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清蒸魅魚和幾個農家小菜上桌,玉星真人卻遲遲沒有動筷,望著他神情中的胸有成竹,玉星真人終於開口。


    “師弟,你都知道了?”


    李東陽繞了繞手指,低下微白的雙鬢。“猜到了幾分。”


    如此,玉星真人也不再隱瞞,輕歎一聲,將師尊歸來後發生的事,向二人簡單的說了一遍。


    聽他述說完,墨竹真人麵色淒苦般垂下了頭,這麽多年她始終活在愧疚中,暗自悔恨,若不她當年誤殺了凝兒,白雲峰決不會走到現在的這個地步。


    李東陽聽出了他話語中的不同尋常,“你感覺,師尊的歸來很奇怪嗎?”


    玉星真人將剛剛提起的竹筷又輕輕放下,“你與其他師弟皆是我替師傅代收,其中隻有我對師尊比較了解,他雲遊之前,萬沒有現在不近人情。”


    李東陽若有所思:“若是師尊為了西蜀劍山的壯大,換掉沛芝師侄也無可厚非,可是驅逐了所有的女弟子,確實有點過份了。”


    “不但如此,我感覺師尊的氣息有些奇怪,他的靈力修為中不再是純粹的道門真元,至於摻雜了什麽我也說不清。”


    “哦?還有這事……”李東陽有些吃驚,身為西蜀山劍心境第一人的他,自然能感受到這其中的非比尋常,思索片刻後李東陽疑問道:“師尊雲遊了三百年,應該會有些的機遇,或許他為了長生之道嚐試了別的法門?”


    玉星真人肯定的搖了搖頭道:“師尊以前十分排斥別派的法門,對修習了別派真訣的弟子向來都是處罰嚴苛,不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


    李東陽眉頭緊鎖,良久之後他夾起一條魅魚放入玉星真人的碗中。


    “先嚐嚐師妹的手藝,明日……我跟你迴去。”


    玉星真人夾起色澤白潤的魚肉放入口中抿了一下,眉頭一挑,魚肉鮮嫩,入口綿柔。


    “嗯!不錯。”


    “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美味。”


    “看來你們隱居深山,也是樂在其中啊!”


    “還要多謝你這個大真人的庇護!”


    墨竹真人還是不改當年的倔傲脾氣,開口的第一句話便帶著幾分嘲諷。


    “唔……師妹,你發福了。”


    “呸!吃你的魚吧!”


    “哈哈哈!”


    “大師兄,隻有你敢這麽說她。”


    “呔!也就是李師弟你寵著她。要是我,一天保準訓她三頓。”


    “所以,某人到現在還沒有個像樣的道侶。”


    “呔!女人隻會亂我道心。”


    “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玉星真人早就習慣了她的針尖麥芒,談話間昔年的溫存仿佛又迴來了不少。


    三人有說有笑,仿佛迴到了年少時光,隻是其中無形的牽絆,卻再也揮之不去。


    若李師弟迴了師門,墨竹師妹又該何去何從?那白雲峰已經物是人非。


    ……


    十二指劍山


    老鬆下的嶙峋石台上,三合鏡平躺在上麵,鏡心中的磨麵如一灣深潭,一黑一白兩條靈魚正在其內緩緩遊動,呂口串深沉的目光已經凝視良久。


    他在眾師弟眼中是個邋遢至極,用情不專的男人,可誰又知道這一次,他對那個女子動了真情!


    他伸出雙手喃喃自語:我這一生卜卦無數,準與不準,自己都不知,今日就破個先例,為自己卜上一卦。


    他從懷中摸出一串龜甲,鄭重其事的按照五行方位排列,咬破中指將鮮血滴入三合鏡,又將兩個生辰八字投入其中,默念一番卦辭後,兩條遊魚活了過來,靈力波動,陰陽雙魚遊織在一起,不久後三合鏡鏡麵出現一個奇妙的卦象。


    輕轉過身,呂口串的雙眉凝在一起,這副姻緣簽出乎意料的是個上上簽,可他卻沒由來的有些心煩意亂,先不說李掌門如何的討厭自己,比容貌與修為他比不過魂小天,比睿智要差過周師弟,比武道天分他更輸過裴重康和季京侯,就算比修真之人最嗤之以鼻的金銀財寶,他也比不過李三來,那我呂口串何德何能可得李師妹的芳心?一時間,這個平日裏目中無天的大師兄情緒低到了塵埃裏。


    既然如此?這大吉之簽又會有怎樣的演化可能呢?萬千愁緒穿過層層雲海,呂口串歎息一聲,與其抱得美人歸,他更不願意看到那種可能的發生。


    七小蘿卜峰上,周平生氣喘籲籲的歸來,他自幼雙腿殘疾,禦空飛行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所以他平日裏寧願坐在輪椅上風輕雲淡的搖著紙扇,但是這次他卻用盡心力從師門帶迴了十二柄巴掌大小的褐色的小劍。


    呂口串與花河等人嘖嘖稱奇的把玩著小劍,隻見小劍的造藝精巧,氣息內斂,不知這有何來曆。


    周平生麵色得意的道:“大師兄,莫要小看了它們,這些可都是我師傅的寶貝。”


    昔年輝煌的紫央堂尤為擅長機關法陣,可呂口串他們還是不清楚這小劍中的門道。


    “南海十二座主峰雖靈力稀薄,但若將它們的聚合到一處,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是再有一位劍道宗師做引,也能成不可小覷的殺陣。”


    聽他所言,花河終於明白了他的用意,:“周師弟,難道你要布置劍陣?”


    周平生坐迴輪椅,打開折扇神色淡然般扇了扇。


    “正是,我打算將這十二柄天機劍埋在各峰地底,用劍源勾通天地靈力,可成十二指劍陣。”


    呂口串突然覺得手中小劍重若千鈞,眼底喜色難掩,想不到這不起眼的小劍,居然會是一千多年前大發神威的天機劍,難以想象,他那位師尊怎肯讓他帶迴此物。


    “周師弟有心了,這會不會有些大材小用了些?”


    周平生肯定的道:“不能,堂堂上六門之首,連個護峰法陣都沒有,也忒寒顫了點。”


    李三來聽他說的玄乎,又將小劍翻轉幾圈,還是沒能看出什麽門道。


    “這小劍,真有這麽厲害嗎?”


    “當然,這可是天機劍。”


    花河與呂口串同樣驚詫,天機劍陣一千年前的威名不輸兵穀的千宗劍,世人都以為它折隕了,想不到一直保存在紫央堂,如此師門重寶,他的師傅肯放心讓他帶走,看來與自己的師門也有同樣的想法。


    “這劍陣有些特殊,威力如何,皆因執劍者修為高深而定,以我們劍山目前的實力,確實難以發揮它的本來實力,但是也比一般的護宗大陣要強一些。”


    周平生開誠布公的說道。


    呂口串道:“若是暫借也未嚐不可,周師弟,如何布置它們?”


    “布陣的事比較繁瑣,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大師兄你封掉山門,近些時日別讓人在劍山走動。”


    “嗯,好。”


    周平生收好小劍便去忙碌了起來,李三來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懊惱不已,看來自己又拖大家的後腿了。


    靜謐的密室中落針可聞,微微喘息間魂小天抬起手臂,指尖輕觸,夕山散發著淡淡光芒微妙的懸浮起來,手指一點,夕山彎出一個弧度,在空中斬出一道裂縫後緩緩的迴歸劍鞘,輕鳴一聲後平靜下來,感受著夕山傳來的平緩祥和之氣,魂小天心情激蕩。


    “以道入心,心意成劍。”


    “這就是劍心麽?果然奇妙……”


    閉關多日後,他終於領悟出些許劍心之道,輕輕撫摸劍身,魂小天低聲的詢問:“夕山啊夕山,這些年委屈你了!”


    嗡嗡


    夕山發出歡快的顫動,魂小天暗自歡喜,將魂力注入夕山,一柄小號的黑色夕山在劍身內形成,黑光流溢,清澈晶瑩。收迴心神,再次看向陪伴了多年的長劍,它已經多了一種靈動之氣,魂小天撫摸著劍身,感歎道:


    “這些年埋沒你了,今日之後,你我為伴,不離……不棄!”


    從此刻開始,手中的夕山再也不隻是一件簡單兵刃。


    正在夕山歡快的迴應他時,魂小天輕噫了一聲,體內大逍遙中,有一柄黃色的小劍漸漸成型,仔細感受一番後才知道,這小劍是石圖玉卷的靈力所凝,當日他自爆靈珠,想不到大逍遙還替他保存著一絲靈力。


    看著體內形成的黃色小劍,魂小天開心不已,靈珠自爆,他總覺的有些遺憾,若是還能將其他一些殘力潤化成劍,該是多好的美事!於是他靜下心來,神識內斂,在大逍遙中尋找其他的靈力殘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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