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武十六這天要被押解迴京,許玉珍選擇了同一天迴去。


    本來任家興打算安排自家的子侄宋許玉珍一趟的,不過許老太爺又派來了兩個人,加上孫興隆兒胡媽媽等人,許玉珍覺得這一路上也沒什麽問題了,便謝絕的任家興的好意。


    曾小蛋在老太爺派來的人到了便歸家了,許玉珍親自謝了他,反倒弄得他一個大紅臉。


    而蘇姨娘則在前一天找到了任府,千求萬求許玉珍帶她一同迴去。許玉珍有些拎不透蘇姨娘的性子,按理說王氏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容不下她,許明武現在的情況還是難說得很,迴了京之後並不一定能馬上放迴來的,她跟著迴京裏隻能說是危險重重,王氏隨時就可以用隨人私奔的罪名處置了她,怎麽她還要跟著同去。


    蘇姨娘見許玉珍並不應承,跪下哭道“六小姐,你就答應了我,帶著我同去京裏吧。我已經跟了老爺,就這輩子都是老爺的人,當初我也是名正言順進門的妾室,女子的三從四德我都懂,斷然再沒有其他的念頭了,如今老爺顧不上我,隻能求六小姐憐惜,帶了我走。我會記著今日六小姐的這份情的”


    許玉珍見她一副堅貞不二的樣子,雖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心,但是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都想著跟了她迴京裏去麵對王氏,相信到時候對於王氏是個不小的衝擊。


    不過一個妾室,許明武又的確喜歡她的緊,王氏恨她恨得要死。


    許玉珍想了想便道“既然這樣,那你明日就跟了我一塊迴去吧,隻是迴去之後太太怎麽說我可是沒辦法。”


    蘇姨娘重重地磕了頭謝道“多謝六小姐。我路上定然不會添麻煩的”


    許玉珍還想叫她迴家去收拾東西什麽的,蘇姨娘卻道“不用了。東西我都已經帶來了”


    許玉珍見她腳旁果然躺著個灰白的包袱,看樣子著實沒多少東西,看來蘇老爹家的情況也不是很好,蘇姨娘也和她們一樣從馨園匆匆而出,私房什麽的


    恐怕都沒有帶出來。


    丁香對許玉珍道“我帶這位姨娘去旁邊的屋子歇了吧,等明日就跟小姐一塊登船”


    許玉珍點點頭道“有勞你了,還要跟你家夫人和小姐說聲才是”多添了個人,總要與主人家說聲的。


    丁香笑道“我一會兒會去跟夫人報一聲的”


    說完便帶著蘇姨娘下去“姨娘這邊請”


    蘇姨娘拿了包袱,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丁香的後麵。


    “秀雲。孫管家大概是知道蘇姨娘這事的,你去與他說聲蘇姨娘要與我們一同迴去,讓他安排好吧”


    秀雲應了一聲便出去找人,許玉珍這才對胡媽媽道“媽媽。你說我這麽做對嗎?”


    這樣迴去之後無疑會更加激怒王氏。雖然因為許玉珍對於蘇姨娘並沒有多少好感,但是鑒於王氏這樣待她,她總是不想讓王氏這樣暢快。不過蘇姨娘那樣子苦苦哀求,她的確也是心軟的。


    胡媽媽卻是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麽不對的,蘇姨娘既然是咱麽老爺的妻妾,自然該跟了咱們京裏去,何況她都求到麵前來了咱們總不能當做不知道。以後老爺若是想起她來,未免會怪姑娘你不厚道。況且有個蘇姨娘對小姐你並不是什麽壞事”


    胡媽媽對於許明武的妾室並沒有什麽敵意,反正趙氏已死。許明武身邊總是要有人的,與其王氏一枝獨大,還不如讓姨娘們多製衡些,這樣許華承同許玉珍過得也輕鬆些。妾室都是低下的,對於嫡子嫡女不會產生什麽樣的威脅,更何況許明武又不是那等會被甜言蜜語所迷惑的人,就是生下庶子庶女,誰都越不過許玉珍她們去,倒是王氏的雙胞胎比較具有威脅性。


    “可是若是去了京裏太太不放過她,我豈不是害了她”想到當初桂姨娘的事,許玉珍總有些難安。


    胡媽媽忙道“這又關姑娘什麽事,是她自己要求著去的,又不是咱們押著她去。何況蘇姨娘這樣聰明的人,難道不知道迴京之後要麵對什麽,既然做了選擇,就要有相應的承擔。姑娘總是這樣好心,還為蘇姨娘擔心”


    許玉珍歎了一口氣道“雖然是做妾的,到底是一個人啊”


    胡媽媽是知道王氏的手段的,料想許玉珍是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便安慰道“姑娘不必想那麽多,到了京裏,隨她和太太鬥去,她既然有著勇氣進京,就要有承擔的勇氣。而且我看她那樣,恐怕不帶她走才是害了她”


    許玉珍奇怪道“怎麽說?”


    胡媽媽道“姑娘沒注意蘇姨娘的裝束嗎,她穿的還是當日從馨園出去的衣服,頭上什麽釵環也沒有,身邊隻拎了那麽一個包袱,看樣子這幾日在蘇老爹那裏過得並不怎麽好。我從前就聽說蘇老爹的那個兒子是個勢利貪財之人,恐怕是見蘇姨娘狼狽迴去,咱們家老爺又出了事,想再打蘇姨娘的注意也說不定,這種事也沒什麽稀奇的,當時咱們老爺和蘇姨娘在外麵見了一麵就看上了,那家人還不是立刻就屁顛屁顛了送了人來,好在蘇姨娘自己也是中意老爺的,不然可不是強搶民女了”


    許玉珍道“原來還有這事,不過若是蘇姨娘當時不願意,恐怕爹爹也不會勉強的”


    胡媽媽笑道“那也是,咱家老爺還不至於會做那種事,而且蘇姨娘這樣一個小家碧玉怎麽就跟咱們老爺碰上了,說不定還是有心安排的呢。不管怎麽說蘇姨娘會自己來找小姐,就肯定不會是個木頭人,這樣會保全自己,相信在京裏有的跟太太較量了”


    許玉珍心裏不想管這些事,可是現在她實在是恨極了王氏,相信王氏對她也是如此。她跟王氏是絕無和睦相處的一日了,這種情況下環視多個幫手好些,就算這個幫手隻是個無關痛癢,要在王氏底下小心翼翼的妾室也行,隻要她跟王氏有著解不開的仇,那麽到了相應的時間,她就會起到她的作用。


    第二日任家興和仁婷婷親自送了她們一行人去碼頭,許玉珍此番迴去和上次來的時候大大不同,不但船小了許多,就是伺候的人也唯有秀雲和胡媽媽而已,任婷婷看著實在不像樣子,便想讓丁香隨著同去,許玉珍百般推辭不了。


    任婷婷佯怒道“妹妹怎麽這麽見外,這一路上不知道有走多少天,妹妹身邊沒人怎麽行呢,況且我家在京裏也是有生意的,讓這丫頭伺候妹妹到了京裏後就去我家那個茶鋪裏就是了,到時候自然能跟運貨的人一塊迴來”


    許玉珍道“你雖然這樣說,可是讓她千裏迢迢地送我去總是太麻煩了”


    隨隨便便將人家的丫頭帶去,許玉珍生恐丁香自己不願意離開蘇州,自己卻有強人所難。


    丁香忙道“許小姐說的什麽話,奴婢其實也想去京裏見識見識呢,再說我到了京裏後也可到老爺的茶鋪裏去幫忙,這是一舉兩得的事”


    任婷婷便道“你這麽說定了,我這丫頭可是巴不得沾你的光去京裏一趟呢”


    多爭無意,許玉珍便道“那就多謝姐姐,不過丁香恐怕是不用再迴來了,在京裏等著姐姐就行了”


    這話說的莫名,任婷婷一時想不明白,等過了一會兒迴過味來才羞紅了臉呸了一聲,卻不願去答許玉珍的話。


    話說的太過就不好了,許玉珍便笑了笑就起身登船,任婷婷先被她取笑了一番,此時就有些害羞,不願送她上船,隻吩咐了丁香要好好伺候,丁香應下不提。


    船開後,許玉珍才看見岸邊的任家興和任婷婷登車離開。


    秀雲望著緩緩而去的人影船隻,感歎道“終於要離開蘇州了,前幾日一直提心吊膽的,總盼著早點迴了京才好,可是這會兒要走了,又有些舍不得,姑娘,你覺得呢”


    除了最近這段時間,其他在蘇州的日子還是自由暢快的,許玉珍便道“我也挺舍不得的,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幾乎再來了”


    孫興這時過來報許玉珍道“張欽差他們巳時早已動身了,他們船隻大些,恐怕會比我們早到一兩天呢。不過桂老先生一直跟著,張欽差已經跟我說了他會看著的,定然沒有人能在路上使什麽手段。我來告訴小姐一聲,也免得小姐擔心“


    這段日子以來,張欽差處處幫忙,許玉珍幾乎可以肯定他是成王那邊的人了,雖然有還有個李大人有些油鹽不進,但是這種人總比那些對著來的人好。


    許玉珍點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祖父那邊你發了信出去沒有”


    孫興迴道“昨個兒已經發出去了的,老太爺派來了兩個人也早早將這邊的情況寫了信報給老太爺知道。我這迴這些咱們歸去的日期和告訴老太爺小姐一切安好。太太迴去後老太爺若是不見六小姐,恐怕是要著急了”


    許玉珍道“這樣很好,早該報了平安迴去,因為一直擔心著爹爹,竟然忘了這事”


    這幾年雖然來了蘇州,許玉珍可沒少跟老太爺聯係感情,逢年過節總有自己親做的禮物迴去,有時還夾著一兩封信問候,老太爺平時給許明武的心裏也時不時會提到她,對她的疼愛倒是沒變的,相信王氏迴去後老太爺沒見到自己,不會無動於衷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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