師說:“女施主,按武林規矩,你既要與他們三人比武,隻有再找兩位同伴來,參加這場比武。”


    “禪師,小女子找不到呢?”


    “那隻好請女施主改期,帶齊兩位同伴,約期再比武。”


    智慧禪師既偏袒馬大俠,也出於好心。他早已看出這個青衣女魔武功高於馬大俠,也不在玉清道長之下,單打獨鬥,不但鍾飛雲、馬大俠不能取勝,玉清道長也不可能穩操勝券。三人聯手齊上,勝了也為武林人士恥笑,敗了更聲名掃地,說不定更引起一場群毆,因為馬大俠和玉清道長門下子弟,已個個怒形於色了。他想藉此化幹戈為玉帛,拖延日子,自己再找這個女魔談話,勸解她取消比武。


    徐女俠也看出了智慧禪師的用意,微笑一下:“姑娘,是不是改期比武好?”她也想找這個姑娘談話,她已從姑娘冷冷的目光中,看出了這姑娘必定與馬大俠有什麽仇怨,希望了解一下,是仇是怨,以後再定。要是出於什麽誤會,她便進行調解,使雙方言歸於好。因為這次武林人士集會衡山,主要是應付碧雲峰人的挑釁生事的。


    青衣女魔緊咬下唇,仇怨之深凝集眉宇,殺氣陣陣從目光迸出,她辛辛苦苦追尋線索,好容易才找到了,豈能輕易放過?萬一馬大俠和玉清道長突然銷聲匿跡,自己又去哪裏追蹤?正想開口說話,驀然之間,一朵青雲從屋頂飛落,董子寧急忙一看,驚怔了,是小魔女的姑姑碧波仙子。她神采飄逸,麵帶微笑對青衣女魔說:“妹妹,這老和尚一定要你找同伴,我當你的同伴好了。”


    人群中有人驚叫一聲:“這是碧雲峰女妖!”眾人一聽,心頭一怔,慌忙散開,有的按劍,有的拔刀。碧波仙子一笑:“看你們驚成這樣,還說是堂堂中原武林人士呢!”


    玉清道長這時找到發言機會了,冷笑一聲:“你來得太好了!貧道正想找你。”


    “老賊道,就算這位妹妹不找你比武,我也要找你比武的。我倒想看看你那把劍是怎樣的神劍法。”


    怪丐問:“你叫什麽名字?”


    “既然有人稱我女妖,就叫我青衣女妖好了!”


    “好,好,一個女魔,一個女妖,你們剛好一對。你要參加比武,首先得問這個小女魔頭同意不同意你是她的同伴。”


    青衣女魔說:“我同意。”


    智慧禪師一怔,說:“這樣一來,女施主你不怕將自己放在與中原武林人士敵對的位置上麽?”


    “禪師,此言差了。據小女子了解,碧雲峰人並不是個個都是惡魔,中原武林人士,也不是人人都正人君子,有的甚至比碧雲峰的壞人還不如。小女子說過,我隻看人品,不論派別,仗義而來,小女子隻有感激,其他就不考慮,我同意這位姐姐是我的同伴,是我相請的。”


    碧波仙子微笑說:“多謝妹妹瞧得起我了!”


    “姐姐,小妹從心裏感激姐姐的高義,在中原武林人士如雲之際,不畏利害,出手幫助。”


    智慧禪師仍有意刁難說:“你們兩個,還少一位,找不到,比武之事,恐怕還得改期。”


    碧波仙子道:“老和尚,這事你難不倒我們,我會再找一位來。”


    青衣女魔奇異:“姐姐,你帶了人來?”


    “妹妹!我沒帶,是他早已在這裏了。”


    “誰。?”


    碧波仙子一指:“就是那位站在高處樹下的人。”小魔女的姑姑所指的人,不是別個,卻是被玄武派趕出教門的董子寧,也是自已相識的人。


    青衣女魔暗吃一驚:“姐姐,小妹也知道這人心地極好,隻是他的武功……這不是叫他徒然送死嗎?”


    小魔女的姑姑用密音之功將話送出,這種密音之功,與嶺南怪老人的腹音送話一樣,要說給誰聽就誰所,其他任何人都聽不到,都要具有上乘的內功才能練成,有異曲同工之妙。她說;“妹妹放心,這人有一種奇妙的獨門步法,能閃過當今武林任何上乘高手的十招進攻,到時由我們提出比武條件,對他有利,就萬無一失了。”


    青衣女魔驚訝地:“真的?”


    “姐姐能忍心叫他去送死麽?再說他有恩於我們碧雲峰人哩。”


    “不知他答應不答應。”


    “妹妹,此人不但心地極好,也極仗義,隻要妹妹親去相請,動之以情,他準會答應。”


    青衣女魔想起了昨天早晨在山峰上的對話,點點頭說:“那小妹去請他了!”她身形一閃,一刹之間,就到了董子寧的麵前,這種飄似輕煙的輕功,與天兒怪俠的輕功如出一轍,又令眾人驚訝,連怪丐也暗暗點頭讚許了。


    青衣女魔對董子寧說:“董少俠,我有事相求閣下了!”


    董子寧一時驚得手足失措,慌忙一揖問:“女俠這樣稱唿,在下愧無藏身之地了。請問女俠有何事要在下效勞的?”


    “少俠不是說過,願為我分憂嗎?現我特請少俠為同伴,參加比武。”


    董子寧大驚:“可是在下武功不濟,雖願為女俠去死,但恐對女俠無益。”


    青衣女魔輕輕說:“董少俠,那位青衣姐姐說你有一門奇妙的步法,完全可以應付上流高手的十招,少俠不能相助麽?”


    董子寧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迎風柳步,怔住了。這時,他心境異常地複雜,雖然自已被驅除教門,再也不是玄武派門下弟子,但自己仍然是中原武林中的人,況且師恩難報,怎能與師父、師伯們對敵?答應嗎,不但對不住師母,而且誓必與中原武林人士為敵了,自已死不足惜,但更遭武林人士的唾棄,不答應嗎?那自己不成了貪生怕死的小人?


    青衣女魔見他怔怔不語,微歎一聲:“董少俠既有為難之處,我也不強求少俠相助,隻好請那位青衣姐姐再請別人……”


    董子寧一聽,心中又是一怔,暗想:要是碧波仙子將紅魔王、藍魔王或者碧雲峰其他高子請來,勢必演變成一場流血鬥爭,中原武林人士與碧雲峰人的仇殺更不可收拾了,不如我去,從中盡力相勸也好。於是他慌忙一揖說:“在下願為女俠效力,隻求女俠在比武時手下留情,點到為止,別傷害了馬大俠他們。”


    “少俠放心,我不像人們所傳說的胡亂殺人的魔頭,我隻要玉清賊道和姓馬的迴答我的幾個疑問就行了。”


    董子寧大喜:“既然這樣,在下也願為女俠出點薄力。”跟著又疑惑地問:“女俠隻問幾個疑問麽?”


    “唔。”


    “既然這樣,女俠又何必與他們比武?”


    青衣女魔一笑:“不比,不勝了他們,恐怕他們不願迴答,就是勝了。他們也恐怕未必迴答哩!少俠,請隨我來吧。”


    董子寧雖然疑惑,仍跟隨那神秘的姑娘來到眾目之下的廣場。這時,不但令劉常卿和身旁的一些武林人士驚訝,連在場所有的人都驚詫萬分。他們原以為青衣女魔邀請什麽武林高手或什麽可怕的魔頭到來。想不到卻請了這麽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武林小輩,有人認識他是被玄武派趕出來的董子寧,更是奇異不已,有人更是冷冷發笑。隻有玄武派為人非常尷尬,鍾飛雲更是怒火直衝,恨不得一劍就劈死了這叛逆的人,他居然竟敢公然地跑到邪教人之中。


    怪丐見董子寧與青衣女魔走來,奇異地看了他一眼,跟著笑道:“原來是你。”


    董子寧向他一揖說:“齊老前輩,晚輩有禮了。”


    “好了,不必多禮了!你這好心的小子願為這女魔頭送命?”


    青衣女魔說:“齊老前輩,你怎麽這樣說?小女子寧願丟了自己性命,也不能讓別人傷害他半根毫毛。”


    董子寧也說:“在下自知武功不濟,但這位青衣姑娘以誠待人,又有恩於我,親自相請,在下怎能不從?在下隻求雙方比武,相互印證武功,點到為止,不傷人命,能消除誤會,平息武林中的仇殺,在下就是死,也心滿意足了。”


    智慧禪師也奇異地看了董子寧一眼,說:“善哉!善哉!董施主能化於戈為玉帛,這真是莫大功德,今後必有善報!”


    怪丐說:“老和尚,你別一廂情願了,難道你看不出這場比武隱藏殺機麽?”


    “但願你我盡人事而為,不令無辜喪生。”


    “我沒有你這老和尚大慈大悲。”怪丐又迴頭向董子寧:“你真的要卷入這場比武?不怕死麽?”


    “在下既然答應,生死就置之度外,隻求平息中原武林人士與碧雲峰的仇殺。”


    碧波仙子這時說:“怪不得那小丫頭說你是個渾人!有人從中挑撥,不殺了這些奸人,你平息得了嗎?”


    怪丐輕輕地在董子寧肩上拍了一下說:“好,好,你既然自願找死,怨不得別人了。”他這一拍,已將自己體內的一股真氣,從董子寧的肩禺穴輸進了董子寧的體內,他已暗暗看出董子寧麵色不行,內力不濟,借此以報一飯之德。董子寧得了這一股真氣,別說可以應付十招,就是二十招也可應付了。他隻感到怪丐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自己精神大振,卻不知道怪丐已幫了他的大忙。因為化功丹的藥力,這時已慢慢地在他體內產生了作用,雖然沒明顯感到,但內力緩緩外泄,而怪丐輸進的真氣,不但抵消了化功丹的作用,更添增了他的內力,雖然這股真氣不能根本消除化功丹,但起碼推遲了它的效力,使它延期到明天下午才發生作用,這一點,怪丐也是沒有想到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董子寧已服下了化功丹。


    徐女俠以複雜憂慮的目光看著董子寧,董子寧不敢與她的目光接觸,也不敢叫師母,因為一個被趕出教門的人,已不是玄武派的人了,師徒關係也已一刀兩斷,何況還有師伯、師父在場,他更不敢去叫,以免師母為難。


    怪丐對智慧禪師說:“老和尚,這小女魔頭已找來了兩位同伴,看來不比也不成了。”


    智慧禪師暗暗搖搖頭,說:“那就比吧,不知雙方比武的條件如何?”


    “老和尚,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麽問起我這個老叫化來?你應當問問當事的雙方。”


    智慧禪師問青衣女魔:“女施主,你的條件是什麽?”


    青衣女魔轉向青衣女妖:“姐姐,你說吧!小妹以你意見為主。”


    碧波仙子說:“妹妹,還是以你為主才是,姐姐怎敢越……”


    “姐姐,你不是說——”青衣大魔本想說你不是說要對董子寧有利麽?


    碧波仙子點點頭:“那好,姐姐隻好先說了,我提議這一次比武,以真正武功分勝負,最好文比。”


    智慧禪師問:“施主的意思是先由一方發招,受方隻能閃避,不準還招對不對?”


    “對!還招算輸,這才顯得真本事。”


    智慧禪師又問馬大俠:“施主,你同意文比嗎?”


    馬大俠一想,文比更好,隻要我們先發招,諒這女魔女妖武功再強,何避再快,也快不了我的快刀真功和玉清大哥的神劍,便說:“我同意,不知由誰先發招?”


    怪丐說:“這個好辦,抓閹兒,誰抓到一個‘先’字,就由誰先發招。”


    青衣女妖說:“妹妹,比武既然是由我們挑起的,當然由他們先發招了,好不好?”


    “對,姐姐說的是,應由馬大俠他們先發招,不必抓鬮兒了!”


    她們真像一對親姐妹似的,一樣的青衣,一樣的貌美。所不同的,青衣女魔比較年輕,在十八、九之間,身穿一套淺青色的衣褲,而小魔女的姑姑年在二十一、二之間,著深青色衣褲。


    馬大俠為了表示自己大俠的風度,說:“不!我是主人,應由她們先發招。”


    智慧禪師說:“大家別推讓了,按武林規矩,應當由受挑戰者先發招才是。”這話是明顯袒護馬大俠一邊了,但也的確是武林中不成文的一條規矩,無可指謫。


    徐女俠問:“那發多少招為準?”


    怪丐說:“高手比武,勝敗隻在二、三招之間,我看三招夠了,雙方有沒有意見?”


    這一點,雙方都同意了。


    怪丐說:“三招之內,不能將對手擊倒和擊中,就由守方為攻方,在三招之內,也不能將對方擊倒和擊中,比武就算不分勝負。”


    智慧禪師問:“他們三個人比武,怎樣算勝算敗算和?”


    徐女俠說:“不能是一個戰三個,隻能一個個單打獨鬥,才能分出勝敗。”


    怪丐說:“對!雙方間,一勝兩敗,算敗,一勝兩和,算勝,一敗兩和算敗,一勝一負一和,算和。”


    智慧禪師點點頭:“好!那誰跟誰鬥?”


    “這由雙方選擇好了!”


    智慧禪師問馬大俠:“你們三人,挑選誰為對手?”


    馬大俠說:“大師,既然他們尋上門來,由他們挑好了,不管是誰,我都奉陪。”其實,他很想挑董於寧為對手,但怕這話一出,不但武林人士瞧不起自己,連結義的大哥和三弟,也瞧不起自己。


    智慧禪師問青衣女魔:“你們呢?”


    怪丐說:“要是你們也說隨便,那就隻好再抓鬮兒了,抓到誰對誰,誰就跟誰比武。”


    青衣女魔問小魔女姑姑:“姐姐,你對誰好?”


    “妹妹,既然你找那個姓馬的,就由我來對付那個峨嵋老賊道好了,由董少俠對他的什麽師伯吧,我還有話要問那老賊道哩!”


    “好,我同意姐姐的意見。”


    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董子寧對鍾飛雲,青衣女妖對玉清道長,青衣女魔對馬大俠。


    禪師又問:“勝了怎樣?敗了又怎樣?要不要劃出道道來?”


    青衣女魔用目光詢問姐姐,小魔女姑姑說:“妹妹,這由你說,什麽樣的道道,姐姐都依從你。”


    “姐姐,我們要是輸了,小妹願自行了結自己,姐姐,你呢?”


    “姐姐也願割下頭來陪妹妹。”


    青衣女魔心裏大為感動:“姐姐,小妹不敢累了姐姐和董少俠,敗了,由小妹一人自行了結好了。”


    “妹妹,你這是哪裏的話?世上難得知己,你我雖素不相識,蒙妹妹相信我,瞧得起我,隻要妹妹一死,我也絕不偷生,何況我們不一定敗哩!”


    “姐姐,這樣,我們是生死之交了,請姐姐在上,受小妹一拜。”


    小魔女姑姑慌忙扶起:“妹妹,何必這樣,你我準備應敵才是。”


    青衣女魔又對董子寧說:“少俠,由你先接手,你不管是勝是敗都好,先離開此地。”


    董子寧搖搖頭說:“女俠,這話錯了,在下武功雖然不濟,願以死相隨,要是說敗的話,首先是在下之過,累及了你們,在下焉敢獨生?”


    青衣女魔歎息:“要說世上真有君子,少俠是當今武林第一君子了,請受小女子一禮,但願我們今日不死,他日再報少俠之德。”


    在場眾人,除了峨嵋和玄武派的一些人以蔑視的目光看他們外,其他不論帶敵意或不帶敵意的,見到他們如此,莫不感動,暗想:看他們三人行為,怎會是邪教、女魔和不軌之徒?他們肝膽相照,品德高尚,足可與武林中第一流正直的人相比了!在眾人的情感中,又慢慢地傾向了他們這一邊。


    智慧禪師問:“女施主,你們若是敗了,自行了結?”


    青衣女魔點點頭:“是!”


    智慧禪師又問:“要是馬施主他們敗了,也要他們自行了結麽?”


    青衣女魔搖搖頭:“小女子不想要他們的人頭,隻要他們如實迴答小女子問的兩件事,並且當著眾位武林人士迴答。”


    智慧禪師愕然:“女施主,你隻是為問兩件事而來?”


    “正是這樣。”


    眾人更愕然了。世上哪有為問兩件事而比武的?而且還要搭上自己的一顆人頭?這個女魔頭一定瘋了!有人輕輕地說:“這個女魔頭,美是美了,可惜是個瘋子。”


    “她要不瘋,什麽人不請,卻去請一個武功平常,而又是被趕出教門的人?”


    智慧禪師說:“女施主,那又何必比武?你要問什麽事,盡管問他們好了,老衲敢說,隻要不損他人名譽,不違背俠義行為,他們一定會樂意迴答女施主的。”以慈悲為懷的智慧禪師,仍然不放棄化幹戈為玉帛的念頭。


    青衣女魔冷冷地睨視了馬大俠一眼:“不!這個武是比定了,而且我姐姐也有話問玉清道長,請他如實迴答。”


    怪丐哈哈大笑:“人家罵我是老怪物,你也在背後罵我為老怪物。我看,你比我這個老叫化更怪,有你這麽劃道道的嗎?輸了,割下人頭,贏了,隻要人家迴活?”


    智慧禪師說:“女施主,依老衲看,你們要是輸了。也不必以性命相賭,隻要從此以後,不再在江湖上生事就行了!”


    小魔女姑姑問:“老和尚,你意思要我們姐妹倆人,從此絕跡江湖,不再生事?”


    “女施主,這不更好嗎?”


    “那比割下人頭還不好受,我們姐妹願以人頭奉上。”


    智慧禪師搖搖頭:“你們對自己太苛刻了!還是等老衲問問馬施主他們吧,看他們意見如何。”他轉身問馬大俠:“馬施主,你們的道道又怎麽劃?”


    馬大俠征詢玉清道長,玉清道長早已在心裏有數,感到鍾飛雲對那玄武叛逆,那是穩操勝券,不在話下。自己對那女妖憑自己這把神劍,又是先出手,諒那女妖武功再高,也逃不過自己三招,也是必勝。這樣,就算馬二弟敗給了女魔,那還是勝了。既然女妖女魔要求自斷,那正求之不得。他立在一個萬無一失的位置上,賣了一個人情給智慧禪師說:“貧道同意禪師高見,她們輸了,就請絕跡江潮,永不生事。”他不提自己敗了怎麽打算。


    怪丐問:“老道,你們輸了又該怎樣?”


    鍾飛雲說:“我也自行了結。”


    “嗨!三弟!”玉清道長說,“我們何必與她們一般見識?依她們劃的道道好了!”


    智慧禪師說:“這樣,老衲宣布比武規則了!第一,這次比武是文比,由馬施主一方先發招;第二,攻的一方,連發三招,守的一方隻能憑武功閃避或拆招,不得還招。三招之後由攻方變守方,守方變攻方,也是連發三招,守方不得還招。第三,雙方道道如下:馬施主一方勝了,要求對方絕跡江湖,永不生事;女施主一方勝了,要求對方當眾迴答她們要問的三件事;第四,雙方比武之中,死傷自負,與他人無幹,旁人不得進行幹擾或挑釁生事。”


    眾人一齊叫好。


    怪丐問:“老和尚,若是攻方發出四招以上怎麽辦?守方還招又怎麽辦?”


    “仲裁人有權製止,宣布犯規,犯規作輸論。”


    “好,好,應該補上這一條才行。”


    比武開始了,第一迴合,由武陵掌門人鍾飛雲對董子寧。這時,董子寧和鍾飛雲都上場了。眾人暗暗為董子寧捏一把汗,認為他必死無疑。徐冰女俠更不敢去看這場比武,連青衣女魔也為董子寧的生死而擔心了。隻有小魔女的姑姑神色依然,輕輕地用密音之功說:“妹妹,你完全放心好了,那老怪物已暗中助了董少俠—把之力,他將自己體內的一股真氣,送給了董少俠,別說三招,三十把他也能閃得了。”


    青衣女魔看了一下董子寧的麵色,暗暗點頭:“但願姐姐所說的,我不求他勝,但求他不受傷就行了。”


    鍾飛雲雙眼噴火,他恨不得一劍就劈了這玄武的敗類。心想,這畜生自來尋死,徐師妹也怨我不得了。董子寧初時驚慌,但看青衣女魔和小魔女姑姑以關切的目光看著自己,感到她們兩條性命都係在自己身上,不由定下神來,向鍾飛雲深深一揖:“鍾——”他想叫鍾師伯,一想自己已出了教門,便轉口說:“鍾掌門,請發招。”


    “慢點,我有話說。”


    眾人一看,原來是山西雙俠中的二俠唐人虎,怪丐問:“唐老二,你想說什麽話?”


    唐人虎命人將五錠金元寶擺在桌上說:“為了給這場比武添彩頭,五搏一,誰人敢來賭?要是董子寧贏了,這五個金元寶就是他的,要是董子寧敗了,我隻要他一百兩銀子。”


    眾人一下哄笑起來,有人說:“唐二俠,算了!誰也不敢要你這五個金元寶,你還是收起來吧。”


    另一個人說:“我有一百兩銀子,不會自己買酒喝。何必又白白送給你?”


    有一個人說:“好了!唐二俠,誰都沒那麽傻,別說五搏一,就是五百搏一,也沒人跟你賭。”


    眾人的嘻哈笑罵,不外是說董子寧輸定了,這給董子寧心靈不但是個極大的打擊,也使他剛剛定下來的心又一下打亂了。


    這時劉常卿也擠了上來,他眼見董子寧麵孔雪白,手腳微顫,他為了給董子寧添勇氣,一下站了出來說:“唐二俠,找劉某跟你賭了!”他解下腰帶上的一個玉環,送到唐人虎麵前,“你看,我沒帶銀子來,這玉環大約可值多少銀子?”


    唐人虎一看,這是一個漢玉環,價值不下一百兩,便點點頭說:“不錯,值一百兩,你跟我賭了?”


    劉常卿說:“當然跟你賭,要是我董賢弟輸了,這玉環便是你的,要是我董賢弟勝了,我也不要你五個金元寶,要一個就行了,我是一搏一,公平交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說五搏一就五搏一。姓董的勝了,這五錠金元寶是你的。”


    碧波仙子以奇異的目光看了劉常卿一眼,暗想:這姓劉的倒有眼光,也難得他給董子寧添勇氣,於是她微笑對唐虎人說:“唐二俠,要是董子寧不勝又不敗,你又怎樣?”


    唐人虎哈哈大笑:“就是和了,我這金元寶也是他的。”他怎麽也不會相信董子寧不敗在鍾飛雲劍下。


    碧波仙子一笑:“你不後悔?”


    “男人大丈夫,說一是一,絕不後悔。”


    馬大娘子在旁一聲冷笑:“賭錢有什麽稀奇。”她將一把彎刀往桌上一擺,“誰敢跟我賭這把刀?我也是五搏一,要是這董叛賊勝了,我讓他在我身上砍五刀;敗了,我隻在他身上紮一刀就行了,誰敢跟我賭?”


    眾人一聽,相繼愕然,這哪裏是賭博,這是賭命。


    碧波仙子冷笑兩聲:“俏夜叉,你說話算不算數?”


    “誰說我說話不算數?”


    “好!俏夜叉,本姑娘跟你賭了。”


    青衣女魔暗吃一驚,說:“姐姐,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玉清道長怕青衣女妖後悔,連忙說:“江湖上最重諾言,說一不二。”


    碧波仙子一聲冷笑:“玉清賊道,你怕我後悔嗎?還是害怕我比武?”


    玉清道長仰天大笑:“碧雲女妖,就是你跟馬大嬸子賭輸了,我也要跟你比武,讓馬大嬸子在你屍體上紮上一刀。”


    “老賊道,你等著好了。”


    怪丐說:“好了,好了,你們怎麽賭,我不管,我隻管比武之事,開始吧。”


    眾人這時更帶著緊張的心情看董子寧與鍾飛雲比武。因為這場比武,不但董子寧將命搭上去,還搭上碧波仙子的一條命。青衣女魔心裏暗暗打算:要是董少俠真的敗了,誰人敢動姐姐和董少俠一根毫毛,我首先就取了他的性命。


    董子寧重振精神,向鍾飛雲一拱手:“鍾掌門,請賜招。”


    鍾飛雲怒喝一聲:“畜生,看劍!”


    他第一招式,與馮老五在山坡劈董子寧的招式一樣:白龍翻江。但鍾飛雲比馮老五功底深厚得多了,劍勢淩厲在十倍以上。董子寧哪敢怠慢,運用了天山怪俠的迎風柳步,隨風背一閃,避開了鍾飛雲的第一招劍。鍾飛雲略露驚異,他以為自己第一招劍出手,董子寧必然被劈翻,不死也帶重傷。竟然給閃開了,他認為董子寧隻是偶然閃開自己的第一招罷了。跟著第二招出手,變換招式,采用了武夷的一招:雲斷秦嶺,劍勢淩厲迅猛,攔腰劈來,叫董子寧沒法問避。董子寧又是一著迎風柳步輕輕地閃開。迎風柳步有個奇特之處,越是剛勁淩厲的劍勢,越易閃開,因為它借助對手劍風的來勢而閃開了。


    眾人見董子寧連閃兩招,異常驚訝,連徐女俠也驚奇起來,暗想:這畜生去哪裏學來的這奇特步法?竟能躲過他鍾師伯的劍招,那太叫人意外了。


    鍾飛雲見兩招劈不倒董子寧,更暴跳如雷,第三招出手,如泰山壓頂,劍氣如一片寒光,籠罩了整個董子寧的身形。這是武陵派的絕招——雪壓武陵,任何人也躲閃不了。其實這一招劍式,含了八招變化,鍾飛雲已顧不了自己是一派掌門,竟用這一絕招對付一個小輩,一劍之下,能將董子寧割成八塊,這是武陵最殘忍的一招,隻用來對付江湖上十惡不赦的魔頭,一般不輕易使用。


    徐女俠見鍾飛雲使出了這一絕情的招式,顏色大變,她不敢去看董子寧死後慘狀,掉開了視線,連智慧禪師也搖搖頭,而奇異的現象發生了,董子寧的身形如鬼魔幻影一樣,連閃八下,隻見劍光人影亂閃,混成一團,分不清是劍光還是人影,最後,董子寧閃開了。全場轟然一聲喝采,既佩服鍾飛雲那精湛的劍術,更佩服董子寧高超的步法。徐女俠急忙一看,董子寧不但沒分成八塊,連衣服也完整無缺,安然無事。鍾飛雲惱羞成怒,迅速又一招而來,徐女俠大喝一聲:“停!”她“停”字剛一出口,小魔女姑姑的衣袖含著一股勁力拂出,隻見劍光一閃,“當”地一聲,鍾飛雲手中的劍脫手飛出,不偏不符,剛剛插在馬大俠大門的一塊橫匾之中,劍身仍然擺動不已,眾人更是駭然。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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