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親手沏好茶端過來,見穆震將書擱在案上扭身往後看便問道:“怎麽了?可是墊子不舒服?”


    那小下的突起,若不仔細看,根本也看不大出來,但穆震方才坐上去,卻真切的感覺到下麵有東西,他伸手拈住墊子一掀,一個絳紫色的荷包就露了出來。“你在這放個荷包做什麽……”穆震話說了一半,赫然看見那荷包上繡著的圖案!


    袁氏見他愣住,不解道:“老爺怎麽了?”


    穆震再抬頭,臉色已經轉成鐵青,將手裏的荷包猛地摔在幾案上,仿佛要甩掉什麽髒東西似的。袁氏納悶的看過去,臉色頓時充血了似的發紅紫漲起來:“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穆震盯著袁氏,目光沉凝下來。


    “老爺,這不是我的東西,我怎麽可能會有這中東西,一定是哪個丫頭生了齷齪心思!我這就叫人過來問清楚!”袁氏第一個反應就是金蕊,今日在袁家她跟劉宏私下呆了一會,說不定是劉宏給了她這東西,可她怎麽落在這!這個該死的金蕊,隻會給她找麻煩。


    屋子裏本就站了幾個下人,這會聽了這話便知沒什麽好事,一時間都戰戰兢兢的看過來。穆震臉色十分難看,不管是誰的東西,出現在袁氏的屋子裏都是傷風敗俗的事情!他一言不發,冷冷的看著袁氏。


    袁氏見狀不好,厲聲道:“將今日進過我屋裏的人都給我叫來!”


    不一會,袁氏身邊的兩個大丫頭和其餘能進屋伺候的婢女都被叫過來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什麽事。鈴蘭見穆震跟袁氏都麵色不善,尤其袁氏的目光一直往金蕊身上瞧,猜測是金蕊做了什麽事情惹怒了老爺,便主動問道:“夫人,您將奴婢們都叫過來可是有事?”


    袁氏拿過幾案上的荷包,那絳紫的顏色仿佛是手心中流動的毒似的,灼的她趕緊將荷包扔在地麵上。“你們好好看看,這是誰的?!”


    眾人低頭看去,見那上麵繡著不堪入目的圖案都紛紛變了臉色,都紛紛低下頭不敢出聲。


    袁氏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但她原本也沒指望能有人主動承認。而且,她心中早就有數:“金蕊,今日我帶你去袁家見劉宏,這東西是不是他給你的?”袁氏的目光無比懾人,仿佛金蕊隻要說出一個不字,就要生吞活剝了她。


    其餘人也都怪異的朝金蕊看過去,金蕊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血紅,她怔怔的看看袁氏,又看看扔在地上的荷包,緩緩搖頭道:“沒有,奴婢沒有見過這個荷包……”


    此言一出,穆震眉頭緊皺,袁氏更是黑了一張臉,說道:“你與劉宏已然定了親事,小兒女家一時間情動,做些出格的事情也情有可原,你何必不承認呢?”


    金蕊眼圈通紅,似極委屈的模樣,搖頭道:“奴婢雖是賤命一條,卻懂得廉恥二字該怎麽寫,斷然不敢私藏這種東西!別說定親,就是成親之後奴婢也不敢!”


    她死死咬住“廉恥”二字,聽在袁氏耳中就像被打了兩個響亮的耳光。


    “你!”袁氏氣的額頭都鼓起青筋,“那你說,不是你,這東西又是誰的?!”


    “奴婢不明白,這上麵一沒繡著奴婢的名字,二不是奴婢的手藝,夫人為什麽一口要定這是奴婢的?難不成夫人隻是隨便找個人來頂罪不成?”


    “金蕊,都怪我平日太過嬌慣著你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竟然口口聲聲質問起我來了!”


    金蕊道:“您是主子,奴婢不敢造次,但夫人不分青紅皂白,甚至還沒問旁人一句話,就一口咬定這東西是奴婢的,奴婢不服!”


    “哼,好!既然你嘴硬,我便問問其他人,你給我好好聽著!”袁氏指著其他下人冷冷道:“你們,都一一給我說清楚,今日進屋子都是做什麽來的,來了幾趟。”


    鈴蘭掃了金蕊一眼,掩住眸中的幸災樂禍,她見小丫頭們都不敢先開口,便帶頭說道:“奴婢今日寸步不離的跟著夫人,並未單獨在屋子裏呆過。”


    袁氏聞言點點頭,看向鈴蘭身後站著的小丫頭們,眾人一一說了自己什麽時候進了屋子,來做了什麽,當時屋子裏都有誰,有什麽人可以證明。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麽,大家相互之間作證,最後都免除了嫌疑。


    隻有金蕊,她是大丫頭,既沒寸步不離的跟著袁氏,也沒人與她時時在一處。


    袁氏看著她冷笑道:“現在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看來夫人是一定要將這罪名按在奴婢頭上了!”金蕊白著一張臉,淚珠盈盈掛在眼底,看上去委屈極了。


    袁氏撇著她,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就趁著個機會,將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處置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她說:“金蕊,穆家是什麽地方,可能容你敗壞門庭!帶累家風!事到如今,你就算不承認也是不行的了。”


    “嗬……是嗎?”金蕊緩緩收了淚,露出幾分恨意,說:“這東西本來就是夫人的,還何必要惺惺作態找什麽替罪羊呢!”


    “你胡說什麽!”袁氏冷不丁聽見這句話,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哼,奴婢可沒有胡說。老爺在外忙公事,您私下裏做了什麽您自己最清楚不過不是嗎?”


    袁氏的目光如兩把尖刀淩厲異常。“金蕊,不要因為自己做了錯事就胡亂攀咬。”


    “奴婢可沒有胡亂……奴婢是有東西可以證明的。”金蕊嘲諷的看著袁氏,仿佛看著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袁氏麵色一變,想著自己與劉宏見麵一直都小心謹慎,從來不會留下什麽給人抓住把柄。可即便是這樣,金蕊這樣說也讓她有些心虛,她迴頭看向穆震:“老爺,您可被聽她亂嚼舌根,她不過是狗急跳牆罷了!”


    穆震的目光倏然一緊,直直看著袁氏,說道:“既然她說有證據,便讓她拿出證據,結果如何,到時便知。”


    袁氏的嘴唇抖了抖,一股濁氣堵在嗓子眼說不出話來。


    穆震對金蕊說道:“你知道什麽,一並說出來吧!”


    “是,老爺。”金蕊恭恭敬敬磕了個頭,再抬眼滿麵都是淚水,“奴婢伺候夫人多年了,對她身邊的事情了如指掌。”金蕊沉了一口氣,終於說了出來。“夫人與表哥劉宏私下來往已經很久了……”


    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將袁氏跟劉宏的醜事說的仔仔細細,有理有據。眾人聽了之後眼珠幾乎都要掉出眼眶,一時間壓不住竊竊私語的聲音。袁氏在一旁聽著,恨不得天上掉下一團大雷將這些人全都劈死!


    金蕊道:“夫人將奴婢許給劉宏,也是因為往後來往更加方便,劉宏那裏還有夫人的貼身小衣,老爺若不信,可以去劉宏那裏搜一搜!”


    “什麽?”袁氏聽見金蕊說劉宏有自己的貼身小衣,頓時明白了。金蕊這是早就算計好了要坑害她!


    她急忙轉身跪倒穆震腳下,說道:“老爺,您千萬不要相信這個丫頭的話,我什麽都沒做,分明是這個丫頭一直與劉宏眉來眼去,多次與我提及,想要我將她許配給劉宏!”


    “是真是假,老爺派人去搜一搜不就知道了麽?”


    “老爺,你別聽她的!”


    穆震看著袁氏,那張從來都沒什麽表情的臉突然變得生動起來,憤怒的火焰在燃燒,將他的臉都燒的變了形狀。“來人,去將劉宏給我抓來!”


    穆震平時雖然不苟言笑,但對袁氏和下人們都是十分寬容的,甚至這麽多年來都沒有幾個人見過他生氣的模樣。但現在,這件事是真的觸怒了穆震,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妻子紅杏出牆。


    袁氏突然明白了金蕊的目的,她既然這麽說,就一定知道劉宏那裏有自己的東西!怎麽辦……她應該想到的,金蕊就想一顆毒瘤,若不及時清除,就會日漸壯大,直到無法控製!她還早些動手的!如今竟然讓這個賤蹄子反過來咬她一口!“老爺,你相信我,我們夫妻多年,有兒有女,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


    “夫人就是覺得沒人相信你會這麽做,所以才越加放心大膽的不是嗎?”


    “你!金蕊,誰不知道我最是寵信你……”


    “哼,那不過是因為夫人有把柄。”金蕊的目光似凝結的細線,將袁氏緊緊纏繞在圈套之內。


    袁氏這下真的無話可說了,她緊握著雙拳,渾身開始微微發冷,今日這件事,完全在她的預料範圍之外!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都聞訊趕來。其餘無關的下人都已經退了出去,屋子裏僅剩穆家的主子和金蕊。金蕊不自覺的有些顫栗,卻仍舊一口咬定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盧氏和公孫婉真對視一眼,都在其中看出不可思議,袁氏……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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