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對於紀爾嵐身世的猜測愈演愈烈,因為她既然是宋展的女兒,那麽宋展的妻子又是誰??當年驚采絕豔的宋家三爺,身死之前不是一直在外遊曆嗎?什麽時候娶妻生女了??隨著眾人關注的對象逐漸轉移,宋家沉默也隨之變得詭異起來,這麽多風言風語,宋家卻沒有一個人對此事解釋過一字半句。


    所以,紀爾嵐此時就像是風暴的中心,牽扯著渡王和宋家,渡王和宋家又牽扯著皇上和太後!


    紀成霖本就一頭霧水,事情卻悄無聲息,不知不覺就發展成這樣了!而且推波助瀾的竟然是秦氏跟紀天姀!難怪紀爾嵐義無反顧的離開了!


    紀成霖對這兩個蠢貨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可憤怒之後又變得茫然。如果紀爾嵐與渡王攪合在一起,真的有什麽打算該怎麽辦?還有燕鴻在背後的所作所為又是要針對誰?獨自在書房坐了二個時辰,三個時辰……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決定放棄紀爾嵐!從今往後盡量避免與她有任何瓜葛。


    壽坤宮中,太後正在閉目養神,女官錦玉從外麵進來,悄聲在她耳邊說道:“太後娘娘,宮中流言愈演愈烈,都紛紛說太皇太妃口中的‘她’就是蘇貴妃。而太皇太妃的死跟渡王有關呢。”


    太後狹長的鳳眼緩緩睜開,唇角露出笑意:“竟然傳的這麽快?哼,不知道渡王得知此番變化,會作何感想呢。”


    “是,奴婢也十分驚訝,這才幾日時間,已經滿城風雨了。”錦玉神色間帶著奇異,道:“那位燕家的大公子,倒是一副精明的心腸。不過,太後娘娘真能全然信他嗎?”


    宋太後坐起身,眯眼道:“當然不能,這個燕鴻,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盤算。不過,他說紀爾嵐身邊的蘇家兄妹是蘇家的人,雖然是猜測過多,但也不能全然不信。等哀家派出去的人迴來,就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渡王一聲不響,又卸去了政事,奴婢怎麽看也不像要對您動手啊……而且,當年蘇家的事,還有後來唐家的事,根本就沒有什麽證據留下……”


    “凡事沒有絕對,哀家雖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卻還是要以防萬一。蘇家兄妹突然離京,興許是渡王為了保護他們才讓其離開的。這一舉動,未必不是渡王要出手的一個信號。”


    錦玉想到紀爾嵐,不由說道:“如果這對兄妹真是蘇家人,那麽收留他們的紀爾嵐知道還是不知道?她似乎早就察覺自己的宋家三爺的女兒,卻還與渡王走的那麽近……這……”


    宋太後的臉色沉了沉,說道:“姨母那裏還沒有查明嗎?阿展居然有過妻女?”


    錦玉見她麵色露出不悅,趕緊說道:“宋老夫人那裏,奴婢已經讓人去問過一次,對方迴複說,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但還未明確,等事情有了一定之後,再進宮來向太後娘娘稟報。”


    宋太後說道:“這個紀爾嵐,的確是個異數,之前衡兒與哀家提起的時候,哀家並未放在心上,現在看來,的確有必要好生關注這個孩子。若她當真是阿展的女兒,隻要她能乖乖聽話,哀家不介意與她摒棄前嫌。”


    說起宋玉衡,錦玉笑道:“其實,她與渡王走的近也沒什麽不好,不是正好幫太後娘娘牽製他麽。而且,奴婢看這位紀姑娘,眉眼之間那股氣勢,倒很有太後娘娘年輕雷厲風行的模樣,比大姑娘更像您。”


    宋太後對紀爾嵐的印象自然也是十分深刻的,但還未落定的事,多說無益,便問起宋玉衡來。“衡兒……最近如何了?”


    錦玉聽她問起這個,麵上露出幾分喜色:“大姑娘不愧是太後娘娘親手帶大的,吃過一次虧之後,又重新變得謹慎起來了,此時皇上對她十分上心,聽說在離宮的這些時日,多數都是要她伴在一旁的。”


    宋太後點頭道:“到底還是太過年輕,能吃一塹長一智,也算沒白費哀家的心血,隻是,她對仙兒下手,哀家還是覺得太過失望,她們姐妹同氣連枝,本該同心協力,無論是誰有了身孕都該替對方盡力維護才是。怎麽能被妒火衝昏頭腦?若她不對仙兒出手,仙兒那樣的性子,必定井水不犯河水。”


    “太後娘娘方才也說了,兩姐妹都還年輕,難免將那些情愛之事放在心上,哪裏能像那些過來人一般,隻為了在後宮站住腳跟擁有一席之地?怕是因為皇上的寵愛而起了紛爭。”


    “男人的寵愛,最是靠不住。”宋太後嗤笑一聲,說道:“她們現在還沒吃夠苦頭,自然滿心都要去爭去搶,甚至連自己的親姐妹也容不下。等到一切都明白過來,早已時過境遷了!哀家不能讓她們胡來!”


    “還好大姑娘沒讓太後娘娘失望,您還是要盡早勸皇上立後才是,這件事情有了準兒,其他便好說了。”之前宮裏傳言要立宋瑤仙為皇後,其實宋太後的確是有過這個念頭的,畢竟誰也不知道宋玉衡能不能從泥坑裏爬出來,若她這點難處都解決不了,將來也早晚會被人踩在腳底下。宋太後也隻能放棄了。


    宋太後聞言目光中露出惱怒:“哀家何曾不是這麽想,可哀家的兒子,如今翅膀硬了,已經聽不進去哀家的話了。”


    ……


    宋家,宋玉凝跪在宋老夫人跟前,麵色惶恐。


    宋老夫人怒道:“阿凝,還不將你所知道的事情細細道來?難不成你們看我年紀大了,一個個都要糊弄我不成!”


    宋玉凝連忙搖頭道:“祖母,您聽我說,阿凝絕沒有半分想要隱瞞祖母的意思。可此事事關兩位姐姐,不,事關宮中兩位娘娘,孫女哪裏敢多言一句,她們不讓阿凝對祖母言明,阿凝絕不敢多提一個字啊。”


    宋老夫人沉默了片刻,說道:“現在,我讓你說。”


    “是,祖母……”宋玉凝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祖母,猶疑著說道:“四姐姐有孕之後,一應事物都十分小心,然而還是從禦醫那裏得知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她驚疑之下,便暗中查探,發現自己平日食用的食材動了手腳……四姐姐從前在家時,就十分喜歡吃竹筍,有孕之後更是如此。結果那原由便出在竹筍上……所以,四姐姐暗中托付我,讓我幫她去尋食材的來曆。”


    “然後,你就找了紀爾嵐幫忙?”


    宋玉凝聽她語氣不善,眼中落下淚來,說道:“是,我想著,紀家姐姐是我三叔的女兒,早晚要迴到咱們府上的,加上我心中對她十分敬佩,所以就……”


    “你倒是對她十分信任!”宋老夫人言語苛責,目光卻露出幾分猶疑,宋玉凝見了便說道:“祖母,紀家姐姐為人坦蕩磊落,阿凝相信她!而且,事情過了這麽久,半點風聲也沒露出去。不是嗎?”


    “可你大姐姐卻因此事入了冷宮!”


    宋玉凝皺眉道:“祖母,大姐姐入冷宮是她自己的錯,如果不是她心懷不軌,四姐姐也不會反擊。阿凝不想要這樣的姐姐,想要紀爾嵐那樣的姐姐!”宋延與妻子李氏生女晚,所以,宋玉凝的年紀比紀爾嵐還要小幾歲。


    宋老夫人聽她此言不禁沉默。宋玉衡為了爭寵,居然連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都不放過,將來對二房恐怕更加涼薄,也難怪宋玉凝會這麽說,這麽做!“你起來說話。”


    宋玉凝答應一聲,站起身走到宋老夫人身邊,說道:“雖然四姐姐用計將大姐姐送進冷宮,可此事根本就是大姐姐咎由自取!喚作是阿凝,阿凝也無法忍受旁人來害自己的孩子,哪怕是最親的人!而且,大姐姐如此做,恐怕也沒將四姐姐看做成自己的親人吧!她眼中隻有自己的利益!”


    宋老夫人歎了一聲,將她摟近懷裏。說道:“女人一旦進了宮,就會變。不是因為她們自己,而是情勢所逼,就像你四姐姐,從前天真純善的性子,如今也漸漸被謀算心計所代替了。”


    “可如果不這樣,四姐姐如何自保呢?”宋玉凝想了想,嬌聲道:“祖母,您為何不讓紀家姐姐迴咱們家來?三叔在天有靈,也會覺得欣慰,不是嗎?”


    宋老夫人歎了一聲,說道:“若事情有那麽簡單,祖母何嚐不希望你三叔高興?但你也知道,當年你三叔死的不明不白,至今也沒查明兇手,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定知道祖母心中的猶疑。那兇手……興許是咱們不能提的人……也有可能是咱們的親近之人……”


    宋玉凝仰臉看著宋老夫人,忽感她這些年來著實不易。“阿凝能明白,恐怕祖母心中所擔憂的不止是這件事,還有那位神秘的三嬸嬸吧?”


    宋老夫人點點頭,說道:“即便有了荷露簪的線索,至今依舊一無所獲……到底什麽樣的身份,能隱藏至此?祖母實在有些害怕會給宋家帶來災禍……”


    宋家因為宋太後在朝中攬權奪勢,已經動蕩不安,若再有什麽外力介入,難保不會大廈將傾。


    宋玉凝歎道:“祖母,既然您擔心這個,就更應該讓紀家姐姐迴到送家來,畢竟她是三叔和三嬸的血脈,也許能平衡這其中的關係和危機呢?”


    宋老夫人有些怔然,卻又搖搖頭,說道:“到底還是要看太後娘娘如何抉擇,此時,無論是你還是我,都無法決定此事。”


    宋玉凝抿了抿唇,說道:“祖母,阿凝求您一件事……無論即將發生什麽事,咱們都不要主動去招惹紀家姐姐,好不好?”


    宋老夫人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好,祖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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