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月聽她的話裏的意思,似乎那十多個少女並非是要賣到煙花之地,而是有其他更悲慘的用途,不禁疑惑的看著她。


    小姑娘說道:“那些少女,是要抓到百盟去製作蠱女的。”


    “蠱女?”雷月一怔,不明白這是什麽東西,但既然提到蠱,自然是百盟沒錯。而百盟禦蠱的手段千奇百怪,她也見過不少,但從來沒聽說過蠱女。


    “想必,你也不知道蠱女是什麽……”小姑娘似乎十分了解,解釋道:“百盟聖女從聖書中解讀出的一種新的禦蠱之法,是將一種名為屍香蠱的蠱蟲放入處子的腹中,像胎兒那般培育長大……”


    她的眼睛在雷月麵上流連一圈,見她麵色變的驚恐,又繼續說道:“不過,這胎兒卻不需要 被生下來,而是繼續在人身體中生長,最終與人融為一體……”


    雷月即便殺人從不手軟,卻也沒聽說過如此詭異恐怖的手段,登時麵色變得十分難看。“百盟居然弄出了這樣的東西?”


    “哼,是啊,而你卻差點害我變成那種東西,你說,我應該如何處置你?”小姑娘開心的眯起眼睛,說道:“要不然,我就把你帶到百盟,讓你試一試,如何?”


    雷月薄唇一抖,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眼前的小姑娘,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誰?為什麽會知道這種事情?”


    小姑娘從她身邊的護衛手中接過一把匕首,雪亮的銀光將雷月的雙目刺的眯了起來。她說道:“反正從此以後,你隻會是我的奴隸,所以不妨告訴你……”她將匕首橫在雷月的下巴下方,說道:“我就是百盟的瑞亞兒公主,你可曾聽過我的名字嗎?”


    “哼,說到這個我就來氣。”瑞亞兒皺起秀氣的眉毛,說道:“我從王宮裏偷跑出來,想要去找阿尼哥哥……沒想到被那個不長眼的莽漢給捉了去,我說我是瑞亞兒公主,他們死活不信……”


    瑞亞兒那時才覺得怕了,原來出了王宮,誰也不認得她。即便她擺明自己的身份,別人也不會信。如果不是她的護衛及時找到她,興許她真的要被送到蟲師那裏被做成蠱女了。


    隔壁房中的公孫嵐和月息聽聞瑞亞兒的話也跟著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是百盟的小公主,更沒想到百盟居然弄出了蠱女這種可怕的東西?不知道蠱女能發揮什麽作用?


    這個消息同樣將雷月給嚇到了,瑞亞兒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似乎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笑盈盈的說道:“之前我還覺得用無辜的少女去做蠱女實在太過殘忍,但現在看來,用你這種惡毒的女人來做蠱女其實再合不過了!聽說,被做成蠱女的人,都變得麵目猙獰,十分可怖呢……”


    雷月肩膀十分明顯的發抖,她忍不住在腦海中相像蠱女的模樣,麵上卻仍舊裝作強硬:“你這般嚇唬我,有什麽意思。我又沒看見過蠱女,自然沒什麽好怕的。”


    瑞亞兒嗤笑一聲:“你還真是嘴硬,不過沒關係,到時候你就能見識到了。來人,先將她掛在房梁上,吊一晚上再說!”


    將人倒吊起來,是百盟懲罰人的慣用手段,她這麽一說,雷月才真的信了她所說的話。怎麽辦?這個瑞亞兒年紀不大,卻十分不好糊弄……她倒掛在房梁上,目光望著公孫嵐的禪房所在的方向,突然對瑞亞兒說道:“你知道隔壁那個人是誰嗎?”


    ……


    自從公孫婉真死裏逃生之後,整個府邸的氣氛都變得緊張起來,人人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家主穆宸的不快。


    穆宸本是穆老爺子的幺子,卻能襲了榮國公的爵位,就可知道他在穆家是非一般的厲害。府裏上上下下都怕他,連他的兩個兄長也不例外。


    景心院,大夫人袁氏歪在榻上,手上端著隻小小的銅鏡,看了半晌,突然有些氣急敗壞的將銅鏡扔到了地上。


    婢女金蕊進來看見了,埋怨道:“夫人這又是做什麽?年紀又不小了,還能指望自己靠著花容月貌維持生計不成?況且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再拖又能拖到什麽時候,總說等好些再迴去,那邊可都催了好幾次了,您倒是給個痛快話。”


    袁氏一聽這話,眉毛頓時倒豎起來,斜瞥著她:“怎麽招?輪得上你以個丫頭來管我的事?就知道催我迴去迴去!我好歹是穆家的大夫人,能說走就走?!”


    金蕊一聽她這話,站在門口撩起簾子看看外麵沒人,便將簾子甩下,說道:“哼,您雖是大夫人,可這府上是榮國公跟榮國公夫人做主,輪得到您什麽事?您能不能走我還不知道?再者,我一個丫頭是管不了夫人的事,可倒時候表舅老爺那頭按不住,您可別又讓我去給您周旋!”


    袁氏氣的從榻上跳起來,指著金蕊罵道:“你!你幾時長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如此與我說話?”


    “哼。”金蕊冷笑道:“奴婢還不是為您著想,你還當自己是十來歲的小姑娘那?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以為自己青春不老,一邊想著得迴大老爺的心,一邊還想拉著表舅老爺不放,天下有這麽好的事?您也不想想,您年輕的時候,可曾得到過大老爺的心?如今表舅老爺肯為了你手裏的幾個錢將就你,你還不知足?”


    袁氏氣的火燒一般,一巴掌扇了過去,奈何她久病於塌,讓金蕊輕易躲了開去:“夫人別急著動手,若這事吵嚷開,有的是機會動手呢!此時,奴婢且奉勸夫人一句,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周旋表舅老爺的事吧。”


    “我想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


    金蕊看著袁氏狠狠瞪著她,也不害怕,反正說都已經說了,索性說個痛快:“當初夫人憋不住悶,要跟表舅老爺好一場的時候,可沒說過這話,如今表舅老爺出了這場事,你就要撒手不管了?不過是幾個錢就能解決的事,又不是要您的命!”


    “幾個錢的事?”袁氏氣的嘴都歪了:“幾個錢的事你怎麽不去給他籌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小蹄子早和他滾到一床塌上去了,跟著他一起吃我的喝我的!如今你們倒成了一根線上的螞蚱,一起來扯落我?!你以為我真將你們當作個玩意?不過是閑時圖個樂嗬!若真惹急了我!立時將你提腳賣到窯子裏去,不信你試試?”


    金蕊此時也急了,兩眼一紅,哭道:“夫人這話說的好沒良心!當初早就說好了,奴婢是要許給表舅老爺的,隻是夫人又是給銀子,又是倒貼的,哄著表舅老爺跟你好了一場,卻將奴婢夾在你們二人中間,沒得惡心人!到頭來,出了事,你們一個催,一個躲,難道還成了奴婢的不是?”


    袁氏見她將這點事全都抖了出來,不禁氣的直抖,想要再說什麽,隻是外頭鈴蘭稟報道:“夫人,二夫人來了。”


    袁氏和金蕊下意識的轉頭,正好透窗看見二夫人盧氏從遊廊那裏過來,袁氏冷冷的哼了一聲,指著金蕊斥道:“還不下去!”


    金蕊咬了咬牙,還是麵色掙紮的搶白了一句:“夫人若真鐵了心不想管。還是早點準備著,免得到時候有人上門來,吃不了兜著走!”


    袁氏一瞪眼,這金蕊自認捏著她的把柄,越來越不服管教,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得釀出大禍。她眼看著盧氏已經過來,便使勁推了金蕊一把,金蕊踉蹌了一下絆住了自己的腳,一個趔趄摔在了門口,連門上的簾子都給拽了下來。


    盧氏進門解了身上的鬥篷順手遞給鈴蘭,瞧見這場景,詫異道:“喲,這是怎麽了?”


    金蕊倒摔得不疼,隻是臉麵上著實過不去,爬起來還沒來得及行禮,袁氏就在一邊說道:“這丫頭自來笨手笨腳,也就我心善能將就她,擱在旁人早就攆出去了。”說著,便看著金蕊道:“你還愣著幹什麽?這門簾子都扯下來了,還不拿去換了!”


    金蕊死死咬了一下後槽牙,撿了簾子出去。


    盧氏覺得二人頗有些奇怪,卻收斂神情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袁氏瞪著金蕊下去,心中思量著盧氏的來意,“你這會怎麽有空來?”她心中氣悶,卻不好在盧氏麵前表現出來,笑著給盧氏讓座,一邊吩咐鈴蘭,說:“快去上茶來。”


    盧氏先隨口說了幾句家常,等鈴蘭上了茶又退下去,才說道:“你現在身子可是好些了?”


    袁氏掩過臉上的幾分不自在,說道:“不過就是些婦人病,倒也沒什麽大礙,隻是拖拖拉拉總也好不利索。”


    盧氏連忙拉著她又坐下,“身上的病,特別是女人的病,不能拖著。你若缺什麽短什麽,千萬別不張口,盡管告訴我。”


    袁氏嘴上笑著應和,心中卻有些奇怪,大房和二房因為先前爭爵位的事,鬧得天翻地覆,不睦已久,雖然後來爵位落到了穆宸的頭上,她們大房和二房的關係也十分僵硬。可這段日子盧氏不知因為什麽,對她客氣了許多,還時常來她這裏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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