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要住到什麽時候?”


    “祖父說多呆些日子,大概還要住個十來天。“


    一至隆冬,天氣太寒,勢必要迴去。


    “這裏冷清得很,你若住不慣,便先同我一道迴去,想來祖父也不會說什麽。”


    “這裏我時常都來的,比起你還熟得多,又怎麽會不習慣。祖父這些日子要我抄錄長春道寫的道卷,還得抄上幾日才完。”


    這樣子許玉珍也算有事可做。


    許華承卻有些心疼,老太爺是巴不得出來逍遙自在,同長春子廝混在一處,許玉珍好歹也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怎麽能老是窩在別莊。


    許華承想起甄氏來時同他說的話“老太爺一心向道,這也沒什麽,可是妹妹還是如花年紀,實在不該過多接觸這些,你去的時候還是同妹妹談談,看看她是怎麽想的,若是妹妹言語中有了什麽,還是應該想辦法開解。”


    許華承這才警醒起來,他自成婚之後,夫妻和順,又生了女兒,覺得幸福美滿非常,不覺忽略了妹子,壽王同馮家小姐的醜事一出,他也讚同許玉珍先避開出來的好,如今才覺得妹妹於這一事上太過冷靜,莫非竟是心裏灰喪,竟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娘娘已經打發人去過府裏了,知道你跟著祖父來別莊,還特地叫了我去問話。我看過幾日等歇了,你就迴去吧,免得娘娘擔心。”


    安平侯世子娶親,壽王卻於安平侯府內院裏密會馮家小姐,被一幫女眷撞見,事出之後,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整個京裏都知道了。


    許玉珍倒是慶幸自家同安平侯家並不親近,是以那日許家都未在場,自己也不用聽那些醃臢話。


    曆來捕風捉影者都有其傳播八卦的強大能力,這兩人被人當場逮住,孤男寡女。姑且不論當時是否真有什麽,單憑壽王本人無故出現在人家內院,與未出閣的小姐攪和在一處。便已經說不清了。


    “我知道了,總要趕在下頭場雪前迴去,不然到時路上不好走,我到時會勸祖父迴去的。娘娘那裏要是再問起,便說我都好著。你也看到了,我在這裏舒心得很,沒什麽事煩著。”


    許華承總覺得許玉珍這般雲淡風輕的樣子不同尋常。迴去的路上想到此不免歎氣。惹得嶽峰道“你有什麽煩心事。我看你一路上都愁眉不展的?”


    許華承自然不好將擔心妹妹的事托出。


    嶽峰試探道“我這次迴京聽說了個新鮮事,說起來倒是汙了耳朵。”


    許華承心裏咯噔一聲“什麽事?”


    “據說壽王殿於安平侯府上偷偷與人家小姐偷偷相會、、、”


    許華承聽得麵色發黑,這種事連嶽峰這種新近迴京的人都知道了,可見是傳遍了,又想嶽峰這樣同自己談論,大概是不知道這裏頭同許家的關係。


    “、、、這事難道你竟沒聽說”


    許華承支支吾吾道“這些不過流言,殿下一向風流瀟灑。不流於俗,這些傳言大概是言過於實了。”


    嶽峰笑道“這倒也是,姑且不說壽王殿下怎麽能到安平侯府的內院裏去,就是那位小姐,自然也該同眾女眷在一處的,怎麽會獨獨撇下了眾人,倒像是兩人做慣了這些的,安平侯府的人也要行予方便,不過咱們的壽王殿下再怎麽風流瀟灑應該也不至於這麽放蕩不羈,那位小姐既是名門千金,自然也不會這麽不守規矩,這樣說起來大概是傳言有誤了,可惜白白汙了兩人。”


    所幸這事鬧得很大,他這一兩日稍一打聽就打聽出來了,不然也說不出這許多話來。


    許華承隻覺得胃裏有些抽筋,就像嶽峰所說的,縱然言論有些渲染誇大之處,可是這兩人私相授受卻是事實,況且事實究竟有沒有,他是知道的,那時他碰上兩人不過私下見麵而已,沒想到時隔不久就鬧出了醜聞。


    壽郡王府裏,禮親王妃正來給婆婆淑太妃請安。


    “母妃身子不適?”


    “沒什麽,就是又犯了頭疼。王爺什麽時候迴京呢?”


    禮親王出京巡視江南,已經近兩個月了,按理說是要趕在年前迴來的。


    “前些日子捎了封信迴來,說大概這月底就到京了。”


    淑太妃有些失望,若是禮親王現在能在,事兒也好辦些。


    王妃知道她心中所憂,慎言道“今個兒我入宮,看皇貴妃言語似有些不悅,想是事兒已經傳到宮裏頭了。”


    淑太妃無力地歎了口氣,問道“皇貴妃可說了什麽嗎?”


    這事當麵被人撞破,一個是皇子貴胄,一個世家之女,總會傳到宮裏頭的,本沒敢存折僥幸。


    禮親王妃沉默下來,皇貴妃倒是沒說什麽,可是她多年宮裏行走,這點眼色還是有的。皇貴妃已然十分生氣,隻不過不好發作,許家也是存了旁觀的念頭,半分也不敢與這事沾惹上,許家的態度自然會影響宮裏皇貴妃的打算。倘若壽王執意要接那位馮小姐入府,隻怕是要得罪皇貴妃了。


    “你看這可如何是好?他現在心意堅決,是一定要那個女子入府的,我之前勸了數次,怎麽也拗不過來。”


    原本她是等著這事冷了下來,兒子熱乎乎的心腸到時也歇了幾分,隻要兒子不堅持,這事就好辦上許多,誰曉得是被灌什麽迷魂水,卻是一連幾天都在外頭,竟不入府了,她倒是從未想到兒子竟喜歡到這種程度了,就連府裏的這些人也留不住他。


    禮親王妃哪裏敢出主意,也知道淑太妃本身並不是想問她的意思,太妃現在左右為難,不過是要人了解她現在左右為難的困境,為之後的打算鋪墊而已。


    禮親王妃想著若是丈夫禮親王現在在京裏就好了。


    她滿心不願同馮家有什麽糾葛,壽王指婚的人選,她之前想的是自己娘家的妹妹,可是淑太妃不願兩個兒媳都是孫侯家的小姐,一早便沒考慮。許家的小姐偶然進宮一次,淑太妃便相中了。本來她也覺得除開自家的妹妹,許家的姑娘倒也不錯,孫、許兩家一直交好,先帝時期都不如魯、齊、馮三家顯貴,後來才慢慢因著當今恩德,日漸顯赫。從這一點來說,許、孫兩家走的路子是差不多的。


    況且她私心裏也很看不上馮家的作為,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家,難怪當初雖是為了拉攏馮家,太皇太後仍是又給當今選了皇貴妃娘娘。


    “母妃是打算讓馮家的小姐入府?”


    淑太妃微微地點了點頭“我想著也不是什麽大事,就遂了他的心願讓人入府也就算了。不然馮家的人不肯善罷甘休,貴妃那裏要是在皇上麵前說點什麽,皇上震怒,到時麒兒、、、”


    禮親王王妃覺得十分不自在,卻不敢駁太妃的話。


    “好歹也是馮家明麵上的小姐,沒經過選秀,這人入府,名分上、、、”


    淑太妃“哼”了一聲“什麽名分?不過是個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狐狸精,馮家難道還想要名分不成,若是正經的馮家的小姐,會做得出這種事。他既那麽喜歡,那便抬進來,不然馮家就是淹死、埋死都行。”


    禮親王妃覺得總算不是太離譜,郡王的王妃、側妃均是有冊封的,這些人要麽是一開始指婚的冊立的,要麽是有些侍妾生育有功,報了宗堂院通過冊立的。


    馮家的那位收養的小姐既沒通過選秀,又非老人兒,要是入府,自然也不過侍妾身份。


    禮親王妃卻隻擔心鬆了這個口,同許家以及皇貴妃那邊的默契要被打破了。


    馮老夫人得了消息,叫來馮素卿道“如今這樣已經別無他法,我雖然有心想為你爭個名分,可是你失足在先,名聲已經沒了,再想著其他是不能夠了。幸好郡王爺憐惜你,你入府之後,好好侍奉太妃同王爺,以後必有你的造化。”


    馮素卿跪下含淚道“全靠老夫人從中周旋。”


    馮夫人很是不滿,可是她入宮求救,馮貴妃根本不敢在皇上麵前提起這事,隻令他們想辦法將人送進王府,不然事情越鬧越大,於貴妃臉麵有礙。


    郡王府當夜便用一頂小轎將馮素卿接了過去,馮老夫人本想再送兩個丫頭,奈何王府的規矩擺在那裏,侍妾之流怎麽再帶丫頭,宮裏的老嬤嬤沒有顧及馮家的臉麵,這話一說出來,馮老夫人臉色十分難看,卻也無可奈何。


    馮家小姐入郡王府做了侍妾,許玉珍直至迴了侯府才知道。


    許玉珍對此倒覺得並不意外,老太妃十分疼愛幼子,況且不過是要各侍妾,兩廂情願,倒也沒什麽難辦的。


    甄氏見她知道消息之後神色如常,同許華承道“我看六妹妹的樣子十分不以為然,如今選秀在即,壽王府新近的那位,聽說得寵得很,滿京裏現在誰人不在談論這個,不過一個侍妾入府,郡王爺生怕委屈了,竟還擺酒宴客,這般作態,就是選秀之後立了王妃,隻怕也難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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