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武默然不語地看著宋子軒寫下的幾句詩,不過一首普普通通的即興詩而已,彭懷年這都能從中找出不合意的地方,並將曹三爺給抓了,這根本就是有備而來,存著心要置人入罪。


    許明武麵色凝重,宋子軒便道“這當真就是曹兄寫的那首,如今因此入罪,連我都覺得莫名其妙”


    宋子軒隻覺得彭懷年隻是因為當年之事想要故技重施,先絆住了曹三爺,然後再對穆青黛孤兒寡母下手,因此便早早地將穆青黛母子接去了留香園,再來求許明武這邊疏通迎救。


    許明武深覺此時沒那麽簡單,彭懷年若真是以這個原因抓了人,那麽這個案子就定會牽涉其他的人。


    半晌許明武才道“宋兄你先迴去,我來打聽一下,如今總督就在蘇州,你知道我行事也有些不便,總得讓我打聽了清楚再說,隻怕並不隻是抓了曹兄一人的,若是還有其他人,那麽總能尋到些消息的”


    宋子軒無法,也隻能鄭重地托付給了許明武“如此有勞府台大人了,要是有了消息一定一早與我說”


    宋子軒走後,吩咐了家裏一聲,許明武即刻便去了府衙。


    許玉珍已經聽到了些許的消息,何況如今孫興與孫興媳婦要求緊閉門戶,任何人等均不能隨意外出。


    許玉珍一直等到晚上才見到了許明武,許明武滿身疲憊地迴來了,許玉珍迎了上去道“爹爹”


    許明武見到神色不安的女兒,便道“珍兒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


    許玉珍道“我睡不著,爹爹一整天也沒迴來。是有什麽事嗎?”


    許明武坐了下來,許玉珍趕緊上前幫著脫鞋,許明武揉了揉許玉珍的頭道“珍兒擔心了吧,放心,沒事的,再等一段時間咱們就迴京裏去了”


    這話像是在安慰許玉珍,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許玉珍默然不語,許明武明顯是有些沮喪的,難道事情真的有那麽嚴重。


    蘇州的局勢在彭懷年再度來到之後頓時緊張起來,先是有部分名士因為非法集會。作詩暗諷朝廷被抓,其中牽涉數人。彭懷年在蘇州大肆查探,一時蘇州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許明武一天中數次求見彭懷年,均不得見。便已知事情恐怕無法善了。便即刻寫信給許老太爺,並吩咐了孫興等人立即安排先送王氏、許玉珍等人迴京。


    許玉珍知道後惶惑不安,許明武要求先送了他們迴京。那便表示事情已經十分危險,不然許明武不會做這樣的安排。可是那許明武怎麽辦,他們走後許明武會不會出什麽事。


    可是尚未等他們啟程,五月十六日。孫興就急急忙忙地返迴家中,還未作出什麽有利的安排。官兵就已經將整個馨園包圍住。王氏、蘇姨娘等人均是嚇得不輕,孫興在外麵周旋,孫興媳婦極力安撫許玉珍等人,王氏叫道“這是怎麽迴事,咱們老爺是知府,這些人怎麽敢亂闖知府大人的私宅”


    許玉珍卻是拉著孫興媳婦道“孫大娘,爹爹呢?爹爹在哪裏?”許明武一早去了府衙,可是如今馨園被圍,許明武卻不見人影,若不是出了事。他怎麽也會出現的。


    孫興媳婦到底也是個婦道人家,雖然之前許明武已經多番安排,可是到了這會卻仍是害怕得很。抖著聲音道“老奴也不知道大人如今在哪裏,隻是小姐放心。大人早就有了安排了,吩咐先送了太太同小姐、少爺們先迴去,小姐放心,沒事的,船已經找好了,本來就是打算兩日後就出發的”


    聽到這話,許玉珍便已知道大概許明武是被羈押起來了,恐怕他額也是早有預感,才打算讓她們一批人先迴去,可是如今許明武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個情況,她哪裏能安心的迴去。


    孫興媳婦卻是顧不上這些了,吩咐丫頭婆子們收拾好箱籠堆在一起,許玉珍、王氏同剛出生的八少爺身邊指派了人守著,至於姨娘們,這樣緊急的情況,孫興媳婦卻是顧不了那麽多了。


    王氏叫嚷半天,孫興媳婦極力安撫著,許玉珍心煩意亂之下也不知道做些什麽,叫了秀雲等到角落裏,將身上的金銀首飾全部拆了下來。


    眾人等了半天,忽然一陣踏步的聲音便傳了來,卻是一群綠衣番役進來,孫興同幾個男仆跟著,一臉的汗。


    王氏等人見了這陣仗,哪裏會不怕,個個都慘白著一張臉。孫興對著為首的道“大老爺,裏麵都是女眷,怎麽樣也要等人出去了再說”


    那首領的卻也是個乖滑的,如今形勢不明,況且許明武雖然被羈押了,可是家眷並沒有說是要入罪的,以後什麽情況也不知道,何必白白得罪人呢。便道“那便請女眷們快出去吧,這馨園是要查封的,我等也不想唐突了夫人小姐們”


    孫興謝過,往那首領手裏塞了個東西並忙著來見王氏等人。


    “太太,這園子馬上就要封了,咱們如今趕緊出去吧”


    王氏忙道“出了什麽事?這幫人是誰,這園子為什麽要被封了?”


    孫興一時間哪裏能細說得清楚,隻能道“太太,還是先出去再說吧,如今外麵各門都有人把守了,咱們這些箱籠什麽的也別帶了,人先出去了再說”


    王氏慌了起來,許玉珍卻知道如今事情緊急,便道“太太快拿主意吧,如今看這些人是等不了多久的”


    又對孫興媳婦道“孫大娘快點清了人,咱們即可就走”


    一行人匆匆忙忙之間也顧不上什麽,唯有早點離了這群官兵,許玉許玉珍早早地叫人挽了小包袱帶著,因為他們這邊人多,番役們倒也沒注意。


    出了大門,行出巷口沒一會,孫興早已叫了幾輛馬車在那裏,事有緊急,如今也顧不上許多,除了許玉珍、王氏、八爺和兩個姨娘、翠竹外,其他人都是要走著的。


    王氏有些不滿,她來至蘇州什麽福也沒享到如今卻要受這樣的罪,隻是如今這種情況也容不得她抱怨。


    許玉珍倒沒覺得有什麽,她跟著剛出生的八爺擠一車,一路上便叫了孫興到車旁問話“咱們這是去哪裏,老爺現在在哪裏?”


    孫興湊著車旁小聲道“六小姐放心,我已經找好了客棧,是個安全的地方。至於老爺,我如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出事的時候隻有隆兒跑迴來傳了話,我就急急忙忙地安排了”


    許玉珍擔心著許明武,進了通河附近一個較為僻靜的客棧後便趕緊傳了隆兒來問。


    “具體的小的也不清楚,老爺本來去了府衙,後來跟著彭總督等其他官員一起出去了,小的也沒能跟隨,後來是有個陸大人身邊的人給了我一張字條,我看了是老爺的筆跡”


    許玉珍拿著那一條一看,隻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立刻迴京”


    許玉珍正沉思著,胡媽媽進來道“姑娘,太太那邊說要傳孫管家和隆兒呢”


    看來王氏也是急於知道消息的,許玉珍便讓他們兩個去給王氏迴話,她自己拿著紙條靜靜地研究。


    字寫的並不潦草,看來並不是匆忙間寫下的,難道是許明武在出事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所以事先將消息傳了出來。


    可是許明武如今到底在哪,這是許玉珍最焦心的問題,生怕許明武熬不到時候,讓人悄無聲息地害了。


    這是客棧裏最偏僻的一個地方,已經晚上了,四周靜寂無聲,偶有一些聲音都覺得突兀。


    王氏坐在昏黃的燈下,一直不言不語,周媽媽歎了一口氣,自從孫興將事情與王氏一說,王氏就是這樣一幅樣子,看來是嚇著了,周媽媽上前為王氏披上衣服“太太,夜深了,先安息吧,老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什麽事的”


    王氏迴過神道“還說是不會有什麽事,都到了如今這份上了,你也不用安慰我了,現在連人在哪裏還不知道呢,我這是什麽命啊。好好地跟他說彭家的事,他非得反著來,如今得罪了人,他自己受苦也就算了,還要累得我也受著羞辱,若是他再有什麽事、、、”


    話未說完就有些哽咽,便將這事全數怪到許玉珍的親事上“我就不明白了,彭家他是哪裏看不上眼了‘


    周媽媽隻能道“太太如今還提這事做什麽,如今彭總督將咱們老爺押了,這已經是結仇了,這親事是絕對不會成的了,如今最主要的還是想著怎麽先打探到老爺的消息再說。”


    王氏氣道“打探什麽,還怎麽打探,如今隻能先迴京裏去讓老太爺想辦法,都是他一意孤行,得罪了上司,才有今日的禍事”


    王氏這段時間一直被關著,唯一知道的事便是之前彭家要求娶許玉珍的事,如今聯想起來,倒覺得一切都是因此而起的,心中越發怨怪許明武心中隻有趙氏的子女,聽不進她的勸告。


    “若是當初聽了我的話,跟彭家做成了這門親事,先不說我哥哥那裏,就是咱們家與平王不也多了一層關係嗎,以後若是出什麽事,要是有了這一層關係,咱們家也可保無虞。”


    周媽媽道“可是咱們家的二小姐可是成王殿下的側妃,恐怕老爺是不願如此的”


    王氏怒道“所以我才生氣,傻子都看得出來平王殿下要比成王殿下得寵得多,今後的事還不是平王、、、”


    王氏雖對朝政一無所知,可是因為王父看重平王,時不時與她說這些,她的心裏便也遊動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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