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做主娶了王氏,這麽多年的維護、包庇,都成了一場笑話,不但在許華承許玉珍等人眼裏落下無情的印象,就是連李氏文氏等這些局外人,恐怕也覺得自己人老糊塗。


    賴嬤嬤見老太太緊握著太師椅邊,兩眼死死地瞪著地上的馬婆子,知道是真的給氣壞了。


    這馬婆子平素看著雖然跋扈,可也是個不中用的,這會兒被拉到老太太這邊,被幾個人高馬大的婆子一通恐嚇,半刻鍾不到,就如竹筒倒豆般都招了。


    老太太自知道當年桂姨娘之死竟是因為自己好心賜下的燕窩所致之後,一開始是有些不信王氏竟敢這樣膽大包天,所以凡是審問之類自己都親自參與。


    五兒當初本是因為一時貪念著了周嬤嬤的道,實際動手的小丫頭早在當年便已被周嬤嬤威逼自盡了,可是其中的細節五兒事後也迴悟了過來,這會倒是不敢再瞞,全都招了個幹淨。老太太讓人去找周嬤嬤,可惜周嬤嬤早已被王家發賣,幸好總還有人知道具體的真相,這個馬婆子便是。


    王氏下藥的事實得到證實,賴嬤嬤便讓人將馬婆子堵了嘴拖出去,免了給她鬼哭狼嚎的機會。


    迴頭見老太太無力地癱著,便輕聲道“老太太,要不叫二老爺過來。”


    老太太渾濁的眼睛恢複了些許清明,咬著牙發狠道“不用,這個禍害我自己還是收拾得了的,老二他太過仁慈了。”


    賴嬤嬤一下子有些無話可說。


    自事發之後,許玉珍忽然感覺到了侯府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丫頭婆子們人人自危。


    想到老太太的手段,許玉珍忙讓胡嬤嬤想辦法打聽柳兒兩人的下落。


    可惜怎麽也打聽不到。人都在老太太的手裏,就是文氏也沒能插手這些事。


    當年的事王氏自然是罪魁禍首,老太太親自處置,首當其衝的就是王氏,可是一幹知情的人未必能逃的了,家醜不可外揚,何況這家醜是涉及了老太太自身的名聲的。


    許玉珍還在愁著怎麽救柳兒這兩人的事。王母就打上了門。


    文氏忙去稟告老太太,王母這時上門自然不是湊巧的,老太太冷笑了一聲道“去叫妍兒來,她外祖母上門來了,她也該出來見見。”


    這家裏除了許玉妍,其他人都不可能多事去將這事告訴給王家知道。


    許玉妍匆匆忙忙地趕到榮喜堂,聽到裏麵王母咄咄逼人的聲音。便停在了外頭。


    “外祖母和老太太在說話,我還是等一會兒再進去吧。”說著便立在外頭不肯再踏步。


    杜鵑沒說什麽,自進去迴了老太太,一會兒掀了簾子出來道“七姑娘,老太太叫您呢。”


    許玉妍覺得自己的手心都出了汗,定了定神才抬腳進屋。


    自老太太有了動作,王氏的院裏一個人也不許進去,許玉妍本叫了許華宏去求老太太,沒想到連許華宏也吃了老太太的排頭。


    府中漸漸地傳著王氏久病不治的流語,她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左右都找不到門路。便隻能求助於王家了。


    沒想到王母這麽快就找上門了。


    屋裏王母同老太太劍拔弩張的對峙著,要是在從前。王母是不敢的。可是聽許玉妍派來的人說著府裏的情況,王母是後院裏呆久了的人,便往那不好的方向上想去,此時也就顧不得那許多了。


    更何況她來了之後不管是求情還是替王氏辯解,李老太太都是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就越發讓王母肯定老太太是真的下了狠心了。


    許玉妍進來後有些怯怯地望著兩位老人家,剛想問安。就被王母抓了手臂道“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宏兒呢?”


    許玉妍有些吃痛,皺著眉頭道“六弟他還在讀書,等過會兒再來向外祖母請安。”


    說完小心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卻被老太太冰冷無情的麵色給嚇住了。


    王母扯著她到老太太麵前道“老太太,妍兒和宏兒這兩個孩子總是宛若生的吧,是您老人家的孫子孫女吧。您難道就這麽狠心,要讓他們傷心。”


    許玉妍有些心驚:這是什麽意思,老太太想怎麽處置王氏,為什麽王母說出這樣的話。


    正想著,老太太冷冰冰道“親家母我看是糊塗了,他們自然是我的孫子孫女,可這跟老二家的有什麽關係。你關心女兒這是好的,可也要分什麽時候。老二家的身子不好,又得了那種病,這請醫用藥自有我們侯府來操心。你這樣上門來鬧是什麽意思。你自己已經這麽大年紀的人了還這麽不曉事,難怪宛若是那個樣子。果真是女兒隨母。”


    “女兒隨母“,許玉妍的臉色倏的煞白了,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王母卻像被炸到了似的叫喊起來“什麽久病纏綿,什麽請醫用藥,我如今可要打開窗子說亮話了。宛若有什麽病?她本來好好的,你們就為了攀誣她,把她關在屋裏,讓她有口難言。接下來你老人家還想怎麽處置她,是不是要神不知鬼不覺地了結了她,再對外說是病重不治、、、”


    許玉妍本是在一邊愣愣地傷心,聽到這後麵不免魂飛魄散,有些不可置信望向王母一張一合的嘴,隻覺得腦子裏嗡嗡的作響。


    老太太私心裏早以為王氏罪不可恕,可是這樣被王夫人當著人麵說出來,怒氣更盛,顫抖著手指舉起來指著王夫人道“胡說八道,你瘋魔了嗎?我、、、我、、、”


    話說的急了,人就咳嗽起來。


    賴嬤嬤是隨身伺候的,忙著上前給老太太撫背,又想著王母已經明著上門來問罪了,這事就沒法善了,隻能勸老太太道“老太太先消消氣,我看親家母也是因二太太病重心裏著急才說了胡話。”


    又揚頭對王母道“親家太太雖是心裏著急,可話也不能憑白說來。恕老奴婢鬥膽,先請親家太太出去寫寫可好?”


    王母自覺女兒已臨險勢,不肯讓步“若要我出去,隻要老太太應承我將女兒接家去養病,保證宛若換個地方身體立馬好了,老太太也不用操心了。”


    老太太氣得雙眼圓瞪,待要罵人又有點使不上力,隻能坐著喘氣。


    王母頓了一會兒,忽似想到什麽似的急忙補充道“當然,等女兒迴家去養好了,自然還是迴來的。也好照顧二老爺,侍奉老太太。”


    文氏立在外頭聽到這話便彎起了嘴角:若說這王母的手段和魄力是厲害,可是到底舍不下這侯府的富貴。現在這情況還記得說這話,難道真當老太太任人拿捏的。老太太已經動了狠心,縱然王氏留得性命,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許玉妍急得發慌,眼裏噙著淚死死地拉住王母。


    她從小就很有主意,可是這會兒也覺得惶惶不安,腦子裏控製不住地往王母的話裏頭去想,卻又不敢去問老太太一句。


    王母這般癡纏,賴嬤嬤的好意終究落空,老太太已喘著著粗氣喚人。


    文氏生怕老太太有什麽不是,一聽到聲音趕緊進去。


    老太太已經一疊聲的要人將王母轟出去“若讓這樣的人站在我的地方,就是要拿我的老命。如此不知廉恥、、、”


    老太太罵得語無倫次,文氏嚇了一跳,跟著進來的婆子忙把王母架著要往外送,這會兒自然顧不上客氣,王母沒反應過來,待出了幾步之後,方才大聲嚷嚷著哭道“你們要幹什麽?要拉我去哪?妍兒、、、妍兒、、、”


    許玉妍忙追出去,婆子們早將人拖遠了,文氏小心地覷著李老太太的臉色,不敢發一語。


    一會兒許玉妍跑了迴來,被文氏拉住了,便扯著文氏的手哭道“大嫂子,我外祖母、、、”


    文氏想將她帶出去,便道“好妹妹,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咱們就別煩老太太了。”


    許玉妍想到王母話中暗示的意思,不肯跟著走“祖母,太太她、、、”


    賴嬤嬤見老太太麵色不好,忙揚頭對許玉妍道“七姑娘,恕老奴婢鬥膽,還是先請七姑娘出去吧,縱然有什麽話也緩緩再說。老太太這幾日身子本就不爽,實在是不能再受刺激了。”


    許玉妍隻抬眼看了看賴嬤嬤,抿緊了嘴什麽也不說,一雙淚眼淒泠泠的,讓人覺得分外可憐。


    老太太已抬頭喘著氣道“出去!”


    許玉妍身子不禁一顫,文氏忙不迭地要將許玉妍拉走,許玉妍卻掙脫開了,快步走到李老太太麵前跪下道“老太太,你饒了太太吧、、、孫女兒求你了”


    文氏慌得忙去拉許玉妍起來“七妹妹怎的也跟著親家太太說起了胡話,快快跟嫂子出去吧。”


    文氏想著王母那裏還不知道如何收拾,許玉妍若在跟著一鬧,相當於坐實了老太太有著要害兒媳婦的心思,到時可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


    許玉妍是正經主子,其他人也不好動手,隻得文氏同老太太屋裏的杜鵑好歹的將人連拉帶扯的勸了出去。


    賴嬤嬤又出來想命人去請太醫瞧瞧老太太,又生怕驚動了老太爺等人,隻得作罷,迴頭去找文氏商量王母的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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